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这回也让你尝尝眼看自己爱人被人一个劲儿的瞧着是什么感觉!”
“呵呵。”
水摩亮不说这一件倒还无事,提起此事,水砂原笑得愈发欢畅,“我可是记得,自小摩儿每回去到我那里,那一班女孩儿都像老鼠见了猫一般心惊胆战。我还当是她们胆小,生怕对你这皇子伺候不周。如今才知,原来是为了这个缘故。想必你这小魔王当初将她们整治得十分厉害了吧?否则我手下侍候的那些见识也算不凡,怎么就能吓成了那副模样?”
“谁会与她们一般见识?”
水摩亮高傲的头颅一甩,得意洋洋说道,“只不过给她们略施薄惩罢了。”
“呵呵,先前那些被摩儿遣散了,如今宫中这些,摩儿又打算如何呢?”
水砂原轻笑一声,挑眉问道。
水摩亮一撇嘴,“还能怎么着?总不能将宫中这些也都遣散吧?若是这么做,偌大的皇宫岂不是要唱空城计了?”
说着,水摩亮忽的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坏笑一声说道,“不如将那些觊觎你的宫女配给方才那些偷瞧我的侍卫,可不是刚好?”
“噗——哈哈!哈哈哈!妙!真是妙!哈哈!我的摩儿当真是聪明绝顶!好!一切都凭摩儿做主!”
水砂原闻言也不顾形象喷笑出声,尚水皇宫一角笑声不绝于耳,引得不少人侧目。
叔侄二人一路上有说有笑便来到了宗祠正殿的门口。
与水砂原交换了一个眼神,水摩亮上前推开了正殿大门。
“吱呀——”
门扉一声响,首先扑鼻而来的是淡淡檀香气息。此时日头已经落山,因此室内光线并不明亮。
水摩亮牵着水砂原的手毫不犹豫跨过门槛走入宗祠正殿。
原本这皇室宗祠除了祭典,非历代皇帝不可入内,然而这些规矩在水摩亮眼中哪里有何效用?水砂原亦是个眼高过于顶、志比天高之人,若非今生遇见了水摩亮,他怕就是夺权篡位的第一人,因而也是不会墨守陈规。
二人进得殿来,水砂原掏出火石点燃大殿四角八根婴儿手臂一般粗细的红烛,殿内顿时灯火通明。
大殿正中香案上供奉着的尚水历代祖先牌位整齐排放安好。然而其中却有一个例外,那便是先前水摩亮提及的、供奉巫神的牌位。
这供奉巫神的牌位陈列于尚水历代祖先牌位之上,巨大的牌位是用上好的千年沉香木雕刻而成,其上古朴花纹巧夺天工,便是连当今皇朝中御用木刻匠工也难出其右。
巫神牌位之前静静躺着一块长方形玉简,不带一点瑕疵的玉质看似并不起眼实则乃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水摩亮脚尖点地,身轻如燕飞起,取过那玉简又重新回到水砂原身边,脚下竟连一点尘埃都未掀起,可见其功夫出神入化。
水摩亮将玉简递到水砂原面前,“喏,就是这样一块玉牌,上面没有半个字,我也看不出一点门道来。你倒是来瞧瞧,可能找出其中蹊跷来。”
水砂原也不客气,伸手接过玉简,拿在眼前端详一阵,同样未看出其中有何特别之处,“确实只是一块普通玉简。”
“我说的不错罢?”
水砂原说了一句,手也搭在了玉简之上。
然而就在此时,神奇事情发生,二人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连串信息——
“驯乎玄,浑行无穷正象天。阴阳,以一阳乘一统,万物资行形。方州部家,三位疏成。曰陈其九九,以为数生,赞上群纲,乃综乎名。八十一首,岁事咸贞。
……”
【注:出自太玄经-玄首序】
“——”
水摩亮与水砂原同时由恍惚状态中回转,四目相对,半晌无言。
过了许久,水摩亮忽的出声说道,“方才到底发生了何事?”
水砂原眉峰微蹙摇头道,“不清楚。只是似乎由这玉简之中传入许多信息。什么‘太上说常清净经’,‘太上玄天妙经’,‘南斗经’,‘北斗经’,全是些闻所未闻的名称。”
“嗯。我自小在宫中孤陋寡闻也未可知。但你常年在外,走南闯北也见过不少,连你都未曾听过这些,这可是奇了。”
水摩亮若有所思说道。
水砂原闻言轻笑一声,蹙着的眉头稍稍抚平,“摩儿将我说得太好。我尚水虽然地域宽广,但奈何土地贫瘠、资源匮乏,比起四通八达的御寰确是差上许多。
莫说是御寰,便是其他三国,若论文化底蕴也是不知强过我们多少。这也是为何近些年来,我一直亲近各国、学习他国文化。
然而即便我用心学习体悟,别国文化上千年的传承与积淀,依然有许多我无法参悟领略之处。也因而愈发令我觉得尚水底蕴根基太浅。只靠游牧为生实在不是长久之计。”
“嗯。”
水摩亮点头说道,“这也是你为何在我小时便叫我学习他国文化历史,教我‘以史为鉴可以知兴衰’的道理。我国虽然兵强马壮,子民个个英勇善战,但若没有与之并举的智谋相配,充其量也只能算作有勇无谋的莽夫。就如我那整日只知喊打喊杀、巧取豪夺的父皇,不思进取,粮草枯竭便只知以战争抢夺所需,从未想过长远发展。”
“摩儿说得不错,不枉我用心教导你十几年。”
听到水摩亮这一番话,水砂原眼中含笑点头说道。
原来因为尚水前任皇帝,也就是水摩亮父皇昏庸无道、穷兵黩武,对皇子们的教育根本全不上心。而水砂原因为与善呼洛的关系,因此自小就担起了教导水摩亮的责任。这叔侄二人也是自那时起便熟稔亲近了起来。
“呵。”
毕竟是水砂原一手带大,此时得了幺叔夸奖,水摩亮依然自然而然流露出一丝喜意,继续说道,“玉简中传来信息,除了这些奇奇怪怪的经文之外,还有一些关于祭祀天神、地袛、甚至人鬼之类的内容。这些到底都是什么呢?”
水砂原沉吟片刻,对水摩亮说道,“我们这就出宫前往古兰轩。”
一句话,水摩亮便领会了水砂原意图,点头表示赞同。叔侄二人便带着那一块神秘玉简,趁夜离宫,,前往御寰影卫在水芜城的据点——古兰轩。
第三百二十章:古兰轩
“咚咚咚——咚咚咚——”
月上中天,水芜城中本已是店铺关门、各家歇业的时候,却有一古董店门前突兀的响起叩门声。
“今日天色已晚,小店已关,还请客官明日请早吧。”
门板并未移动,门内一个苍老声音满是诚恳说道。
“老板,我们想要买一块玉,实在因为急得很,因此还请老板行个方便啊。”
水砂原在门外也不急躁,略压低了嗓音说道。
“玉?”
门内声音似是迟疑了片刻,随即又问道,“不知这位爷想要买什么样的玉?”
“刻着凤凰图样的翠玉。”
水砂原翘着唇角继续说道。
“喀拉——”
水砂原话音刚落,一直紧闭着的门板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满是沧桑的面孔。
老者看清门口之人是水砂原,先是一愣,却又很快恢复了常态,露出一个真诚非常的笑容说道,“哎呀这位爷,实在是不巧得很,店里本是有这么一对玉,一块是凤,一块为凰,可惜傍晚收店前已被人买了去。你看——这位爷与公子可愿瞧瞧另外一对刻了麒麟纹样的紫玉,那也是本店珍藏的上品。”
“呵呵,那我们可要先瞧一瞧这紫玉的做工如何再决定。”
水摩亮在一旁笑着搭腔道。
老者眼睛微眯,辨不清息怒,还待再说些什么,却听门内又传来一个年轻男子声音,“原来是贵客到访,快请进来罢。”
“是。”
听那声音如此说,老者再不耽搁,将门板尽数打开,态度恭谨请进了水氏叔侄二人。
两人站定,身后门板再次阖上。老者此时已不再是老态龙钟模样,而是动作干净利落来到水砂原、水摩亮面前,躬身施礼道,“麟见过尚水陛下、礼王爷。”
麟话音刚落,一旁却有一个娇俏女声轻笑着说道,“麟,难道不是该见过尚水皇帝陛下与皇后娘娘么?”
水砂原闻声双眼微眯,侧首从容笑道,“原来是燕姑娘,不知姑娘驾临,砂原可是有失远迎了。”
水摩亮同样侧过身来,看到灯下一名红衣女子,年纪不大,眼中精光却是半点不输给作为影卫多年潜伏在尚水的麟。尤其是那斜在右眼处闪电形状的疤痕,最为惹眼。
不错,水砂原口中的“燕姑娘”,正是燕昭太子、女扮男装瞒过了满朝文武的燕琉璃。
“呵呵,过去总听礼王爷提起他的宝贝摩儿,今日一见,果然是个不输给紫炎的风流人物。”
燕琉璃依然是肆无忌惮的性子,面对一国帝王,全无拘谨模样,咯咯一笑,目光绕着水摩亮自上而下、自左至右打量了个遍,最后拍手说道。
“哦?燕姑娘与紫炎亦是旧识?”
水摩亮初见到燕姑娘眼上疤痕已是对她身份猜到了几分,又听水砂原称其为“燕姑娘”便已有了十成确信。
而后燕琉璃提及御紫炎,水摩亮眼中便全是兴味之意说道,“我也与紫炎有些年不见,倒真是想念得紧,不知他近来如何?”
“呵呵,琉璃也是许久不曾见到他,想念得很,这才追着来到了此处。”
燕琉璃眼梢轻佻说道。
“嗯?莫非紫炎也来了?那之前的消息——不是别人传来的么?”
水摩亮听燕琉璃一说,满心好奇问道。
“炎儿并未前来,消息是我们二人送来的。”
方才那个男声再次响起,水氏叔侄循声望去,却是微微一愣。
其间原因别无有他,一则是因说话之人身旁站立的乃是临风前太子风白阳,二则,却是因为说话之人瞳眸颜色,竟是与御寰陛下御天行一样,乃是流金黑眸!
“这位是——”
水砂原开口说道。
“白尘。”
男子微微一笑,衬着一袭白衣,仿若仙人。
“人如其名。”
水砂原由衷赞了一声,换来白尘谦和一笑,更令得他叔侄二人对这位身份不明的男子添了几分好感——至于对方是敌是友,他们可是毫不担心。既然是御寰陛下,哦,不,如今该说“前任陛下”了。是他遣来之人,便足以令人放心。
客套话说罢,水摩亮继续问道,“关于那天师、盅王之事,不知御陛下与紫炎他们是如何得知?”
“呵呵,自然是陛下与紫炎神机妙算、窥得天机啦!”
一旁燕琉璃咯咯笑着,眨眨眼随口说道。
“琉璃姑娘还是这般率性天真。”
白尘在一旁满眼含笑。
“呵呵,得了白尘前辈夸赞,可是琉璃三生有幸呢。”
燕琉璃嘿嘿一笑,只当白尘方才之言是夸奖她。
不过他们说得愉快,水砂原、水摩亮却是有些糊涂了——明明眼前男子年纪并不比燕琉璃、风白阳大了多少,为何燕琉璃竟会称白尘为“前辈”呢?
……
忽然,一个念头蓦地出现,水砂原与水摩亮同时蓦地侧首看向对方,而后从彼此眼中看到同样的惊讶之色。
就在此时,白尘突然笑道,“呵呵,二位不必怀疑,我乃是以得道飞升为目标修行之人。也就是所谓的‘修真者’。入道修真许多年,所幸小有所成,因而面容看起来年轻一些,但若论活过的年岁,倒也算得上是燕姑娘以及天行、炎儿的‘前辈’了。”
“‘修真者’?”
水砂原与水摩亮异口同声重复了一遍白尘之言,又同时想起了方才由宗祠中神秘玉简中获取的信息,其中也提到了“修真”二字。
但是……
此“修真”与彼“修真”,是同一事物么?
二人心中疑惑不定。
等等!
水砂原心思缜密,突然又发现另一件事——方才他与摩儿,谁也不曾将心中怀疑与不解说出口,为何对方却能准确无误针对他们疑问应答呢?
果然,就在这时,白尘再次说道,“礼王爷果然名不虚传、点滴也不曾放过。”
这一回,水砂原已经几乎可以肯定了自己心中所想,眯起双眼看向白尘,沉声问道,“阁下到底是谁?”
白尘手上比出一个三清指道了声“无量天尊”,而后继续说道,“白尘入道前还有一外家俗名,是为御氏伯宸。”
“!”
这一言刚毕,惊得水氏叔侄险些跳了起来。
水砂原到底年长几岁,心性更为成熟稳重,很快便恢复了常态,对水摩亮目光示意,水摩亮也立刻省醒,二人深深一揖恭敬说道,“老前辈在上,请受晚辈一礼。”
“哎~二位千万不要多礼。什么老前辈,不过比二位虚长了些年岁而已,无需如此,快快请起!”
白尘说着,便上前扶起二人。
二人倒也不多退让,顺着白尘力道站直了身子。
水摩亮叹息一声看着白尘说道,“自从御陛下禅位以来,世上修仙之说比比皆是,我都道那尽是道听途说、以讹传讹。没想到今日竟是见到了千年前的御寰祖皇帝。如今我方才相信了,这修仙永生的事情,原来并非子虚乌有。”
“市井之间流传的那些修仙之法自然都做不得准。然而白尘前辈这里却是有许多好东西的。琉璃若非惦记着魑裟邪的魔佛诀,一定也会追随前辈,做紫炎的同门师兄妹呢。”
燕琉璃在一旁搭腔道。
“呵呵,燕姑娘,这‘师兄妹’,是否该说成是‘师姐弟’更为妥当呢?”
风白阳显是与燕琉璃不再陌生,此时也在一旁打趣道。
“哎呀,哪一样都好,只要攀上了这门亲戚便是好的了。”
燕琉璃也不介意风白阳取笑,理直气壮坦承心中所想。
这般率真模样的娇俏女子自是赢得了众人好感。在场几人听了燕琉璃之言,皆是微笑不语。
燕琉璃也不因众人反应而显出任何拘谨之态,转而对水摩亮说道,“二位深夜造访,不知所为何事?可是因为早间传入宫内、关于天师与盅王的消息?”
听闻谈起了正事,众人稍稍收敛了笑意,正色看向被问起问题的水摩亮。
水摩亮点头说道,“确是因为此事。不过也有其他疑惑有些不解。今日遇上白尘前辈,还请前辈不吝赐教。”
“陛下言重了。有何事不解尽管道来便是。白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白尘示意水摩亮直言。
“好!”
水摩亮两眼放光应了一声,又与水砂原对了个眼色,这才由怀中掏出方才在宗祠之中看到的玉简。
白尘一见到水摩亮手中亮出玉简,眸色便是一闪,然后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接过那玉简,同时问道,“不知陛下有何事不明?”
“就是这块玉简。我与原偶然发现,然后一起触碰了这玉简,结果我们同时感到有许多信息似是由这块玉简之中传入脑海。
因从来未曾遇见或是听说过此种情况,心中难免奇怪,又想起之前御寰陛下的亲笔书函,其中提及了天师、成仙等各类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