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欢且尽万行 下+外传+番外——芳菲
芳菲  发于:2013年10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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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生头痛。

赵雁声嬉笑着也蹲下来。

张生把儿子赶开奇怪。

“小赵你也会扎灯?”

赵雁声玩竹骨。

“小时候看别人扎过。”

张生不以为意的继续埋头。

“小赵你聪明啊,我儿子要像你……”

赵雁声道。

“千万别像我。”

张生嘿了一声。

赵雁声知道他是要儿子上学堂的……他只是个西风楼打杂的,儿子像他不是伤他的心么。

“我小时候,一直喜欢兔子灯。”

“哦?”

“一直蹲在城里卖灯的人那里看。”

“就学会了?”

赵雁声恩了两声。

那时候,何止是看扎灯。元宵夜里拉着灯的孩子个个欢天喜地,爹妈拖着,手里吃食抱着。然常常是斜风一吹,火就把兔子烧了,哭天抢地。

赵雁声觉得那是大欢喜。

“给你。”

赵雁声扎了一个给小张。

小孩睁圆了眼,他爹年轻时也不走红,年纪大了偷偷帮城里的商家扎灯赚钱,手里的灯都是要卖钱的,他一个都没玩过。

“哎哟~~~~~~~”

欢天喜地跑了。

张生失笑。

“原来他喜欢?他都没跟我要过……”

赵雁声侧头。

“小孩子嘛,就算他不跟你要,心里也是想的。”

张生低头继续扎。

“搞不懂他!”

赵雁声看看外面的小雨。

“夜里不会放灯了吧。”

******

元宵夜,谢琅官得到一只兔子灯。

好纸扎的,风吹起来白哗哗的片片可好看了,还有彩笔描绘的眼睛耳朵。

“你买的?”

赵雁声想想。

“恩。”

谢琅官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跟你说过想要的?”

赵雁声反问。

“你不要?”

谢琅官道。

“要!”

两个人一起抱着那兔子去看灯。

******

雨还是不停,前面宴已经开了,果然争奇斗艳灯火辉煌,两个人穿着朴素简直混不进去。

“你等等。”

谢琅官迟疑了下,身形一动,等赵雁声眼前一花,他手上已经多了盒胭脂,还有画眉的炭条。

“扑哧~”

“你笑什么笑!”

谢琅官恼怒。

赵雁声眼看他笨手笨脚把东西画到脸上,终于忍不住大笑把他拖走。

“诶!我的灯!”

从小在天山与世隔绝,从没有见过这样人世间的盛景。

读“火树银花合,灯树千光照”,读“燔动黄金地,钟发琉璃台”,他总想亲眼见一见那“繁光远缀”的时光。

外头稀落的人群寥寥,灯也没有楼里的好看。

赵雁声拉着谢琅官,谢琅官抱着兔子灯,走过那寥落的街道。

“明年再来。”

明年要是再下雨呢?

谢琅官喃喃。

两个人任雨打湿他们的衣衫,走过暗淡的花灯。

“恩……这样。”

赵雁声好象想到什么好主意。

谢琅官疑惑,身体一轻,已经被赵雁声带到了城楼上。

赵雁声拍拍被树枝刮过的下摆。

“放下来。”

他指着他的兔子灯。

谢琅官不情不愿的把它放在湿漉漉的砖地上。

等到站起来,眼前是一条红光。

火红的琉璃光辉,像天界点燃了江水,蜿蜒天边。

“吓?”

那是远处的街道,也许是最繁华的南街和东街,也许是葫芦街,纵横交错,繁盛的灯火在黑压压的雨夜丝毫不见羸弱。

“那就是我们刚才经过的灯火?”

刚才明明不是这样的……

俯瞰下去,楚江的人民身着新衣,举着伞缓步慢行,鲜艳的纸伞与百家灯火是一样的美景。

开始有人放烟花。

不畏弱雨的焰火直冲九宵,冰轮之旁散开翡翠红珠。

颈边心上人亲吻着。

“明年再来。”

身体敏感起来,气息融化在雨夜。

转过身,他身后的天空一样亮如白昼,几线焰火,火树银花。

“雁声……”

心情渐渐激烈,在城头上拥吻。

火光之后是短暂的黑暗,接着又是明丽的炫光与黑暗。他们的身体依靠在墙头上,雨水和污泥染上谢琅官惯穿的白袍,赵雁声还嫌不够似的,撕下他肩头的一襟。

“琅官,清明陪我回去吧。”

谢琅官身形一滞。

身上的人却不为所觉似的。

“陪我回去……”

他继续道。

“我想让你见一个人。”

谁……

谢琅官忽然失去所有力道。

“恩……哈……”

失神被疼痛破除,直达顶端的冲击使他飘到云端,与心中被猛刺的一下互相交织。

“雁声……”

咬他的肩上,挣脱着,他不知自己的眼睛映照灯火,更加催生身上之人的劣性。

是谁?回去……

目下还没有点燃的灯不知被哪里飞来的焰火烧尽了,空有骨架的兔子停在两人脚边。

被推倒在地,那人的眼睛里是自己茫然的神态,

“……”

南冠镇,白云乡。

番外:思无邪(上)

白云乡,他来过。

远天如幕,蓝得晃眼。

“歇一歇?”那人细心的建议。

“哼。”他武功比他高多了。

赵雁声莞尔。

笑了笑了又笑了……谢琅官郁闷的蹲在地上,不承认又心动了。

“琅官?”

叫个屁啊。谢琅官负气。

“……不舒服?”

没见过人家临时起意啊。

谢琅官扭头不理。

“……哦。”

谢琅官脸上烧。

身体被挑到树枝上。

“地上脏,一切从简?”

滚!

谢琅官埋了头。

“诶……”

衣衫挂在枝桠上,展开如艳丽的旗。

白色随风猎猎。

“又怎么了……?”

生了火,谢琅官又不高兴了,赵雁声耐心问。

乡下天黑的早,两人早进了这间破庙,赵雁声铺上干草,正要劝他吃些地瓜。

谢琅官咬了下唇。

“……又想要了?”

谢琅官“噌”地站起来。

赵雁声躲过一指劲风。

“好、好。”

求饶过后安抚的搂着他的腰。

“早点睡?”

小孩不动。

无奈的摸过他的脸颊。

火烫的。

“……”

被怨恨的瞪了一眼。

还是想要了吧……

赵雁声眨眼。

这是怎么了?

衣带被拉了一下。

恩……

过后在像后睡下,小孩泪眼有点肿,睫毛挂着水珠映着庙里蛛网的清透。

心情不好?还是单纯想在庙里做一次?

赵雁声托着下巴,深夜不眠。

这样破烂的小庙,以前好象也待过。

六年前?在楚江边上,与那人一骑跛马逃到庙里。那人也是拉着自己尽做这个事。

赵雁声还记得他麻木了的身体,当自己进入时一阵激越。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转眼看一边的佛像,手印缺了一块还是慈悲。

赵雁声不知在对谁说。

“我已经忘了你。”

侧面的菩萨充耳不闻。

赵雁声侧着头想。

行在小镇上,谢琅官说肚子痛。

“吃坏了?”

按说不会。

那。

“……东西没弄干净?”

被一个包袱砸在头上。

赵雁声纳闷的跟他去投店。

没什么洗身的地方……那东西在身体里呆着确实不好。但他武功高强就因为这个病了?

晚上又是热情似火。

这次更是直接,小孩自己把衣服剥光躺在床上。咬着牙别扭的样子相当的媚眼如丝。

“……”

赵雁声心神荡漾,但还是疑惑。

“又来?”

却被一把抓到床上,温香软玉。

……吃错药了?有淫贼打劫?鸡鸣五更散?

赵雁声一边运动一边遐想。

身下契合的躯体却不容他半分分神。按到好处将他掉了个个儿,气喘吁吁的美人坐在他身上,蹙眉中要倾未倾的光景,春影绰绰,醉煞当前。

“琅官……”

身上人回望又是怨恨的意味。

忽然,赵雁声仿佛明白了。

他揽上薄腰,随着律动爱抚上去,谢琅官只能仰头呻吟,美妙的躯体剧颤弓起。

赵雁声将他搂在怀里吮吸。

“琅官……琅官……”

不是你想的那样,琅官。

他呢喃。

不要怕,琅官。

番外:思无邪(下)

“少爷。”

老农在田里向他们点头。谢琅官默不作声,赵雁声好象识得他,向他轻快的颌首。老农的儿子上来帮他们推车。

“你们忙去吧。”

“那怎么可以。”

两个壮汉打着赤膊,低头只管使力。老农还是点着头的样,谢琅官才发现他身体好象不好,拄着钉耙像桶里的木勺,漂的没有个定性。

“他们种了你的田?”

待到两人进门把货卸在地上,谢琅官问。

赵雁声说。

“是吧。”

谢琅官狐疑。

“你不知道?”

赵雁声查货。

“册子里是这么写的。可已经五十多年了,我们靠他们种出来的谷物养活,倒不知道是谁欠了谁。”

“……”

“琅官你看。”

赵雁声指给他。

门外一片金黄,迟缓的云层将田中劳作也拖累了似的,人撒在广大的土地里渺小到不见。

谢琅官抿抿嘴。

赵雁声抱住他。

“我并不想约束他们,但他们除了种地又能做什么呢。我来的时候他们认我为主,也当成当然的事。”

“你就成了个地主啦?”

赵雁声闷笑。

“比你的皇帝是差点……”

谢琅官眉毛一竖又要发作,赵雁声拉他在回廊里走。

一道一道又一道。曲折的回廊在错综的花木中明暗交错。

“二十多年前修的,倒像江南的房子。”

谢琅官没吭声。

那大概是你爹妈结婚的房子……

他年前为两生花知道了程陈当年的事。程奉心家在沽州,母亲却是江南人士。跟了陈西燕逃婚出来,陈西燕为她扩了老宅,……两人应有过甜蜜的时光。

赵雁声打开主屋,古朴的画轴上颀长男子跃入目中,笑容宴宴。

回过头,谢琅官盯着画轴一言不发。

赵雁声看他。

唉……

谢琅官坐在了屋前的栏杆上。

“你让我住这里?”

他问。

赵雁声小叹一声。

“我的房间是在这里啊。”

谢琅官起身,赵雁声忙拉住他。

“人都死了,你还怕一幅画?”

谢琅官跳起来。

“我怕他?”

赵雁声看着他。

谢琅官又喝。

“是你!”

他被赵雁声盯得心绪翻覆。

“是你!你!那竟是新的,你又给他重画了一幅……!”

“那幅都被你撕了……”

“我再撕了它!”

“噗。”

谢琅官被揽住。

“你……”

腰间赵雁声蒙着头还在笑。

“你……”

谢琅官悲从中来。

赵雁声搂抱着他。

“琅官……为什么不信我?”

赵雁声问。

我信你个鬼。

谢琅官委屈。

赵雁声还是抱着他摇啊摇。

“琅官,你是我心目中人。我可带你到任何地方去,哪怕是他面前。”

谢琅官愣住。

白纱的大床,四面帏帐也隔不开窗外的春景。

园中的鸟类啼叫着,床内是低哑的絮语。

情浓时的两人,已不再说那些伤心的话。

谢琅官以坐姿缠绕在他身上。

已经不需要激烈的动作,火热的气息,交叠的肢体已诉说种种语言不可企及的事。

“好么,恩?好么?”

那人还是轻轻的吻他。

他无力再聚拢的眉头被薄汗打湿了,那人理着他的前发,将湿的发绕在手指上,爱抚着他。

“好吗,琅官……”

难道还要再问吗?

已经说了很多次……很多次了……

谢琅官不停颤动的身躯已然是一种回应,但他也抵抗不了对方的一再相逼。

“啊……啊……雁声……”

那是谢琅官自己也辨认不出的浪语,他不明白的是,那也是另一个人无法摆脱的魔魇。

“……”

周平从进门到影壁已知有人来过,但去到厅堂里还是一怔。

身后的人疑问道。

“平生?”

周平无奈。

“我们先去园中坐坐吧。”

他笑。

“有人带了情人来看旧情人……我们且避一避,让他们说说话。”

邵裴则疑,“谁?”

周平唉了两声,为什么耳朵变得这样灵?听不见的才是正常人。

“原来是赵先生……”

“你叫他什么先生。”

周平泡茶。

邵裴则始终与赵雁声有段隔阂,似乎赵雁声自己也是那样,虽在他们面前称他兄长,却一直不与他相认。

邵裴则沉默。

周平淡淡笑。

“邵兄一直无法原谅雁声?”

邵裴则忙否认。

“赵先生接我出宫,又将我交于平生,是我恩人才是,裴则无以为报。”

周平摇头。

“你明知他是你弟弟,却这样客气,难道不是心结。”

他道。

“是否为了谢琅官?”

邵裴则也欲否认,却终露出不忍的神色。

周平问。

“邵兄是否认为他欺他骗他,依仗他爱他,总逼他进绝境?”

邵裴则讪笑。

“我一个局外人,不过听平生说起你们的渊源,怎有资格评说。”

周平道。

“那样最好。”

邵裴则失笑。

周平微微笑。

“这是他们两人的事,局外人再担忧或替谁不值,也是枉然。”

他少有这样绝情的评语,邵裴则忍不住道。

“平生为何总是向着他?这件事明明就是他的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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