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为奴 上——诸葛喧之
诸葛喧之  发于:2012年08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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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虽然好看,却诡异得像地狱修罗般,不由心下微寒,便不愿再多看,只是低着头问:“臣愚钝,还请我王明示。”

易涛轻抚下唇,笑道:“其实,也不能说尽在孤王的意料之中,因为孤王原本以为,昭郡主和苏越,两人中必有一死的

,却没想到他们都还活着。不过昭郡主左耳失聪,这多少也够了……”

易洛迦心惊,但表情仍是淡淡然的模样,问道:“我王,这是何意?”

“借刀杀人啊。”易涛笑吟吟地说,“洛迦,你如此睿智沉稳,怎会连如此浅显的伎俩都看不透呢?”

易涛说着,把书册卷起来,搁到旁边的红木小几上,接着道:“先王崩殂后,昭侯气焰颇为嚣张。倒是越来越不把孤王

放在眼里了,他心里约摸着是在想,易涛不过是个年仅二十四的臭小子,他昭侯走的桥都比易涛走的路多,凭什么服他

。”

易洛迦不语。

“孤王知道,自己年少不能使元老们心悦诚服,然而孤王一直在身体力行地证明给他们看,让他们看看,易涛并不比先

王弱。”易涛说着,眼神逐渐幽暗下来,语调森森,“可是昭侯太可笑了,今年祭神节的时候,他竟然在自己的封地奏

起了《北君歌》,那是易北王才可以奏的祭乐——他当我不知道!!”

易洛迦眉宇微凝:“竟有这僭越之事?”

“对,孤王的这个叔父,压根没有把孤王放在眼里。”易涛说着,恨得牙都快咬碎,“你说,我该不该给他些苦头吃?

你说……他该死不该死?”

“所以您便让苏越去服侍郡主……”易洛迦轻声道,“因为苏越素来不照常理出牌,他和昭郡主注定不会融洽,于是您

便算准了,苏越和昭郡主之间,必有一人为另一人所伤。”

易涛笑了起来:“洛迦果然善解孤王心意,是啊,若是苏越死了,萧娜的深仇便雪耻了,孤王也可责罚昭郡主,因为她

杀害了平西爵府的下人。而若是昭郡主死了,苏越也活不成了,萧娜的仇同样可以报,而昭侯也尝到了丧女之苦。”

“……当真一石二鸟。”易洛迦冷冷道。

易涛的眸子像蛇一般危险地眯缝起来,他斜乜着眼,望着易洛迦:“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洛迦,孤王并未料到你竟会

护着苏越,护得严严实实,碰都不让碰……”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几乎轻不可闻,他和易洛迦四目相对,眼底都有无限复杂的情绪。

“……洛迦,你一定要挡在那个奴隶前面?”过了很久,易涛才慢慢问,“你知不知道,宴会上你的举动得罪了多少人

?尤其是林瑞哲,还有他统率的强步兵军团……”

“大陆军的骑兵团和步兵团向来不和,也不差这一茬。”

“……你从来没有这么莽撞过。”易涛的手指贴着下唇,低声道,“那个奴隶让你站到悬崖边了,你却还不知道。”

“……”

“洛迦,你对他难道是动了真心的?”

易洛迦蓦然一凛,不假思索地说:“怎么可能。”

“……那便好。”易涛淡淡道,“你也合该是没有真情的,孤王等了你这么久,也不见你服输。”

“王上说笑了,臣早就说过,无法处于被支配的地位。”

“洛迦这般姿色,为何不肯尝试在下面?”易涛挑起嘴角,这个时候他整张脸都显得那么灵动俊秀,“难道跟着孤王,

还能委屈了你?”

“……只是不愿,没有理由。更何况臣是个男人,也没什么姿色可谈的,要说姿色的话,孙贵妃和丽妃不知胜过臣几倍

。”

易涛笑道:“那些逆来顺受的脂粉俗物,哪有你来得有趣。”

“……”易洛迦顿了顿,最后他终于决定对王上的独特口味不予任何评价,而是反问道,“那么臣斗胆问一句,王上可

愿尝试在下面?”

“……若是孤王愿意,你便会抛下那奴隶,跟孤王在一起?”

“问题是王上您愿意吗?”易洛迦扬起眉。

两个男人在暖融融的文德斋内无声对望了许久,然后易涛支着下巴,无奈地笑了:“洛迦,我们真的没有可能了,对不

对?”

“……”易洛迦垂下眼帘,不说话。

易涛悠悠叹了口气,目光转向窗格子外遥远的湛蓝高天,若有所思地沉吟了片刻,挥手道:“罢了,你退下吧,孤王明

日早朝会降旨削去你兵部总领的职位,不过那是暂时的,只为给昭侯一个交待。不久之后,就会让你官复原职。”

“那苏越的事……”

“暂不追究。”易涛懒洋洋地一抬眼皮,“你满意了?”

“……谢我王开恩。”

易洛迦回到府上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他一下马车,刘管家就疾步迎上来,手里握了件厚厚的裘衣,老脸皱得

紧紧的,一副慌里慌张的样子,心疼得不得了。

“大人,您可算是回来了,夜里风大,快披上这件火狐裘,老奴叫下人煨了碗鸡汤,正放在炉子上暖着,您现在可要喝

?”

“不用了。”易洛迦说,“苏越他怎样了?好些没有?醒了吗?”

“醒了,精神头还不错。”

“那我先去看看他,你一会儿把鸡汤端来吧,他伤病初愈,该补一补。”易洛迦吩咐完,就径直往晚枫苑走去。

13.醉

苏越坐在铺着厚厚白绒褥子的桃木圈椅里,屋内两个火盆烧得正旺,翠娘用小红泥炉煨着药酒,她一边忙活一边和苏越

絮絮叨叨:“这党参汤得趁热喝下去,温过三道药效便弱了,我炖了这么久,再炖就只剩渣了,一会儿我把它倒出来,

你给老老实实喝干净了,知道吗?”

苏越没答话,望着炉下的星火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翠娘见他这样,叹了口气,道:“你还在担忧我家大人?早知道便不和你说了,宽心罢,王上一向待我家大人和善,决

计不会为难他的。”

“……谁说我担心他了。”苏越瞥了她一眼,语气硬邦邦的。

翠娘道:“那你眉头皱这么紧?”

苏越道:“我伤口痛不行吗?”

翠娘道:“那你不吃晚饭?”

苏越道:“我午饭吃撑了不行吗?”

翠娘道:“扯谎,你午饭只喝了一碗鸡肉羹。”

“……你管我这么多干什么,炖你的药去。”苏越辩不过她,翻了个白眼,暗骂道,“没规没距的死丫头片子。”

他没料成自己和翠娘的拌嘴全部被外面的易洛迦听到了耳朵里,易洛迦挑了下眉,嘴角又噙上一丝习惯性的戏谑微笑,

他推开门,走进屋内。

苏越本是慵倦地伏在椅臂上的,冷不防易洛迦进来,把他吓了一跳,半天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支吾道:“你……

你……”

“你是不是很遗憾没看到我缺胳膊少腿?”易洛迦笑吟吟地问他,又对翠娘道,“辛苦你了,这里有我,你先退下罢。

翠娘也对易洛迦的突然出现有些惊讶,但她毕竟没有多问,而是向他作了个万福,然后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多嘴道:

“大人,苏公子为了等您回来,还没用过晚膳。”

苏越简直气得肺都要炸了:“啰里啰唆,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滚滚滚滚滚。”

“……你一口气说这么多滚,舌头不会打结么……”易洛迦倒是无所谓,笑得非常随意,他转过头,又对翠娘道,“好

了,你就别招惹他了,你们的话刚才我都在外头听到了,退下罢,这几天照料苏越,你应该累了,让小朱她们给你准备

些热水,洗个澡,好好歇息。”

“是。”翠娘笑弯了眉眼,“多谢大人。”

翠娘带上了房门,影子映在白色的窗纸上呈现出一种怪异的形状,苏越望着她的影子一路走过去,然后消失在窗楞边,

再把视线移了回来,不情不愿地看向易洛迦。

短暂的沉默后,苏越干巴巴地说:“……咳,那什么,我不吃晚饭不是为了等你,你别听那疯婆娘胡扯。”

易洛迦抬起眼眸,淡金色的睫毛下,瞳水深深难以捉摸,他似笑非笑地哦了一声,走到小红泥炉前,拿湿毛巾包裹住滚

烫的炉柄,倒出里面浓褐色的草药。

“那刚巧,反正我也没吃,等会儿一起去外面吧,御雅夜市有一家老伯家做的水晶蒸饺味道特别好。”

苏越瞪了一眼药,又瞪了一眼易洛迦,然后他问:“你敢带我去夜市?”

“有什么不敢的。”易洛迦微笑,“你也该知道,你就算能逃出平西爵府,也逃不出茫茫易北。”

苏越冷哼一声:“多谢提醒。”

“不需客气。”易洛迦把药盏往苏越面前一推,说,“出去前,先把药喝了。”

虽然时辰已经不早了,但是御雅街的夜市仍然非常热闹,苏越不屑地和人挤,易洛迦不愿意和人挤,于是他们就走在道

路的最边上,好在易洛迦说的那家水晶蒸饺铺子也支在了相对安静人少的地方,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伯在忙里忙外。

“哎,爵爷。又来照顾生意了么?”他看到易洛迦就热切而纯朴地笑了起来,抹干净他们面前的小木桌,“还是老样子

?”

“不,来两碗云吞,两份水晶蒸饺。一斤冷盘切牛肉。”易洛迦说着,往苏越那边看了一眼,道,“这是我朋友。”

老伯看了看苏越,咧嘴笑道:“爵爷,您带来的朋友都这般体面。这个公子比上回那个李公子还要俊俏。”

“……”易洛迦的脸顿时黑了大半,但对有口无心的老伯又实在不好发作,只得勉强笑着,打发他下去煮云吞了。苏越

等老伯离开之后,从竹筒里抽出筷子,往茶盏里浸了浸,慢慢吞吞地说:“……平西爵您的上一任床伴是一位姓李的公

子?”

“……嗯。”易洛迦倒也不打算隐瞒,垂着眼帘也在粗茶里涤干净筷子,然后把一口未动的茶水推到一边,“是骑兵团

的一位新人。”

“哼。”

“……你不高兴了?”易洛迦的脸皮倒不是一般厚,竟然还能泰然自若地问苏越。

“我只是想抒发一下我的感慨。”苏越冷冷道,“原来赫赫有名的易北大陆军是个大型的男娼馆,当真让我开了眼界,

佩服佩服。”

“过奖过奖。”

两笼蒸饺先端了上来,一揭竹托,腾腾白热的水汽四散开来,苏越往面前的碟子里倒了点米醋,慢条斯理,仿佛毫不在

意地问:“……平西爵大人和那位俊俏的李公子……是怎么吹了的?”

“不高兴了,就各自散了。”易洛迦淡淡道。

“没有理由?”

“要理由做什么。喜欢了就在一起,不喜欢了就是路人,哪怕曾经在床榻之间缠绵过,需要时也可以一刀捅死,男人之

间本来就不会有什么真正的感情,随意来去,毫无牵挂,岂不更好?”

苏越的手一顿,隔着氤氲蒸汽望着对面的男人,那人正在埋头吃蒸饺,小心翼翼地咬开饺子后,用薄薄的嘴唇一抿晶莹

的饺子皮,再吮吸去融和在馅里的皮冻,姿势非常优雅。

可苏越此时却觉得,能这样随意地说出这般决绝的话,这个人的薄情,恐怕不比自己逊色一分一毫。

“……怎么了?”觉察到苏越的沉默,易洛迦抬起头看着他,“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苏越清清冷冷地笑了,“只是觉得平西爵果然不是个有情有义的人。看得倒也通透。”

“我倒是想看不通透呢,可是在宫廷宦海陷着,你还能信什么情爱之事么?”易洛迦淡淡道,“你难道还会再去信什么

,是了,你会去信那句可笑的……上邪,吾欲与君长相知,长命无绝衰吗?”

苏越静默一会儿,心里沙沙地落过那些枯槁的红枫,他曾经是信的,在遇到林瑞哲的那一刻,看着那个少年温和如水的

笑容,他真的很虔诚很虔诚的信过,可是如今,他坐在易洛迦面前,有些自嘲地笑了:“不信,写这诗的人是骗子,信

着诗的人是傻子。你我都不笨,自然是不再会被这痴言诳语给蒙骗了。”

易洛迦浅抿着嘴唇微笑起来,苏越突然觉得他那头柔顺的金发姿势此刻是那么不近人情的冷。

菜上全之后,易洛迦又要了两坛酒,苏越伤病未愈,本是不能喝的,可是他偏要喝,易洛迦也拦不住他。

推杯换盏之间,苏越问道:“易洛迦,你既然那么明白事理,在朝堂之上,又何必救我?”

“不知道。”易洛迦说,“只是觉得看到别人动我府上的人,我就会不高兴。但如果你说,我只是因为还没有得到你,

所以没有腻味,所以才会救你,那么我也不会置否,也许事实的确如此。”

“你倒是不会说谎。”

易洛迦笑了笑,又倒满一杯酒。

苏越看着他:“那么,如果哪天你腻味了,也应该会把我重新交给林瑞哲处置的罢?”

易洛迦偏着脑袋很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或许会,或许不会。”

“你在把我救回来的那一天,和林瑞哲有过一个约定,那个约定是什么?”

易洛迦端着酒杯笑了笑:“你觉得我会告诉你么?”

“不会。”

“那又何必再问。”易洛迦说着,饮尽了杯中的农家米酒,酒水微浊,入口甘醇,他抿了抿水色的嘴唇,接着道,“苏

越,其实我一直挺不明白,为什么公主萧娜没有惹到你,你却要如此残忍地加害于她,而林瑞哲那么厌恶你,甚至对你

斩之而后快,你却不曾记恨他?”

“……”苏越垂下头去。

易洛迦微拧起眉,犹豫着问:“……你该不会……喜欢他吧?”

“怎么可能。”苏越立刻说,嘴角绷得紧紧的,“我瞎了眼才会喜欢这种硬邦邦的木头人。”

他的语气很强硬,但眼神却是黯淡的,甚至是有些躲闪,受伤的。

苏越说完之后,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大碗酒,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当他还是商国太子的时候,他对借酒浇愁这种懦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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