于获看这样不行了,还得退,拉着文知秋干脆退到了路对面儿,看他们还能怎么折腾。
“……爷爷看见不知道有多伤心……”文知秋握着于获的手越来越紧,于获把人搂进怀里拍着背心安慰他。
“别丢人啦!”突然人群里传出一声暴喝,是文知义,“已经上新闻头条了,给我停下来。”
他手里捏着电话,显然是有人跟他说你们正被现场直播,看来于老贼这爆料电话起作用了。
这时候,阳台上文知礼一脸丧气的推着老爷子出现了,老爷子看起来气色不好,喘了半天,还是把话说给身边的米秘书了,米秘书跟众人说:“五少爷,老爷子让您送他回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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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知秋要往前去,被于获拉住,“咱不急这一时,反正爷爷会大宅了不是?”
文知秋看看眼前的情况,又看见于获眼里的恳切,点点头。
“我保证,最迟今天晚上,一定让你见着爷爷。”
“嗯。”文知秋不晓得为什么,于获的话信的很,也就不往前去了。过了几分钟老爷子被文知义推着出了文知礼家,于获就拖着文小兔上自己的车,先一步离开了。
第二十三回
于一手里的中性笔转的像朵花儿,桌上的暑假作业厚厚一摞看起来工程很浩大。听见门口有人说话,蹦起来去开门,大开门一看是文知秋和自家爸爸,脸蛋儿立刻就像朵向阳花,对着人家文知秋卖乖,“秋秋你回来啦!”
文知秋的魂儿又没了,心里想着小一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狗腿子了云云。
于一推着人家的肩膀往家里去,嘴巴里甜腻腻的说我有做什么什么好吃的是第一次做秋秋你可要赏脸吃啊,回头,脸上顿时笑容尽失盯着他爸,眼神里的意思于获可明白,无非就是想问去那儿哪?做什么哪?没干什么多于的事儿吧?一猜一个准儿,绝对不会错。
于老贼可不想被儿子审,跳起来就拉文知秋,“秋秋,你看你看,小一不高兴呢,我就说他想跟我们去嘛!”
文知秋一回头,于一面儿上装笑没来的及。就轮到文小兔过意不去了,拉着于一的手说:“我们没有背着你出去玩,今天真的是有事,正、经、事。”
“真的……”于一被他爸爸算计了,只好把这别扭少爷往下演,“我相信秋秋。”
文知秋听了熊抱人家夸人家好孩子,那边于一捡起鞋柜上的鞋拔子就扔他爸。他爸一把捏住飞行凶器鞋拔子,一手偷菜吃,笑得好不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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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午饭,文小兔申请洗碗。说什么吃住你们家真是不好意思,还是要做点事情心里才过意的去。结果还没洗完就摔了一碗一盘,摔得稀烂,想拼斗拼不起来,垃圾塞太多没看出来,还要硬往里面塞,口袋撑破洒了厨房一地垃圾,这还没扫干净,那边水池子放的水忘记关又溢出来,湿了一地……
于一和于获扒在门口看文小兔洗碗,就像是看了一惊险片儿。
于一的脸靠在左边门框上,对着他爸爸叹气,“我说,换一个会做家务的成不成?”
于获的脸靠在右边门框上,对着于一笑的幸灾乐祸,“迟了,换不了了,将就。”
文小兔听见他俩在说什么很好奇,猛的就转身来,结果还没看见他俩的脸,就听见爷俩惨叫:“秋秋,锅!”
“啊?!”文知秋不明白,可自己一啊完就听见哐当一声儿,嗯,这下明白了。转身太快,撞倒了旁边装着洗干净的一众碗盘的炒菜锅。
文知秋洗碗损失清单如下:摔碎碗四个、盘儿三个,炒菜锅底起了坑一个,垃圾遍地,水淹厨房……
爷俩把文知秋跟菩萨似的往外边请去,还得自己来收拾残局。
于获一边扫碎瓷片儿,一边教育儿子,“小辈儿就要多做事儿嘛,不要寄希望于给你找个后爹就不做事儿了。你看秋秋这做事儿的水平,咱家就是再有也的被他搞穷啊,小一啊你就认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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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知秋被于获骗着去睡午觉了,于老贼裸着上身、咬着西瓜在客厅里打电话,“城城……”这俩字儿一喊出来,让咬着西瓜做证明题的于一都抖了,他爸爸就是欠收拾的料啊!
“呃……你能不能……”小一同学想要出声儿制止他爹的恶趣味,结果他爹抬脚指小房间,“听不惯,进屋去,人家谢叔叔都没说啥呢!”
“好!”谁怕谁!小一同学扔咯西瓜皮转身就往大房间去,“我累,我和秋秋睡午觉,哼!”
“啊……你……兔崽子……别动手动脚!”那边上谢青城已然接电话了,于获只好眼睁睁看着于一关房间门儿。
“动手动脚?!于大爷,你家里藏着谁啊,做坏事儿别带坏我侄子啊哈哈哈!”谢青城也不是什么好料。
“……城城叔叔,咱儿子的教育问题你就不用担心了,只要远离你就好得很。”不还嘴那就不是于大爷了,“说正经事儿,文家有人找你吗?”
谢青城那边儿就纳闷儿了,妈的于大爷真是手眼通天啊,昨晚上文知礼才给了以电话,今儿他就知道了?不对啊,文知礼那边儿并没有起干戈,只是做个咨询啊?“怎么于大爷,有真言传给小弟?”不说就是不说,今儿还要套套这老狐狸的话了。
“谢青城,你想想我家乐悠行的道行,要是他见天儿吃你,能不能把你吃穷?”于获又咬一口西瓜,爽利啊!
“太能了……”那边谢青城翻个白眼,直接缴械投降,起身踏在睡死的乐悠行背上,咬牙切齿道:“不瞒您说,您这大徒弟现在正躺在我们办公室蹭空调呢……”
“有没有?”于获就笑,哎呀,悠行好徒儿,咱们泰然节约开支从你做起啊!
“有,文知礼。”谢青城心里不爽又狠命踏两下,才收回脚往一边儿去,“也就是咨询,看看能不能从父子关系这一边儿争取财产什么的。”
“然后呢?”
“然后什么啊,只要老爷子活着都是百搭呗!”谢青城觉得吧这些豪门富户是没有贤孝子孙的,老爷子还没死呢,都惦记着死了以后的事儿了,“他们家多乱啊,老婆光活着的就俩,这儿还犯着法呢!我跟你说于大爷,这老爷子要是一走,绝对乱,这官司打他个三年五载都没问题,咱得上,这活儿靠谱。”
“谢青城,这我就要批评你了,幸灾乐祸太不厚道了。你应该教育一下文知礼,让他好好做儿子,看看人家文知义,从来不争,都是爸爸的儿子,不要这么……”
“于大爷,我怎么觉得今天的你很像我,我很像你呢?”谢青城一下子觉得这话说的怎么调换了人似地。
“呵呵呵,于大爷出钱付给你,劝文知义走正道,当孝子贤孙。”
“哦……你在这儿呢!等等,于大爷,等等啊……你容我想想……你不会又算计我吧?等等……我挂电话想想,待会打给你!”
“……城城……”这小子还真挂了?于获盯着电话屏幕笑,这防于大爷也太明显了吧?转回头,文知秋蹑手蹑脚的从房间里出来,看见于获,昏昏然的笑一下,往厕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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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知秋正小解,有人敲厕所门,看人影儿就知道是于获,一哆嗦清醒了,“干嘛?!”
“秋秋我问你,你大哥他们干嘛这么起劲儿折腾啊?”于获在外面站定,他要是再移动一下,估计文小兔要跳脚。
“为了财产,害怕爷爷全都给我了。”见那人影儿不动了文小兔才松懈下来继续尿。
“秋秋觉得怎么分财产最公平?”门外边于获说了。
“平均分啊!嗯……我那份可以不要,我对家里贡献也不大,也不好意思要……”文小兔提裤子。
“你的意思是不是谁的贡献大就可以分多的?那五哥应该拿最多哟!”
“嗯……”文知秋回答不上来了。于获说的对啊,最能干的就是五哥,做出最大贡献的也是五哥,就算全部给五哥也不过分哈!
“哗!”厕所门被推过去,于获和文知秋面对面儿,文知秋立刻往后退,“啊?!”
“秋秋的想法不错,可以这么跟爷爷说的。”于获笑眯眯的表扬人家,然后抬手把文知秋的电话递给他,电话正高兴的唱着歌儿,显示来电的是米秘书。
电话讲完了后,文知秋向于获报告说:“爷爷今天要召开家庭会议,让晚上都回大宅。”于获摸摸他的头,跟他说桌子上有西瓜,文小兔一听蹦着就过去了,啃得稀里哗啦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可惜了那张好看的脸。
于获正看得内心纠结自家电话响,本以为是谢青城那厮,接起来却是乐悠行,于获不禁想大徒弟不会是变节了吧?打完才知道是人家米秘书致电泰然律师事务所,文乐明老先生有重要委托,希望今天下午跟各位见个面。
于获感叹,老爷子就是老爷子啊,上午还被人鱼肉,下午就要以牙还牙了啊!转回身扑倒正啃西瓜的文知秋,把脑袋别在人家的小腰上,装得特可怜,“秋秋,反正你晚上才走,帮我照看照看小一好吗?我有工作着急出去一趟,小一一个人在家真不放心啊!”
“没问题,你去吧、你去吧……”文知秋正努力使西瓜水不顺着手臂往下淌答应的可快。
“最喜欢秋秋了!”于老贼爬起来在人家嘴上偷香一个,也不嫌西瓜水很甜又很黏。
第二十四回
文知秋这老实孩子,于获让他照看于一,他还真就“照看”着于一,抱着速写本儿在床边坐着“照看”人家于一睡觉,顺便照着画像,边画还边念念有词:“……小一好可爱,眼睫毛好长,手指好长,腿好长……跟于获长得好像……嘿嘿嘿嘿嘿……”
念得睡觉的人越发难受,终于睁开了眼睛,对上焦距发现是快流口水的文知秋,不想看了,闭眼,说:“秋秋,我不会给你画像的钱。”
“你给我也不会要的。”文知秋很得意的把速写本儿翻转递到于一面前,“你看一眼。”
于一睁开眼睛,初次领略他未来后爹的厉害,“喂,我有穿T恤。”
速写本儿上小于一只有上半身,裸躺在床上。
“嗯,因为我想练习上半身的线条,所以就没有画衣服,嘿嘿!”文知秋挺高兴的解释。
于一黑脸了,“呐,秋秋你想画下半身的时候不用找我,找我爸吧!”
“……呵呵呵……”文知秋就晓得傻笑。
“我爸呢?”本来想刺激刺激他爸,没想进来真的就睡着了,按照他爸的德行不得冲进来把人打散了才是?
“他有工作出去了,叫我照看你,所以,小一你有什么事情就跟我商量吧!”文小兔双眼发光,他要帮人家做主的。
于一明白了,这些话是他爸爸借文知秋之口说给他听的,意思是文知秋就交给你了,要照顾好他啊!小一同志爬起来,问:“秋秋要不要喝绿豆汤?我们去熬。”
“要。”文知秋点头,“我看你怎么熬,学着做好不好?我很喜欢喝的……”
“来吧,不过你要听话,不要随便动手……好吧?”对于文知那“卓绝”的动手能力,于一有阴影。
“嗯嗯嗯。”文知秋点头,要当好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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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获给装天真的谢青城打电话,叫他别再想了,过来跟于大爷“合体”吧!
谢青城一听没吐血,骂于大爷老不正经,听乐悠行说你都已经看上个谁了,还要打人家这冰清玉洁的身子的主意,坏死了。
于获就骂谁他娘稀罕你那千人睡、万人枕的身子了,不是想做文家的生意么?来跟于大爷并肩作战好了,于大爷可是接到委托了。
从‘合体’变成‘并肩作战’好听多了,这一说谢青城再不装天真了,才可以正经的交待。
于获想了,文老爷子此番要么是大杀四方,要么是真心安抚,不管哪一个,于获上台面都不好办,自己没打算要跟文知秋装素不相识,做上了代理,万一人家抖落这点儿事儿自己还不是就被将死,这事儿还就成为别人的把柄了。另外谢青城这厮入行那天就信誓旦旦的说要把于大爷扯下神坛,这么些年没见他小子泄气倒是越来越凶狠了,的确是于大爷的心头大患啊!早点收编与自家也好,于大爷历来不要脸,为了私心,花钱也好,装孙子也罢,没事儿!
谢青城这热血律师居然比于大爷还先到文家大宅,车上下来的还有他那长期吃喝人家仁和的大徒弟乐悠行。
“于大爷哈哈哈哈!”谢青城走上来搭着于获的肩膀笑得那叫一个爽,“你的背后就交给我吧!怎么分钱?”
“你听完人家怎么给钱再说分钱好不好?俗。”于获招手,那乐悠行冲过来,“陆云明呢?”
乐悠行环顾四周,死盯着进来的花园小道,一高调的不能再高调的莲花跑车嘶一声儿就冲过来停到他们面前,车窗下来,那眼镜儿死人脸问他们是找不着道还是被人家撵出来了?
三人齐齐翻白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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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家大宅会客厅是中式的,于获瞄一眼这成套的仿明式黄花梨家具,觉的挺好,简洁大方又舒适。
米秘书和护士推着的文老爷子出来,文老爷子和于获一对上眼就笑了。
于获属于典型的给三分颜色就敢大张旗鼓开染坊,上去冲着人家老爷子笑得更是热情,“老爷子您气色不错!”
“多亏你。”老爷子说了三个字,于获顿首一下就想:那些媒体从业者最没操守,说把你卖了就卖了。
“您吩咐。”于获笑眯眯把这段儿遮过去,他还想早点回去吃晚饭咧!
老爷子挥挥手,米秘书和护士便起身走,顺便客气的邀请其他三人,于获点头,若大的会客厅里只有他们两人。
“我知道你和秋秋走得很近。”
“您圣明。”于获看不透老爷子的心思,拍马屁呗!
“我不想他过的辛苦,他干那些事情养不活自己。”百姓果然爱幺儿。
“您也犯不着全给他,这不招人怨么?”于获突然觉得能低调解决,“我没冒犯您的意思,他好像也没这心思啊。”于获打从见文知秋那天起就没看出他有什么要争名夺利的心思,这家伙活的多简单啊,只要能画画、只要能跟他那群好基友瞎白活、只要能有吃的就很开心,什么都不讲究,养他真的不费什么钱。
“杏文堂他们都不想要,我要给秋秋,他们却都不愿意,这群小畜生!”老爷子说完就剧烈的咳起来。
于获听明白了,老爷子的遗嘱是被他们给激的。
杏文堂三个字让于获有些能够理清思路了。
文家世代做药,号杏文堂,到文乐明老爷子这儿已经是第五代了。当年公私合营归国有了,九十年代改制又给扔了出来,那时候是内忧外患差点儿就没了招牌。文乐明砸大价钱把杏文堂又盘活回来,现如今靠着数十张保密的老配方做的颇为从容,百十年的口碑撑着时好时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