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赌

料的成色的确不错，而且的确是老场口的货，青璃他们这些年轻人感觉还不是那么深，像那几位老爷子却当真是万般的惊喜，就是去年参加缅甸公盘也许都没看到这么好的货了，在惊喜万分的同时，对能弄到这些料的王胖子，在心里都情不自禁的又嘀咕了几声。合作真的不算短的时间了，但这胖子手里的料是一年好其一年，这与翡翠原石的走向实在不相符，这不得不让人感到万分的惊讶。

“你自己去看吧，我随便逛一逛。”云瞳悄声的对青璃道。

青璃点点头：“吓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所以不要束手束脚的，只要不是很贵的，你就放心大胆的买就行了。”青璃回头叮嘱云瞳道。

“去吧去吧，我自己心里有数的。”云瞳瞪着自己的一双眼睛微笑的道，不过心里对青璃的体贴还是感觉很不错的。

“高兴了吧，青璃也就对你大方的不得了。”一边的景野有些酸溜溜的道。

“自有对你大方却对我大方不起来的人，你这算吃哪门子的醋啊？”云瞳瞪了他一眼道。

“他这不是我的好朋友吗？让他给投点资却推三阻四的。”景野十分不满的道。

云瞳想再说两句，却被乐萌作了个手势阻止了，让他们抬头向前看看，两个人顿时都默不作声了。因为看石的人真的都很静，而且每个人看石的方式都不太一样，年轻的与年老的也不一样。青璃苏梓童钱鑫这几个年轻人看料的速度特别快，而那几个年老的刚恰与其相反，只要有看中的，那叫一个仔细啊。

三个人是什么都不懂的，所以也只是走马观花的瞅了一会，便有些百无聊赖了，因为刚才的那块巨无霸的大毛料让乐萌与云瞳都有些胆怯了，看来运气也不是那么好碰的，对于自己不懂行的这一块，还是别抱着饶兴心理为好。

“我们三个人也来赌一场？”景野来得晚，对于初始的事情不太清楚，所以到现在还是一付兴致盎然的样子，看起来冲劲十足。云瞳与乐萌彼此看了一眼，再怎么说男人的天性里都有点赌性加喜欢寻求一点刺激性的，何况他们都不是那种很缺钱的人，对于景野的这个提议都有些心动。

“只捡一块，也没什么。”云瞳自我安慰着道。

乐萌点点头，三个人再看一眼，然后立马也转头冲向了毛料堆，别人没注意，但王胖子看到了，这三个外行人那可真差点笑破他的肚皮啊。

如果说青璃来赌石完全不借着自己那丝与众不同的能力那是不可能的，何况没有这个能力他也不可能来赌石，他即使再怎么的不想用，但在这个时候还是要物尽其用的。开始时的那两块巨石，给他的那种异样感觉不是很强，但有料却一定是有的。没想过要真的捡个漏什么，那两位毛料其实还是为了云瞳而买，但切开的成色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究竟有没有值不值，现在已不重要了，至少拿出来骗人那是绝对的足够了，这算是意外之喜，所以他才会说云瞳今天的运气比他的好。

两世的摸索，让他对自己这与生俱来的能力有了很清晰的认识，其实不只是赌石，对于所有的古董，他的第六感都有反应。随着他年龄的增长，身体的强健，他知道自己的能力也在逐渐的加强。前世还没有这么强的感觉，但重生一会，他感觉自己的这个能力愈来愈强，完全像是老天爷给他开了金手指一样。在平时甚至都可以拿来用在人身上了，不同的人给他的第六感也是不尽相同的，每个人在他的脑海之中色泽都是不一样的，有明亮的，有暗淡的，有温暖的，也有寒冷的。有让他感觉危险的，也有让他感觉信任值得相交的。

所以很多时候，青璃觉得这份能力已融入到自己的日常生活之中了，就如喝水呼吸般的稀松平常。如果不是还有现在这种情况的存在，他都在想也许自己的这份能力也不过只是第六感比别人强了点而已，只是当一件件价值连城的古玩由自己的手里出去时，他只能苦笑的承认自己的这份能力还是有些与众不同的。

但这并没让他高兴到那里去，他还是相信一句老话，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所以这个能力他不会不用，但却也会控制自己，别对其产生依赖性，这种不是科学范畴内的东西，让他还是有些不太信任，何况他不想让自己完全的成为一个赌徒。

现在面对这一堆堆的翡翠毛料，前生就是他能力最强时也没这么深的感觉。那种浮现脑海深处的，一团团色泽不同，亮度不一的如气状的东西究是为何物？他有些懵懵懂懂，但却也不是真的一点概念都没有。

当站到一块毛料前时，他不用细看，完全可以闭上眼睛来感觉，如果水色给他的感觉当真十分的好，那这块石头里肯定有好料。所以现在这房间里当真充塞着一些十分好的翡翠原石，但他在想是不要真的全都拿下呢。

其实他现在的心情挺复杂的，并没多大的闲心来看料的。从苏梓童口中得知白老大要举行翡翠交易盛宴这一个消息之后，他的心就已处于失常状态了。因为这消息也从侧面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想，老爷子怕是因为云瞳已放单方面的剥夺了他为继承人选的资格了。那天他没找自己谈话，他心里就应当有所准备了。说是这样说，但事真的发生到自己的身上，还是让青璃心情一下子便失落下来。

其实也说得过去，前世如果不是老爷子发现自己这种异能，怕自己与青家家主的位子也是无缘的。但如果真的把将近二十多年的感情都放至在利益的法码之上，青璃在黯然神伤的同时却觉得那是自己的失败。

回不回青家对自己来说真的很重要吗？青璃想过这个问题，但也说了，二十多年这么一个极其漫长的相处过程，纵使开始时生活的并不愉快，但这么长时间下来，青家与他早已骨血相融了。重生了算是换了个皮囊，但人不还是那个人吗？何况这皮不也是原皮吗？所以让他放弃自已的东西，还是有些困难的。

谁都说过他不回青家说不定活得会更好一些更自由一些，其实就是他自己也知道。前世回青家还有一些无可奈何的因由在内，但这辈子完全的不用再想那么多了，但他却偏偏还是想要回去。只是这一次却不再是为了面子上的东西，名、利、钱，而是切切实实的为了那个家，那个青家，他想让青家在他手里重现曾经的辉煌，想让青家在这盛世再一次的绽放，更多的也是想弥补自己曾经的缺憾，虽然这辈子没有人知道那时自己的错事。

只是这所有的一切今天却都因为苏梓童的一句话，让他的心彻彻底底的沉到了谷底。不是没想过老爷子不会支持自己，但想与证实了却是两个概念。所以现在他是要奋争一会还是顺其自然的撤身而退呢？话虽然说了出去，但退路也不是没有，实际真的放弃对于自己或许是个更好的选择也说不定，自己以后可以有更多的时间陪在云瞳身边，可以做一些自己更加喜欢的事情，更也就没必要让自己对青家如此的委屈求全。

只是想是这样想，但心却是越想越难受，因为这么简单的被放弃，这是他的失败？退虽然是一条对自己最好的路，但却绝不是自己该选择的，他不相信自己上辈子没败在那些人手里，而这辈子会败。不是不甘心，而是对自己没法交待。或许也正是自己这番对青家家主势在必得的自信，让青家所有人感到惶恐了，就是老爷子也感觉到了压力。他到不是怕自己夺了他的权，而是怕他对青家有着不好的危胁与想法，忽然青璃心中诡异的升起了这么一种念头。一时之间想得太过出神，竟然泄了心神，脸上露出一付阴晴不定的样子，看在有心人的眼里，势必也是一场风波啊！

注意青璃脸色的有两个人，一个是云瞳，一个是苏梓童。看到青璃立在那里似乎发了很长时间的呆，云瞳知道青璃的心并不在今天的赌石上。他的脸色不是很好，所以能猜出他现在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原本好好的，从什么时候有了变化？苏梓童提起的那个叫什么白老大的翡翠交易盛会开始的。他自然也听到了苏梓童的那几句话，云瞳是个聪明人，能让青璃神情这么坏的肯定不是一件小事。但同样的能引起他如此关注的肯定也是一件非常不简单的事情，而目前恰恰就有一种。

心如果说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但这种事情自己再多的担心也没用。相信青璃，相信他不会为了一个青家家主的位子而放弃自己，但云瞳也知道自己的这番自信看起来有些可笑的。尤其青璃回青家最大的一个目的就是为了那个家主的位子，但自己的存在与其相冲突那也是肯定的。如果自己身处于青老爷子的立场，也不会同意一个与男人相恋的孙子来接自己的位子的。

但理解是一会事，放到自己身上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云瞳能想象的出只要青璃不放弃那个位子，两人所面对的压力就会扑天盖地的而来。但他不能劝青璃，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是他作为一个男人，三思而后行后所决定自己将来所要走的路。他是青璃，所以云瞳想让自己相信他一回，相信他在青家家主这个位子与自己之间会有一个很好的处理方式。

这是对青璃的一番试炼，也是自己对这段感情的孤注一掷。这一次的选择权不在他的身上，所以他只能顺其自然的等待最后的结果。是不是所有人恋情都要经过这些，他有些惘然的想着。其实他真的不想让青璃去争那个位子，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那般上心，想到这里，不由的轻轻的叹了口气。

苏梓童当然也知道青璃纠结的原因，何况从青璃现在的脸色上也不难看出青老爷子的这个举动对他意味着什么。他自然知道青家是放弃了青璃的，但却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觉得坐在那个位子上的人应当是眼前这个少年。这种感觉很奇妙，但却是真实存在的，所以他才会在遭受拒绝之后还是锲而不舍的追着人喊助他一臂之力，只可惜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少年就是不相信他，这让苏梓童十分的郁闷。难得的他想做一回好人都不行。

现在看到青璃这个神色，知道老爷子这一举止是彻底的伤了这少年的心，或许这是自己最后的一次机会了，苏梓童在心里暗暗的想道。他没想到自己的这番举止是否恰当，这世界上有他这种送上门去帮人还在找最恰当机会的人吗？他没有想想自己这番举止背后所蕴藏的真正含义，所以注定了他只有受伤的份。还好他这人皮厚肉粗，受虐的潜质比别人要强上三分。别人认为是虐，他却甘之如饴啊！

84.没有最狂

“选好了？”最终打断青璃静思的还是云瞳，看到青璃这般失落的样子，他的心还是有些难受的。他想象不出如果有一天青璃真的为了那个位子与他摊牌时，他会怎么来做选择。只是笑一笑，潇洒的转身，然后活得更好给他来一个温柔点的报复？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云瞳打了个寒颤，受不了似的走了过来一巴掌便把青璃给打醒了。

被打断思绪的青璃一抬头就看到了云瞳那张丰神俊秀的脸蛋，让他不得不再一次的为云瞳这张完美的脸庞而惊叹，当然对自己抱得美人归那也要心喜的自得一番的。

将近两年的时间，不只他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其实云瞳的变化也不小。少年的梭角已被岁月洗涤一新，变得温润而柔和，也难怪青璃在心里感觉云瞳与前世那个人有重合的迹象。只是真实的情况阴差阳错之下他还是不会知晓的，何况像前世的人与事他就是想寻根究地那也不可能了。

前世那个温润如玉的云瞳的确一如他之前所想，因为少年的伤披上了一丝厚厚的茧，将自己的真性情掩得是滴水不露。但现在的云瞳有此变化自然不是这样的，不过其大部分原因还得归功于青璃，只是青璃不会想到罢了。

因为青璃的介入，云瞳家里的矛盾在两年前就得到解决，心中有结的云瞳自然而然便慢慢的放开了，再经过青璃的这番情感滋润，人直接的跃过了叛逆期，开始真正的长大了。后来又经过这一年的感情纠葛，学业加事业的双重刺激，对人生对未来对自己的感情都有了翻天覆地的认知。至少如果是两年前的那个云瞳，他是绝对不会这般包容青璃的。

所以两人实际上由里到外都有一番成长，本来两人都属于少年早慧的那群人（虽然这样说青璃有点名不符实），因而比同龄人显得要成熟很多，所以现在两个人虽然年龄不大，但气质与心性上其实与成年人着实没什么区别。

经过岁月的洗礼，云瞳身上的气质愈发的温润如玉，青璃能想象的出十年二十年后的云瞳那将是什么样子。他就似这世界上最纯最冽也最名贵的红葡萄酒，时间愈久芬芳将愈浓愈醇。

只是现在那双幽深的眸子里那番忐忑那番落寞又是什么？

似忽然被什么惊醒般，青璃抖落一身的寒意，他似乎触摸到自己错过了些什么，但这念头一闪而逝，太快了，让他都没来得及反应，但心里对云瞳的欠意却再一次的浮了上来。

他轻轻的握了握云瞳的手，眸子绽开一丝清明的笑，似在安抚般，又似在自嘲般：“对不起啊，到了现在还在让你为我忧心。”说完轻舒一口气，似乎将隐在心间的诸多烦恼一口气都给吐出了来般，神色也立马变的如释重负般的风淡云轻。

云瞳看着他，脸上慢慢的也绽出一丝释然的笑，很快眸中也染上了笑，两人都是聪明的人，一付不言而喻的样子，何况现在也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云瞳的确对青璃的表现很满意，对感情上一向显得有些白的青璃最近变化很多，似乎开窍了般，许多事情不用自己说，只是一个眼神一个表情，他似乎就能寻到究竟，这是成长，是两人间的感情日趋佳境的表现，虽然这样说似乎给人一种老气的感觉，但至少自己感觉不错就行了。

“有选择没有？”青璃问。

“有。”云瞳忽十分坚定的道。

青璃忍不住咧嘴一笑：“选择了哪一块？让我看一看。”

“它。”云瞳十分严肃的用手指给青璃看。

青璃这一看，立即张大了嘴巴，有些呆若木鸡。看一眼，再看一眼，他忽然再也忍不住了不由得放声大笑，笑声清岳爽朗，将心底最后的一丝烦恼给笑了个干净。自然而然的这笑声也惊动了在场的所有人，但这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静立在一起的两个少年身上。

一个仰头大笑，有种说不出的九天揽月般的豪气与潇洒。一个脸微晕，却更显得温润一如这里最好的绿翡，笑容虽淡，但却似整个人都洋溢着一种幸福的味道。两人之间并没有表露出什么情深意重的样子，但让人却总有一种十分和谐而温暖的感觉。

作为青老爷子的至交好友，朱玉杰朱老爷子在心底暗暗的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老友所做的那个放弃的决定是否正确，至少今天他对这个年轻人的感觉很好，总觉得此子非池中之物。

“小友遇到什么好事了，笑得这般畅快？”打招呼的是文老爷子。这笑声听在耳中自有一番冲向九霄的畅快淋漓之意，一时之间甚合他老人家的胃口，所以才忍不住的出声招呼。

“没，只是一时有所感罢了。打扰老爷子与大家看石了，十分抱歉。”青璃举止从容谦逊有礼的给大家道了谦，道谦也掩不住他此时的好心情，那笑让人一见就是来自于内心的，所以大家都不约而同的也跟着露出了一丝笑，气氛没有之前那般凝重了。青璃到是说完之后便向王胖子招了招手。

“青少有看中的？”王胖子也被青璃的这一大笑给惊了一大跳，心里很是嘀咕了一番。但下一刻看到青璃这个举动不由得心中一喜，眉开眼笑的凑了上来，这一看就是有大动作的样子。

“最大的那一块我买了。”青璃神采飞扬指着刚才云瞳所指的那一块毛料道。

“哈？”这一声不只是王胖子惊了，就是在场的每一个人目光都落在了青璃与云瞳身上。

云瞳脸红了，指那块石头，不过是想引青璃一笑罢了，看他皱着眉头的样子心里总是有些难过，所以才有这一说，却没想到青璃竟然当真，那块翡翠毛料有刚才买的那么两块加到一起还要大上三分，难怪就是作为主人的王胖子都有点认为他是在开玩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