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个优雅的形状,这个熟悉的触感,这个庄重的颜色!我的包啊!!!
该如何形容我此时的心情?久别重复的喜悦?不不不,也不过是一天没见;小别胜新欢的愉悦?别搞笑了,小老儿还
没结婚呢;失而复得的兴奋?勉强算是吧……
我激动得颤抖着双手,将我的包爱怜的抱起来,紧紧贴在我的胸膛上,微微低头用我的脸颊轻轻磨蹭它……
“为甚么一股洗澡水的味儿?”
郑庭很无奈:“你来的时候儿就是在浴桶里啊。”
“泡了?啊,泡了?!”我痛心不已,“三百多的包啊,我是工薪阶层不是一夜暴富的好不好啊?”然后来不及等他
回答,我把包拉开,“里面的东西呢?”
郑庭耸耸肩:“有些貌似纸的东西都湿了,正给你晾在后面的洞里。然后——”说着他递过我的小灵通来。
我接过来叹口气,按了一下,黑黑的。这还用想?你把你家小灵通扔水里去泡一会儿看看!你的不会?得,别把你那
山寨机拿我这穷人面前得瑟。再说了,就算能用,这儿也不能充电,也没有网络服务……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我继
续翻我的包:“见我烟了么?”
“见你甚么?”郑庭似乎惊讶到了极点。
我低头找着:“是啊,我烟呢?”
郑庭突然把我推倒在地上,两只眼睛直直瞪着我:“三师弟!”
我一愣:“干嘛?”
郑庭满脸沉痛:“三师兄,把你救起来的时候儿,你分明完好无损,怎的,怎的就阉了?你何时阉的?谁人动手?”
却又拉起我的手来,“难不成,是你自个儿——”后首儿的话他没说出来,却是掩面叹息,伴着两滴晶莹的泪光落在
我的脸上。
我看着他肩膀后面的天空,啊,白云真好啊——
但是在你放松看云的时候儿有个男人在哭,是不是很煞风景呢。于是我本着道义拍拍他肩膀:“英雄,麻烦你先起来
……”
郑庭红着眼睛盯着我:“我怎么对得起师祖,怎么对得起师父,怎么对得起大师兄,怎么对得起——”
“这位同学,你的联想能力稍微丰富了的一点儿啊……”我很无奈,“我只是找香烟而已,跟我本人的生理结构没有
关系。”我已经没有耐心去想他是不是明白甚么叫生理结构,我现在只想抽烟!
郑庭果然面上疑惑,我一脚踢开他,自顾坐起来拉开包的后侧夹层,然后——
万岁啊!我的七星,我的打火机!我激动的迎着太阳高举这两样救命的东西,兴奋的想喊——
当然不是“赐予我力量吧希瑞”,瞧你们那点儿智慧。
我只是想说,天无绝人之路。
但是事实证明,这个世界小心些比较好。当我打开烟盒的时候儿,我才发觉里面已经完全进水,烟蒂松软几乎快要脱
落下来。
我欲哭无泪的看着这一盒子烟汤,眉头大概又皱起来了,因为眉心很痛。
郑庭拍拍我的肩膀:“怎么?”
我叹口气,突然想到甚么:“对了英雄,厨房在哪儿?”是的,没错儿,我昨儿晚上去过厨房,但是不好意思,小老
儿不喜欢记路。
郑庭哦了一声,突然笑了:“我晓得了。”
可是进了厨房,郑庭说,每天用柴是一定量的,要是多弄,邵草不乐意。我只得放低身段对郑庭说,随便找点儿甚么
木料草料的烧一下烘干就好。郑庭想了想:“就这么要紧?”
我诚挚的看着他:“就是把我睡觉的那个茅草堆拆了,小老儿也不介意啊!英雄!”
郑庭噗哧一声笑了:“成,那我还真把你那草堆拆了,横竖晚上你没地方睡,跟我睡也行。”
我斜他一眼,心里道,小老儿调戏小受的时候儿,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平心而论,郑庭是个不错的孩子。长的漂亮不说,还心灵手巧的。我那包上有几个地方估摸着是叫浴桶划破了,他给
用同色的布补上了。虽说料子不一样,但不仔细看,还是看不出来的。
我把那包背在身上,感觉有点儿踏实了。转头就看见郑庭抱了几块板子进来。我心里直乐,这孩子还是个豆腐心,哪
儿真舍得真把我那破草堆拆了啊。
我不戴手表,当然不知道过了过久。总而言之,借助美好而激情的火的力量,我的烟汤烘干了,它终于恢复了固态…
…玉皇大帝、阿弥陀佛、基督耶稣圣母玛利亚、真主安拉,小老儿给你们磕头了……
郑庭疑惑的看着我吞云吐雾:“这是甚么药?”
我耸耸肩:“快活药。”
郑庭一愣,面上神色复杂起来:“果然师父偏心。”
我哈哈大笑:“英雄啊,你就别惦记那些有的没的了,这是小老儿……嗨,总之不是你们这儿的东西就对了。”
看着郑庭还是不明白,我想了想,拿出一根递给他:“要么?”
郑庭闻了闻,皱眉:“不。”
我赶快放回去,一盒也才20支,小老儿的习惯是抽一包备两包,那也才六十支……不,事实上,不过是五十八支,因
为穿越的那天晚上我是叼着一支烟在走,然后,现在还叼着一支……
我捂住头,要是六十天内我不能回去……
太可怕了……
郑庭轻轻把手放我肩膀上:“三师弟也别着急,急不来的。”
我叹口气,好吧,妈,弟,哥,你们可以安心了,我还活着……不仅活着,还很有可能即将戒烟……但是,我不甘心
,真的不甘心呐。
我站起来:“英雄,我想去看看那个浴桶!”
郑庭一愣:“师弟,浴桶?”
我点头,虽然小老儿只是个打字的,但是好歹穿越文也看过不少吧?我穿过来出现在木桶里,那么它就是媒介!说不
定再烧水洗澡一次,我就能回去了……
可是郑庭为难的眼神让我觉得很不安,很不安……
郑庭沉默了一阵才道:“三师弟,这个,你要沐浴,不妨用我的……”
我看他一眼,他马上道:“你别误会。若是你嫌弃,那,大师兄的给你用好了。”
我努力保持微笑:“不,我不是要洗澡,我只是想……看看我的那个浴桶……”
郑庭深吸口气:“三师弟,真对不住啊,我没法子给你看了……”
我眨眨眼睛:“为嘛?”
郑庭道:“因为……”他用火棍子捅捅灶眼儿,“你的浴桶在里头儿呢。”
“你说甚么?!”我瞪大了眼睛。
郑庭很无辜的看着我:“你那样子,不是无论如何都要烤的么?”
我很无力,我相当的无力,这孩子……真是非一般的善解人意啊。
郑庭有点儿担心的拍拍我隔壁:“喂,三师弟?”
我转头看着他:“滚!”
郑庭一瞪眼,我挥挥手:“趁我还有万分之一的理智,赶快滚!不然一会儿小老儿灭了你丫儿的。”
郑庭本想笑的,但是和我一对眼儿,身上只管一抖,这就跳起来,却又踩在不知啥时候儿进来的另一个人脚上。
那人一皱眉头,我看清楚他戴着一只眼罩,但看得见的另一只眼睛却发出不太友善的目光。还没来得及打量清楚,郑
庭已经扑到他怀里去:“大师兄哇——三师弟欺负人家——”
我猛地一抖……原来是刚才那支烟烧完了,烫了我的手。
第三章:狗屎师兄(下)
大师兄叫邓满,比郑庭高一点点,因为郑庭可以依偎在他怀里。当然,郑庭不仅依偎在他怀里,也顺便把手伸进他的
怀里……
我打量他们两个一眼,咳嗽一声:“大师兄?”
邓满看我一眼:“三师弟。”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眨眨眼睛。他没有动。我咳嗽一声,他没有说话。我挑挑眉毛,他看了一眼郑庭,然后看着我
。
嗖——
我觉得浑身一冷,莫非,这是传说中的杀气?!我后退一步,双手一前一后挡在身前。邓满看我一眼,低头擦擦郑庭
的眼泪。郑庭有了靠山,更加嚣张。
不要问我为甚么邓满是郑庭的靠山,你们都看见了不是?我脑中迅速转过几个点子,邓满是攻?因为郑庭明显是受,
而且是华丽丽的女王受……那么邓满是甚么?忠犬攻?对,那只眼睛,一定是在保护女王贞操的过程中失去的!但是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这个林子潇是要做极品的,他的弟子应该也一样……那么难道邓满是……受?
我抬头警惕的看了一眼邓满,还好,不是那种肌肉受,不然我会雷成焦炭的……那么郑庭,岂不是化身成为腹黑攻?
不要问我为甚么是这个,你们都看到了不是?
邓满转头看了我一眼,我向后跳了一步,瞪起眼睛来看着他。但是他的目光,好像美杜莎……我石化了……只能默默
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我。
我看清楚了,他露出的那一只眼睛,闪着凛冽的寒光!
我听清楚了,他踩在地上的脚步声,响出惊蛰的奔雷!
我闻清楚了。他裹在黑衣下的身体,散发肃杀的气息!
我的大脑开始缓慢的运行,我的心脏开始小幅度的罢工,我的手脚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百无一用是书生,小老儿
读那么多书有甚么用?!K,全民健身干嘛不普及一下咏春拳?
邓满宛如一个满载TNT炸药的航空母舰向我逼近,他的眼睛始终没有再看我,但是我却觉得他那双手已经在不知不觉
中从郑庭的腰上转移到了我的咽喉!
苍天,小老儿还没活到而立之年,怎能,怎能丧生于此!
小老儿的试卷,还没批完;小老儿的文章,还没有写完;小老儿的巧克力,还没有吃完;小老儿昨天才买的书,一个
字还没看;还有。还有!火影、猎人、死神一堆动漫还没完结,佐助那个小子究竟怎么样了?!小老儿怎么能死在这
里!
我深吸口气,心中默念:觉醒吧,小宇宙——
就算要死,也要堂堂正正死得其所,怎能丢了一个现代人的脸?
“诶?三师兄你在这里干嘛?”
我眨眨眼睛,邵小草的脸出现我鼻子下面。我再眨眨眼睛:“你为甚么在这里?”
邵小草揉揉鼻子:“二师兄叫我来看看你在不在,要是你还在,就叫你没事儿别想太多;要是走了就不用管你了。”
我刚想说话,邵小草却转头嘻嘻直笑:“哥,输了,三师兄他在。”
我如机器人一般一格一格偏头过去:“你也在……”
邵草叹口气过来将两个铜板放进邵小草手里:“三师兄,以前只要看见大师兄你保证马上就跑的……现在居然胆子大
了,叫师弟我真是佩服啊——”说着冲我一拱手,“今日输给弟弟,我心服口服。”
我看他一眼:“那当然!”
事实上,我想跑来着……我的小宇宙以前没有发动过,我怎么晓得它启动得那么慢。
我睡了一中午加一下午,醒过来的时候儿看见天快黑了。
我想着就头疼。于是起来看看后面的山洞,卷子干了,我拿出包里的红笔开始批。这个孙子,讲过五百遍的第二次世
界大战与我国就是抗日战争时期,他还是有本事给我选一战!还有这个啊,大汶口是父系氏族社会晚期,她有本事给
我选旧石器时代!
我越批越生气,大叫一声把卷子扔地上了。
我蹲下来,看着满地白花花的卷子,我沉默了。
我怎么不淡定了。
一直以为,小老儿都是笑容满面彬彬有礼,不敢说温文尔雅,也是谦谦君子吧……嘘甚么嘘,伪君子他也是君子啊。
写文写多了,自然也会假想自己穿越来调侃。
不说别的,如果穿回古代,凭我的智商,重新学习一下文字,混个功名也不是难事;我从不偏科,理科文科都还不错
,谋生应该不成问题;而且我脸皮厚,嘴巴滑,说两句好听的不是难事。
可是,穿来的地方是我最不擅长应付的——江湖!
小老儿一不会武功,二不会武功,三不会武功!
我站起来,倒在床铺上。
英雄无用武之地。
无用武之地的英雄还是英雄?分明是狗熊!我叹口气,翻过身来看着山洞顶端。要是穿到原始社会,小老儿也有本事
活下去。可是,这个要死不活的地方算甚么?
还有,那个甚么狗屁条件,哪里有极品?谁是极品?爱谁谁去,小老儿才不乐意!
狠狠想完这一通,我坐起来。
我摸摸我的脸,怎么……扭曲成这个样子了。这可不是小老儿啊……
我深吸口气,第一,我不是王涵,他那种死皮赖脸的痞子气我学不来;第二,我也不是莫全,能够游刃有余解决纠纷
;第三,我更不是陶子,能面不改色长袖善舞。
但是,我是他们老爸,我一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呃,说反了吧……
我抓抓头,拍拍脸颊,走出山洞。
郑庭他们正在吃饭,看见我进来,邵小草笑眯眯:“三师兄起床啦?”
邵草道:“三师兄起床气很大,你小心。”
郑庭呵呵一笑:“那是跟你闹着玩儿呢,你浴桶在呢。只不过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此路不通的。”
我看着他,不知道为甚么想起丽春院的老鸨来……倒是邓满咳嗽了一声,拍拍旁边的凳子:“坐。”
我也就不客气,看着他给我倒了杯酒:“喝。”
我端起来仰头干了,好,古代的粮食酒就是不一样!小老儿在21世纪的身体是废了,这个身子看起来倒是挺结实,喝
酒应该不成问题。
邓满看我一眼,又倒给我一杯:“喝!”
我哼了一声,小老儿从混迹酒界以来就没醉过!喝就喝。
邓满再看我一眼:“喝!”
我喝了三杯,放下杯子擦擦嘴:“我不是你们三师兄或者三师弟。”
郑庭点点头:“我们知道啊。”
我转头看看邵草邵小草,他们点头;我转头看看邓满,他挑挑眉毛没说话。我很想一拍桌子站起来,但是我忍了。好
汉不吃眼前亏,眼目下我有求于人。
“既然知道,你们也想老三回来吧,我就不久留了。”我咳嗽一声,展露我的外交笑容,“如果你们那位神奇伟大的
师祖或是师父有甚么要诀,请一定转告。”
郑庭点点头:“早就告诉你了。”
我暗中一咬牙:“除了当甚么极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