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小狐
雾气氤氲,清晨微露。床上的人就连睡着都紧蹙眉头。坐在床沿的人,修长的手轻轻的抚上那一张脸。
来人微微叹气:“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想来也收不到任何的回应,钺苦笑,元老头说,一时气血攻心,才会晕迷来醒。三天后,稀还是没醒,元老头叹气,
大概是王上不愿意醒来。
这是怎么了?钺嘴边的笑意带了苦涩:“净是,你也是,现在流行昏迷来醒吗?”
没有回答,却意外的得了回答:“也不知是谁惹得祸?!”
钺没有回头,摇头轻叹:“子蕴,你也来笑话我?”
莫候君缓步进去,看他苦涩万分的脸,跟着叹气:“你这真是,如若要幸福,是稀,告诉他又如何?”
钺惊愕了下,子蕴所指的是自己的身份,他知。但为何子蕴会同意自己把身份告诉稀?
“钺,你这么聪明,用得着我细说吗?”莫候君认真的望他。
钺一顿,心念一转,随后缓缓的点头。懂,他岂会不懂,若爱,稀其实爱得最纯却也却苦。其他的人,净没有帝王的
压力和责任,而自己与他曾共用一个身体,爱,其实并不少。唯一的遗憾,只是那不能在现实里的拥抱相伴。
祈,这个自己爱了两世的男人,永远都是王者的待遇,爱与权,以他的头脑,相信会处理的很好。
稀,自己其实欠他许多,欠他的忠情,欠他的无私,他在没有这个能力做帝王的时,自己丢他一人,那一份的彷徨,
在他面对一切问题,那一份的无助。
自己跃下城楼时,注定了死亡,相信了祈和净,却忽略了稀那时,却依旧只是个孩子!
没有祈的魄力,没有净的淡定,他所要面对的是原本不属于他的天下。这其中的责任,处事等等,对完全没有接触经
历过的稀来说,那该是怎么的困难。
钺抚上额头,他是错了,但他如能想这么多,现在也不是这般的情况。不过他也庆幸,把这个南雀交在稀的手上,少
年没有原先的稚气,在气质处事上,有了那帝王该有的霸气和理智,人果真是需要历世锻炼才会长大。
“钺?”
面对严重走神的人,莫候君一手搭在他的肩头,叫了一声。
“呃?”钺回了一个字,床上的人,脸色还很苍白,药根本喂不进去,又没进食,这身子再下去,可怎么受得了。钺
轻轻的叹气,而后低头轻吻了下稀光洁的额头,对着莫候君轻语:“子蕴,去把小狐带来!”
小狐的血,可以治病,而且以小狐的灵力,或许能让稀瞬间的清醒过来,是不是有这个作用,不清楚,那就试试吧!
莫候君,点头,没有迟疑越出窗外。
钺端起床边的药,温温的热度从碗边传递出来。钺自己浅喝了一口,苦得自己都皱眉。努力的不让自己吐出来,低下
头去,就着吻把药一点一滴的喂进了稀的嘴里。只是这满嘴的苦涩,让钺再次的皱起眉来。
不会是千面耍自己吧,这么难喝?
莫候君离开不久,不需片刻,窗外飞进一人,墨绿衣摆,长发飘逸,依旧是睿智儒雅。
钺皱眉:“天绝阁的人,什么时候都喜欢不走正门改跳窗了?”
尘寒微笑回应:“自是你这头带得好!”
面对他的调侃,钺无语,怪他?搞没搞错,虽然他是爱走窗少走门,但他也没让你们学呀?
面对尘寒,钺根本不用隐瞒,两人之间存在一种默契,合着灵力,不用言语,就能知晓对方。
“不说些什么?”钺问。
尘寒淡然:“如同你不用跟我说什么,一样!”
钺一愣,随后点头,不需要问,眼前的是谁,不管外表,不管身份如何改变。只要他是哥舒钺,便什么都无需再问,
这便是尘寒,他懂,钺,也懂。
两人对话时,尘寒怀里那一团雪白的东西,突然一个抖动。钺只见白色的东西,伸出貌似爪子的两只,活动了下。而
后后腿一蹬,小狐水蓝色的眼珠,一个转动,在瞅到钺的时候,欢快的叫了一声,猛得扑向了钺。
钺只看到一个雪球扑向自己,一个没闪,被小狐扑个正着。人倒在床上,头磕到稀的腿,钺立刻坐起来,一把拎起,
在自己脸上又添又啃的某只狐狸。
“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只小兔子了,吃得这么肥!”自己拎在手上的重量,比起以前可是重了不少,钺有些无奈。
小狐伸出舌头,又缩了回去。反复几次,配合着那双一直转动的眼,很是可爱。小狐水汪汪的眼望着钺,短小的四肢
伸呀缩呀!
钺突然想起小狐曾经那半人形的形态,也相当可爱,现在很是怀念呀!
“想我吗?”钺把小狐拥入怀里,笑问。
小狐只是叫了几声,拼命的钺的怀里蹭呀蹭,咬着钺的衣衫,不放。钺笑骂:“再咬下去可就破了!”
“那可不是萝卜!”尘寒在一旁搭腔。
小狐不满的叫了声,侧过头去,不理尘寒。钺摇头,轻笑。摸了摸它光洁的毛,一个亮光闪过,小狐早已跳离了他的
怀抱。
跑得倒挺快,钺原本想在它没有防备的时候,放些血,这小家伙胖得还能跑成这个速度,强了。
拿着匕首的钺,晃了晃,笑着威胁:“乖乖的给爷过来!”
小狐眨眼再眨眼,慢慢向后退,求助的望向尘寒,在尘寒脚边蹭着,两只前爪抓着他的衣摆,揉呀揉。
摆明了不过去。
钺微笑摇头,尘寒低身抱起他,笑说:“是让我向主子求情?”
小狐拼命的点头,眼泪汪汪。
尘寒摸着它的背,微笑依旧:“不行!”
小狐瞪他,想跑。已被尘寒扔给了钺。到钺手上如果再想逃,那绝对是活得不耐烦了,小狐当然知道这一点。四脚一
趴,背对着钺,一副英勇就义的表现。
钺忍不住摇头,下手却没留什么情,只见小狐抖了下。钺也不忍,伸手,用了灵力让这伤口恢复如初。
小狐呜了一声,表示抗议!
虽然胖,不过小狐的血还保持着纯净,依旧湛蓝碧透。
钺轻手的扶起稀,拿着碗去喂,血如同药一样,顺着他的嘴角而流下来。钺叹气,自己喝了,就着吻把血给稀给喂了
下去。
小狐还趴在床上,钺一把抓起还装死的小狐,笑骂:“再装,要不要爷免费送你一程!”
听到钺的话,小狐立刻一蹦而起,活泼的很。
钺抓起它说道:“给爷减肥去,你说你一只狐狸长得跟兔子一样,说出去也丢人。是不是不想幻化人形了?”
小狐呜了一声,表示,其实它很满意现在,这样就很好。别人也许会同意,可是它遇上哥舒钺了,钺怎么可能让它如
此安逸,狐狸还真想当兔子了?当然不行。
在小狐抗议声无效中,钺拎起它,飞身出了窗外。他要对小狐进行魔鬼训练去,爱它的人,都让它忘记自己是只狐狸
了,原本想走门的,可惜,这多年来的“好”习惯,一下还真没改过来。钺耸肩,算了,改不过来,就不改了!
房间内只剩下尘寒和床上睡着的人。一声轻咳,传出。尘寒一愣,回神看到那已缓缓睁开眼的人。
尘寒,关切的问:“稀王,你醒了?”
被尘寒扶起来的人,看着窗外那一片的绿竹,喃喃道:“我睡了很久吗?”
尘寒摇头:“不久!”
稀哦了一声,抬起头越过他的肩头,看向外面那一片的余光竹影,像是想到什么,目光渐渐流离开来,尘寒也不说什
么,转身离开!
稀在尘寒离开后,一只手轻轻的抚上自己的唇,迷糊中,有人喂他药,看不清楚脸。只是那一个感觉,熟悉的让自己
想哭。
那是梦吧?稀想!
第二十七章:似曾相似时(1)
钺擒着小狐,在经过花园的时候,碰上了那一处的风景。
繁花触景,一身白衣似雪,一人绿色水衫。白衣之人,一头如银般的白发,披散腰肩。正温柔似水的望着正努力翻书
的人。书翻的哗哗直响,空气中也只有翻书的声音,白衣的人,也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
钺从来不知道,那一双原先冰若如寒的眼里,还能有如此温温似水的流动。
想来也只是争对千面,刚促及这一点。就传来千面摔书的声音。
“什么破书,竟然没有?”千面还真不解恨,跳上去又踩了几脚。
玄夜暗自发笑,似安抚他的暴躁,对着他平静的道:“再找找!”
千面粗声粗气:“找个屁,这两个人怎么回事,一个个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是神医,又不是神仙!”
玄夜嗯了一声,“医得了身,却医不了心!”
千面叹气:“我懂,天绝阁所有的人都懂,说是等,都六年了。虽然我们从未放弃希望,只是……我看那家伙也不会
回来了!”
“你该相信他!”玄夜伸手挽住要暴跳的人。“他若能回来,怎会拖着?如果他想回来就能回来,岂不成神了?”
千面怪叫:“那家伙还不是神吗?”
玄夜拥着千面,微微的叹了口气。那人,确实像是神一般的存在!
千面在他怀里哼了一声:“我当然想相信,可是我们没用,你也看到了。就算我再怎么努力的调养他们的身体,一个
个还是病鬼一样,稀倒还好,余毒也清了,就是净……”说到最后,千面只是叹了气。
钺一愣,随后跟着叹气。
小狐停下乱蹦的四肢,张着水蓝的眼望着面前的人。突然叫了一声。
“谁?”玄夜冷声的问。
钺慢慢的从柱后走出,千面一愣:“怎么是你?”
钺对着他淡然一笑,没有回答。玄夜望着他的眼,有一丝的疑惑。小狐一看到千面就对着他欢快的叫着,千面指着钺
说:“你……小狐怎么在你手上?”
钺突然想逗逗他,无所谓的道:“半路抓到,正准备拿着沌汤去!”
他表现的认真,所有人都信以为真,小狐一听自己要被沌汤,想尽了办法想从钺的魔爪下逃走。千面二话不说,就上
前去抢。
钺,怎么可能让他有这个机会!一个闪身躲了开去,站在不远处笑着对千面说:“如若你要使毒,我可是会拿着这只
笨狐狸挡着!”
笨狐狸?小狐抗议,它一点都不笨的啦!
千面骂道:“你卑鄙!”
钺觉得这个形容词,不错。正当他们僵持不下的时候,传来一个笑声:“我说稀醒了,怎么一个人都不在房里,原来
全在这!”
千面一听,惊讶:“猴子,你是说稀醒了?”
猴子?莫候君,哈哈,站在那的人,突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在看到莫候君无奈的眼神时,钺好笑的摇头。
亏了千面想得出来,罗刹是冰块,子蕴是猴子,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这种“昵称”!
“哼,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小夜夜,我去看看稀!”
千面甚至不用说,我们一起去,玄夜已跟了上去。在经过钺的时候,玄夜寻问的神情一闪而过,原本抿紧的嘴角,突
然的扬起一抹笑意。
笑得钺莫名其妙,疑惑的问莫候君:“他笑什么?”
莫候君回以疑惑:“我哪知道,这要问玄夜吧!也许,他猜到你是谁?”
钺摇头:“不可能,我跟玄夜接触不多,他怎么可能知道,再者,我可没有表现出自己是哥舒钺!”
莫候君模棱两可的道:“不一定!”
钺否认,想把小狐丢给莫候君,小狐却死拽着他的前襟不肯放手,钺一用力,哗,雪白的衣衫前现露出一大块的肌肤
,被风一吹,丝丝清爽。
小狐一看自己闯祸,立刻飞一般的跳进莫候君怀里,趴着不动了。
莫候君看着面前有些狼狈的人,笑得一脸的欠揍。钺叹气,好好的一件衣服,莫候君上前啧啧了一下,刚要说什么,
听到后面略带恕气的问话:“你们在做什么?”
钺抬头,就撞进了那一双深如墨矽的眼里。心猛然的停动,脑里只留下一个字的冲击—祈!
宣凰祈慢慢的走向他们,一双眼紧盯着钺衣衫破开的胸口,钺的心随着他每走近一步,颤动一分。
祈,祈,那涌上喉咙的字就这么要冲口而出。
宣凰祈却冷眼的看着他,莫候群一皱眉问:“你怎么在这?”
宣凰祈冷默的道:“怎么,是我破坏你们什么好事了吗?”
莫候君一愣,没应。这话听到钺的耳里,钺摇头,笑出声来。少年的脸,因为这一个灿烂的笑容变得灵动。
那一份笑意,却把宣凰祈笑得有些懊恼:“有何好笑的?”
钺突然一手握住莫候君的手,一本正经的道:“莫大人,你把本王的衣服撕成这样,这可是要陪的。”
莫候君显然一个踉跄,看着钺,暗叹,自己倒霉,怎么就撞上他搞怪的一面。
“子蕴?”宣凰祈一脸危险的看着莫候君。
莫候君立刻解释:“误会,误会,是小狐把王爷的衣服抓破了!”
正窝在怀里的小狐,立刻无辜的成了替罪羊,宣凰祈来回在他和小狐身上转动,然后淡淡的道:“稀,醒了!”
“那我们去看看!”莫候君回答,见他点了头,转身就走。
“呵……”钺在莫候君身后小声的道“祈的反应还真的挺好玩,他以为你调戏我!”
“或者是你勾引?”
钺翻白眼:“子蕴,你的思想真不健康!”
莫候君瞪了他一眼,“还不是你闹的,幸好!”
“幸好,翌旋不在是吧?”钺心有灵犀的说,与莫候君并肩而行。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房间,宣凰祈对于刚才想来还耿耿于怀,在看到钺的时候,语气不佳的问道:“为何,你也在?”
钺看他,静静的,并没有回答。六年不见,原本俊郎的人,多了一份成熟,浑身有着难以言词的魅力,举手投足间,
那一份的傲气依旧没有消失,那一双眼,却再也看不出隐藏的感情,深不见底。
真帅!钺在心里暗暗的感叹了句,在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小屁孩,可恶,被比下去了!
六年,真的改变很多!
宣凰祈错愕了下,并没有打算理他。
到是已经下了床的稀,在看到他胸前一大块的露点时,惊讶的问:“你衣服怎么了?”
钺低头看了看叹气:“破了!”
“怎么破的?”千面甚是好奇的问。
莫候君在一旁帮腔:“小狐抓的。”
千面鼓掌:“小狐做得好,谁让某些人想拿你沌汤,照我说,应该抓脸,或者下面才是!”
好你个千面,这么狠!
钺笑得高深莫测,莫候君立刻打圆场:“王爷是开玩笑的,小狐是吧?”
小狐嘟嘴了下,然后蹦到钺的腿边,讨好的蹭了蹭。
偌大的房间,突然没有声音,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在惊讶于小狐这般的亲热时,所有人的心里都涌现一种奇怪的感觉
。
莫候君一个咳嗽,把小狐抱起来。向着钺使了个眼色,钺笑问:“王上,是否让我先换件衣服!”
稀点了下头,对着本仆道:“把朕的衣服给玉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