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那里——小圆鼻子
小圆鼻子  发于:2012年08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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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面,也不许告诉他你会去C城。这两天你先住到顾超那里,你表哥会帮忙打理行李,等到周末让他开车送你去飞机场

,听到没有?”

“……我都答应你离开了,为什么最后一面都不让我见他?”

从高中就习惯独来独往的陶小跃首次尝到了孤立无援的味道,因为他以前知晓侯胜胜在那里,所以就算只是一个人,他

也不是寂寞的。

陶父全对他的悲痛视而不见:“如果我发现你联络了他,后果你是知道的。”

换句话说,只要是侯胜胜找到了他在哪里,他就到了自己教师生涯的终点。

第三十七章

房间很暗,丝毫没有人的气息,可男人知道他一定在。他随手拿了一袋饼干,走到房门紧闭的次卧室前,转动把手。随

着门被推开,一股强劲的大风迅速地窜进屋子,他也看到了站在阳台上的落寞身影。在仅有月光的黑暗中,他立在两条

被风吹打得不停浮动的窗帘之间,仿佛一具没有呼吸的雕塑似的。

男人叹了一口气,关上门,朝他走去。

“是不是又没吃饭?我看到桌上的菜几乎没动过。”

他没有回答,一动不动地继续看向窗外。

男人把手里的饼干递给他:“先吃点这个,我帮你去热一下饭。”

他好像听不见一样怔怔地望着某个方向。

男人无声地收回手,这几天他都这样半死不活,他仅对一个话题有反应。

“今天中午他来公司了,问我你在哪里。”顾超沉声道。

陶小跃终于轻微地动了动,看了他一眼。

“我暗示他你要离开他,他死都不信的在我办公室里大吼大叫。后来阿姨打电话来,说他去他们那里了,被你爸揍了一

顿才回去。”

陶小跃扭过头,死死握住拳。

“你们……”顾超想说,你们何苦一定要在一起,毕竟是两个男人。

“顾超,有烟么?”

这是陶小跃今天跟他说的第一句话,可能太久没开口说话,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干涩,喉咙里像吞了一大把折磨人的沙子

“有……”

顾超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烟,从中拿出一根递给陶小跃,又顺便给他点了火。

“是不是明天的飞机?”他呼了一口,白色的烟圈在阴冷的黑夜里显得特别突兀。

“嗯。”

“那就好。”陶小跃垂下视线,弯下腰,趴在窗台上,安静地吞云吐雾。

“好?”顾超愣了,明天就走,对他来说有什么好的?

陶小跃摆了摆手:“下次他再来找我,你就跟他说是我怕了,我自私,我犹豫了,所以决定跟他分手。反正他也经常食

言,我偶尔失信一次没什么大不了的。”

“真的要这么说?”虽然顾超也反对他们,可说这个……他怕侯胜胜会把他的办公室拆了。

因为这样的话对他绝对是一个打击。

“说吧,没事,”陶小跃挠了挠头,“本来就是事实,是我答应了爸妈跟他分手的,况且……”

他低低的嘀咕了一句,顾超没听清楚。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陶小跃笑了起来,低落的话语完全不像平日那个暴躁冲动又缺心眼的他:“我说,你让我一个人静静,下一次看夜景不

晓得是什么时候了。”

顾超担心地看向他,心里也难过起来。他想劝陶小跃,爱得那么辛苦就别爱了,到外地散散心,或许能发展一段新恋情

可他说不出口,即使反对,他也清楚他们之间的感情不是轻飘飘的三言两语就可以变成过眼云烟。

陶小跃看他不动,玩笑道:“难道是怕我从这里跳下去吗?顾超我不傻,我不会为了一个人就寻死寻活的,怎么说我也

是成年人,我还有理智。”

顾超摇头,把饼干放到他身边的窗台上:“还是吃一点东西然后早点睡,睡醒了,我们就可以出发离开这里了。”

顾超退了出去,陶小跃依旧趴在窗台上。

他知道侯胜胜这两天很难受,他也受过找不到对方的感觉,说夸张一点,就像是天塌了一样也不过分。可又能怎么办?

爱情这玩意儿说到底也不过是生活里的一部分而已,除了这可有可无垃圾,他们还有其他很多很多需要面对。没了亲情

顶多被戴一顶“不孝”的帽子,可没了工作,他们可是会饿死的。

——陶小跃这两天也是这么安慰自己的,只要他醒着,他就在心里默念侯胜胜是狗屁爱情是废物金融界最有前途的新人

不好找高中数学老师满街跑没必要为了他这朵狗尾巴草放弃整片郁郁葱葱的森林……他试图通过催眠的方式来麻痹自己

可结果呢?

陶小跃看着手边顾超留下的饼干,用力地挥了一下手。几秒后,楼下传来一声不响的“啪”。他伸出脖子向下看了一眼

,漆黑的一片早已寻不到那东西的影子。

活了二十四年的情商和理性告诉他,不能跟自己开玩笑,因为那实在太可笑了,为情犯傻要死要活不是他这个成年男人

应该干的,他应该往背后挥挥手然后豁达的大步向前。

可事实呢?他还挺羡慕那包被他拍落到楼下的饼干的。

明天就可以离开了,他居然觉得解脱,可能是因为他不需要再面对侯胜胜了,他对自己的犹豫与退缩感到恶心,明明有

约定,就算被反对也不分手的。可结果却是他动摇了,连“分手”也是让顾超带话给他。

讨厌他吧,对他失望然后就放手吧,因为即使这样也比傻不拉唧地到处找他来得好。

这就是他刚才想说却没说出口的“况且”。

呵,他那么笨,不说明白的话一定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甩了吧。

陶小跃又弯下一点腰,把头埋在手臂上,憋了好几天的液体终于溢了出来。

册那册那册那……

“……侯老师?侯老师?”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耳边渐渐放大。

侯胜胜才如梦初醒,花了很久才意识到自己身在哪里。他在学校,现在是午休的时间,他批改了两张试卷,没想到自己

竟然坐着就睡着了。

“侯老师你没事吧?脸色看起来很差,”喊醒他的是同年级的语文女老师,她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粉色框架眼镜,担心地

道,“这两天看你都不太对劲,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侯胜胜揉了揉太阳穴,勉强的笑着:“没事,昨晚看电视睡得太晚了。”

“是吗,”女老师也笑了起来,“对了,那天公开课反响都挺不错的,其他学校的老师都说你的教学方法很有用,校长

也直夸你。”

“谢谢,”侯胜胜客气地回道,“其实也得靠学生们的配合。”

语文老师又说了几句,侯胜胜心不在焉地点头,过了一会儿,她抱着一本书离开,办公室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侯胜胜松开手里的红笔,呆滞地对着办公桌上的试卷。

公开课结束那天下班,他迫不及待地往家里冲,期待着陶小跃说的庆祝大餐。在地铁上他给家里打了几个电话,没人接

,他以为陶小跃正忙得不可开支,笑着想象他在厨房里手忙脚乱,还对着不断打搅他的电话机大吼大叫的样子。

可他回到家,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陶小跃?陶小跃?”

是不是躲起来想给他一个惊喜?

“陶小跃?”

侯胜胜喊着他的名字,然后把房间内所有的灯都打开,确认他不在家。

是不是又加班了?

侯胜胜心中虽然失落不小,可想到对方工作向来很忙,体谅地想着一块儿出去吃饭也不错。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一边

思索该附近哪家饭店好吃,一边拨通了他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的用户已关机。”

侯胜胜手心一凉。怎么关机了?

他不可思议地又拨了一次,可依旧如此。

侯胜胜心神不宁起来,他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在客厅里转了好几圈,刚坐到沙发上,又立刻站起来。

期间,偶尔听见外面的走廊有声响,他就会屏住呼吸,期望是下班回来的陶小跃。

但没有一次是。

他从晚上六点等到了八点,整间空荡荡的屋子里依旧只有他一个人。眼见快要八点半了,他终于坐不住,下楼叫了一辆

出租车往陶小跃的公司去。途中他还不停地拨打家里的电话,就怕他回来,两人将会错过。

家里电话始终没有人接,他抱着一丝希望赶到陶小跃公司的大厦。大厦的保安告诉他今天加班的人员都已经离开了,他

刚刚才结束一次巡视。

“确定吗?真的没有人吗?”

“没有了啊,我确定。”

“我能不能上去看看?”

保安纳闷不已:“嘿你这小伙子,我说没有就没有,我做啥要骗你?”

说的也是。

侯胜胜道了一声谢便离开大厦,寒风无情地打在他的脸上,他又一次掏出了手机,拨打家里的电话。

嘟——嘟——

陶小跃,接电话,接电话,接电话啊陶小跃,告诉我你已经回来了,接电话……

电话里每嘟一次,他就念一次陶小跃的名字。

仍旧没人接听。

侯胜胜坐在路边想了一会儿,他不知道陶小跃会在哪,以前有事晚归他一定都会事先通知自己,像这样寻不到人的状况

还是头一次。

他猛然想起某年暑假自己回到弄堂却发现他早已搬走,一点讯息都没有留下,那时的绝望如今又袭上浑身,让他感觉非

常非常不好。

不会的不会的别瞎想,今时不同往日,他们都已经住到了一块儿,还有约定……陶小跃只是去陪客户吃饭,手机刚好没

电吧?

侯胜胜松了口气,准备坐地铁回家。

嘿,一会儿等陶小跃回家一定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刚才傻傻的行为,否则一定会被他取笑的。

侯胜胜回到家在床上躺着,他把手机放在枕头边上,就怕一会儿自己睡熟了听不见铃声。

不过他根本就睡不着,他翻来覆去等着眼睛到了凌晨,看到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显示为三点十五才昏昏沉沉有了困意。眼

皮才好像搭上一会儿,连梦都没有做,闹铃就响了。他倏然从床上跳起,使劲揉着干涩的双眼,发现家里的一切和昨天

一样。

他还没回来。

侯胜胜低声骂了几句彻夜不归的陶小跃,等他回来一定得给他点儿颜色瞧瞧,然后就顶着黑眼圈去学校了。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三天,他每晚睡觉都把手机放在手边,就怕错过他的消息,与此同时,他在床上合眼的时间也越来越

短。等到第三天,侯胜胜才幡然醒悟——陶小跃不会莫名其妙的消失,其中一定有原因。

他在中午的时候跑去了陶小跃的公司,找到他表哥问他的下落。他表哥眼神飘忽地说他不知道,可侯胜胜坚持他隐瞒了

自己。他叹了一口气,暗示陶小跃是故意躲着他,侯胜胜激动地大吼大叫——不可能的,你骗我的!他不会躲着我的!

说完他就摔门而出,直接跑去了陶小跃的父母那。陶父陶母对他一直没有好脸色,这时候更是冷言冷语了一番。侯胜胜

坚决问不到就不走,还拿要报警威胁,最后还是陶父拿着扫帚把他赶了出去。

短短的几天里他像是老了十岁,满脸的忧愁和下巴上冒出的胡渣让他跟过去看起来判若两人。

周围的老师都询问是不是他家发生了什么,学生也以不同的方式表示关心。

今天中午,门卫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说是校门外有人在等他。他扔下电话像疯了一样冲出办公室,还差些撞倒两个学生

“不、不好意思。”

侯胜胜把对方扶起来,一步跨了三个台阶跑下楼梯。

但站在校门口等着他的并不是那个人。

“顾超?”

期待一次就失望一次。

顾超嗯了一声,迟疑了一会儿:“我是来带话的。”

侯胜胜赶忙道:“什么,是陶小跃有消息了吗?”

“差不多……”

“太好了!”侯胜胜高兴的脱口而出。

“咳,他、他说,是他退缩了,是他后悔了,他决定跟你分手。”

多日来侯胜胜第一次露出的笑脸,瞬间僵硬了。

第三十八章

新同事们都觉得陶小跃有些难相处,他不爱跟别人多交谈,明明年纪也不大,长得还挺帅气,表情却经常像是涂了浆糊

一般硬梆梆的,就像个苦大仇深的小老头儿。他是个工作狂人,几乎每天加班到深夜才会离开公司。刚开始大家都以为

他是新来的,总会有些拘束,有不少同事热情地邀请他一起参加聚会,可结果无一都被他冷冰冰的拒绝。到后来再有公

司活动,大家都自觉的不再询问他。

陶小跃在新的工作与生活环境里度日如年,每日每日除了靠工作麻痹自己以外不做他想——但疯狂的工作一点儿作用也

没有,因为不论他做什么,都会不可避免想到侯胜胜。比如吃饭的时候,他经常会不知不觉地对着某些菜发愣——那都

是侯胜胜喜欢吃的。再等他回过神,本该冒着热气的饭菜早就已经变凉了。让陶小跃最受折磨的是打领带的时候,每当

他打起领带,他就会想起那日早晨,侯胜胜急急忙忙地准备出门赶去上班,他把他叫回来,为他系上领带的记忆。

那时候的他们都在笑,侯胜胜嘴边还有面包屑,陶小跃啄了啄他的嘴唇,一切看起来还是那么美好。可谁能想到之后…

这是他们在一起最后的一个上午,平静安逸温馨到让他轻轻发笑。

他贪恋一瞬间的回忆,所以即使难受他依然每天都打领带,然后收起笑容露出连自己都非常陌生的冰冷表情去公司。

陶母经常打电话给他,话题总是围绕着他什么时候找女朋友打转,刚开始她只是婉转地问问,到后来也不遮遮掩掩了,

直截了当地念念叨叨。

陶小跃被她烦得不行,不给面子的扔下话“妈,如果以后你只为了说这个就不要再打过来了,我工作很忙。”

就算不能跟侯胜胜在一起,他也不愿意跟其他人在一起。

陶小跃一个人在外地熬了近一年,从三月初春熬到了十二月深冬,年底的时候趁着元旦假期,他终于有机会回去了。

顾超和陶父陶母一起来飞机场接他,陶母见到好久不见的儿子差点儿就要哭出来,陶父则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可陶小跃笑不出来,因为就算是回来了,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顾超开车带他们去市中心绕了一圈儿,给陶小跃介绍着城市里的变化,什么这里造了个娱乐城,那里要建起一座世界最

高的摩天大楼之类。他装作大半年前的事情根本不存在,嘻嘻哈哈地对陶小跃开着玩笑。

“表弟,不要不解风情的板着脸嘛。”

“我不想说话,坐飞机好累。”陶小跃打了个哈欠看向窗外。

陶母看他疲惫,提议:“那我们就回家吧,顾超,带我们去超市买一点儿菜,我们回家做饭去。”

“好。”

顾超把他们载到了大型卖场让陶父陶母选购,自己则跟着陶小跃随意瞎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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