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离落(生子)——陆望舒
陆望舒  发于:2013年10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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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夜来“噗嗤”一笑,转头对离落二人说:“这是我夫君。”

夫君?不是出家了么?还俗也就罢了,竟还出嫁了?其实也罢,除开多了个女字旁,出嫁出家原是一样的。

那男子也转过头来,对他们微微一笑:“夜来的朋友?一起吃午饭吧。”那一双眸子竟是蓝莹莹的,恰似两汪小小的海。

“不了,你们吃。”楚君慊抱着离落告辞离去。离落窝在楚君慊怀里,唇角牵出一个勉强的笑来。姬夜来果然是姬夜来,就连嫁人都不同流俗,居然嫁了个蓝眼珠的野人,还一开口就是把厨子给掳来。

暑热渐退,夜风微凉。缘法寺的喧闹渐渐偃旗息鼓,护城河边的人却渐渐多了起来。

七月十五鬼门开,月圆的时候,人们都会在河边放一盏燃了白烛的雪色莲花灯,以照亮彼岸的亲人们回家的路。

楚君慊和离落各折了一盏莲花灯,点燃了蜡烛在水边放了。

“今夜,谁会回来?”楚君慊在离落耳边问。

“很多很多。我的父亲、伯父、堂哥、堂妹……很多很多……”

楚君慊本还在伤心母亲之亡,听了离落的话却不由心中一颤:“你家中现在还有何人?”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母亲,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离落的声音恍若梦呓。

楚君慊搂紧怀中纤瘦的身子:“以后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第二十八章:倾天烽火起平凉

七月末八月初,正是暑热正酣的时候,朝中无事,楚君慊便打算带着离落去寒州避暑。

姬夜来给的素雪离合丹果真是续脉的良药,离落服后不过半月工夫,便觉得腿脚渐渐有了力气。这样神奇的效果,便是见多识广的胡太医也是啧啧称奇,大概此后除了真气运行受阻外,行路可与常人无异。

楚君慊听了甚是欣慰:“下回若再见了姬姑娘,定要好好谢她。”

离落这半年来因了腿脚不便,被楚君慊照顾得很是舒服,这下子要好了,反倒不舍起来:“皇上可是烦了奴婢了?”

楚君慊一脸错愕:“这话从何说起?”

离落也知这闷气生得毫无缘由,不由笑了:“没事,皇上,奴婢说着玩儿的。皇上打算何时出发去寒州?”

“就在这一两日吧,等朕把朝事安排好了,”楚君慊笑道,“你可是等不及了?”

不想才过了两日,这寒州之行便又泡汤了。

以雷霆手段夺取并巩固了王位的匈奴单于呼揭,亲率五十万大军出征,进犯大靖朝的边境重镇平凉关。

消息传到京都的那天,正是治和八年八月初三,江中平原有史以来最热的一天。

离落体质略寒,便是酷暑也很少出汗,端的是冰肌玉骨。可这一天,离落窝在廊下,左手捧一盏冰镇酸梅汤,右手不住地挥着手中折扇,额上的汗还是一个劲儿地往下落,身上的薄绢白衫也早湿透了,贴在身上难受得紧。离落猛灌两口酸梅汤,眯了眼去看外面那明晃晃炙人的阳光,忍不住自言自语:“这天气,不是要出什么大事了吧……”

一句话还没嘟囔完,便见楚君慊匆匆走过来:“阿离,出大事了,寒州之行取消。”

离落蹙眉抬眼:“莫不是匈奴有什么异动?”

楚君慊早知离落会猜到,只“恩”了一声:“平凉关求援,朕准备让方永乾从沧源带十万步兵增援,最多两日就可到达。”

离落眯了眯眼:“玄武将军方永乾?”是个能征善战的武将,十多年前父亲去世,自己还曾得他照拂过。当时方永乾正当盛年,为人果敢勇毅,更兼武艺高强,运兵如神,在战场上总是身先士卒,不过三十九岁便得了上将军的名号。而今,方永乾如今已经五十开外,虽说宝刀未老,可是听说这两年脾气见长,而且明显地刚愎自用起来,大概很难跟平凉关守将卫渊合得来。让他带兵增援,或许不大妥当。

“不错,”楚君慊看了离落神色,“你有什么意见不妨直说。”

“奴婢不敢,”离落低头看着空了的白瓷盏,“皇上想必早有考量。”

楚君慊叹了口气:“朕知道方永乾这些年有些自以为是起来,可论用兵,论临战经验,国中大将没几个及得上他。何况沧源郡离平凉关不过百里,急行军两日可到,不会贻误战机。”

离落缓缓点头:“皇上说的是。”

半个月转眼就过了,边疆战事紧急,几场硬仗拼下来,双方都损失惨重。正在这紧要关头,又传来消息说,方永乾和卫渊不睦,卫渊临阵请辞。

离落听了心中冷笑,果然。

楚君慊把奏折狠狠地摔在地上:“就知道给朕添麻烦!”平凉关守军三十五万,全部是卫渊的部下,这一遭临阵请辞极是动摇军心,自是不能准奏。只是两人之间既然已生嫌隙,免不了互扯后腿,大敌当前,一丁点儿疏忽都可能致命,更何况是主将不和这么大的事。

是夜,楚君慊烦躁地走回寝宫,把自己扔在床上,却是半点儿睡意也没有。

离落趁着月色摸上了寝殿的大床:“皇上。”

楚君慊见是离落,抛开心头的不快,笑道:“阿离?你怎么来了?”

离落微微一笑,那笑容在月光下分外妩媚妖娆:“皇上想要奴婢么?”经过半年多的调养,又用了素雪离合丹这样的续脉灵药,离落身子已经大好,楚君慊却怕离落有什么闪失,一直没敢动过他。因是憋了半年多,楚君慊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撩拨,翻身便将离落压在身下:“小妖精,这可是你自找的。”

离落也不说话,伸手勾住楚君慊的脖颈,便吻了上去。离落就是这样一个人,一旦明了了自己的心意,就绝不会扭扭捏捏,想要就是想要,哪怕屈辱,哪怕这样的感情不容于世。

一吻结束,两人都已是气喘吁吁。夏衣轻薄,楚君慊伸手一扯就裂了,月光下,离落如雪的肌肤上疤痕累累,楚君慊看了一阵心疼,顺着胸上一道鞭痕落下一串轻吻。离落已是情动,修长的双腿攀上楚君慊的腰,喘息着道:“君慊,进来。”

前戏尚未做足,离落那个地方又很久没有承受过了,楚君慊怕他受伤,强忍着道:“阿离,等会儿……”从枕下摸出一瓶润滑的软膏,伸指轻轻抹在离落的内壁上,才缓缓挺身而入……

一番云雨后,楚君慊把离落搂在身上趴着,轻抚着离落柔滑如缎的长发:“阿离,你莫非又服了醉颜红?”刚才的离落热情得很,那地方很久没用过也不觉干涩紧致,反是无比炙热销魂。

离落微微摇头:“奴婢哪来那么多醉颜红?”

楚君慊忍不住兴奋莫名:“这么说,你有感觉了?”

“嗯。”离落在楚君慊眼角落下轻柔一吻。

楚君慊翻身起来查看离落的分身,那软玉管儿露出半寸长,在月光下闪着莹润的光泽,美得惊人。离落面色一红,声音细如蚊蚋:“不是前面,是后面……”说着扯过寒丝凉被,把两人一道裹了。

窗外月色正好,楚君慊环抱着离落,刚有了一丝朦胧睡意,便听得离落在耳边道:“皇上,奴婢想去一趟平凉。”

楚君慊一下子清醒了:“去平凉做什么?”

离落眼中光芒凛冽,缓缓吐出两个字来:“监军。”

第二十九章:男儿何不带吴钩

内臣监军的先例是有的,不过那都是一百七十年前安祚帝源隆盛世之时的旧事了。一百二十七年前,也就是文崇帝乾和七年,发生了内臣毒杀皇帝,拥立十岁幼帝即位的大事,史称乾和之变。两年后,文崇帝的弟弟武英王发动政变逼宫夺位,成为大靖朝历史上首屈一指的铁血皇帝,三次御驾亲征,扩充了大靖四分之一的版图,奠定了大靖朝的中兴大业。也是从武英帝开始,内臣不得参政,否则处以极刑。

楚君慊听了离落的话,心内突然一慌:“朕不准。”其实楚君慊心底明白,主将内讧,找个信得过的人过去看着也未尝不是个好办法,更何况离落素来也是有主意,明大局的,就算帮不上什么大忙,也绝不会添乱。有皇上身边的人看着,想来两位将军多少会有所顾忌。但楚君慊就是舍不得他去,不想放他离开哪怕一天,只想把那个心爱的人儿扣在身边一辈子。

“为何?”离落静静问。

“武英帝立下的规矩,内臣不得监军,朕不能破例。”楚君慊有些不敢看离落灼灼的双目。

“是吗?武英帝好像还立下了其他规矩,仿佛是内臣不得妄言政事,否则挫骨扬灰,皇上也不能破例吗?”离落唇角一勾,笑容有些凉凉的。

楚君慊听了,浑身微微一抖,抱紧了离落纤细的身子:“朕……朕只是舍不得你离开……舍不得你再受伤害……”楚君慊再也嘴硬不起来了。

离落轻轻拍抚着楚君慊的背:“皇上……”嘴角一翘,果然是这样。

离落道:“奴婢有非去不可的理由。”不等楚君慊问,离落便道:“皇上爱奴婢么?”

“爱——”爱到骨子里。

“皇上愿奴婢开心么?”

“当然。”

“奴婢的生身之母,也是奴婢在这世间仅剩的亲人,在西北昆仑山等奴婢,等奴婢去赴那十八年之约。”

“什么?”楚君慊蓦地想起中元节那一夜,离落用怎样轻薄恍惚的声音说,家中什么人都没有了,只有母亲,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他的离落,是个有故事的人呢。

离落微微一笑,把那十八年前的旧事向楚君慊娓娓道来。当然,有关温家的事一点儿也没提,只说母亲回昆仑后,父亲带着他浪迹江湖,在他八岁的那年不幸去世,然后他一路讨饭来到京城寻亲,却发现伯父一家全都不在了。后来他生了场大病,无人医治,奄奄一息,是师父离清救了他。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活不下去了,只有跟着离清辗转入宫。

原来,离落竟有这样传奇的身世……楚君慊听了不由微微怅然,离落的父母都是江湖人啊,如果他能平安长大,定也是扬名江湖的一代少侠,可如今……其实这样也挺好,若不是离落遭逢不幸,入宫做了内侍,自己哪里能遇见他的心肝宝贝?

离落见楚君慊不语,幽幽道:“奴婢也曾是个男子,像每个少年郎一样,也曾有过在边塞沙海中,长河落日下杀敌报国、血染征袍,搏取马上功名的豪情壮志,可惜似奴婢如今这般,任是什么想望都付了流水。”说着轻轻吟道:“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未吟罢便哂然一笑:“奴婢这遭不过就是去看看罢了,中军帐里,也未见得有什么危险,皇上就依了奴婢罢。”

楚君慊听得一阵心疼。是啊,他的离落身在宫中,一身武艺无用武之地也就罢了,还让他给废了,离落虽然从来没说过什么,但想来还是伤心得很。

“卫渊请辞,皇上在为这事儿发愁吧。奴婢喜欢皇上,愿为皇上分忧,皇上非要辜负奴婢的心意么?还是皇上不信奴婢?”

“好,朕答应你。”楚君慊郑重点头,只要是你的心愿,朕都会帮你实现。顿了顿,又补了一句:“阿离,你好好保重,最多两个月,待朕把朝中的事安排妥了,就去边疆寻你。”

“皇上不可……”以身犯险。

楚君慊打断了离落的话:“朕说可以就可以,你不必多言。”

“是。”离落乖乖闭上了嘴。

皇上下旨让一个内臣监军,登时引起了轩然大波。朝中一片反对之声,奏折一封接一封递上来,都是些劝皇上慎重考虑,不要因私废公,宠幸阉人,以免祸乱天下之类的内容,反倒是一向忠心为国的刘大人对此并无异议,靳大人因为亲眼见识了皇上对那小公公的回护,也未敢多言。

楚君慊气得狠了,在朝堂上当众把那些奏折摔了出去:“好,他不能去。”说着指了反对最激烈的户部尚书袁永林:“那朕派你去监军,爱卿可有异议?”

袁永林吓得一下子跪在地上:“皇上,微臣一介文官,不通晓武功兵法,恐误了军国大事。”

“嗯?这样啊,”楚君慊又看向工部侍郎罗致信,“罗大人,你去监军,如何?”

“微臣才疏学浅,当不得监军大任,请皇上另择有才之人。”罗致信磕头不迭。

楚君慊如此这般一个个问下去,不一会儿朝堂上就跪倒了一大片,站着的就剩下刘庆衷、靳云方,和几个职位较低的官员。

楚君慊的目光盯在刘庆衷身上:“刘大人什么想法?”

“臣并无异议。”

楚君慊点了点头:“你们呢?”

靳云方道:“臣无异议。”那几个官员本来也是反对的,眼见这等阵势,早吓得瑟瑟发抖:“臣等无异议。”

楚君慊道:“这就难办了。按说反对者占多数,朕理当从善如流,可卿等都不肯替朕分忧,你们要朕如何是好?”看底下一片静默,楚君慊又道:“袁大人,朕考虑来考虑去,还是你去比较合适。”

袁永林听了连连磕头:“皇上恕罪,微臣知错,微臣知错。”原是他从前与方永乾有隙,照方永乾那过于恩怨分明的性子,若他当真去平凉关监军,少说也得把他整个半死,他哪里敢去?

“哦?爱卿哪里错了?”楚君慊温然笑道。

“请皇上派离公公监军,微臣无异议。”袁永林嗓音微微颤抖。

楚君慊的声音徒然狠厉:“那你们呢?”

殿上一时间鸦雀无声,片刻后众臣七零八落地回应:“臣等无异议。”

离落尚未动身,楚君慊就八百里加急召回了七王爷。抚宁清凉镇地处偏僻,离京师却不过千里,七王爷在第四日上,就抵达了京师。

七王爷一身玄衣,面色沉稳,身后一个白衣人寸步不离地跟着。这一遭他奉召风尘仆仆入了京,还没等喘口气,便被楚君慊请进宫来。

御书房内,七王爷见了楚君慊微露苦笑,第一句话便是:“皇兄到底容不得臣弟了。”

楚君慊听了讶然:“小翊何出此言?”

其实也怨不得七王爷误会。经了离落的事,七王爷自知皇兄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了,他亦是心中难过,只想一个人找个偏僻的地方安度余年。不想才一年不到,皇兄就将他急急召回来,莫不是离落的伤拖了半年,终于不治,皇兄要找他算账了?七王爷这两日心中忖度,除了这个可能,不作他想。

七王爷笑道:“臣弟做错了事,自当接受惩罚,只是有一事请皇上答应……”说着牵了身后白衣人的手,目光温柔如水:“臣弟死后,请皇上把我们葬在一起。”

第三十章:眼中人是意中人

白衣人名唤蓝沧浪,乃七王爷的心腹侍卫,正是为了王爷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也并无二话的那位。

蓝沧浪早在王爷将他的计划合盘托出的那一刻,就为自己准备了一把匕首。那匕首是王爷当年随手赏他的,质地轻薄,刃尖锋利,不足御敌,却足以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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