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花底(网络版)+番外——偷眼霜禽
偷眼霜禽  发于:2012年08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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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白乌鸦原本蹲在屋檐上打盹,险些吓得跌下地来。

容成也是一惊,转过身来,这才瞧见那糯米白猫蜷在花下,道:“怎么了?”

糯米白猫原本是趴着的,此时颤颤地站了起来,将一只前爪缩在身前,一双含泪的圆眼睛看着容成,道:“你踩到我了

。”

容成闻言将它的爪子轻轻拉到眼前,翻转过来,只见小巧圆润的粉红肉垫嵌在雪白的绒毛里,试探着按一按,只觉嫩得

教人心软。当下道:“还好,没伤到筋骨。”

糯米白猫不肯罢休,泪汪汪地道:“不能白踩。”

容成笑道:“你要怎么样?”

糯米白猫缩回爪子,小心地舔了舔,道:“你去哪里,回来带鱼给我吃。”

容成拍拍它头顶,道:“好。”

几日之后容成回来,果然带了几条鱼给糯米白猫。那猫歪着头看了看,似乎是嫌不够肥大,试着咬了一口,却比池子里

的鱼可口得多,嗓子里轻轻咕噜出声,随即埋下头去专心吃鱼。不久那只不知在哪里游荡的狸花猫也被鲜味吸引过来,

蹿到哥哥身边分吃。它吃得可比那糯米白猫快得多,一条鱼吞进嘴里,随即便吐出一整条鱼刺,比剔过的还要整齐利落

夜里两只猫一起赖在容成床上不走。狸花猫舔着嘴唇回味,直到深夜仍然不住欢快地咕噜,它伏在枕侧,毛茸茸的尾巴

不断在容成脸上扫来扫去。容成不堪其扰,翻身下床,打开窗子将它丢了出去。

此后不久,一日午后,容成在庭院里散步,一步踏下去,尚未踩实,忽觉脚下有什么软软的东西。他心念一动,当即停

住,随即便听得“喵嗷——!”一声惨叫,果然又是那糯米白猫。容成又好气又好笑,道:“这次没踩到,你怎么又叫

了?”

糯米白猫偏了偏脑袋,道:“我想你一定是要踩到我了,叫出来总是没错的。”

容成道:“你是不是又想骗鱼吃?”

狸花猫闻言从花丛里跳出来,仰起头看他,欢快道:“有鱼吃有鱼吃?”

容成弯起手指,在狸花猫脑门上轻轻一弹,道:“长大了自己到茅山去捉。”

那鱼是容成从茅山灼红池捉来的,茅山一处断崖上有一株桃树,从前茅君赴西王母之宴时,带回一枚蟠桃,吃过后随手

将桃核种在此处,想不到这桃核居然发芽成活。桃花开了又落,一年复一年,时日久了,桃花精气凝成一汪虚空之池,

也不知怎么渐渐有了鱼。

萍翳听狸花猫念叨久了,他原本便知道这灼红池的所在,冬天时候便去捉了几条鱼喂给那两只猫。两只猫吃完了,一齐

团在萍翳身上晒太阳。萍翳左拥右抱,一时心满意足,两手在它们身上揉来揉去。

狸花猫懒洋洋地道:“乌鸦,容成大人不知去哪里了?似乎年年冬天都有些时候不见他。”

萍翳道:“这个么,说起来是容成大人的一段旧情史。”

糯米白猫睁开眼道:“容成是我的。”

萍翳笑道:“为什么?”

糯米白猫拿尾巴卷着弟弟的尾巴,边玩边道:“他身上很暖和,他养了我,他是我的。”

狸花猫附和道:“容成大人是哥哥的。”

萍翳一时停了手,喃喃道:“猫在想什么,我真是半点也不明白。”

糯米白猫追问道:“萍翳,是什么旧情史?”

萍翳道:“嗯,容成大人喜欢的是一条龙,东海的龙太子。”

糯米白猫想了想,道:“龙?那是什么?”它想不出来,也就不再多费脑子,惬意地闭上眼,翻了个身,又道,“左右

不会有比猫更好的了。”

萍翳默然无语,伸手抚摸它露出来的白肚皮,心道若论皮毛柔滑,当真是没有比猫更好的了。

没过几日,容成路过书房时,忽听里面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素常不在书房里待,平时也少人洒扫,一时奇怪,推门

进去,却见那糯米白猫蹲在地上翻看书页,不由奇道:“你在做什么?”

糯米白猫肃然道:“看书。”

容成愈加奇怪,道:“你识字?”

糯米白猫扬了扬下巴,道:“那是自然,从前你偶尔来翻翻这些东西,我在一旁看多了,也就认识了。”

容成道:“那你在看什么书?”

糯米白猫跳到他身前,道:“这本不对,你帮我挑一本对的出来。”

容成道:“你要什么书?”

糯米白猫道:“嗯,你有没有……有没有……讲海中物事的书!”

容成回身寻找,道:“你要那个做什么?”

糯米白猫扭头看着一旁,道:“我要瞧瞧哪一种鱼好吃。”

容成不以为意,笑了一笑,给它找了一册《四海图志》便走了。糯米白猫挥舞着爪子翻页,一面嘀咕道:“龙到底是什

么……”

容成出了房门,刚刚走了几步,忽见萍翳双手横抱着一人大步走进来。那人似是全身赤裸,胡乱裹着萍翳的衣裳,大片

肌肤仍然露在外面,一脸茫茫然的模样,生得倒很是俊俏,漆黑的头发湿嗒嗒地滴水。

容成看了一眼便知端底,向萍翳道:“是小猫?”

萍翳点头,一面笑眯眯地捏了捏他的脸,道:“容成大人你瞧,这小东西模样不错。”

苗螭玉乍变人形,还没脱了猫性,一口狠狠咬住萍翳的手。萍翳叫道:“疼!疼!快松口,给你鱼吃!”

苗螭玉果然松了一口白牙,道:“鱼呢?”

萍翳道:“现下没……”

他话没说完,苗螭玉眉毛一竖,又去咬他,萍翳一慌,抬手将他丢给容成。容成伸手在他腰间一托,将苗螭玉放在地上

,道:“别闹。”看了苗螭玉几眼,伸手去摸他的头发,道,“怎么全湿了?”

萍翳道:“我今日回来,飞到后山,见他在青潭里扑腾,便将他捞出来了。”

苗螭玉插口道:“才不是你这死鸟,是有什么绿绿的东西将我推到岸上来。”

容成脸色原本好好的,听了这话,不知为何忽地一暗,挥挥手道:“萍翳,你去找几件衣服给他穿。”说罢转身走了。

萍翳伸手在苗螭玉头顶一敲,道:“你提什么绿绿的东西!”

午后时候,容成午睡醒来,睁开眼睛,忽然看见苗濯玉正倚在自己身旁床头上。容成不常见这猫儿变成人形的模样,此

时看来,他比初见时候似是大了几岁,眉眼温润,相貌秀美,远山一样的眉毛微微皱着,正捧着那册《四海图志》翻看

容成坐起身来,道:“找到好吃的鱼了么?”

苗濯玉皱着眉摇头。

容成笑道:“东海里的小黄花鱼滋味不错。”

苗濯玉指着一张图道:“这是什么?”

容成低头看了一眼,笑道:“你想吃这个?那可不易。”

苗濯玉道:“这是什么?”

容成道:“是龙。”

苗濯玉托着腮看他,道:“为什么吃起来不易?”

容成伸手拍他头顶,笑道:“小猫儿个头不大,胃口却不小。龙是神族,居住在四海潜渊之中,呵气成云,降雷布雨,

神通无穷。龙族之王在天廷中也是座上客,你却想下口么?”

苗濯玉出了一会儿神,道:“龙好看么?”

容成微微一怔,顿了一顿才道:“好看。额生双角,颌下滚珠,在云雾波涛中时隐时现,又威风又好看。”他说完了,

往旁边看去,却见苗濯玉又变回猫形,书册盖住了猫头,一条雪白的猫尾卷在身侧拍打床铺。

那日之后,除了睡觉时候,苗濯玉绝少变回原身,时常待在书房里,眉毛总是轻轻皱着,手里拿着一卷书,也不知在想

什么。

一天夜里,那只糯米白猫并没像往常一般团在床铺中间,容成躺了一会儿睡不着,便到庭院里练剑。他这辛元剑是从重

阳那日正午时候的天雷中锻造而成,锋锐无匹,雪亮耀目,夜里能夺月华。此时施展起来,剑光霍霍,矫若游龙,耀得

小院中犹如白昼。收剑时候,忽见苗濯玉不知何时回来,正倚在墙边看他练剑。

容成还剑入鞘,笑道:“阿玉,你回来了,来陪我喝几杯酒。”

苗濯玉答应一声,去取了一瓶酒,随手拿了两只杯子。那酒盏看似平平无奇,一着酒水,忽然从杯底生出一朵石榴花,

殷红如火的花瓣层层铺展开来,在杯中摇曳生姿。

容成先饮了一杯,道:“你这些日子不开心?”

苗濯玉点点头,道:“我今日在书房里看到一句诗,叫做‘生岁不满百,常怀千岁忧’,做人本就很不快活。”一面也

将面前的酒杯饮干了。

容成又给他倒了一杯酒,失笑道:“你在读什么书?这般心事重重,不读也罢。”

苗濯玉捏着酒杯道:“也没什么,只是瞧瞧这世间有多大、都有些什么。”

容成笑道:“那你读出什么来了?”

苗濯玉自斟自饮了一杯,连那朵石榴花一并吞下肚,一手撑住了额头,微微有些醉意,道:“天下大得很……我,我不

过是一只猫罢了……”

容成道:“做猫比做人快活些。”

苗濯玉不胜酒力,饮了三杯,酒意泛上脸来,两颊湿润润地红,他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容成,身子晃了一晃,冲着容成

倒了下去,嘴里犹自喃喃道:“做过人,就再也做不回猫了。”

容成伸手接住了他,轻轻拍他脸颊,道:“你这小猫儿,整日胡思乱想些什么?”一面将他打横抱起,走进卧房去。

自从变成人形之后,苗螭玉倒比从前安分许多,时常见他陪在哥哥身旁,或者同萍翳聚在一起烤鱼焖红薯。一日清晨,

苗螭玉兴冲冲从庭院前走过,一手拿着一根钓竿,另一只手里拎着几尾鱼,他瞧见容成,欢快招呼道:“容成大人。”

容成点了点头,随口问道:“你去哪里了?”

苗螭玉道:“后山青潭。”一面将手里的鱼举了举,笑嘻嘻地道,“这鱼很好吃。”

容成上下打量他几眼,道:“你这几日游荡够了么,我这里不养白白吃饭的。”

苗螭玉缩了缩肩膀,道:“从前你也养我的。”

容成道:“那是自然,从前你是猫,总不能叫一只猫去扫院子。”

苗螭玉委屈道:“扫院子?”

容成道:“快去扫。”

苗螭玉更加委屈,晃晃手里的鱼,道:“我还没吃早饭!”

容成喝道:“先干活!”

第二日早晨,容成起床出了房门,果然看到苗螭玉乖乖地在扫院子。这庭院并不甚大,种了些花草,平时专有侍从打理

,偶有落叶落花,也是堆在花下做肥料,从来无人打扫。容成下了阶来,却见苗濯玉也拿了一把扫帚在扫落叶,不由奇

道:“阿玉,你怎么也在这里?”

苗濯玉道:“扫院子。”

苗螭玉在旁嘀咕道:“明明是你说,不养白吃饭的……”

容成道:“好好扫你的院子。”一面将苗濯玉手里的扫帚接过来丢给苗螭玉,道,“阿玉,你过来。”

苗螭玉瞧着他二人渐渐走远的背影,喃喃道:“这……这算什么?”

容成既然走了,苗螭玉便马虎起来,边玩边扫,手中扫帚挥来舞去,偶尔扑一扑蝴蝶,摧折花枝,落红成阵,自是不必

多说了。他玩着玩着,忽觉有些不对,扭头一看,便见容成皱眉看着自己,道:“你在做什么?”

苗螭玉理直气壮地道:“扫得少了,显不出我勤奋打扫来。”

容成道:“罢了,明日你到演武场来。”说完便走了。

苗濯玉走过来,递了一碟点心给他,道:“给你。”

苗螭玉欢天喜地地接过来,拈起一块填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道:“好、好吃。哥,你们方才做什么去了?”

苗濯玉道:“没什么,吃早饭。”

苗螭玉顿时悲愤:“容成偏心!”

次日一早,猫家兄弟果然双双等在后山演武场中,容成不久便到了,道:“你们两个既然长大了,与其日日闲着玩乐,

不如学些本事。兵器架在一旁,自己去选一样来。”

苗濯玉从那兵器架上挑了双手短剑,苗螭玉却将手中青青的钓竿往地上一顿,笑道:“我就用这个!”

苗濯玉微笑道:“别胡闹。”

容成却道:“这倒是一件好兵器,比寻常棍子多了一只飞钩。虽然厉害,却也加倍难练。你先从棍术练起就是。”

萍翳曾说糯米白猫吃了涿光山的石榴,必定聪慧非常,但苗濯玉练武的天分,却远远不如弟弟。容成分别教了两人一些

入门招式,吩咐他们自己自行练习,自在旁指点。苗螭玉学得有模有样,一条棍子挥舞得霍霍生风,苗濯玉的双剑使出

来,却总是差了些劲力。容成伸手在苗濯玉手腕上托一托,示意他将手臂抬高一些,一转眼看到他的侧脸,鼻梁挺秀,

睫毛细细长长的,忽然心底微微颤动。

再过几日,一日容成教授新招式时候,猫家兄弟站在一旁观看,苗螭玉无意间看了哥哥一眼,只见苗濯玉明净的眼睛里

晃来晃去的全是容成的影子。苗螭玉忽然觉得,哥哥眼睛里的容成,比眼前这活生生的容成好看许多。

第四章:云渡星汉

日子一久,猫家兄弟的武艺差别愈加明显。一次两人练习时,苗螭玉一竿横扫过来,苗濯玉一个躲闪不及,结结实实被

抽在了脸上。苗螭玉吓了一跳,扔下钓竿扑到他身前,急急道:“哥,你怎样?疼不疼?”

苗濯玉摸着脸颊道:“没事,也不觉得多疼。”话虽如此,白皙的脸上仍是高高肿起一道红痕,嘴角也裂开了,流下一

道血线来。

苗螭玉心疼道:“哥……我、我去找维朱讨些伤药来。”

苗濯玉这伤痕看上去虽然怕人,却并不重,他也不在意,下午仍旧待在书房里翻看书卷。

傍晚容成回来,进门便见苗螭玉贴在苗濯玉身旁,替他舔脸上的伤痕,动作说不出地亲密暧昧。当下笑道:“小猫,你

这不是龙涎,舔了也是白费。”

苗螭玉不服气,道:“难道你舔就有用了?”

容成笑道:“那是自然。”

苗螭玉道:“那你快来舔!”

容成皱眉笑道:“小东西,回去睡你的觉!”他将苗螭玉赶走了,走到苗濯玉身旁道,“让我瞧瞧,疼么?”

苗濯玉偏过脸给他看,道:“还好。你的虎涎真的有用么?”

容成笑道:“本星君才不舔那小猫的口水。”随手拉开旁边一只抽屉,摸出一只小小药罐,沾了药膏轻轻替他涂在肿痕

上,指尖慢慢拖过他的嘴角。一面道,“你今晚就这样睡便是,变来变去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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