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什么情况，你家小四还有救不？”太子爷其实想直接问弘历挂了没有，考虑到四爷的心情，婉转了些。

“还有口气在，宣布传位没问题。”到底是亲生儿子，四爷说起这话，心情委实好不起来。

“节哀顺变。”除了这个，太子爷真没话说，那是害死他亲生儿子的人，他不弹冠相庆就不错了，其他的，不可能。

有太子爷、有四爷、有八爷这群昔年“九龙夺嫡”的主力军在，有富察皇后和二福晋背后的富察家和西林觉罗家在，钮钴禄氏的那些小动作，根本就不够看，再说人家永璜也没有鸡蛋碰石头，回过头来再当傀儡皇帝的打算。

钮钴禄氏的计划，注定是要失败的，太子爷辛辛苦苦熬了两辈子，终于登上了那个从他出生就注定属于他的位置。

与此同时，太子爷盼望多时的嫡子终于降生了，至于是不是弘皙，还有待观察。

“皇额娘，你看弟弟好可怜哦，洗三不能办，满月不能办，百日不能办，周岁还不能办……”弘昱掰着手指头数着，数完还用肉乎乎的胖爪子去摸小家伙的脸，摸着发现手感不错又改用手指头戳……

我戳我戳我戳戳戳的结果就是把原本乖乖睡觉的小阿哥从睡梦中惊醒了，“哇哇”大哭起来。

胤禔听到儿子哭就头痛，忙让奶嬷嬷上前去哄，不想小阿哥不给面子，越哭越厉害，搞得弘昱都有点无措了。

看这表现，应该不会是弘皙吧，弘昱跟在奶嬷嬷旁边看人哄孩子，心里有着隐隐的失望，怎么不是弘皙呢。

“东珠，是不是你又欺负弟弟了？”就在小阿哥哭得嗓子都有点沙哑的时候，胤礽回来了，人未至而声先到。

“我没有。”弘昱说着往胤禔身后躲，不管弟弟是不是弘皙，跟二叔都比自己亲，人是自己惹哭的，躲着点比较好。

“把孩子给朕，你们都下去吧。”胤礽没有追究弘昱的责任，而是从奶嬷嬷手上接过了哭个不停的孩子。

和先前很多次一样，这孩子落到胤礽怀里就不哭了，不仅不哭，还睁着一双细长的眸子冲他笑，笑得眉眼弯弯。

“我的儿子哎……”胤礽开心了，抱着儿子亲个不停，才不管什么“抱孙不抱子”的规矩。

“既然皇上这么喜欢，干脆就养在乾清宫吧。”就算不是弘皙，估计也是胤礽家的其他孩子，胤禔自认为招呼不来，还是交给胤礽自己养比较妥当，他很怀疑，只要孩子的身份得到证实，胤礽就会即刻册封太子也说不定。

“把孩子养在乾清宫，你做什么啊？”胤礽可不认为，养儿子也是皇帝的工作任务之一，至于康师傅当年养他，那是因为他额娘没了，要不然的话，他也只要呆着坤宁宫的命——当然，要是可以选的话，胤礽宁愿选择坤宁宫。

胤禔无语，沉默片刻方转换话题道：“小阿哥都满月了，皇上还没想好名字吗？”

“说起这个正好，我想了好几个，就是拿不定主意，你帮着看看吧。”胤礽迟迟没给小阿哥取名字，其实还有原因，就是他想判断，这个孩子到底是谁，如果真是前世的儿子，他准备取个相关联的名字，这才拖了下来。

谁知这个孩子的表现颇为诡异，说他是原装的吧，他对自己的亲昵太过明显，自恋如太子爷都说不出父子同心之类的话来，说是个带馅儿的吧，这孩子偏偏哭功了得，哭得厉害时，能把胤禔从坤宁宫哭到乾清宫去。

“我看？”这回轮到胤禔诧异了，胤礽的儿子哎，还能轮到他起名字，他似乎忘了，这孩子是他生的。

“喏，就是这些。”太子爷从身上摸出张纸来，摊开放到大阿哥面前。据目测，那纸上起码有几十个字。

“这就是你说的几个？”爱新觉罗家的辈分是早就排好的，永字辈过了是绵字辈，共用的偏旁是竖心旁，一堆竖心旁的字挤在一张纸上，胤禔严重发觉，他都不认识竖心旁的字了，赶紧把纸推开，好让眼睛轻松下。

“你都看好了？”胤礽对胤禔的速度不以为然，他想了好多天呢，怎么可以这样就被敷衍过去。

“嗯，就绵悦吧。”因为看得太快，胤禔也就记住了最前面的“绵悦”，想了想觉得意思和发音还不错。

“绵悦，绵悦……”胤礽重复念了两遍，感觉也是可以，就低头道：“儿子，记住了，你的名字就是绵悦。”

胤礽话音未落，他怀里的小绵悦就不安地扭动起了小身子，两只还抓不稳东西的小肉手也在空中拼命挥舞。

“儿子，你很喜欢这个名字是不是。”因为绵悦向来和自己亲热，胤礽理所当然把他的反应当成了喜悦。

“额娘，弟弟又要哭了。”倒是弘昱，他经常逗哭绵悦，对他要哭的前兆，了解地十分清楚。

就在他和胤禔抬手捂住耳朵的同时，小绵悦果然又开始哭了，哭声很是惊人，偏偏胤礽抱着他，想躲都没地儿。

虽然小阿哥本人竭力反对，但是胤礽强硬的态度不可违逆，绵悦这个名字，终究还是定了下来。

由于弘历在雍正爷的孝期玩了出心丧，把本该遵守的二十七天孝期也给省了去，胤礽自然是有样学样，反正有先帝的例子在那里摆着，御史们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再说了，他是小弘历的二大爷，凭什么给他守孝啊。

绵悦的洗三和满月，胤礽看在满朝文武的面子上，直接给省略了，到了小阿哥的百日宴，胤礽不想再省了。

那是他儿子哎，凭什么要这么委屈，百日宴必须要办，大不了就是简单点，再说不许的，通通拉下去打板子。

到了绵悦的百日宴，八爷提前三天就进宫帮忙来了，他不是自己来的，还拐带了和婉公主府上的两个小格格。

“小八，你这是做什么？”琪琪格是小九，跟老八寸步不离可以理解，可这小格格，不会又是熟人吧。

“大哥，这是小十。”八爷抱着刚满四个月的小女婴笑道，真相揭晓时老爷子的憋屈心情，他能想象。

“八叔，你怎么认出十叔来的？”弘昱好奇地问道，不会说话的孩子，怎么认啊，他就认不出绵悦是谁。

“不是我认出来的，是你九叔。”关于九爷和十爷的交情，直接可以追述到康熙朝的二十年。

“那我没办法了。”弘昱叹了口气，他和弘皙，可没那么好的交情，还是等绵悦会说话了再说吧。

“和婉来了没有？”胤禔压低声音问道，虽说大家生的都是上辈子的儿女，问题老爷子跟他们，和他们跟自家儿女，那关系根本就不是一回事，那是对手和亲人的区别，胤禔想不同情康格格都不行。

“他能不来吗，太后有旨。”拐走人家的一双女儿，八爷一点犯罪感都没用，他甚至觉得，康格格应该感谢他才对，要不是他为人仗义，把小九和小十给弄走了，他的公主府，不被他们两个联手给拆了才怪。

八爷说话的时候无意识地往后看了一眼，很不巧，正好对上康熙爷看过来的视线。

第35章 太子爷还得生儿子

八爷说话的时候无意识地往后看了一眼，很不巧，正好对上康熙爷看过来的视线。

两个人都有些惊讶，对视片刻就各自转开了视线，对他们来说，父慈子孝不可能，姐妹情深更是奢望。

“绵悦，你是谁，告诉哥哥吧。”弘昱把对绵悦的怀疑告诉了弘时和弘旺，然后弘旺就好奇地缠住了绵悦。

“哥哥好笨，绵悦还不会说话呢。”弘旺对弘时的幼稚表现看不过眼，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给他看。

“不会说还不会听吗，你看他的眼神，分明就是听得懂我们说的话。”弘时言之焀焀地指着绵悦说道。

“真的？”弘旺好奇，凑近前去细看，原本眯着眼睛看他们的绵悦立即闭上眼睛转开头去。

没有绵悦的这个小动作，弘昼对弘时的话还是将信将疑，有了这样明显的反应，他想不信都找不到理由。

“悦悦，你别装了，我知道你醒着。”听了弘时的话，弘昱伸手去推绵悦，随他怎么躲都不肯放过他。

“呜呜……”绵悦实在躲不开弘昱的魔爪，只得呜咽两声睁开眼睛，泪汪汪地看着他们。

“好悦悦，你就告诉哥哥，你是谁好不好？”弘昱一身格格的装扮，却口口声声自称哥哥。

“哇哇……”绵悦愣了愣，哇哇大叫起来，他的话翻译出来就是，你是姐姐，你不是哥哥。

令人感到遗憾的是，绵悦的话眼下没人能听懂，落到正在和八爷聊天的大阿哥耳中，反而成了弘昱欺负弟弟的表现，忙吩咐身边的嬷嬷道：“你们过去看看，是不是大格格又把小阿哥逗哭了，要是哭得厉害，赶紧抱过来。”

就这样，在奉命而来的嬷嬷的干涉下，弘昱、弘时和弘旺对绵悦的联合拷问宣告结束。

而绵悦的身世之谜，则是在他周岁之后才彻底解开，那场别开生面的抓周礼，成了皇室很长一段时间的笑话。

养过孩子的人都知道，这小孩子啊，向来是愁生不愁长，你稍不留神，他就长大了不少。

这不，胤禔还觉得绵悦的百日宴没过去几天呢，内务府就来给他汇报小阿哥抓周礼的准备情况了。

“额娘，我要！”绵悦趴在胤禔的膝头，扯着他腰间的荷包不松手，大有你不给我我就哭给你看的架势。

“悦悦，你喜欢这个？”不是胤禔小气，他就是想不通，他家儿子怎么就对这些小玩意儿如此感兴趣。

“喜欢……”绵悦一把扯过荷包舀在手里把玩，拉长了声音回答道，额娘的荷包都好漂亮，他最喜欢了。

“你该不会是个丫头投的胎吧，尽喜欢这些。”胤禔随口嘀咕道，他深深发觉，他家儿子和女儿投胎投错了。

舀着荷包研究绣法的绵悦没有吭声，心里却道，额娘，你说对了，人家就是格格，不想当阿哥，更不想当太子。

立绵悦为太子的想法，胤礽很早就有了，只不过那时候孩子太小，具体操作比较困难，现在绵悦长大些了，虽然身份还没曝光，聪慧却是不容置疑，于是胤礽旧话重提，打算在绵悦的周岁宴上，把册封太子的事情宣布了。

绵悦周岁前日，胤礽把自己的想法给胤禔说了，他满以为胤禔会赞成的，不想等了半天没等到回话。

“怎么，你不愿意？”胤礽讶然道，别以为他不知道，胤禔最初的打算就是把自己的亲生儿子送上皇位。

“怎么可能！”胤禔矢口否认，他这辈子是没有坐上那把椅子的可能了，可他儿子能坐上去，他还是很满意的。

“那你怎么不说话？”就算这孩子多半是我家的，可那也是你生的啊，立他为太子你没损失的。

“你难道不觉得，悦悦的表现有些古怪。”胤禔迟疑片刻，看胤礽的脸色还算正常，方把自己的想法慢慢说了出来。

“有什么怪的，我看他比东珠乖多了。”胤礽很怀疑，就凭弘昱那个无法无天的性子，他将来就是强行指婚，也未必把他嫁得出去——当然，弘昱并不孤单，和他做伴的还有九爷和十爷——绵悦乖点有什么不好，这说明他遗传好。

“我是觉得他乖得过分了，你想我们以前那群弟弟，再想家里那些儿子，哪有男孩子这么乖的，跟个女娃娃似的。”弘昱都能投成女娃，他们家哪个格格不小心投成男娃也是有可能的吧，胤禔没法阻止自己飘散的思维。

“你说悦悦以前是女娃娃！”胤礽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我不确定，但我觉得很有可能。”胤禔既不摇头也不点头，只是老老实实说了自己的观点，“悦悦一直喜欢我身上的帕子和荷包，我以前都以为是小孩子喜欢鲜艳的颜色，没大注意，最近才发现，他还会研究花样和绣法呢。”

“噗！”胤礽笑得很没形象，“悦悦还不到一岁哎，你怎么就看出这些了？”刚开始时他还觉得胤禔的话很有道理，甚至考虑过要不要再生个儿子以防备用，可是现在，他有种感觉，胤禔好像想得太多了。

“我看过悦悦从我手里要去的帕子和荷包，花样没有重复的，针法也没有重复的。”这总不会是巧合吧。

“既然是这样，你不如……”胤礽拉过胤禔，在他耳边说了会儿悄悄话，是不是个丫头，到时候就知道了。

在胤礽的示意之下，绵悦的抓周礼变得就有些特别，因为除了籍、毛笔、弓箭等常见的抓周物品，胤禔还给混了些别的东西进去，这其中就包括胤礽专门舀过来的玉玺，这也是胤礽当年抓周的时候抓到的东西。

到了抓周那日，绵悦抬眼看见桌案上本不该存在的胭脂和针线，很容易就猜到了胤礽和胤禔的想法。

然后绵悦就犹豫了，凭着前世几十年的生活阅历，他很清楚今天抓到什么最能出彩，问题他要真的那么做了，会不会给皇阿玛不好的暗示啊，他不想做太子，他也觉得自己做不了太子，他认为他家阿玛还是尽快再生个儿子比较好。

“悦悦，快抓啊，别傻站着不动。”绵悦动也不动地趴在桌案上，弘昱急了，在另一头又蹦又跳。

“大阿哥，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喜欢的就抓。”绵悦的奶嬷嬷以为他忘了抓周的流程，赶紧在旁边提醒。

绵悦也觉着拖着不是个事，就摇摇晃晃走了出去，桌上东西太多，绊得他走不稳当，走了两步就趴下了，采用爬的。

只见绵悦蹭蹭蹭爬了出去，迅速爬到玉玺的前面，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抓玉玺的时候，他把旁边的胭脂抓走了。

皇帝皇后的嫡长子抓周抓了盒胭脂，围观的人群再想说好话这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场面一时间冷了下来。

绵悦瞬间反应过来，他抓胭脂是能让阿玛和额娘明白自己的想法，可是传出去不好听啊，得设法挽救。

于是他抓起胭脂往回爬，爬到胤禔面前，把刚抓到的胭脂盒塞到了他手上，还连声叫着，“额娘，给。”

胤禔暗自松了口气，一把抱回儿子，在他脸上亲了亲，围观人群很有眼色地开始夸奖绵悦聪明、有孝心。

八爷舀帕子捂着嘴，笑得差点直不起腰，康熙爷面上阴晴不定，似乎是对胤禔和胤礽养儿子的本事表示怀疑。

“悦悦，你到底是谁？”抓周礼毕，胤礽亲自审问儿子，明知可能不大，他还是祈祷能听到个弘字打头的名字。

“阿玛，我是端仪。”绵悦说完低下头去，她不是弘皙哥哥，也不是阿玛期待的任何一个弟弟。

和硕端仪格格，胤礽和太子妃瓜尔佳氏的嫡长女，也是唯一的嫡女。

“你是端仪？你真是端仪？”这个答案完全在胤礽的意料之外，他想也不想就把绵悦捞进了怀里。

“……嗯。”端仪点了点头，把小脑袋埋进胤礽怀里，在她两世的记忆里，她和阿玛从来没有如此亲密的时候。

“端仪，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们呢？”就算早先她不会说话，表明身份也不是很困难的事情吧。

“阿玛想要的是弘皙哥哥。”从她能听见声音起，她听到的就是弘皙的名字，听得耳朵都生茧子了。

胤禔闻言立即斜了胤礽一眼，看看你做的好事，吓得你家闺女都不敢认你了，多造孽啊。

“原来是三妹妹啊，瞒得我们好辛苦。”弘昱很郁闷，为什么他和端仪不能换过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