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今晨 下——嘉语
嘉语  发于:2013年10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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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洛晨挣脱林花花,把果汁碰的一声放在办公桌上,沉着脸说:“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这么要求我?没错,我是喜欢男人,可我就是不会喜欢他。”

话音刚落,门口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周哥你站在门口干嘛?要进去吗?老板们应该都在里面。你脸色不太好啊,不舒服吗?”

周淮的声音,淡淡的,有点低落:“没事。”

然后就安静了。

严洛晨的脸上闪过尴尬,林花花很生气,苗雨不知道说什么好,起身拉开门出去了,想必是去找周淮。

“你那么大嗓门干嘛啊?”林花花白了洛晨一眼,转回身继续做她的帐。

“还不是你们俩,什么话题不好说,偏偏扯他来说事。”严洛晨微低着头,脸上一会儿热一会儿凉,明明有错在先的人是周淮,为什么现在反而是他在心虚呢?

凌晨两点多下班后,严洛晨磨蹭到最后出去,看看昏暗的酒吧,没见到周淮。看来是因为之前偷听到了他的话而难受了吧。

妈的,他到底还是看上了“洛晨”。

愤愤地锁了酒吧的门,满心火气无处发泄,走到楼下来到路边,却又看到周淮等在路灯底下,看见他后,笑着朝他挥手。

严洛晨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又睁开,朝周淮走去。

“你饿不饿?回去煮点面条给你吃吧。”

“你听到我的话了吧。”

“什么?”

“在办公室里那句话。”严洛晨紧盯着周淮,咄咄逼人,“你听到了对不对。”

周淮的笑脸慢慢凝固,最后变成一片寂寥的宁静,“是,听到了。”

“你怎么想?”

周淮的身体轻微摇晃了一下,脊背似有微微弯曲的弧度,“你觉得我是怎么想的呢?三年前我说过要你等我,请你不要轻易答应别人。三年后我出狱了,知道你开了酒吧,所以花掉仅剩的积蓄去学调酒,好不容易才等到机会,能进到你的酒吧,可以近水楼台。”自嘲地露出一个惨淡的笑意,“我其实知道你对我有很深的成见,可我还是会忍不住想接近你。就算你讨厌我也好,恨我也好,我,不能轻易的放手。”

“呵!”严洛晨轻蔑地一笑,“那你他妈还跟说我什么‘你的人生价值就在于你死去的爱人’?你既然那么爱他,现在又来缠着我是怎么回事?”

52

周淮深深皱起两道浓眉,微低下头,似乎很纠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说不出来吗?”严洛晨冷哼一声,“周淮,我现在才真的觉得你是个伪君子。”

街道尽头传来一群摩托车的声音,间或夹杂着高亢的口哨声和吆喝,车子上还绑着音响,激昂颤抖的金属音乐在寂静的夜里震耳欲聋。

“不是那样。”周淮忽然抬起头,目光炯炯,胸口起伏很大,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你想知道我怎么想的对吗?好,那我就告诉你。我接近你完全是因为……”

数十辆摩托车的轰隆和响彻天一般的重金属音乐呼啸而过。

那群年轻人消失在文华街的尽头,转了个弯,驶进人民大道,直到严洛晨和周淮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严洛晨眨眨眼,蹙眉,“操,这群小混混。你后面说什么了?我没听清,再说一次。”

周淮从那群摩托车消失后陷入了犹豫和迷惘,低垂着视线沉默着,似乎没有听到严洛晨的追问一般,犹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严洛晨看看手机,已经三点过了,他烦躁地收起手机,十分不耐烦地转过身,“算了,我快累死了。”深呼吸了两次,“总之我告诉你,你要是对我有什么想法,劝你趁早打消。我是喜欢男人没错,但我唯独就是不会选择你。”说完,走向回家的方向。

周淮抬起头,看着严洛晨倔强坚定的背影,微微蹙着眉峰,幽暗的眼神里漂浮着难以言说的痛苦和寂寞。他似乎掩藏了很多心事,渴望倾诉,但却又无从说出口。微不可闻地轻叹一声,垂头丧气地跟在严洛晨身后,深深凝视他,搁着七八米远的距离慢慢走着,一步一步,始终无法追上去与他并肩。短短的距离,于他而言,充满了艰辛。

周末到了,严洛晨不必到酒吧。白天美美的睡了一觉,起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多。周淮不在屋子里,沙发上的夏凉被叠好了放在上面,小餐桌上放着一小锅煮得糯糯的白粥,希稠度刚刚合适,温度也正好不温不烫,还有一碟用酱油、陈醋和姜蒜干辣椒末腌的黄瓜。

看来是周淮做的。

“他还真是了解我啊!”

严洛晨刷牙洗脸后出来,正拿着碗盛稀饭,脑子里忽然咯一下,瞪大的眼睛里有着浓浓的怀疑,慢慢放在碗和勺子,跌坐在凳子上,稳了稳心神,嘴里低喃着不可能。

严洛晨夏天喜欢吃稀饭,顿顿吃都不会腻,除了稀饭配炒菜和凉菜,他什么都吃不下。变成洛晨以后,他这些年大部分时间都跟苗雨和林花花一起吃,可他们俩都不曾注意他这方面的习惯。而且,为了怕周淮看出破绽,他甚至克制自己这些天不煮稀饭,也不做常做自己特别喜欢的那几道菜。可是周淮怎么一做饭就迎合了他多年来的几乎刻骨的习惯呢?可这看起来,显然是他特地为他而做的,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还是说,他只是以前照顾“严洛晨”照顾得成了习惯,所以下意识就做了他喜欢的东西呢?

严洛晨双手手肘搁在桌上,捂着脸撑住头。

他有些担心,可仍旧安慰自己,也希望周淮是出于最后一个原因才做了这顿饭。

抬起头看看桌上的东西,严洛晨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真的好几天没吃到过糯糯的稀饭了。终于还是抵不过食物的诱惑,将稀饭和黄瓜一扫而光。

到校的时候刚好晚上九点整,大学生们刚好晚自修下课,教室楼道里随处可见打闹的青春男女。严洛晨嘴角含笑看着这些学生,还是忍不住会羡慕一下,可想到自己现在也差不多是个大学生时,羡慕的心情便会被心愿正在实现的喜悦所取代。

严洛晨他们班的教室在是大四三班的,爬上五楼的时候,又遇到一群男孩子,大概五六个吧,勾肩搭背,正一边走一边商量晚上要联机打败什么什么团体,斗志昂扬,看样子应该是一个寝室的。严洛晨靠墙站住,让开过道让这帮小子先过。没想到就在跟他们错身的时候,有个小个子男生突然惊讶地指着严洛晨惊呼了一声。

“诶?你不是洛晨吗?”

伴着这声惊呼,其他几个男孩都站住脚,先是好奇地打量了几眼,而后就都惊讶地叫起来:“真的诶,真的是洛晨。”

严洛晨一头雾水,怎么这几个小孩子会认识他?就算洛晨以前是在这所大学念的书,可对这几个孩子来说,他四年前已经毕业离校了,根本就不会跟他们认识。

“你们是谁啊?”

最先认出洛晨的小个子男生很兴奋地笑说:“洛学长肯定不认识我们,不过我们可都认识你,不光是我们几个,我们全班都知道你。”

“是啊。”另一个胖子扶了扶深度眼镜,进一步解说:“学长还记得罗教授吗?他现在教我们哦。”

严洛晨愣愣地眨眨眼,“罗教授是谁?”

“……”几个男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觉得很奇怪。

小个子歪着脑子说:“洛学长不记得罗教授吗?你毕业没几年吧,这么快就不记得了,要是罗教授知道他的得意门生把他给忘了,肯定很伤心。”

“说的对,罗教授的心就是玻璃做的。”

严洛晨哭笑不得,摆摆手,说:“不好意思,我前几年出过一点事故,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所以抱歉,你们说的罗教授,我……不好意思。”

“啊?!”男孩们失望又震惊,连说怎么可能。

严洛晨无可奈何,他微微无措地站在那里,被迫听这些男孩们喋喋不休地讲罗教授如何喜欢在他们面前炫耀洛晨,而洛晨当年又是如何的厉害,如何自己靠自己念完大学,成绩还是全校第一,代替学校参加过多少学术方面的竞赛,每年光是奖学金都有上万……这帮孩子,他们看自己的眼神满是崇拜。

原来洛晨当年是这么出名的吗?

可苏君若却直到严洛晨重生在洛晨体内,才发现这些。

严洛晨心里再一次因为洛晨而不是滋味。

上课的时候,那个女生没有再偷看严洛晨,想必一周前的拒绝,已经让她十分清楚他的态度。这对严洛晨来说,是一件值得松口气的事情,虽然会稍微觉得有些愧疚。

下了课,严洛晨整理课本的时候才想起来,今天又是周末,只怕苏君若那混蛋又会来。哎,真是烦死了。果然,一走出学院大门,他就看见路边上那辆莲花,车窗打开着,路灯下,毫不费力就能看清苏君若那张脸。

严洛晨没好气地翻个白眼,摇摇头转了个方向,自顾自地走开。

“好歹打个招呼吧。”苏君若保持着车速跟在严洛晨身边,表情看不出喜怒,威严依旧,只是口吻淡淡的,蒙着一层忧郁和麻木,“你可是披着他的皮囊,而他,是我的,如果我要这副皮囊,你可是一点反抗和拒绝的权利都没有。”

严洛晨脚步不停,冷笑道:“你他妈还是这么自以为是,我以为你这几年在找洛晨的过程里,会稍微改改你那自大又虚伪的个性,没想到还是老样子。怪不得你找不到他,如果是我,也一定不会想再跟你有任何的牵连。”

苏君若忽然加速冲到严洛晨前面几米,而后一个摆尾,把车子横在他面前,顶着他的眼睛,语速极慢地说:“闭上你这张欠抽的嘴!”他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你是想像当年那样被我抓回去教训吗?别忘了你现在顶着的是谁的身份,我要你跟我回去,没人敢阻拦。”

严洛晨被苏君若突然拦住时吓了一跳,但一想到他现在跟过去不一样了,便不再害怕,挺直了脊背,沉声反驳道:“我知道你很厉害,也知道你是洛晨的监护人,但是,请你搞清楚一点,洛晨在法律上,根本与你毫无关系,他的户籍一直留在老家,除非你要对外公开他是你弟弟的身份,否则你没权利限制我。”

苏君若深深地凝望着严洛晨,似乎很讶异他会说出这样一番理智的话,换做以前,他只会放口唾骂而已。因此,他不由得轻笑起来,“洛晨,你比过去成熟聪明多了。”

严洛晨深吸一口气,没好气地说:“谢谢夸奖。如果你今晚的目的是来考验我是否变得聪明,那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可以滚蛋了。”

苏君若沉默了一下,不仅没有让开,反而下车走到严洛晨面前。严洛晨下意识后退几步,保持跟他的距离,脸部表情绷得紧紧的,防备的意思显而易见。

苏君若看他这么抗拒自己,也很自觉的站住不再前进,犹自坐在车盖上,掏出烟和打火机点燃,慢悠悠吸了一口,才说:“我今年年初的时候,去了一趟五台山,在那儿跪了七天才见到寺院最为年长、资历最深的方丈。想知道他都告诉了我一些什么吗?”

“什么?”尽管很不愿意跟苏君若相处,但严洛晨还是很好奇这个家伙居然会为了求见一个僧侣而下跪,还一跪就是七天。

“老方丈说的那些禅语,我基本也不明白,不过他很明确的告诉我,我要找的人没死,但也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严洛晨总感觉苏君若在说到最后那个字的时候,声音有点颤抖,似乎还带着鼻音,幽幽仰望着夜空的表情里,埋藏着深深的绝望。

严洛晨直直盯着他,沉声问:“所以你很痛苦吗?”

苏君若不说话,可是他捏着香烟的手,在匆匆移动到嘴边的小小过程里,无法自控地大幅度抖动着。答案不言而喻。

53

严洛晨低下头轻笑起来,“但是已经太晚了。”抬起头,他的目光犀利,“苏君若,你应该早在撞死洛晨父母的时候,就该想到今天的结局。为什么他活着却又不在这个世上,可见他有多么不想看见你。”

苏君若此刻已不只是手在抖,连身体都在抖,还燃着火星的烟头被他狠狠捏进掌心,转过头来时,严洛晨惊讶地看见他眼里闪烁的水光,“为什么不向我报仇?他只会逃跑而已,他就跟他妈一样,天生懦弱胆小,我妈找上门去打她的时候,都不会还手。我爸死的时候其实有立过遗嘱,分给他们母子的钱也不少,可他妈失去了我爸的庇护,根本不敢上门来找我要。他也是,跟我上床无数次,像家人一样生活了好几年,却一次也不敢跟林湛叫板,任他暗里明里的讥讽嘲笑。如果他知道所有的真相,能拿起刀向我报仇,我会很高兴的,毕竟仇恨,也是一种能把一个人牢牢记在心里的方式。就算是那样,我也……很高兴的。”

严洛晨摇头,事到如今,苏君若竟然还不明白洛晨的内心。

“你就只会把错误往别人身上推吗?洛晨的妈妈是不是胆小懦弱我不知道,但是洛晨绝对不是。你看过他那些证书和银行存折,难道还没明白他是怎样一个人吗?宁愿自己在外面辛苦的边打工边学习,也不要你一分钱,这么有骨气而且坚韧的个性,会怕一个林湛?这完全都是因为在你心里一直介意他的出身。”

“我没有介意他的出身!”苏君若倏地站起来,怒视着严洛晨打断他,“他是我弟弟,你觉得我是有多变态会想到跟自己弟弟发生那种关系?我仅仅只是为了报复,强迫自己那么做。可一旦有了爱的感觉,投入了情感,那就必须一辈子在一起,过夫妻般的生活。我并不怕谣言,可我不想被人说成乱伦!”

严洛晨哈的冷笑,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反问他:“只不过是多了个报复的幌子,你就以为你的所作所为不是变态跟乱伦?在我看来,你的行为跟结果没什么两样。”

苏君若的神情一顿。

“你怎么会认为那种事不投入真情就不是变态和乱伦呢?你以为你所做的那些都是理所当然的,是洛晨母子应该承受的?我看你是被你妈的死刺激得丧失了正常思维吧。不管你打什么幌子,你跟洛晨都得背上乱伦的罪名,结果都一样。可就算是这样,洛晨也比你勇敢得多。至少他对的感情从来没有刻意遮掩过,而你,你不过是没有勇气面对自己的感情而已。”严洛晨嗤笑一声,“所谓懦弱胆小,那种特质的人,说的就是你!”

苏君若飞快地眨着眼睛,刚刚还怒火腾腾的表情出现了道道龟裂的痕迹。

“害怕面对自己的感情,所以故意对洛晨冷淡,不闻不问,但是又不能忍受看见他面对你时无辜受伤的神情,怕自己心软,进而又故意跟不同的男人在一起,甚至把林湛带回家刺激他,也不管林湛怎样恶意地攻击他。”严洛晨看着苏君若的眼神充满鄙视和怜悯,“我真替你感到悲哀。你想不明白洛晨为什么没有找你报仇?我告诉你,那是因为你从来就没有给过他拿起刀刺向你的力量。”微笑着看苏君若更加困惑的脸,“不懂?这就是你的悲哀了苏君若。你从来就不敢正视自己的感情,也不给洛晨靠近你的机会,用林湛那种人渣恶意打击他的爱情——正是你的冷酷无情和胆小,使他对你的感情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中消失殆尽。”

“这种时候让他知道当年的真相,他也许会震惊,但也仅仅只是震惊而已。因为他对你已经绝望了,再也爱不起来。爱跟恨往往维系在一起,人一旦丧失了爱的能力,哪儿来的恨?这样的洛晨,怎么还会向你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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