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伦不类 下——剑走偏锋
剑走偏锋  发于:2012年08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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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他说什么了?骂你了?还是直接揍你了?再要不然……要跟你断绝父子关系?”

“没。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哦哦……这样啊……又咬了咬牙说,不寻常啊。”

“然后呢?”

“没然后了。”

“就这么……过去了?”

“算是吧。但是‘真棒先生’开始搞起了小动作。譬如叫我一起吃饭,认识认识这个叔叔那个阿姨的闺女,这是一开始。认识了我也没什么表示,后来又拉我跟他一些生意伙伴应酬,歌厅舞厅夜总会,老是包间儿里一帮小姐。于是我告诉他,我快跟我妈汇报了。他就作罢了。”

“……”

“你还别说,那时候被迫认识一些叔叔伯母倒不是什么坏事儿,剧组拉不着赞助我还能鼎力相助一把,哈哈!”

“你可够没心没肺的。”

“那怎么办啊?我又不是没跟女的睡过,我十六就睡过姑娘,没感觉啊!”

“诶,得。”

“可不就得了么。”

到龙语家时间还早,龙妈妈正要做饭,龙爸爸没在家。三人说了一会儿话,龙语看电视去了,龙妈妈下厨,剩下袁振坐立不安。

龙语曰:你要实在闲不住,去,祖玛,我妈有本子。你自己下载一个安上就能玩儿。

袁振无语——我好意思玩儿的下去啊?你有脑子吗?

想说帮帮厨是不是合适,龙妈妈正巧喊龙语剥蒜。龙语装没听见,袁振算找着事儿干了。龙妈妈说这可怎么好意思,你来作客的呀。袁振说没事没事闲着也是闲着。于是龙妈妈指桑骂槐:有些人就是选择性失聪,逃避劳动!

龙语权当听不见,还是趴沙发上看电视。

七点多龙爸爸回来了,开饭。龙爸爸看起来和蔼可亲,是这个家里唯一不刻薄的一个。在龙妈妈抱怨香葱不新鲜的时候,他沉着的说:我就说了咱们家完全可以搞一个葱蒜盆栽,自产自销。

老爷子话不多,不说则已,一说就能让龙语亦或龙妈妈哑口无言。

席间,龙爸爸几次叫袁振吃菜,说你怎么吃那么少啊?是不是嫌辣啊?我就跟他妈说了,少放辣椒。袁振直不好意思——龙妈妈做菜很好吃,他吃不下是心里不踏实。上男朋友家登门做客这可真是头一遭,关键,家里人还这么全乎。全乎还不说,都这么客气不拿你当外人……

吃过饭龙妈妈洗碗去了,留下三人跟客厅闲谈。龙爸爸一点儿没有倦怠的意思,与袁振聊得挺投机。龙语听了一会儿就烦了,拍拍袁振的肩膀说:你要注意了,别被他骗进去,存折找个托塔李天王把门儿;并对他老爸说:爸,拉投资你能不能别拉到你儿子的男朋友身上。换来两人同时对他嗤之以鼻。于是龙语走了,找他妈谈文艺去了。各得其所。

切蛋糕之前要点蜡许愿,龙语想了想,他的愿望一如既往的多,每年他都为此烦恼不堪。于是乎蜡烛又有要烧到底的趋势,到最后龙语才决定——那就盼望赵昕好起来吧。

切了蛋糕,一块块放进纸碟,龙语看着大家的笑脸,忽然有种感慨。日子年复一年,有好有坏,但万变不离其宗的是——延迟。对,人们的生活有所延迟。就拿他自己来说吧,十六岁的时候想靠写作吃饭,二十六才当上了编剧;十八岁的时候设想过地久天长的跟什么人在一起,二十八才遇上袁振;二十一岁发誓要写出一部畅销小说,三十一才出版了具有轰动效应的《Dog leg》,诸如此类,许多许多,龙语相信,今后这延迟也会这般持续下去。

那就延迟吧。

生活让你如此,你就不得不从。顺奸总好过被强奸。

操蛋无处不在,单看你能不能直面操蛋。

且,操蛋之外,美妙它也时不时露个面,让你在一塌糊涂中,总能燃起点儿活下去的渴望。

104

敲完门,龙语看了看手机——将近十一点。该起来了吧?

正这么想着,门内有人应声:来啦。

好像不是任伟的动静儿啊。难不成有些日子不见,他连他声音都记不住了?

不能够吧。

门这时候从内侧开了,开门的也果真不是任伟。是个小男孩儿,透着一股子清新可人。

“你是?”男孩儿的声音很甜。

“任伟在吗?”

“啊……在,可是好像还没起来呢。”

“哦,那我叫他起床。”

“你先进来,我帮你喊他吧。可是我不记得他说过中午有人来。”男孩儿说着错身请龙语入内,自己穿过客厅往任伟的房间去了。房门关着,于是他敲门,“你有客人来了。任伟。听得见吗?你有客人。”

这谁啊?

龙语的眼睛始终盯着男孩儿看。要说他是任伟新一任吧,显然俩人不睡一起,你看另一间卧室还挂着帘儿呢,也更显然这不是任伟好那口儿;说是房客吧,可是好像这人跟任伟还挺熟稔;说是表弟堂弟,长的也不像啊!

“你喊什么啊?”任伟的声音隔着门传了出来。这才是他那动静儿嘛,别看长的挺阴柔,嗓音非常低。

“你有来客人啦,起来吧,我先替你招待。”

“你甭招待我。”龙语赶忙摆手,“一会儿他出来万一你沏茶,连茶壶带茶水都得上我身。”

“啊?”

“我没带换洗衣服,也不想感冒。水也别倒,可乐啤酒的更别开。还有,烟灰缸收收,琴没事儿,他心疼。我想想还有什么……诶,他现在睡觉枕头底下放剪子什么的吗?”

“剪子?”男孩儿瞪大了眼睛。

“哎呦坏了!他是自己睡呢吧,有没有别人啊?那别人不是邻村的孙大个儿吧?”

“噗……”男孩儿笑了,“你们北京人是都这么贫吗?”

“嘿,我这是对我人身安全负责怎么是贫呢?”

“你是他前……”

男孩儿没说完,任伟从卧室出来了,穿着条睡裤,上身套了一件运动服。

“呦嗬,醒啦~”龙语刚要点烟,起了身,摸着打火机。

任伟一看见龙语眉头就皱了起来。

“你别瞪我,千万别瞪,一瞪就容易出事儿,好么,你看你好不容易起来了,一会儿又跟我上去,那不是白起了。”

“你让他进来的?”任伟看向了站在一旁的男孩儿。

“呃……他说……他找你……”

“你怎么让他进来的,怎么给他送出去。”任伟说完,转身就要回卧室。

“嘿嘿嘿,没劲了吧,还是说你这是邀请我跟你一起进去?”

“滚蛋!”任伟回了卧室,要关门。

“妈逼啊,你还能再快点儿嘛!”龙语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你不能这么对待你歌迷吧?你看我不远万里就为了见见偶像。”

“我不想跟你说话。”

“那签个名儿呗。”龙语说着,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张折叠起来的海报,“赏个脸,赏个脸。”

“滚!”

“海报不行?那你看EP呢?这总行吧?”

“滚!”

“嘿!还不行啊?我操,非让老子脱衣服你签Tee上?拜托,大牌不能这么耍,你得对粉丝温和点儿,这叫亲民。”

“你少跟我贫!”

“呦嗬,要笑啊,别绷着啊。”

“躲开!”任伟伸手去推龙语,这一下可给了龙语可乘之机。

“我……我去看看买个早餐……”男孩儿说着往另一间卧室走去。

“颜瞻!”

任伟这嗓子终究没能喊住男孩儿,颜瞻动作很快,几分钟就带上门出去了。

“诶,这谁啊?”龙语叼着烟一屁股坐到了任伟的床上。

“跟你有关系吗?”

“我关心关心你生活啊。”

“用不着。”任伟走过去,从床头柜上摸过了自己的烟和打火机。

“来来,我再谄媚谄媚,我给您点。”

任伟不理他,自己点燃了。

“嘿!又不亲民!”

“你干嘛来的?”

“看看你啊。”

“我告诉你龙语,我要是再跟你揪扯,我就是傻逼。”

“恭喜你,我绝对不是来诱惑你当傻逼的。”龙语说着,仰躺在了任伟的床上,“我就来看看你。”

“起来!”

“你用不用这么厉声呵斥啊?一日夫妻百日恩,哎呦喂,你跟我睡过多少天啊?”

“无赖!”

“你今天才知道啊?”

“我绝对不会再跟你说话!你不走随便。”

“你最近怎么样?挺好的?”

“……”

“演出多么?”

“……”

“找工作没?”

“……”

“天儿冷,没被感冒当街击倒吧?得保护好嗓子。”

“……”

“哎呦,看来你是真不想说话了。那你自便,我起的早,睡个午觉正好。诶你给那孩子打个电话呗,别张罗早点了,咱吃中饭。”

“……”

“他是四川人吧?成都的对不对?听他说话像。”

“……”

“皮相还不错唉,要是再大个几岁,我能将他列入择偶范畴了,啧啧,声儿挺好听。”

一节拍器带着冲击波飞到了龙语的腹肌上。

“我操!”龙语坐了起来。

这举动非常不明智——劈头盖脸的巴掌不请自来。

但出乎任伟意料的是,龙语丝毫没有还手的架势,由着他打。一掌也罢一拳也罢,就那么挨着那么受着。

火儿发出来了,对方又像只沙袋,任伟泄了气。泄了气便就一屁股坐到了床上。

龙语揉着脸、肩膀、胸口,揉了一会儿,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并拾起地板上任伟掉落的半支烟,碾灭了。

任伟不吭声,就是沉默的坐在那儿,龙语抽完一支烟,规矩的在烟灰缸内碾灭,回身看向了任伟。

“出气了吧?呵。出了气舒坦了没?”

任伟不接话。

“写一张便条分手,可能是有点儿操蛋。但你记得吗?我就是这么跟你搭讪上的。那时候你在台上唱歌儿,我一眼就迷上你了。”

任伟拿过了节拍器,放到了电脑桌上。

“那时候认识你,挺高兴的。跟你在一起,也特别放松。我也曾经以为,可能就这样下去了。可是……你看不是这样。我没想瞒你什么、也从来没骗过你什么,我又回来找你,是本能吧。我说咱什么都不是,是我……挑不起这责任。你还年轻,我已经熟了。”

“为什么是他?”任伟摸过了烟盒。

“嗯?”

“怎么会是他?”

“哦,哈哈。我也不知道,谁知道呢。”

“你跟他定了?”

“是吧,大概也许。”

“……”

“我今天来,就想让你抽我一顿,得,圆满了,您算是成全了我。”

“觉得这样你就不欠我什么了是吧。”任伟点燃了烟。

“欠。怎么不欠。从来都是……你容着我。我挺感激的,也不会忘记在一起的时候。毕竟……那些日子,不短。我想,我又回过头来虐待你,大概也是想……或者说,有点儿留恋那些日子吧。”龙语说着,站了起来,“我就不打扰了,也不知道日后还有没有机会碰着,碰着可别再抽我了,你说要是大庭广众,你练我一顿,我多跌份儿啊!”

走出卧室,龙语没回头,背对着任伟说:“哪天你一不小心成了大明星,找你要签名儿不许让保镖轰我啊。”

“龙语!”任伟将烟按在了烟灰缸里,追上来,从身后抱住了龙语的腰。

“我操,你别啊……又招我惹你呢吧?”

“我真的……”

后面的话任伟没说出来,龙语拍着他的手,柔声说:“我知道,我都知道。是我配不上你,我就是那扶不上墙的烂泥。你把我那么一甩,就干净了。”

任伟的脸埋在龙语的肩窝里,龙语感觉脖颈湿凉湿凉的。

门这时候开了,颜瞻抱着麦当劳的纸袋踏进了门槛。

龙语又拍了拍任伟的手,而后拉下了他的手腕,与颜瞻擦身而过。

“你怎么啦?哭了?”门从外面被带上,颜瞻将纸袋放到了餐桌上,“没事吧?”

任伟不说话,转身要回卧室。

“任伟!”颜瞻上前,一把拽住了他的小臂。

“撒手,回你屋儿。”

“你要特别难过……我抱抱你行吗?”

“你又等我撵你去大街上呢吧?”

“抱完你尽情撵,实在不行我爬窗户回来……”

“滚蛋!”

105

龙语倒车出了小区,从倒后镜里,他最后打量着这里,而后驶上了大路。我们总在跟一个又一个的地方告别。

点了一支烟,龙语吐出一口雾气,心里有些难受。任伟留在他脖颈上的泪痕似乎还湿润着。

为什么是他。

龙语真的答不上来。他也曾问过自己无数次。实际上,他常常想,如果袁振不曾出现,那么他肯定会跟任伟在一起,还过着以前那种潇洒自如的日子。等有一天累了,他也会停下来,他写东西,任伟弹琴。

然而,这终究是不会发生的未来了。

为什么会选择袁振呢?为什么会选择这种他本来最鄙夷的、庸碌的、充满束缚的生活?

虽然不知道答案,但龙语想,如果不是他这般的年纪遇到袁振,如果不是那一次又一次哭笑不得的偶遇,如果不是这些是是非非……这一切都将不存在。

可他们就是这样的遇见了。

接上耳机,龙语给赵昕去了一个电话。他知道他这会儿一定还在睡梦中,可他忍不住想跟他说说话。说什么不知道,随便说说就好。兴许过年回来不回来,就是个不错的话题。

电话接通了,但没人接听。龙语不急,悠闲的开着车。

“你能不在别人吃饭的时候致电吗?”

龙语听见这动静委实吃了一惊,“……你跟赵昕在一起呐?”

“废话!”

“吃饭?早上五点吃饭?”

“我这里晚上七点。”

“你们跟荷兰?”

“可能嘛?会算时差么?”

“那跟哪儿呢?”

“跟你有关系啊?”

“我不跟你说话,让赵昕接电话。你也够烦人的,你接他电话干嘛?”

“你以为我愿意接啊?看见是你我没挂了你就偷着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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