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律——飞檐走壁的奇迹
飞檐走壁的奇迹  发于:2012年08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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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鹏只穿着内衣内裤跳出被窝来为他掖被角。看不清他的表情,却感觉得到迟鹏很认真,一举一动的呵护都细致入

微。那一瞬间,时间静止,一箭穿心。甜蜜泛滥成灾,淹没了樊宇脚下所有退路。

他终于明白自己再也跑不掉。

“也许你只是把他当哥哥啰。”后来和小蕾、香香、贝壳她们几个豪爽派的女生熟络之后,樊宇得到了几位‘玉女’

的独家心理指点。

“也许你只是太孤单,太缺少朋友吧。”“也许你叛逆期,太想找个倚靠吧。”“也许你家太冷,冻得你睡不着,才

会胡思乱想的。”

樊宇哑然失笑。前几个借口他也曾试图拿来用,但任凭他想象力再丰富,贝壳提的最后一个借口也是鞭长莫及的。

望着那一张张热情洋溢的面孔,唾星飞溅的红唇,樊宇只有仰天长叹,托腮苦笑的份——女人这种热闹的生物,他是

一辈子都了解无能了。

晚上回家,吃过饭还没见迟鹏进门,樊宇就趴在桌子上写作业,他故意写的很慢。因为最近的习惯在不知不觉中已经

更改,他几乎每天都要磨蹭到十一点迟鹏进了门,洗漱完,上了床,他才能真正阖眼睡熟。然后在清晨六点,天还没

大亮的时候,偷偷看一会迟鹏沉沉的睡颜,看到实在不能拖的时候才会小心翼翼的关掉闹钟,悄悄穿衣服踩鞋子,一

路狂奔去学校。渐渐的,睡眠不足似乎成了个大问题。就好比现在,樊宇看着作业本上的字越来越花,头也跟着越来

越沉。终于眼前一黑,好像脚下一软,跌进混沌……

再醒来时,冷风正刀子一样割着他的脸,樊宇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正被人紧紧抱在怀里,而周围的景物非常眼熟。

“我,怎么在院子里?”

“你有点煤气中毒,没关系的,醒过来就好了。”抱着他的人不止身体在颤抖,连声音也抖的不像话。

樊宇吃了一惊:“迟鹏?!”他想要翻身,迟鹏哽咽的声音叫他很不安。可迟鹏死死的抱住他,不允许他动弹:“小

宇,下次无论如何要等我一起,要等我回来再睡,明白吗?”

樊宇终于不再挣扎,因为有一滴温暖的水,滴进了他的脖领,划过他的肩头,流入胸口的位置。

迟鹏……

怎么可能只是把你当哥哥?就是亲兄弟,我也没有为他等过门。

怎么可能只是缺乏朋友?小蕾,香香,林子,贝壳……那么多听我可以说知心话的朋友,也都没有一个如此贴近我的

心。

怎么可能只是太想找个倚靠?爸妈,兄长,学校,老师,社会,国家,任哪一样都比一个单枪匹马闯荡社会,连温饱

都自顾不暇的青年更让他安心。

我喜欢你,因为你不是别人。很多年后,樊宇写下这样一句话,叫那个整天无所事事在他的电脑里调皮捣蛋的黑客沉

默了很久。

“我跟他摊牌了。很严肃,很正经的摊牌了。”

“哦?”

“他终于也明白过来,我不是在开玩笑。”

樊宇没有回应,他知道对方想说的话迟早都会说,如果不想说,逼迫或者诱导都没有意义。

也许隔了一个轮回那么久,黑客才打过来一行不同以往乱七八糟颜色的黑体字:“一切都结束了。下面我要学会忘记

。”

忘记?樊宇看着闪光的荧屏苦笑,这是神仙才能达到的境界吧,与凡人从来无干。即便是他们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学

会了离开,学会了隐藏,学会了舍弃,学会了忍受,学会了无数种,也绝对学不会这一种。

故事中也曾有那失去记忆的情人,在不经意中,会下意识的去维护当初的心爱。仿佛那段刻骨铭心,真的是砸进骨子

里,融进心血里,只要生命继续,呼吸不停,就不会绝尘而去。所以,没有真正的忘记。与其寄希望于学会遗忘,倒

不如学会漠视思念,转移注意力来的有效。

“你当初都是怎么忘掉的?”黑客不知深浅,在樊宇伤痕累累的心房上敲了敲门,还附带一个可怜巴巴的眼神。他哪

里知道,这边的樊宇看到这行字便干净利索的关掉电脑,洗澡睡觉去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

樊宇翻来覆去,又陷入一个失眠夜。迟鹏,他大概永远都不会梦见。

因为梦是思想的垃圾,是准备被遗忘才会最后呈现在大脑中。而迟鹏,永远不会在这之列,不管隔过多久。

大约真是有点煤气中毒,那晚,怎么回到房里,又怎么睡着的,樊宇记不清了。他只知道,第二天清晨,六点半,是

迟鹏叫他起床的。一起穿衣,一起洗漱。迟鹏骑车托着樊宇,顶着凛冽的西北风骑了足足一刻钟,送樊宇进了校门,

迟鹏才转去上班。那时候,樊宇不敢搂迟鹏的腰,虽然天寒地冻,周围还黑着,路上行人寥寥无几,但樊宇仍是怯生

生的,只肯牵住他的衣角,因为光是贴近迟鹏的体温就足以叫他心跳剧烈好一阵。

呆呆站在校门口一个角落里,偷看迟鹏走远,樊宇才觉得鼻子有点不对劲,一抹,一把清鼻涕,哎呀,糟糕!形象啊

,他好容易维持在迟鹏心目中的大好形象啊,不知道会不会就此毁掉。

担惊受怕到放学回家,辛辛苦苦熬到十一点迟鹏忙完,樊宇才抓住机会问,结果一张嘴,一个大大的喷嚏!樊宇心灰

意冷,这下还问什么,肯定全完。谁知一张雪白的手纸递过来,还有迟鹏温暖的手掌,贴紧他的额头:“不是发烧了

吧?”

樊宇仰头,贪婪的望着那双关切的眼,想点头,又知道隐瞒不了,只好乖乖摇头。换来一个意义不明的脑瓜崩:“上

床,睡觉去,明天穿厚点。”

那之后,迟鹏也改了生活习惯,无论几点睡下,都会在六点半准时叫樊宇起床,刷牙洗脸,然后送他上学,自己上班

那时,全班同学都会骑自行车,唯独樊宇不会。小蕾当时拍着巴掌大惊小怪的样子,樊宇至今还记得,那小丫头用上

了新学的成语:“还笑?你怎么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呢?”

樊宇不睬她,转过身去揣着自己的小秘密窃喜——如果可以一直有迟鹏送,他宁愿一辈子不学会骑自行车,不从高中

毕业。

上高中前,樊宇听说过圣诞节,但从来不过,也没有人肯陪他过。然而,那一年,当一个熟悉的身影忽然出现在校门

口朝他招手示意的时候,樊宇忽然对这节日充满了期待,他几乎是插了翅膀飞到校门口的。

“你怎么……”意识到自己在狂喜,音量过大,樊宇急忙四下看看,压低了嗓门,“你怎么来了?”

迟鹏笑笑:“我提早下班,你放学了吗?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咦?”

“老板发了我提成啊,”迟鹏拍拍车后座,“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那天是十二月二十四日,平安夜,事后一年多,樊宇才知道,迟鹏是每月固定五号发工资,十五号发提成,其他日子

没有一分钱可拿。

顺着胡同七拐八绕,转到樊宇头晕时,迟鹏才停下来,指着一个不大的店面说:“这里有很多好吃的。”

樊宇一抬头,看见那上面崭新的匾额,写着——华天小吃。

店里的小吃确实齐全,而且每样都浓香适口,好吃的不得了。可樊宇却食之无味,他有预感,迟鹏今天肯定要和他说

什么事,他企盼着,又慌张着,简直无所适从。除了借吃来掩饰自己的乱作一团的心绪,小樊宇想不到别的方法来处

理当前的情况——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抬起头来,对上迟鹏正凝视他的意味不明的目光。

“小宇,你对我印象怎么样?”迟鹏突然出击。

“啊?”吓得某人手一抖,一个芝麻团掉在地上,滚出半米去。

“小宇,看着我啊。”

“啊。”樊宇受惊的小鹿一般怯生生抬起黑亮亮的眼,视线一会偏左一会偏右,就是不敢直面前方。

“小宇?”他还在等自己的答案,我该怎么办?樊宇将云吞碗往前一推,不小心泼出半碗汤去。

“那个,那个……”生物书上说,人的心率是不可以大于每分钟100次的,而樊宇现在是绝对超标,不晓得会不会死

啊……“我,我,当你是哥哥啊……”小家伙的脑袋差不多都要垂到桌子底下去。

“那别的呢?”迟鹏继续逼问。

樊宇叫苦连天,不得不以不变应万变,干脆保持沉默。电视上不是说过么,有权保持沉默……否则每一句话都会变呈

堂证供。

“我喜欢你。”迟鹏大概等不及了,直接扔下重磅炸弹,致命武器。

炸的樊宇脑海中彻底一片空白,傻在当场。

第五章

夜深,附近还有工地在施工,周围腾起一片灰蒙蒙,白炽灯下显出的原形,是无数欢跃的尘埃。每一颗都是跳跃的音

符,集合成一支不知名的舞曲。听不到声音却感觉得到欢腾,听不到节奏却被感染了欢愉。

不晓得傻了多久,被这一片莫名的欢愉包围着浑身颤抖的樊宇,才被迟鹏一直晃在眼前的大手招回魂来:“小宇?”

“啊?噢,嗯、嗯……”樊宇红着脸,支支吾吾,声音低的连自己都听不清。那满腔的喜悦若不是咬紧牙关,恐怕随

时都可能像火山岩浆,喷薄而出,焚身为烬,也难以言述那无边无际的快乐——原来,我在被他喜爱着——樊宇心里

偷笑,吃蜜一样甜,幸福仿佛是满溢的水盆,马上就要决堤倾泻,将他完全充满。

不过,高兴归高兴,樊宇当时脸上并没有外露太多情绪,所有惊讶与欢喜统统是藏在心底,悄悄狂欢起舞的。他不是

不想回应迟鹏,只是事情来的太仓促,根本不知怎么应对,怎么发展。

“还吃不吃了?”迟鹏等了半天也没等来一点动静,实在忍不住了。

“啊?噢,嗯,不吃了,那个,那个……我也许饱了。”樊宇往后一倒椅子,推了下桌子,力气不小心用大了。那碗

脆弱的馄饨,终于连汤带水,一起倒扣在桌子上,一片狼藉。

“那,走吧。”迟鹏前脚出店,樊宇后脚踮着碎步小心翼翼的跟上。西单那时的马路还没有修,两边许多小店,樊宇

就跟在迟鹏后面看那些小店。路灯光线昏暗,恰巧可以借机偷看他。冷不防,正做贼的樊宇被一只大掌抓住左手,吓

了一跳。

他本能的触电似的甩手,闪躲,低叫:“你干嘛?!”

而那罪魁祸首非但没放开没解释,反倒抓的更紧,紧的樊宇几乎要幸福的背过气去。

可是,不行啊,周围那些星星点点的光芒,身旁那些偶尔经过的人群,仿佛浑身都生了眼,在猜测,在揣摩,在鄙夷

,在不屑,在指指点点,戳他们的脊梁骨说三道四,在无风也要起浪的冷嘲热讽。任哪一样都令樊宇怯懦,差点连脚

都软。

头是绝对不敢抬了,樊宇只想着要走快一点,再快一点,最好用飞的,赶快离开这些是非场所,找到书中写过的世外

桃源,带着迟鹏,一头钻进去,再也不出来。

“小宇?”迟鹏的手也有点抖,大概是注意到了周围。

“嗯?”

“来,看看你喜欢什么。”迟鹏将他领进一家鞋帽店,终于松开了手。那一瞬间,樊宇无比失落。好像揣了很多年的

宝贝,忽然间遗失后的惆怅,溢满胸怀。

这咸涩的感觉一直持续到迟鹏将一双柔软的毛绒手套塞进他怀里,才戛然而止。

“这……”樊宇水润润的眼睛仰望着他的神。

“圣诞节礼物。”迟鹏笑的眼角嘴角都弯弯的,好像天上悬的红黄色的半圆。

圣诞节?礼物?樊宇咬着下唇,吃吃的笑起来。连带卖手套的黄头发老板娘看他们怪异的眼神都变可爱起来。

那夜的风是甜酒酿的,一不小心醉了人。

那晚的月是将圆的,留着最圆时刻给他们幸福的见证。

那天所有的小商贩卖的所有东西都是质量上乘,样式讨喜的,没一样假冒伪劣。

那日就连后半段路坏掉的灯也是配合着樊宇窃喜的心思,故意熄灭了的。

樊宇美滋滋的看着,品赏着,迟鹏虽然没再牵他的手,但仍陪在他身边,寸步不离。光是想到这一点,就令他心底甘

甜。手套牢牢抱在怀里,比身上厚厚的羽绒服还要温暖。

哎呀——樊宇忽然想起什么,顿住步子,有些无措。迟鹏跟着停住,困惑不已:“怎么了,小宇?”

“啊,啊,没什么……”樊宇慌慌张张低下头,快走了几步,他可不想让迟鹏看出来他的窘迫——怎么办,怎么办,

他一分钱都没有啊,怎么给迟鹏回礼,怎么给予他同样表示,怎么感谢他的爱意,樊宇急死了,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晃进地铁的时候,樊宇还在苦恼中挣扎,直到有路人经过,无意中蹭到他,令他一个没站稳,倒进身后的怀抱,樊宇

才清醒过来,抬眼对上那双始终注视他的深情的眸。

火花飞射,四目相对的一下,某人又被电的不轻。

赶紧挣开,低头,想想又觉得没面子,便挺直腰板,佯装镇定的面朝迟鹏站着。只是目光六神无主,四下乱瞄了半天

,才最终定格在迟鹏的下巴上。本来他比迟鹏就矮半头,直视过去,也就是这么个高度。

眼见周围人越来越多,樊宇却没觉得怎样拥挤,侧身查看,发现迟鹏的手臂近在咫尺,隔开了人山人海。踌躇半天,

樊宇决定说声感谢,还没等开口,一个急刹车,人群如潮水般汹涌,好像当初突如其来的缘分,将毫无防备的樊宇折

进刚刚费了好大力气才忍痛推开的怀抱。

那怀抱真是舒服,樊宇恋恋不舍的停留了两秒钟,觉得再不离开就会有上瘾的危险,这才忍痛挺直腰板。谁知,一片

温暖,春风拂面一般,抚慰似的轻轻印在他的前额。

樊宇,整个人瞬间僵住。虽然那片温暖,如蜻蜓点水,只是倏忽之间飘过。

但,涟漪,层层叠叠,逐渐汹涌,漫过周围所有车水马龙,漫过身前身后波涛滚滚的命运,将他凝固在这一刻这个地

方——呆呆的抬起头,迟鹏果然在看他,眼里带着笑意,和无止境的温存。

他、绝、对、是、故、意、的。

樊宇觉得自己好奇怪,明明被欺负了,怎么还跟喝了不老泉的泉水似的,从头发丝畅快到脚趾头去了?

出了地铁站,樊宇本能的往公交车站牌去,被迟鹏拉住:“干嘛?”

“太晚了,车少,咱们,不如打的回去吧。”

樊宇眼睛瞪大:“你真是发工钱了是吗?发太多,烧的吧?打的多贵啊!”

迟鹏握住他的手,可怜兮兮:“可是我冷……”

樊宇沉默了,迟鹏送他的手套还抱在他怀里,舍不得戴,自己那双手早冻的通红,迟鹏借口说冷,其实分明在顾念他

。两个人又嘀咕了一会,终于樊宇没拧过迟鹏,被他拉上一辆面的,砍价砍到十块:“你看到家才十块钱,多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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