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泣无声 上——银白灰黑小螃蟹
银白灰黑小螃蟹  发于:2013年10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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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到卧室内传来隐约的咳嗽声,祈明赫跳起来迅速地冲到门口:“他醒了啊?”

顾泽熠扭过头用手指警告他:“嘘——”

26.赫少又别扭了

祈明赫只得轻手轻脚地走到床头,却看到席言仍然闭着眼,于是他有点紧张地问:“怎么还没醒?”

顾泽熠把他拖到客厅里,目光不善地看着他,语气也很生硬:“小言是肛道裂伤,肛周肌肉受损再加上肠道感染,引起发烧。

刚才的休克可能是肠粘膜感染引起的,我对他紧急治疗后,现在情况已经好转过来了,只不过太累,所以又睡着了而已。”

祈明赫长长地舒了口气:“那就好。”

顾泽熠白了他一眼,骂道:“要不是你把小言折腾成这样,他哪里会受这些苦?”

“你什么都不知道,少乱说。”祈明赫又恢复了冷冰冰的样子。

顾泽熠冷笑一声,刻薄地说:“你不觉得自己很犯贱吗?刚才看到小言昏迷了就紧张的跟什么似的,等到他好了又开始要折磨他。

小言甘愿被你折腾我无话可说,但你们以后别把我搅和进去!”

祈明赫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抿着唇绷紧脸不吭声。

顾泽熠嘴上功夫一贯不饶人,见祈明赫自知理亏,于是更不客气地数落他:“我是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的,值得小言对你死心塌地。我看你除了一副皮相之外就什么优点了……”

“你有资格说我吗?”祈明赫出言反击道。

他本来就看不惯顾泽熠,这刻见此人顶着张花花公子的脸还要教训自己,彻底被他激怒了。

顾泽熠皮笑肉不笑地说:“我没有资格?哼哼,我恐怕是小言身边最有资格说这句话的。”

祈明赫一把揪起他的领子,咬牙切齿地贴近他的脸说:“你凭什么?”

顾泽熠仰着脖子,似笑非笑地瞪回去,嘴上挑衅道:“就凭你不在的这8年,是我在陪他身边。”

“你跟他什么关系?”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祈明赫已经将眼前这人千刀万剐了。

“你不会想听真话的。”顾泽熠笑得灿烂。

祈明赫毫不迟疑地出拳,打歪了那张华而不实的脸。

“靠!”顾泽熠捂着肿起的脸颊,愤恨地骂道:“你有没有品啊,打人不打脸知不知道?”

“没品也比没节操好!”

“你他妈才没节操呢!”顾泽熠猛地反手回击了一拳,打在祈明赫高挺的鼻梁骨上。

祈明赫的鼻子顿时血流如注,他随手一摸,立刻是满手的鲜血。他顿时气红了眼:“xx的!”

两人于是扭打在一起。

本来就相看两厌的二人,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下手的力道都是十乘十的重。

结果自然是两败俱伤。

最后他们体力耗尽,精疲力竭地躺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只剩下喘着粗气。

两人的脸上均是青红交加,甚是缤纷多彩。

半晌,顾泽熠先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骂骂咧咧地回到卧室里,给席言再测了心跳血压后收起诊疗器,提着医药箱走向玄关处。

这是祈明赫也靠墙坐了起来,冷冷地看着顾泽熠离开,一言不发。

临走前,顾泽熠恶狠狠丢下一句:“下次小言再出状况你也别叫我了,反正救活了也是要再被你折腾死,老子时间很宝贵的,没他妈的闲工夫空跟你们一道犯贱!”

“你舍得看他死吗?”祈明赫嘴边挂着薄笑,挑眼问他。

顾泽熠淡然地说:“不舍得。我不舍得小言痛苦,因为我知道我会难过。”

“呵呵,我正好相反,看到席言生不如死,我觉得舒畅无比,神清气爽。”

顾泽熠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说:“兄弟,我可以介绍方医生给你,他是我们院最好的精神科医生。”

“滚。”

回应他的是一声干脆的关门声。

良久,祈明赫慢慢地撑着墙站起来,踌躇着走进了卧室。

席言侧身蜷缩在床上,闭着眼沉沉地陷在睡梦里。月照下,他裸露的皮肤泛着清冷的光,像是上好的瓷器,晶莹剔透,毫无瑕疵。

祈明赫上前,轻轻地替他掖好被角,将他包裹得更严实。

然后他拉起窗帘,坐到床头边,静静地看着他的睡脸。

席言睡得并不安稳,微微皱着眉。

他脸颊有些消瘦,鼻子的弧度很漂亮,下巴的线条也很优美。

比起8年前,他身高拔了很多,看起来不再似少年时般单薄,显得身形高挑。只是抱在怀里才知道,他还是没长什么肉,依旧瘦得可怜。

祈明赫想起上次回家时,张姨提到席言过得不好。

他忽然想当面问问席言,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但是他知道,天亮之后,他又会没有勇气问出口。

他恨席言,他以为通过折磨席言,这种恨意会得到发泄。

但是他错了,他折磨席言的同时,也折磨着自己,他可悲地意识到,原来不仅恨欲难消,爱欲也难消。

即使兜兜转转8年,他还是和从前一样,笨得无可救药,迷陷在名为‘席言’的毒药里,不可自拔。

但是他已经没办法再相信席言,再相信任何人了。

所以他也没办法原谅。

那就这样吧,不相信,不拒绝,不付出。

如果席言还愿意演爱他的戏码,他就陪着一起演一场。

只要席言付出,他就接受。

谎话也好,情话也好;感情也好,身体也好。

Give and take.(给予和接受)

这就是他们以后的关系。

It’s game.

The one who takes it seriously is the loser.(这仅是个游戏,认真的人就输了。)

27.星辰阁的秘密

看到手机上跳动起“Leon”这串字符,祈明赫悄悄走出卧室,关起了房门,然后才接起裴以粼的电话。

“boss,日本‘黑川’那边有大发现了!”

“说。”

“诶,boss,你就不能难得惊讶一下嘛!”

“Leon,切入正题。”

“好啦好啦……是这样,boss你吩咐我继续追踪陆莳和日本那边的联系,结果真的被我查出来原来他们确实有来往。”

“细节。”

“黑川珍珠被日本天皇赞誉为珍珠王,是日本皇室指定的首饰供应商。在日本皇室举办婚礼上,黑川首饰是必备的礼品。

每年黑川都会在日本的黄金周举办‘年度珠宝大赏’,由于黑川春光是日本珠宝协会的会长,所以这个珠宝大赏不仅有展示黑川自己品牌的珠宝,还有其他日本大大小小珠宝品牌提供的珠宝。

然后经由大会邀请的珠宝鉴定专家和名珠宝设计师等来评选出年度各项大奖。获奖的珠宝会有资格在黑川珠宝博物馆内展览一年,然后拍卖。也就是说,大赏结束后,各类买家就可以拍卖上一年获奖的珠宝。”

“重点。”

“重点就是,在7年前的大赏会展上,黑川三件镇店之宝之一:‘紫阳’被盗了。

‘紫阳’表面是小小的一只和服扣带,但只需简单的道具辅佐,就能拆组出12件不同的饰品,诸如发簪、胸针、戒指、项链坠饰等,实在是巧夺天工。

当时‘黑川’获得了一笔天文数字的保险金。

然而两年后,也就是今年上半年,在纽约苏富比珠宝拍卖会(注:苏富比是诞生于英国伦敦的世界上最古老的拍卖公司)品目册上居然出现了‘紫阳’的名字。

当时引起了一片轰动,然而最后实际拍卖中并没有出现这件拍品。

我查到被盗那届的展会保安名单里有部分是杉山组的人,而竞拍所得者中日本籍的买家已经全部查过了,并无可疑。

非日本籍的共有五位,一位是美国籍,一位是英国籍,一位持香港护照,一位是韩国籍,一位是中国籍。

其中美国人和韩国人都是资深的珠宝收藏家,中国人是知名富商。

而身份不明的只剩下香港人和英国人,一个叫潘欣慧,一个叫King Chester Stewart.

我猜测,极有可能是黑川和杉山组勾结然后监守自盗,骗取巨额保险金。

而那两位买家中的某人也是这场骗局的参与者之一,他负责将珠宝混在买品中带出日本。

虽然陆莳表面没有介入,但是他应该和那位买家有暗地的联系。最后,陆莳再将珠宝以某种手段出售。”

“有进步啊,Leon。”

“哈哈,谢谢boss夸奖。”

“但是陆莳怎么出售这个‘紫阳’呢?”

“陆莳不是有拍卖公司吗?”

“已经‘失窃’的珠宝能堂而皇之地拍卖吗?”

“那……啊,难道是黑市拍卖?”

“我也是这么想的,陆莳表面上开正当的拍卖公司,其实是掩人耳目,真正的目的是吸引不择手段的疯狂买家。”

“可是,boss,他把黑市拍卖设在哪里呢?那必须是一个既不能引人注意,又能够举行盛大的拍卖……”

“不是有一个绝佳的地方吗?你和我都知道的。”

“……boss,你是说‘抵岸’?!”

“没错,准确来说是‘抵岸’的星辰阁。看来我非要进去一次不可了。”

“可是,boss,要让小眠成为头牌还要两个多月呢……”

“不用这么麻烦,再说小眠即使成为头牌也未必能进‘星辰阁’。如果陆莳真的在那里设了黑市拍卖会的话,那恐怕真正的‘星辰阁’与其说是天堂不如说是地狱。”

“boss,那你会把小眠送回去吗?”

“你觉得呢?”

“boss,小眠只是个孩子,他虽然可能骗了你,但是他并没有坏心的……”

“你以为我会惩罚他吗?因为他骗我让我花钱包养了他三个月这么点小事?原来我在你心中是这么惨无人道十恶不赦的啊,Leon。”

“不是不是,boss你是明君啦,绝不是昏君暴君!所以你不会赶小眠回去的哦?”

“如果你能把他看好的话。”

“我会看牢他,不会让他给你添乱的,boss!”

“好。你继续追查当年向苏富比提供‘紫阳’的买家身份,还有大赏上英国买家和香港买家与陆莳的关系。”

“ok。对了,boss你不准备利用小眠,那怎么进‘星辰阁’啊?”

“我自有办法。”

“诶?boss,太狡猾了,我知道的全和你说了,你却守口如瓶……”

祈明赫切断了电话,知道裴以粼碎碎念起来一时半会儿停不了,索性来个耳不听为净。

无意中撇到窗外,发现天空是黑得像墨汁一样的颜色,祈明赫这才觉得胃已经饿得没有知觉了。

28.片刻缱绻

他不知道昏睡的人会不会饿,但他还是回房看了一眼。

卧室里暗得沉寂,隐约可见床上鼓起的一团被子。

于是他合上房门,然后径自下了楼,去小区对面的便利店买了几包泡面,然后回家用热水泡。

盛耀轩的房子里虽然久不住人,基本用具倒是一件不缺。

祈明赫走进厨房烧了热水,然后把水倒进碗里,用叉子把封口插住了。

然后他把杯面拿到客厅,放在茶几上,自己坐到沙发上打开了电视机。

花花绿绿的颜色在荧光幕前闪动着,祈明赫觉得眼皮沉重,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 赫?”

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祈明赫含糊地应了声,费力地睁开眼。

一张熟悉的清丽面庞近在咫尺,那长长的睫毛几乎要刷到自己脸上来。祈明赫笑了笑,下意识地伸手揽过对方,把脸蹭上去,意识模糊地嘟囔了一声:“小言言……”

怀中的身体幅度不大地颤了一下,祈明赫渐渐清醒过来。

当他察觉自己搂着席言把脸贴在对方小腹上的时候,明显吓了一跳,立刻松手往旁边挪过去,解释道:“对不起,我没睡醒……”

“没……关系。”席言摇了摇头,一手撑在沙发扶手上,似乎站得很吃力。

“你怎么起来了?”祈明赫皱起眉头,揉揉眼站起来。

“我上厕所……”席言还是讲的很慢,嗓音也哑哑的,“你睡这里会着凉。”

祈明赫见他自己一袭黑色睡袍,应该是盛耀轩的size,肩膀处明显偏大。

而腰身因为绑着腰带的关系,显得不盈一握。深沉的颜色更衬得他的脸白得像鬼一样。

祈明赫的脸色沈了下去,这人自己穿得这么单薄还来提醒自己别着凉?

故意的吧!

不过他心里虽然这么想,嘴上却言不由衷地说:“谢谢……我刚才没弄痛你吧?”

席言没想到他会有歉意,怔了一下,才道:“没有……我回去了。”

“你饿吗?”祈明赫叫住他,“我帮你也泡碗面吧。”

“不用了,我不怎么饿。”

祈明赫以为他不好意思,便把他扶到沙发上,轻轻按住他的肩膀说:“你醒都醒了,吃点东西吧,反正泡碗面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之后他不管席言同不同意,走到厨房迅速地又跑了一碗杯面端到茶几上。

“谢谢。”席言客气地说。

“小意思。”祈明赫坐到他身边,捧起自己之前泡好的那碗早就涨糊了的面,三口两口连汤带面地喝干净了。

席言似乎想到什么微微笑起来。

“怎么了?”祈明赫用纸巾擦了擦嘴,确保并不是沾了什么脏东西在脸上,才问他为什么笑。

“啊,没什么。”席言没料到祈明赫会主动和他搭话,有点措不及防地搪塞道。

“是不是我变丑了啊?那个半吊子医生下手贼狠。”祈明赫憋屈地捂着脸小声说。

“你和泽熠打架了?”席言紧张地掰过祈明赫的脸,“别动,我看看。”

祈明赫的下巴处有一片淤青,因为灯光的关系并不明显,所以他之前没有发现。

席言仔细地捧着祈明赫的脸反复检查了两三遍,才放心地松开手:“还好,看不太见。话说你和泽熠都没见几次面,怎么都能打起来啊?”

“那医生嘴太贱。”祈明赫皱着脸撇撇嘴,“而且一天到晚对你动手动脚摸来摸去的,吃你豆腐。”

席言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无奈地说:“他是医生啊,给病人检查,肢体接触少不了啊……我跟他只是单纯是朋友…… 你干嘛讲那么难听…… 什么摸来摸去的……”

“你还偏袒他,我鼻梁骨都差点被他打断了!还留了好多血!”祈明赫像小孩似地撒娇道,“你看看歪了没?”

“没歪……那他怎么样?”席言知道祈明赫不是省油的灯,开始有点担心顾泽熠了。

“哼哼,被我打肿了眼,看他再怎么用桃子眼放电,怎么得瑟!哈哈哈……”祈明赫得意地咧开嘴,露出一口森森的白牙,笑得不怀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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