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安反抗，但眼里还是一派清明：“我没有说谎。”

“没有？！”温绍源暴戾地撕扯林平安的衣服，“昨晚不回来对我隐瞒不说，还说睡得好，我看你是被操得爽翻天了。连我都敢骗！”林平安噤声：不可否认，他是有隐瞒，但不过是不想温绍源因为这件事又对他像审问犯人一样质问他，他觉得这样很累。

温绍源见林平安不反驳，便以为他是心虚默认了，心里的怒气更加盛大，一想到林平安在别人身下高潮就绷断了名为理智的弦。他粗暴地脱光林平安，一点前戏都不做就进入他的身体，两个人都痛得皱眉。

“行啊，林平安，你不仅骨子里淫荡，连身体都是，昨晚才被人上过现在就紧得像没开苞一样！”林平安苦不堪言，痛得连话都不能完整说出，眼里泛着被刺激出来的泪，口中是痛苦的呻吟。温绍源看着林平安的样子，嗜血心盛，不理会林平安是否能接受就疯狂地动起来。等林平安被弄得完全不省人事的时候，温绍源才退出他的身体，不仅是林平安身上，连他自己的也沾染了血。

“操他妈的！”温绍源生平第一次说粗口，可见他真的动怒了。他捏着林平安的脸，也不管他听没听见：

“敢骗我，林平安，你会有惩罚的。”温绍源说完，甩手走进浴室。

此时，两人之间的交易，还有8次。

15.惩罚

林平安醒来的时候，温绍源已经不在了，而他也回到了G市。身体还是很痛，不过已经清理干净：一定是陈助理，温绍源才不会做这种事，况且还是生气的时候。林平安下床走动，适应了身下的疼痛，拿起床边的行李，离开酒店回家。

“我回来了。”林平安拿着行李走进家门，却意外地没有得到林妈妈的迎接：出去了？林平安走进客厅：没有出去……但是，气氛十分压抑：林妈妈神色凝重地坐在沙发上，一双发红的明显哭过的眼睛伤心欲绝地望着林平安；另一边，林爸爸抽起了戒了十几年的烟，眉头深锁。

发生什么事了？

“安安，”林妈妈开口说，“你很缺钱吗？”缺钱？林平安点头：他是很缺钱，他还欠温绍源8次，也就是8万。

“我们给你的生活费不够吗？”林妈妈又问。

“够。但是，不够。”林平安想表达的是生活费够但是他不够钱还给温绍源。林妈妈又哭了。

“安安，”这次到林爸爸，“你知道不知道自己是个男孩子。”林平安点头，他当然知道。

“知道为什么还做伤害自己伤害家人的事？！”林爸爸把一叠资料丢给林平安。林平安疑惑地捡起来：上面是自己与温绍源上床10次的记录和银行多了10万的账单，与石川秀人的照片，还有医院肛门伤口感染的化验单。林平安一下子呆然站立，显得孤寂无助。

“安安，这些都是假的对不对？是骗人的对不对？”林妈妈哭泣着问。林平安没有回答。

“为什么？为什么？！”林妈妈激动地摇着林平安的双肩，“如果你缺钱你何以和问我们拿！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为什么？他可以问他们拿钱吗？18万，不是18块也不是180块，家里根本被可能拿出，除非像温绍源说得那样把房子给按了。难道父母辛苦大半辈子才还清的贷款现在又要开始吗？林平安其实对温绍源说的话很在意：林平安，你真不孝，不能给爱他们，连物质上的也夺走。

“没有解释。”

“什么？”林妈妈和林爸爸异口同声。

“没有解释，我自愿。”刚说完这句，林平安被打肿还没来得及退下的左脸又被林妈妈打了。

“滚！”林平安望着歇斯底里的林妈妈，“你给我滚！我没有这么不知廉耻的儿子！滚！这个家不欢迎婊子！”林平安是这一辈子第二次听到这两个字，而且还是从给自己的妈妈口中说出，他静静地望着林妈妈，像是无声的诉说。林妈妈也意识到自己口不择言，抿紧嘴推着林平安出去。

“妈妈……爸爸……”林爸爸依旧抽烟，林妈妈悲痛地望着林平安：

“你滚，我当没生过你。”伴随着这句话，林平安看着家门关上，眼里像死寂了一样。

林平安回到林邺租的公寓，看到林邺正在焦头烂额地打着电话。他见林平安回来了，只是点点头，随即又继续那边的谈话。等林邺挂了电话，林平安想告诉他被家里赶了出来，却看到林邺的下巴胡子有几天没有剃了。记忆中的邺哥永远是斯文的，穿着干净整洁，胡子天天都剃，但是现在好像被什么是烦扰着，连最基本的仪容都无暇顾及。

“邺哥？发生什么事了吗？”林平安选择不说刚才的事。林邺疲惫地揉着发疼的头：

“你不在的期间发生了很多事，不过似乎又是前两天才接二连三发生的，”林邺回忆起来，“首先，我最近发表的论文被涉嫌抄袭了，是个有名的学者，他把这件事搞上了法院；哼，笑话，我需要抄袭他？他抄袭我就差不多！”林邺说得有些自暴自弃，林平安知道，他的邺哥有骄傲的本钱，他是天才，他25岁跳级读完K大的博士。

“那个人本来想上法院解决，后来又变卦说庭外和解，约我到一件酒吧谈判，谁知道我们话不投机半句多，没说两句就发生了冲突；这样就算了，偏偏董瑞担心我偷偷跟着我过来，看不过眼竟然插了进来我和那个人之间，把他打得倒在地上；正好那里有好事者拍了下来放到网上，现在董瑞也惹上了绯闻，《十一年伤逝》票房大幅跌落，曾瓷对此也无可奈何。本来两人都想借此参奖，不过愿望落空了，董瑞无限期雪藏。”林邺越说，眉头愈加紧皱。

“陆皓明和顾辕北的情况也不好，”林平安听了，身体怔了怔，“前天两人晚上外出的时候，不小心和当地的小混混发生摩擦，那些人看上陆皓明了，趁着人多势众把他……轮奸了……顾辕北想要阻止，却被打断了肋骨，右手右脚都骨折了，现在在医院，”林邺说完，闭上了眼睛，“简直像是噩梦一样。”林平安不知道该发表什么言论，他索性不评价，低声朝林邺说了句我去医院看看就走出了这件同样令人窒息的房子。

医院。

“顾……辕北……”林平安刚想上去探望陆皓明就看见同样前去的顾辕北。一向轻佻的顾辕北仿佛一夜之间沉淀下来，他朝林平安点头：

“安学长，你来了。”林平安点头：

“你……”顾辕北笑得有些艰难：

“听邺哥说了吧。”

“嗯。”

“骨折而已，”顾辕北带着林平安到陆皓明的房间，林平安透过玻璃看进去：陆皓明眼神空洞地坐在床上，手里紧紧捏着床单，“比起小明，真的不算什么。”下一秒，顾辕北左手一拳捶在墙上：

“我一定要亲手了结那帮人渣！”林平安沉默。顾辕北深呼吸几口气，等心情平静了，才开门进去：

“安学长，你就别进去了，小明他……受刺激很大，看到人会情绪失控。”说着顾辕北一跳一跳地跳到陆皓明床边。果然和顾辕北说得那样，陆皓明先是恐慌地尖叫后退，退到无可再退了就发狠地挣扎，顾辕北被陆皓明的指甲划了好几道伤痕，还有身上的捶打。

“小明，是我，是我啊，我是顾辕北，乖，都没事了，真的没事了。”顾辕北耐着心说了一遍又一遍，陆皓明才渐渐安静下来，颤抖着双手回抱着顾辕北。

“怎么办，我脏，我好脏，北，怎么办？怎么办？”陆皓明一直失神喃喃自语。

“不脏，你当然不脏，我的小明是最干净的。”顾辕北轻轻拍打着陆皓明的肩膀，不一会儿，陆皓明就睡着了，可是睡梦中他依然紧皱眉头。顾辕北悄然退了出来。

“他不认得人，除了我……他父母也只能在窗外看着，”陆皓明看着睡得不安稳的陆皓明，“过些时日吧，等小明好起来了再来看他。”林平安跟顾辕北说了再见，就恍恍惚惚地走出了医院。

一切来得太突然又太巧合，父母，论文，绯闻，轮奸，骨折……所有都是围绕在他身边的人和事，所有都是前天发生的。林平安模模糊糊地想起温绍源的话：惩罚。他说他会有惩罚！林平安咬着下唇，招了的士来到恒定。

“您好，先生，请问您找谁？”台前小姐微笑着问。

“温绍源。”台前小姐的微笑停滞了一秒钟，似乎没听过有人敢直呼温绍源的名字。

“请问您有没有预约？”

“没有。”

“那很抱歉，没有预约您不能上去，请问您现在要预约吗？”

“什么时候可以见他？”台前小姐翻了翻记录：

“一个月后。”一个月后！林平安立即拒绝，说：

“我要立刻见他，我是林平安。”台前小姐依然微笑，不过有些不屑地说：

“温总不是说见就见的。”林平安听不出弦外之音，他现在急切想要见到温绍源，立刻！马上！林平安翻出手机：

“温绍源，我现在要立刻见你。”台前小姐狐疑地看着林平安：他该不会是随便打个电话说话吧。见她不信，林平安把手机递给台前小姐。台前小姐一听到是温绍源的声音，立刻请林平安上恒定大厦的顶楼。

“有事快说，我很忙。”温绍源让林平安进去他的办公室，也不抬头对林平安说话。

“温绍源，不看着对方说话是件很没礼貌的事。”温绍源恼了，重重地放下昂贵的钢笔：如果林平安以前这么对他说他还觉得有趣，不过现在……

“我有没有礼貌不是由你的标准来衡量！”林平安见温绍源抬头望他，就不继续刚才的话题，直接说：

“我父母知道了我们的交易，是不是你做的？”

“是。”

“邺哥的论文？”

“是。”

“董瑞？”

“是。”

“陆皓明和顾辕北的事？”

“都是，”温绍源不耐烦了，“问完了？请自便。”虽然林平安早就料到了是温绍源做的，不过他还是很想问：

“原因？”

“原因？”温绍源笑得娟狂，“你不顺我的意思走，我就要给你惩罚。我早就说过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交易期间，你是我的东西，谁允许你出去打野食？！”

“我没有。”林平安反驳道，“你不能无中生有。”

“我无中生有？石川秀人是怎么一回事，别跟我说不知道！”温绍源生气地拍了一下桌子，“我要你知道反抗我会有什么结果，我现在给两条路你走：一，乖乖跟我道歉我们就好头好尾地结束；二，现在就结束交易，看在我们好过，不收你毁约费光赔偿18万，附带你家人朋友断绝前景！”这一刻，林平安的心冰凉得僵硬。

“我不选，我没有做过，你更加没有权利决定他们的未来！”林平安的声音有点大。

“你来找我不就说明了我能不能了吗？这只是前奏，还有更艰难的等着他们，”温绍源冷冷地笑了，“林平安，他们是生是死，全在你一念之间！”温绍源也不懂，为什么他能够那么狠把林平安逼到这种地步，甚至于拿出他身边的人来威胁他。林平安的脑很乱，心里非常不舒服，比董瑞的抛弃伤心，比邺哥的背叛痛心，近乎于要把他生生窒息地活埋，是绝望的感觉。林平安突然笑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笑：所有的事，只要发生在他身上的，周围的人似乎就会跟着遭殃。他明明已经很努力去体会别人的感情了，也很努力表达自己的感情，但是为什么他学到的都是伤心生气与绝望这些悲观情绪？

温绍源见林平安笑了，以为他想通了，谁知道林平安却说：

“温绍源，你会有报应的，”林平安笑得更欢，“你会后悔的。”说着，林平安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温绍源看着林平安消瘦却坚定地背影：他走出了这办公室，仿佛是走出了他的生命。

林平安自此消失了。

16.冲突

Y市的春天异常潮湿，梅雨天气一直连绵不断。林平安打开电脑，发黑的屏幕过了好一会才逐渐变亮：虽然是二手机，不过配置不错。林平安像往常一样上网收了邮件，开始翻译工作。

林平安没有得到S大的毕业证，而是自己去参加日语能力1级考试，拿了1级证，平常做点漫画或动画的翻译。这种生活持续有2年多了，他成了个名副其实的御宅族，只有吃饭时才会下楼买食物。

“平安，下来吃午饭啊，今天的牛肉饭不错哦，要不要来一客？”林平安点头，对于吃的，他没有什么要求。

“对了，平安啊，我今天走不开，能不能帮我去幼儿园接小燕回来。”包租婆问林平安。

“哦，好的。”林平安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哎哟，”包租婆眉开眼笑，“平安真是个可靠的孩子，要是我家小燕长多10岁就好咯。”包租婆，也就是楼下快餐店的老板娘，她对平安像是亲生儿子一样好。

“对了，你那里有没有发霉漏水？”林平安住的一房一厅是最便宜的，房子的质量当然也不怎么好。

“还好，跟以前一样，”林平安回答道，“我这就去接小燕回来。”

“好，拜托你了。”

在幼儿园门口等到小燕出来，两人牵着手一起回去。

“平安哥哥，你鞋带掉了。”林平安低头一看：

“啊，真的，谢谢小燕。”林平安绑完鞋带抬头朝小燕一笑，笑容瞬间定格，然后慢慢消失。

“安安……”小燕身后的人艰难地开口。

“对不起，小燕，有坏人来找哥哥麻烦，哥哥现在要走了，小燕能自己回家吗？”林平安在小燕耳边说道。小燕瞟了身后的温绍源一眼，然后坚定地点头。下一秒，林平安飞快地往人群的方向跑开：

“安——”温绍源想要追上去，小燕却抱着他的腿：

“救命啊，拐带儿童啊，救命啊！”

“喂，小鬼，”温绍源立刻捂住小燕的嘴巴，“不知道话不能乱说的吗！”小燕转了转眼睛，示意温绍源放开她：

“你再敢乱说话我就割了你的舌头。”无奈小燕的妈妈经常这么威胁她，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平安哥哥说你是坏人，我要帮平安哥哥逃走！”温绍源嘴角抽搐：自己明明仪表堂堂，哪里看像坏人？

“我哪里看像坏人？”温绍源问。小燕认真地打量了一下，说：

“哪里都像。”温绍源有一刻想把着小孩摔死的冲动。

林平安在人潮涌动的地方躲了很久，才后知后觉地打电话给包租婆：

“对不起，刚刚——”

“哎，我知道了，小燕都跟我说了，这人还阴魂不散地坐在我铺子里呢！我说平安，你怎么会得罪这种人啊。”林平安想了想：

“……我也不知道，兴许是有钱人耍着我玩高兴。”听到林平安这么心酸的话，包租婆的母爱泛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