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一路都有察觉到在队伍后的一千米处紧紧的尾随着一大群丧尸，想必是从安全区一直跟到现在。他也曾告诉了孟学涛，没想到他已经从风向的些微变化中感受到了后面的不明跟踪物，只是没想到是丧尸群而已。

孟学涛并没有下达消灭的指令，现在军队的当务之急是保护居民们到达安全程度稍高的集合地，不能再做无谓的损耗了。

第四十六章

但是，明显是不想放过到嘴的肥肉。天边的光亮刚刚消失，远处就出现了丧尸大军模模糊糊的轮廓。

“现在怎么办？”亦祈刚来到孟学涛的身边，就看见他身边的小优神色慌张的扯着嗓子问。

“死守！”孟学涛疲惫的声音满是坚定。现在除了死守还有什么办法？全黑的天色给撤退造成了极大地麻烦。

“死守？那万一守不住呢？”小优原本白白静静的小脸上满布一条条的泥杠，颤颤的问出了亦祈心中所想。“守不住的话……”“轰——”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将所有的声音都覆盖了，亦祈的耳中轰隆一片，他没有听见孟学涛说如果万一守不住的话会怎样，但是他看见了小优刹那间苍白的脸。

战场上一片狼藉，先进的热武器、被禁的生化武器全部上阵了，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去想这块地今后会是怎样一片光景：能不能继续生长植物，能不能继续生活着人类……

火光中满目疮痍的大地上密密麻麻堆积着支离破碎的肢体，有人类的，也有丧尸的，互相夹杂着。甚至——在死后，有些丧尸的口中还撕咬着人类的肉体。亦祈突然感到一阵心累，眼见了太多的死亡、争斗，不管生前如何风光、如何高贵，最终都会死亡。

“侦查小队注意，”孟学涛将对讲机命令，“查清还有多少丧尸追来。”

“是！”

亦祈稳稳地站到了孟学涛的身边，掏出一贯啤酒递给他。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孟学涛惊怒的对着亦祈狂吼，“不是让你——”

亦祈将啤酒一把塞进他的手中，成功的阻止了他，“我是个男人。”

“我不是担心你能力暴露吗？”孟学涛看都没看，直接拉开灌进嘴里，狠狠的吐出一口浊气。

“现在形势不太好，可能会守不住啊。”他看着天边还在不断地冒出的丧尸，忧心忡忡的说。

“如果守不住，你愿意——”和我一起离开吗？但是话还没说完，亦祈就感到一股强大的精神力在刺探营地。

不好！是丧尸！亦祈虽然知道丧尸进化是迟早的事情，他也做好了准备。但是短短的时间内它们竟然会拥有这么强大的精神力？根据亦祈的推测，如果孟学涛对上的话，也很难取胜。

“我回去了。”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精神力传来的方向，亦祈在没有确定具体情况下还是不准备让孟学涛担心了。

“恩，现在还能顶住，等会儿……”即使孟学涛没有继续说下去，亦祈也知道他的意思是什么。

亦祈朝着来时的放向走去，渐行渐远。他突然回过头看着在在战火中指挥若定的孟学涛，时而有几股冲击波扬起沙层让他的身影更加模糊。亦祈的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似乎今后很难再见了。

但是——亦祈苦笑着摇摇头，他现在不就在自己的身边么？以后他们也会一起隐退，等灵境进化好了之后就搬去那里。似乎看到了那种平静的生活，亦祈躁动的心定了定，转身朝着神秘莫测的方向寻去……

小亦还没有试过完全放开奔跑，冷风呼啸着从他的发鬓不擦过，留下浅浅的疼痛。展开全力的他就像是一只雪豹奔驰在天地之间，没有什么能够约束。

“是他？”惊疑的看着前方暗色的轮廓，那人熟悉的气味已经被亦祈深深的刻在心上。“他不是远在千里之外吗？”

那人赫然就是新婚不久的欧阳战。

他就那样静静、直直的站在深沉的黑幕中，单只无影，孤寂的让人心疼。

在亦祈渐渐地靠近时，他终于动了。似乎爆发出了全身的力量，欧阳战以比亦祈快上十倍的速度冲向他。

亦祈被吓了一跳，这才是欧阳战的真实水平。还未等他有所反应就被欧阳战抱了个满怀，重重的冲力让亦祈的脸颊撞得生疼，他感觉到一个几近压碎他的力道。

“你干什么？”亦祈本来就对着欧阳战不满，没想到一见面还出现这种事情，微忿的心现在就快沸腾了。

“我们已经绝交了，你还来干什么？”亦祈愤怒的喝了欧阳战一句，只是被闷在怀里少了点凌厉却多了无奈。实际这句话也正是亦祈的心声，既然已经成这样了，为什么还？

“绝交？”欧阳战的声音微扬，亦祈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还是能听出其中的委屈和疑惑。“是不是孟学涛让你这样做的？”

为什么会扯上孟学涛？虽然不明白欧阳战为什么会这么说，但是——“欧阳战，我已经是成年男人了，还用得着人教吗？”为什么到了现在他还是一直把他当成一个需要人保护的小孩子，他就不能像学涛一样给他点信任吗？

“我知道你认为我害了你的孩子所以对我心存不满。”说出这件事，亦祈觉得自己心口的大石在刹那间消失了。

“我的孩子？”亦祈觉得欧阳战的语气有些诡异，似笑非笑。“小亦，你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我早该明白的。呵呵……”苍凉的笑声从欧阳战的口中溢出，亦祈觉得连着心脏的那根神经在狠狠地抽动，他一点也不想听到欧阳战这种笑声，一点也不想。

“我早该想到，我只是你的一颗棋子而已。”悲凉、寂寥，这些情绪竟也会出现在欧阳战的身上，难道是他把他们想的都太坚强了吗？

但是现在亦祈只想阻止欧阳战，急急的否认：“不是的，我没有！”

“没有？呵呵——”现在欧阳战又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那你愿意给我看看么”

看什么？怎么看？还什么都不明白的亦祈就感觉到束缚自己的双手忽的松了，一只修长的手坚定的抬起了他的下巴。温暖的触感让人怀念。

没有拒绝的亦祈就这样对上了欧阳战幽深的双眼。仿佛有魔力般，亦祈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被什么东西拉扯着进入了一个奇妙的空间。

那里虚无一片，就像是图片上的银河系，在遥远的、不可到达的某些地方闪耀着光彩夺目的星体。它们有些暗淡无光，有些鲜艳如血，还有些闪着温暖的光芒。

自然而然的，亦祈看向了中央那可颗闪着黄色暖光、最为明亮的星星。

出人意料的是那颗悬在半空中的星星就像是感受到亦祈的召唤从天边飞了过来，停在他的面前。有灵性啊！亦祈在心中猜测。现在他还没弄清楚这是个什么地方，但是在这里他没有半点危险地感觉，更重要的是，这地方应该是欧阳战的地盘，难道这是他修炼出的空间？

他没有时间在思考下去了，因为在他的手触到那个黄色星体的一瞬间，他又毫无抵抗能力的被带进了另一个世界。这个空间的一切都是亦祈常见的东西了，还有人在他的身边走来走去，只是他们好像看不见他似的。忽然，他想起了从前特别流行的小说《哈利波特》，这情景不就像是进了冥想盆之后的状况么！难道这是

一个意识空间！

他想起了进来前欧阳战的那个“看”字，难道他想给他看得是他的记忆！

很快，亦祈的想法就被证实了。因为他站在了一家中药店里，站在他身边的就是欧阳战。他手中拿着一本医书静静的看着，而钟叔就默默地守在他的身后。他发现他竟然能感觉到欧阳战现在内心的平静。

他看见自己和欧阳战的第一次见面，他感受着欧阳战第一次见面时那种疑惑而又探究的心情；他看见欧阳战在他走后兴致盎然的吩咐钟叔要详查自己；他看见记忆中的亦祈和欧阳战渐渐地熟悉，他们彼此关心、彼此勉励……直到欧阳战怀着舍不得但又不得不走的心情离开重归于。

接下来的记忆力就像是没有信号的电台模糊一片，空间混沌。再次变清晰的时候是他们在礼堂重逢的那一刻。他感觉到了欧阳战那种狂喜的心情，好像看见他就像是得到了全世界的那种心情。接下来就是他们那几天平淡的生活，他跟着欧阳战进入办公室，看着他带着幸福的感觉批示着公文，然后用期盼着快点看到他……

画面定格在他们琴南韵流产的那个下午，亦祈的精神体被弹出黄色的星体。亦祈复杂的看着眼前这颗承载着欧阳战快乐回忆的星体，他再也没有在浩瀚的精神识海中找出第二颗。

接着他挑了一颗颜色暗淡的星体。被带进里面的时候亦祈就感觉到欧阳战那种沮丧、绝望的心情，那里只有一个画面。从欧阳战的视线看去，就看到直升机里的一个背影，亦祈清楚地知道那就是他自己。

最后他选取了一个特别的心形球体。一进去亦祈就被其中的爱意震惊了。这个空间的内部飘着粉红色的爱心，四周还一直不停的飘荡着一句话，“我爱小亦！”

亦祈被惊在原地。爱！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到别人对他说这个字。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情远没有上次的那么镇定。

还有很多彩色的星体在他的身边飘来飘去，但是他已经没有了去看的心情。他从来不知道，渺小的自己竟会在短短的两年之内给一个人这么深的烙印。两种相反的回忆都是因为他。因之而喜，因之而悲，这难道乃不能表示出一个人的心中所想吗？

因之而喜，因之而悲！亦祈脑中一道闪电划过，渐渐的他的嘴角勾勒出一个苦苦的弧度。迟钝的两个人啊！还真是笨蛋！

亦祈觉得真是充满着玩笑，现在才发觉的他还有什么言说的意义。难道无耻的去和一个女人争丈夫，还是去和没机会来到人世的孩子争父亲……不！他的理智、他的尊严都不允许他这么做！

在他爱上他的时候，他也爱上了他，只是无知的他们都走得太快、太急，固执的朝着自以为是的方向错开了。如果现在他未娶，他们还能不能在一起？

就在这个时候，亦祈想起了那个第一个和自己说爱的人！发誓不再自私的利用别人拜托寂寞没想到还是在无知无觉的中欺骗了他！现在心有所向的他还有资格在接受这样一份执着的感情么？

那就让他再自私一回吧！他将亲手了断这一切纠缠！

第四十七章

亦祈消失了。两个人疯狂了。

“你把小亦怎么样了？”孟学涛恶狠狠地拽着欧阳战的领子，白色的衬衣上被揪起一道道深深的褶皱。

如果现在小亦还在这里的话，他一定会趁着这个机会狠狠的他他们的糗样拍下来，然后在他们嘲笑他的身高或是把他当小孩子对待时亮出了秀秀。但是现在他不在，所以注定错过了这个好时机。

欧阳战的白衬衫上满是泥泞，利落而又整齐的黑发早就散乱得像一堆枯黄杂草，失去了光泽。而孟学涛比欧阳战也好不到哪里，眼眶深陷，四周还有一圈浓浓的黑影，现在他正瞪着长满血丝的眼珠瞪视着欧阳战，仿佛下一刻就要像丧尸一般扑上去把他撕碎。

欧阳战在这样的威胁下没有半点的动容。他呆呆地站着，没有反抗，没有辩解，仿佛还没清醒的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是在自欺，还是在欺人。

“啪——”响亮的耳光在空旷的原野上想起，鲜红的巴掌印和不自然歪在一边的脸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停滞了。

“你弄丢了亦祈，难道还想装成什么都不关你的事吗？”孟学涛歇斯底里的质问，踢出的脚夹带着风声向着欧阳战袭去。

这一时刻欧阳战就像是突然梦醒了，他快速的闪开，留下道道的残影。他厉声的朝着孟学涛大喝：“你没有资格！”但是接下来他却痛苦地五只自己的脸，“只要小亦回来，他怎么打我都可以。”

“没想到……”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孟学涛，“我只是想给他看一下关于琴南韵的记忆而已，怎么亦祈会离开……”

孟学涛看见他的脸上留下两道蜿蜒的痕迹。而在这一刻，他似乎意识到，眼前的这个男人对小亦付出的感情比不比他少。

其实在小亦进入他的识海之时，欧阳战也分出一缕打算指引亦祈看到他想说的东西，但是小亦的意识太过强大，没有在意或许是忽略了那个小小的意识，于是阴差阳错就这样产生了。

“你说你只是给小亦看了你一部分的记忆？”孟学涛也停下了凑人的打算，毕竟现在还是先搞清原因才能追回小亦啊。但是——“你为什么突然过来？还给小亦……”

“为什么？”欧阳战抬起有些狰狞的脸，嗤笑：“你不觉得你已经霸占小亦太久了吗？”

“霸占？”孟学涛不知道欧阳战这么强大的自信是怎么来的，“小亦可是答应和我交往的，谈得上霸占？倒是你——”孟学涛鄙视的把他从上到下扫了一遍：“有妻有子的人也敢争？”

“你——”从来都是傲视别人的欧阳战现在却被自己的情敌噎得哑口无言，“现在还是想想小亦怎么不见得吧。我们已经找了好几天了……”

——

话说，小亦到底在哪里呢？

亦祈在一片嘈杂的声音中醒了过来，他迷迷糊糊的看到自己的爸妈正在争论着什么，然后自己的经常脱线的妈妈趴在爸爸的肩上抽泣着。

“呃……”亦祈发出微弱的声音提醒他们自己的存在。

“啊——”回应他的是尖利的女高音，在持续10秒之后戛然而止。

“祈祈？”萧爸试探的问，慢慢的靠近。而萧妈躲在他的背后，露出一只眼睛。

“爸——”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是被抽干了，连一个简单的微笑都做不了，和上次创造猫猫时的症状一样，难道还是精神力枯竭？

“老伴儿，是祈祈醒了！”萧爸一把拽出身后的人，“我就知道祈祈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死呢？”

“啊呸呸呸！”萧妈对着萧爸不吉利的词一阵唾弃，亲热的凑近亦祈，“终于醒了啊。我和你爸都在商量把你埋在哪儿比较好了……”萧妈妈絮絮叨叨的说。

而就在萧妈妈那些唠叨中，亦祈知道就在一周前他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了灵境中，要不是萧妈妈有每天打扫房间的习惯还真发现不了。而就在他昏迷的第二天，亦祈的呼吸竟然就渐渐的停止了！这可把二老急坏了，可是他们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痴痴地守着自己的儿子，看着他的身体渐渐地变冷。

而就在今天的萧爸提出来要把亦祈入土为安，但是遭到了萧妈的强烈反对。幸好他醒了，不然睡在脏脏的泥土里，某种生物在他的身上爬来爬去……亦祈想想都觉得全身鸡皮疙瘩抖落一地。

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少了什么，为什么他会昏迷？前一刻实在哪里，做了什么事？他敲打的自己的脑袋，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精神力到了这个地步难道还会的健忘症？

但是越想越疼，他的脑袋里好像装着一个弹簧，一段接的是自己的记忆，一段是自己的思想。但是弹簧上缠绕的是数不清的神经，每次扯动都会令他痛的难以自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