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清秋挽云歌 下+番外——煮酒焚琴
煮酒焚琴  发于:2012年08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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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位长老蹙眉怒视,却不敢再多言,撼于“离原”宝剑与江泸雪之名,纷纷向后退开。

许岳在他身后轻声道:“你这样不留退路,岂不怕那几位长老迁怒于你?况且这掌门之位,我还指不定要不要。纵然你

这样说,我还是要去找掌门,他为了一个付青云抛了整个天山门,实在令我过意不去!”

南亭看了他一眼,道:“你倾慕易水寒我自然看得出来,但易水寒心心念着的是昔昭,昔昭死了,也还有付青云。”

许岳一怔,苦笑道:“事到如今,你说这些做什么?”

南亭转过头,不再看他,“他十年打理出的天山门,如今想交付给你,易水寒一直记住江泸雪的‘功败沉浮皆由君决’

,许岳,易水寒想告诉你什么,你想不透吗?”

许岳握紧扳指,低头不语。

第陆拾壹回:坐看千里当霜蹄

连珏山上大雪三日,苍木密林皆一片千里冰封。

殷山堂里彻夜灯火不息,这里终日不见阳光,在寒天中更是冰冷潮湿。殷山堂地底的三层阁楼中,宴曲溪倚在门前,手

持着易水寒的走雪剑。付青云便一直坐在桌前,冷冷的看着宴曲溪。

宴曲溪拿过一个皮囊水袋丢给了付青云,说:“这里没有茶只有酒,你就喝点凉水吧。”

付青云接过水袋,只道:“易水寒的剑已给你,你既不交出破雾珠,还想怎样?!”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啊,若你不是付青云,不认识徐庄周,这事早早就了结了。”宴曲溪同样冷笑道,“虽说人纵有七

情六欲,但徐庄周的心思,实在难保他是真会在意你的。我倒不如看看你那同伴是不是西京门门主,如若他真心相助,

这样岂不两全?”

付青云心底咒骂,他云章倒是敢,况且就凭他一个无德无能的家伙又能怎样!

付青云越加感到寒冷,便取出一丸药、喝了水吞了下去。宴曲溪见状,却冲过去夺走了瓷瓶,付青云怒道:“你干什么

!还给我!”

宴曲溪不以为然,将瓶子握在手里看了看,“我知你会用毒,难保这里面是不是蛊毒?”

坐在一旁的易水寒站起身来,蹙眉说道:“宴姑娘,付青云身子易寒,那不过是普通的药,还请你莫要惊奇,还给青云

,”

宴曲溪哼了哼,将瓶子扔了回去:“我怎还闻出了赤树黑子的味道?这也算普通?”宴曲溪又看向,站在门外过道上的

楚筱,说道:“楚筱,你不是医术很好吗?你可知这赤树黑子是治什么的?”

楚筱面色不动,回答道:“赤树白子是仙药,赤树黑子自然只能是有害无利。不过这些确实是抵挡金蝉吸食宿主生气时

所放出的毒素的最好良药。”

“原来是个药罐子?要这金蝉有何用,还不是落得个这种下场!”宴曲溪打量着付青云,不屑的说着,“这金蝉之事天

下之人大抵以为是传说了,徐庄周真有一手,不但知道真有金蝉、还知晓在谁人身上,并让这人对他死心塌地?”

付青云则毫不示弱的说道:“笑话,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你父亲无能,修得毒功,在洞天别境中一尺之内都杀不了徐

庄周,三番两次与那飞云观的张义崇勾当着,最后还被反咬一口,好在死得其所,死在了覆云城城主的箭下,也算补回

了点名誉吧?”

宴曲溪自幼失去了母亲与长姐,与父亲赵如烈四下走访寻求一门速成的功夫、只求能早日报仇。赵如烈投奔殷山堂,学

毒功已实属不易,这件事损阴德便也罢了,尤其还会亏折阳寿。宴曲溪对此事一直神伤,最是忌讳别人说三道四。

现在付青云不仅嘲笑赵如烈修炼毒功一事,更是讽刺赵如烈无能愚蠢、被张义崇所戏弄。

宴曲溪脸色俞见难看,易水寒低斥道:“青云,休要再说!”

付青云反而站起来,提高声音,道:“为何不要?我偏偏要说!你与那赵如烈明明是父女却不同姓,是你怕被赵如烈拖

累了,还是赵如烈觉得有你这个女儿很累赘?我看赵如烈没本事,你也同样不过只会装模作样罢了!走雪剑被你拿在手

上有何用?你是想借着易水寒的名声出去唬人的吧!”

宴曲溪冲上前将付青云推到椅子上,狠狠掐住他的脖子,怒道:“信不信我割了你舌头!”

付青云不但没有挣扎,反倒轻蔑的看着她,冷笑道:“怎么,被说中软肋了?你拿易掌门的剑,可不就是为了壮声势的

?你可万万别在人前胡说八道,免得让你这杂碎污了掌门的名声!”

“好啊!既然你这么看得起易水寒,我就用他的剑送你一程吧!”

宴曲溪拔出走雪,楚筱不由回过头,此时云章却带着西京门的人折返回来了,正巧碰见,赶忙喊停:“别别别!宴姑娘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看,西京门的副掌门穆奈何就在这里,楼外都是我们西京门的弟子。”

宴曲溪将走雪剑扔开,刀尖刺入地板,立在云章面前。

云章吸了口气,看向跟在身后的穆奈何,穆奈何上前,抱拳说道:“在下西京门副门主穆奈何,听命新任掌门之命前来

殷山堂。此次贵帮要与我西京门合盟,可能详细一说?”

宴曲溪压了压怒火,说:“早闻西京门大名了,这些年,西京门在江湖上可是声望极高。但不知,联合刺杀朝廷命官徐

庄周的事,这大名鼎鼎的西京门敢不敢做?”

“掌门既是答应了姑娘,我自然不便多说。但因徐庄周恶性与否尚不明确也不为人知,所以在下要求不得暴露了身份,

惹得西京门成为众矢之的。”穆奈何考虑的不错,天下鲜有人骂他是贪官污吏,人人都知他徐庄周清廉,是个好官。

“你敢!”付青云站起来一把将云章按倒在柱子上,“你若真怂恿这伙人,我决不饶你!”

宴曲溪借此说道:“西京门的门主也不是想杀徐庄周的,但他若不杀徐庄周,我便要杀了你。你若敢代替徐庄周去死,

西京门门主自然不会再听我的。怎么,你不敢了?哼,刚才说的可真好听啊!”

“青云,凡事以后再说。”云章难为的站在那里,却也不伸手去推他,“现在离开殷山堂要紧,宴姑娘已答应了我们,

先去药王谷取了药,我再带人随她去京城。”

“你听着,你若再做这种荒唐的决定,我此生便再不见你!!”

“我听你的、听你的……”云章口头上答应着,心里却嘟囔着都听你付青云的话事情早就乱套了。

“暂时未能为掌门举行庆宴,改日一定补过。”穆奈何对云章说罢,又看见了一旁的易水寒,道:“不知易掌门为何会

在此地?”

易水寒不答,拔起走雪剑收回剑鞘,走出了房间将要下楼。

穆奈何已猜出几成缘由,只是脸上再无之前的崇敬之意,“易掌门为了付青云甘愿抛下天山门,看来在下之前真是枉费

欲想和易掌门结盟了。易掌门这样至情至性,比起盟约,恐怕还是更在意个人的私事吧。”

易水寒揣着破雾珠,并未理会他,只道:“启程去药王谷了,毒性堆积,不能再拖。”

宴曲溪拽住付青云,将他往门外推去,云章难堪的看了一眼穆奈何,随即跟了过去。

第陆拾贰回:疑是山隐雪后来

楚筱未曾想到云章果真找来了穆奈何,见宴曲溪已不再顾虑自己,本想直接动手,但对方人多势众,且还有易水寒、穆

奈何两人助阵,根本是无从下手。楚筱虽心有不甘,但还是唯有静观其变。

药王谷在连珏山东面,众人稍作整顿,即刻便到了。

这药王谷的名字不禁让人以为此中居住着解百毒的药王,但这实则是个毒物遍地的荒谷,或许之前的确有人居住过,但

现今除去那些玩命的采药者,是无人会随意进出的。之所以得名,或许是因为其中虽毒物生长,但仍有稀缺罕见的珍贵

药材。

谷内弥漫着大雾一般绿色的瘴气,若是没有破雾珠便只能止步了。

那股瘴气隐隐随风飘浮,除那些颜色鲜丽诡异的奇怪植物外,莫说是谷内,便是谷外一片空地上也是寸草不生。

随楚筱前来的几人不禁退到后面去,而宴曲溪却走到易水寒面前,看着付青云说道:“且慢,你进去即可,付青云得留

在外面,他可是我牵制西京门门主唯一的方法。”宴曲溪又看向楚筱,道:“我既无心与你合作了,你也离去吧。你在

殷山堂地窖里顺手带走的那几样东西,你拿去也罢了。”

殷山堂内的确有很多不寻常的宝物,之前徐庄周一直在找的几件能剥离出金蝉的物件,在殷山堂便让楚筱看见了。楚筱

伸手去摸了摸那挂在腰间的玉瓶,道:“宴姑娘不必多说了,我定不会出手的。”

易水寒却道:“我并不熟悉药物,还需青云与我同行。”

这里一干人,能懂得鉴别毒物与药物的只有楚筱与付青云,楚筱自然不可,但宴曲溪又执意留下付青云。所以易水寒纵

然进去了,也未必知道该采哪些药。

易水寒见宴曲溪稍有迟疑,便继续说:“宴姑娘若不放心,可让西京门与楚姑娘作证。”

穆奈何仗义,便断不会拿信誉开玩笑。楚筱立场相反,自然更不必说。

宴曲溪思及此,想来易水寒也不会舍弃他自己在江湖上的名声,便道:“如此也行,但我限你们一个时辰内出来。我虽

不敢拿西京门的新门主如何,但让楚筱姑娘去昭告你易水寒携要犯潜逃也是顺便的事。”

云章赶忙说道:“宴姑娘多虑了,我自然不会拿西京门的门面来撑腰。”

宴曲溪放开付青云,正要将他推过去,却听身后有人抚掌笑道:“好热闹,没想到连珏山这偏僻的地方也能遇见这么多

人。”

或许是方才注意力都落在了易水寒那方,却忽略了有人策马而来。众人应声回头,看见一位衣着素雅的公子正带着五六

人的人马,迎风而立。

付青云诧异不已,怎么会在这里如此巧合的碰见他了?

初来京城时,付青云便随着李华一道进宫看宴会,想来那晚皇上大宴群臣,既是湖上泛舟洒酒又是水榭箜篌,极尽奢华

,本该是令人沉醉的夜色,皇上却命术士架炉炼丹,而那丹药竟指名需太子率先服用,方可“飞升”。

太子那日在众目睽睽之下服了毒药,眼看定要有人欢喜时,付青云却施针用蛊术解了毒。

后来太子得知付青云与徐庄周是交心知己,便处处言辞想借由付青云之力。他

万般可笑的在东宫内寻来一群漂亮的男孩子召男宠,这在外人看来自然是这太子既蠢又可笑,却不知他所作所为另有所

谋。

李瑞并非表面那般无知宽厚,且与那本质上注定是个浪荡子的云章大不相同。

如今迫于这样的局面,他又是为何出宫,如何出宫的?

太子久居宫中,更何况现在在场的大都是江湖人士,宴曲溪不识得他,颦眉说道:“好大的胆子,没看见我们殷山堂正

在办事吗?!实相就快滚!”

与李瑞随行的人武功不可小觑,自然不将一伙盗墓贼放在眼里,竖眉正要发怒喝斥,李瑞却抬手示意他们勿要做声。李

瑞看着宴曲溪,笑道:“殷山堂?我却是听说过连珏山有这么一伙人,那可是土潜龙啊,怎么不在地底下钻洞,跑到上

面来逞能了?”

一想到这伙人确实是在地底钻洞、像极了长年不见日月的土拨鼠,云章便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宴曲溪当即挥手将他

撩翻在地。云章吃了口土,踉跄的爬起来,还得装模作样的对穆奈何摇头微笑。

三教九流,在对方报出名号后还这样随意调侃的,宴曲溪本该反问他出自哪帮哪派,但细看面前这人虽身着素衣却依然

难掩雅致贵气,这气质不是名门公子也得是个书气秀才。奈何怎么看也不像是敢和一群凶神恶煞叫板的主。

宴曲溪再看他身后的几人,肩宽身长气宇轩昂,定是有些功夫的人。莫非是个仗着家世找了群镖局的人在外装横跋扈的

纨绔子弟?

此时付青云却抬起头,目光有些摇摆不定的说道:“您……怎会在此?”

李瑞跃下马,笑:“放心,我不是来找你的。便是捉你回去,也轮不到让我这太子出马。”

太子!宴曲溪彻彻底底的惊住了。付青云与天山门易水寒、西京门新任门主相识便也罢了,怎会还结识太子?此事一旦

牵扯到了天家,便不是找人去杀了徐庄周如此简单的事了。

宴曲溪站在一旁不再说话,易水寒神色微变,却也未曾想到付青云竟结识了当朝太子。

李瑞看了一眼药王谷内的毒障,道:“我正在寻一处地方,我想或许便在这多年未曾有人敢涉入的药王谷中,只是尚且

不知该如何进入。”

一直不语的楚筱此时眼底掠过一丝不安,她问道:“是什么重要的地方吗?”

李瑞笑着低头想了想,道:“若说重要便是万分重要,若说不重要也不过轻如鸿毛。”

若不是曾经接触过政治的中心,楚筱断不会听得懂李瑞的这番话。但这些却并非说给楚筱听。付青云看着李瑞的侧脸,

读出了类似徐庄周眼底的情绪。

此行回去后,莫说是宫阙之中,便是九天之下也会为之动荡。

若不登高望,怎知东流海样深。只需他心念一动,成败斗转星移。

只是他并非意志薄弱者,他与徐庄周一样,为一件事执着了太多年。

付青云不知如何对答,众人皆在思忖他那番话时,易水寒举起破雾珠,道:“在下有破雾珠,可驱散瘴气。既然太子亦

是有事进谷,不妨与我和青云一道前去吧。”

宴曲溪厉声喊道:“且慢,既然如此,那大家不如都进去好了!”

云章撇撇嘴,想来宴曲溪定是着急,有太子在殷山堂自然不敢造次,以免日后招来灭门惨祸。宴曲溪自小被殷山堂收容

,自然不愿为殷山堂招来祸患。若是太子要带走付青云,宴曲溪便无力阻拦了。

但李瑞猜出了此时局面如何,便伸手拉住付青云,“还是不必了,想来破雾珠只能驱散一定范围内的毒障,人多便不利

行动了。”李瑞看了看云章,想起了紫宸殿事发那日劫走付青云的正是此人,便说,“这位公子不如也随我们一路吧。

云章心头欢喜,连忙称好,亦不顾穆奈何,便飞快了跑了过去。

李瑞转身对那些侍卫吩咐几句,便随易水寒进入了药王谷。宴曲溪面如死灰,恨不得即刻冲进去,碍于毒雾太浓,只身

前往根本是不可能的。自己这般行径,竟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楚筱不再看她,转身正要离去,身后一人却附在她耳边,低声说:“楚姑娘,方才戎宣王来信,说徐庄周派了四人前去

了红莲谷!但戎宣王稍后便也动身前往!”

楚筱大惊,道:“你赶快回京城告知司马遥,切莫让徐庄周知晓。我现在便去红莲谷!”

宴曲溪一听她提及徐庄周,当即转身抓住楚筱的手臂,道:“你说徐庄周如何了?!”

楚筱正当火烧眉睫,根本无暇再去理会她,甩开宴曲溪,便驾马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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