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几年长(修真 Ⅸ)——梦窝
梦窝  发于:2013年10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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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与“期待”,虽只有一字之差,意义却是相距十里。无情与有意,可皆在这一字之差中了。

但将暝与敖碧谁也不挑明,只是两耳一关,各自守着自己的意思,不进,不退。

“喂将暝!你不是打算和长王女在这大日头底下聊天罢?”

幻瑛大大咧咧的声音插入二人之间,同时还夸张的扇了扇手掌表示外面如何炎热。

将暝闻言微微侧首看向脸上没有半颗汗珠的俊俏少年,沉默不语。

虽然幻瑛早已习惯了将暝的面无表情、沉默寡言,但被对方这么直直看着,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而且旁边还有“外人”在,更加令他下意识想要避开将暝坦然视线。

面容精致的少年突然毫无征兆的抬脚踩在将暝脚面上,而后恶狠狠低吼一句,“看!看什么看!?本狐练功练了这么久快要累死了!快点回去叫悠言准备沐浴了!”

说罢,幻瑛便径直朝竹林外面走去。

被幻瑛重重踩了一脚的将暝依旧面不改色,连眉头都不曾皱上一皱,一言不发跟上幻瑛脚步。

然而走了两步,似是想起什么,转身对依旧站在原处的敖碧说了一句,“请。”

而后也不去在意敖碧是否跟上他的脚步,再也不曾回头,朝前走去。

龙女敖碧似笑非笑看着那一前一后、渐行渐远的身影,眼中金光乍现,一种势在必得的气势顿时散开在空气之中。

下一刻,碧色的身影已是消失在雾霭之中。

“——”

上官敬看得满头雾水,祈怜铭靖却是瞧出了些许端倪,面上表情高深莫测。

御紫炎淡淡说了一句,“我们也回去吧。”而后便向前走去。

在他身侧的御天行,面色却有些深沉。

……

当两拨人先后脚抵达竹林边上之时,悠言已是去而复返,随他一同来到将暝所居院落的,还有公雅与坤仪。

“无量天尊。不知长王女大驾光临,公雅未曾远迎,失敬、失敬。”

郑重其事高唱一句道号,公雅身为一派掌门竟是对着敖碧欠身一礼。如此礼遇,足见当时龙族在修真世界中地位颇高。

而这边敖碧也是彬彬有礼,回了一礼,柔声说道,“早闻公雅掌门大名,却一直未曾有幸得见。今日寻访旧友,倒是令敖碧得见掌门真颜,幸会。”

“长王女客气了。”

公雅听敖碧提及“旧友”,眉梢轻挑,却没有追问太多,只是笑着回了一句。

“掌门师尊,师叔。”

将暝向二人见礼,而后对悠言说道,“悠言,准备一桶热水。”

“咦?一桶么?”

悠言奇怪一声,顺口说道,“每回小师叔与幻狐前辈不都是要两桶热水的么?”

“今日有客。幻瑛要沐浴。”

将暝惜字如金的回答,也只有与他相处日久的人才能理解。

悠言恍然“哦”了一声,而后便要离开准备热水。

谁知敖碧却在此时悠悠开口说道,“公子不必如此客气。天气晴好,敖碧在院中等候即可,公子与幻瑛还请自便。”

敖碧这一句话说得自然不做作,仔细咂摸却好像在暗示她与将暝已是十分熟稔,不必拘泥这些俗礼。

不等将暝回话,坤仪在一旁笑眯眯开口道,“是啊暝儿,你与幻瑛在竹林里一呆就是十年,不去梳洗一下,岂不是更加失礼于长王女?这里有我们两个老家伙相陪。”

敖碧闻言不动声色看了一眼坤仪。那滴水不漏的笑容,却好像带着一丝明了与算计。

“师叔说得有理。”

将暝想了片刻似是认为坤仪所言有理,故而点头说了一句,随即对悠言吩咐道,“悠言,两桶热水。”

“哎,好嘞!”

悠言应了一声,一路小跑离开。

将暝再转头瞧去时,发现幻瑛已是头也不回走到了房门口。

低不可闻的一声轻叹由将暝口中逸出。对着公雅与坤仪再施一礼,也朝自己房间走去。

第五零八章:树欲静而风不止(一)

“嘭!”

在将暝身后门关上的一瞬间,房内传来一声巨响。

房外中人,龙女敖碧,御天行一行,皆是眉梢轻挑。唯有公雅、坤仪好似司空见惯了一般,笑得随意。

敖碧注意到大央派两位长辈反应,轻描淡写说道,“房内很热闹呢。”

坤仪呵呵一笑道,“呵呵,是啊,自从幻瑛来到大央派,我们大央派最为安静的一处也终于热闹了起来。”

“长王女若是不介意,还请移驾到大厅喝一杯清茶。待暝儿与幻瑛打点完毕,再让他们到大厅与你相见?”

公雅在一旁提议道。

敖碧想了想,点头说道,“也好。如此,敖碧便叨扰了。”

“呵呵,哪里的话。”

公雅豁然一笑,侧身说道,“请。”

“掌门师尊、坤仪师叔祖,长王女。”

就在几人正要离开时,正逢悠言带着另外三名弟子捧了两桶水返回。

悠言机灵的出声问好,另外三名弟子同样弯腰见礼。

“嗯。”

公雅应了一声,而后吩咐道,“悠言呐,你进去后对暝儿说,我们陪同长王女到大厅等他们。”

“是,掌门师尊。”

悠言恭恭敬敬应了一声,便目送着三人离开,而后方才捧着水桶朝将暝房间走去。

轻舒一口气,御紫炎看向爱人唤道,“天——”

“嗯。”

御天行点了点头,思考片刻说道,“我们过去听听将暝、幻瑛说些什么。”

御紫炎闻言同样点头表示同意。然而另一旁的上官敬却是瞪大了双眼,就连祈怜铭靖也是眉梢轻挑,露出些许意外之意。

御紫炎余光看到二人反应,不由得莞尔一笑,眨眨眼说道,“怎么?莫非二位认为堂堂御寰的睿思帝,不会做出这种‘听墙角’的事情?”

尤其还是在人家沐浴的时候。御紫炎偷偷在心里加了一句。

“炎儿。”

宠溺的一声呼唤,完全不曾因为爱人这么取笑自己而恼怒。

御紫炎侧首回望爱人,促狭笑意布满一对紫瞳,心底说道,“他们一定想不到,我们的睿思帝陛下,不仅会做出‘听墙角’的行为,而且还是惯犯。”

御天行心知爱人指的是自己过去曾带着他夜探燕妃所居燕茗宫之事,却也不点破,只是含笑对上爱人目光,“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明目张胆‘听墙角’的机会,可不是随处都有的。”

说罢,竟是率先走向将暝房间的窗子。

见某人毫不为自己所作所为感到羞愧,御紫炎撇撇嘴,眼角却是掩藏不住流露出一丝笑意,跟上爱人脚步。

“呵呵。”

祈怜铭靖轻笑两声,很快反应过来,拉着身旁显然因为今日接二连三刺激而处于呆滞状态的上官敬,同样朝窗根儿走去。

“小师叔,掌门师尊和坤仪师叔祖陪着长王女到大厅去了。师尊吩咐,叫小师叔与幻狐前辈整理完毕也到大厅去。”

几人刚刚站定,悠言的声音便由房内传出。

“嗯。”

应声的正是将暝。而几乎是同时,“哗啦”一片水声响起。

“呃——”

悠言迟疑了片刻,犹犹豫豫地问道,“那小师叔,地面上的这些——”

“——稍后再说。”

将暝的声音再次响起。

上官敬莫名所以看向祈怜铭靖。只听到声音看不到房内情景,实在有些难以判断前因后果。而祈怜铭靖自然是同样回以一个一无所知的苦笑。

一旁的御紫炎见状微微一笑,好心的向二人解释道,“是幻瑛打破了几个花瓶,然后很不客气的直接跳进了水桶里。所以悠言才会有些为难。”

御紫炎没有说明的是,那几个花瓶是幻瑛丢向随后进屋的将暝,被将暝躲避开来之后才“光荣牺牲”的。而某只莫名其妙发脾气的幻狐,连衣裳都没有脱,就跳进了水里。

“哦,嘻嘻,那悠言就告退了。小师叔慢慢来。”

谁知御紫炎话音刚落,房内传来悠言阴阳怪气的声音。

“……”

待悠言带领着另外三名弟子退出房间,一时之间,房内除了水声再无其他声响。

天、炎二人也收回灵识,不去观看将暝、幻瑛沐浴情景。

“——”

沉默在房内二人之间蔓延,也感染了房外“听墙角”的四人。

上官敬看了看从容自得的御氏父子,又看了看若有所思的祈怜铭靖,一连串疑问横在心里却又无从开口相问。

“你到底在盘算什么?”

突然,房内少年的嗓音蓦地响起。明明清脆悠扬、趾高气扬的声音此时却带上几分闷闷不乐。

“——”

然而回答他的,只是将暝的沉默不语。

房外,御紫炎闺着双眼,灵识却已再次放开,探入房内。

背对着将暝趴在桶边的少年,紧紧蹙着双眉,似是在隐忍着什么。桶边丢着早已浸湿的衣衫,水渍在地面上一点一点蔓延。

而在他身后,将暝平静如水的双眸之中,没有一丝涟漪。

“你已经回到大央十年了。十年来你只是在竹林里修行,再没有提过其他。而今敖碧突然来到。你却好像早已经知道了一样。你到底在盘算着什么?”

“……”

就当御紫炎以为将暝会继续沉默以对时,后者却突然开口说出四个字,“与你无关。”

“将暝!!”

哗的一片水声,幻瑛由木桶中霍然站起转身面对将暝,全然不在意自己全身上下都被对方看了个精光。

满面怒容的少年指着将暝吼道,“又是这句话!!本狐恨透了这句话!!你为爹娘报仇,你说与我无关。好!我忍!那是你的爹娘不是我的!

可是若非我安排你到龙域寻找龙血,你又怎可能认识敖碧?我一心帮你得到龙血,结果你却一句话也不解释突然离开,我连跟龙王和笨蝴蝶打声招呼的时间都没有就跟着你回到了大央派。

你那些门人对本狐冷嘲热讽、百般挑剔,本狐都可以不在意。但是如今敖碧主动找到这里来。你还说与我无关?!‘目的已经达到’?!这就是你所谓的目的吗?‘以退为进’?!‘愿者上钩’?!你就是在等待眼高过于顶的敖碧主动找来吗?将暝!没想到你也是这么工于心计、心怀不轨的无耻小人!!”

“……”

听着幻瑛振振有词说了半晌,将暝眉头微蹙,辨不出喜怒地问道,“你这些话都是从何处学来的?”

“嘎?”

正说得起兴的幻瑛冷不防被将暝这么一问,一时反应不及,下意识回道,“是悠言拿给我的书里面写的。”

“断章取义。”

将暝面无表情的给出四字评语。

“谁说我是断章取义了?告诉你,别以为你在那咬文嚼字我就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哼!文绉绉的话本狐现在也会说很多了!这十年来除了修炼,我也从悠言拿来的书里面学了不少人类世界的东西,你别想再小瞧我!”

幻瑛正反驳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怒吼一声,“将暝你不要转移话题!!”

听到这里,房外的御紫炎早已黑了一张脸。

不得不说,幻瑛的“自学”还是有些成果的,只可惜,在“学以致用”方面,还有待加强。而且……他怀疑的看向房内,心中在想,悠言到底都拿了些什么书给幻瑛看,连‘愿者上钩’、‘心怀不轨’这种词都跑出来了。

“稍后将悠言给你的书拿来。有些书并不适合。”

“……”

将暝的回答令御紫炎更加无力,小声嘟囔道,“我怎么觉得将暝越来越像幻瑛的监护人了?”

“嗯?”

听到陌生的词汇,御天行挑眉看向爱人,“‘监护人’?……嗯,倒是十分贴切。”

很快从爱人心中感受到“监护人”的具体意思,御天行点头表示十分赞同。

“你——哼!”

幻瑛一时气结,却又对将暝一成不变的冷漠莫可奈何,只得恨恨哼了一声,而后径自跨出木桶,抓起一旁准备好的干净衣裳,直奔门外走去。

而御紫炎看了一眼一面穿着衣裳一面冲向院门的幻瑛,收回视线却正巧看到将暝面对大敞四开的门口、若有所思的目光。

但也只是片刻,房门再次闭合。水声与悉悉索索穿衣声由房内响起。

天、炎二人知道将暝很快也会跟上,便不再此处耽搁,对祈怜铭靖、上官敬点头示意,四人便一齐起身循着幻瑛离去的方向追去。

一路之上鲜红的一串血脚印看起来触目惊心。御紫炎眉眼之中带着淡淡无奈,御天行则是眉峰锁起。

这个幻瑛,脚底被方才花瓶碎片刺破都不管不顾,竟是带着伤就朝前走去。

正想着,不远处依稀传来窃窃私语声,“师兄,刚才那位就是小师叔和他带回来的狐妖么?”

“嘘——小声点!你不怕被掌门师尊罚去面壁思过啊?!”

御紫炎脚步微顿,唇边漾起一抹笑意——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更何况,幻瑛的脾气,从来不会安静半分的罢……

第五零九章:树欲静而风不止(二)

“面壁思过?”

先前出声询问的弟子疑惑相问。而御紫炎则是微微一愣。似曾相识的对话,却又想不起在何处听过。

“炎儿?”

御天行察觉到爱人沉默,唤了一声。

御紫炎闻言迎上爱人目光,摇了摇头表示无事。

“可不正是!你前几年一直在外游历,自然不清楚。为了这事儿,已经不止一两个弟子被掌门师尊罚去面壁思过了。”

大央派弟子的对话仍在继续,另一名弟子接过话头,侃侃而谈。

“啊?有这么严重?”

“那可不!”

……

几名弟子低声议论着,丝毫没有察觉到,在他们身后正有一个衣衫不整的少年满面怒容。

“素闻大央派弟子随性洒脱,却不想,对于谈论他人是非,也颇为热衷啊。”

柔美的声音突然在御紫炎耳中响起。但他心中清楚,那是来自幻瑛的感受。而说话之人,正是此刻应该在正厅中等待将暝的敖碧。

幻瑛显然也知道来者身份,头也不回冷冷说道,“嘴长在别人身上,与本狐无关。”

“呵呵,几年不见,你的修养倒是进步了不少。”

对于幻瑛的冷颜相对,敖碧并未露出半点不快,反而笑得惬意转到幻瑛面前,“只不过,修养再如何精进,人性再如何完善,有些事情,却是改变不了的。”

看着似笑非笑的敖碧,幻瑛妙眉微蹙,识海中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

敖碧唇角轻扬,看向不远处仍自编排着各种“妖狐惑人”传言的弟子,悠悠说道,“只是觉得,同样是妖修,你与我,似乎还是有些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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