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靠什么走下去？
两张床上的人一夜都没再开口，却谁也没有睡着。
这是他们第一次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关系与现实之间的对立。
他们都还没有能力和勇气去和现实公然抗衡，所以谁也没有资格责怪谁，因为都是懦夫。
天蒙蒙亮时方想听到冷希泽起来了，窸窸窣窣的穿衣声过后，脚步迟疑了一下，慢慢地移到了他的床前。
方想闭着眼睛没有动。
冷希泽俯下身帮方想掖了掖被角，呼吸渐渐靠近，温热的嘴唇贴在额角，低声呢喃了一句话，然后起身走了出去。
房门被轻轻地关闭，方想睁开眼睛，觉得视线有些模糊，大概是一夜没睡太乏了，方想揉了揉眼睛，男生留下的那个吻还带着余温，那句留在耳边的对不起有多少的无奈和失落，方想把脸埋进枕头里，冷希泽啊冷希泽，难道只有在我无法回应时你才能对我如此吗？你那高傲的自尊能分给我的，也只是这些了吧？
十进八的比赛可以说是座无虚席，方想站在准备区看着黑压压的观众席，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萦绕在心头的那股不详的预感在今天显得越发强烈，本来就是死中求生并不紧张，但是却莫名的觉得心慌。
“走了。”云奇拍拍他的肩膀，温雅的笑容让方想觉得有些安心。
冷希泽依旧没有担当主力，他的伤直到现在也不宜做太剧烈地运动，只有在需要救场时才会上去，方想和大家一起走上球场，一直没有看冷希泽一眼。
哨声响起，不可能后退，那么唯有抛却一切杂念，放手一搏。
这场比赛是他们打得最艰难的一场，对手的进攻和防守都高出他们太多，大家都在咬牙坚持，尽管已经看不到更多的希望，但是没有人有一丝懈怠。
刺耳的哨声忽然响起，方想坐在地上，脚踝处的剧痛让他已经没有办法再站起来。
自己是对方死盯的对象，这下被撞得不轻，而且方想意识到这次扭伤一定是引起旧创了，和上次被冷希泽撞到后扭伤的是同一处地方，不然不会疼到这种地步。
“怎么样？”短暂的休息时，教练蹲在方想面前焦急地问，如果方想不能上场，折损了一员重将，对整个球队的现状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没事，帮我处理一下，我还可以继续。”
队医检查了一下方想的伤，面有难色：“这种状况，最还不要再上场了。”
“没关系的，只是扭伤而已。”
“伤到了脚筋，硬要勉强的话，会很麻烦。”
大家都明白，队医在这种情况下仍然阻止方想上场说明情况真的不妙，教练点了点头：“既然这样，换人吧。”
“不行！”方想急得刚要蹦起来又痛的跌坐回去，他知道不能换人，因为现在场下剩下的这些人里论实力没有人可以代替他，他不能让大家这么久的努力毁在他手里。
“我已经决定了，你留在场下好好配合队医治疗，其他的事不要管了。”教练坚持，比赛固然重要，但是他可不想自己的队员为了比赛把身体搭上。
“教练！我真的没事啊，您把我换下来要换谁上？队里根本——”
“我替你上。”冷希泽从旁边站起来走到方想面前，表情平静如常，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我替你，应该没问题吧？”
“离比赛结束还有一节呢，你替那几分钟能管什么用？”那晚的怨气还没有散，两个人昨天一天都没说过话。
“我会打到比赛结束。”
“你——”气归气，方想毕竟还是惦记冷希泽的身体，“总之我不同意！”
“同不同意你说了不算，教练说了才算。”冷希泽丝毫没把方想眼里的威胁当回事，转过身看着教练，“教练，医生只是建议我不要做长时间的剧烈运动，但是没说绝对不可以，您就让我上吧，除了我没人可以顶替方想的位置。”
“这个，真的没关系吗？可别逞强，身体重要。”教练还是有些犹豫。
“可以的，我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撑到比赛结束没有问题。”冷希泽点点头。
“那好吧，你来替下方想。”
“好。”冷希泽走到方想面前，蹲下身看着他，“别任性。”
方想心里不知道是担心还是生气，只想骂冷希泽几句却又张不开口，周围围满了人有些话根本没办法说。
“记得我那天和你说的话吗？只要你想拼，我就陪着你。”冷希泽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我知道你想赢，相信我，我会带着你进到八强。”
方向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嘴张了张终究只说了两个字：“小心。”
尽管彼此心里都有个疙瘩，对对方有太多的不满，但是在某些时刻，他们却把彼此看得比自己还要重要，这就是他们的相处方式，一旦靠的近了就会控制不住想要刺伤对方，破皮入肉之后，疼的，又何止是对方。
第二十七章
队医帮方想处理了伤处，好在没有伤到骨头，只要老老实实休养几天别到处乱跑就没事。
方想坐在休息区目不转睛地看着场上，冷希泽真的是在拼了，大家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么明显的求胜心，把对方球员逼得再也不敢掉以轻心。
“教练，希泽拼的这么凶，身体真的没关系吗？”队医皱着眉，“也太不知道轻重了。”
“这孩子今天反常，不像他以往的风格，他的得胜心太强了，完全没有平时的淡定和洒脱，看来是大家的那股子劲儿触动了他，他是真的很想带着大家再进一步啊。”
方想坐在一边听着队医和教练的对话，看着球场上带着大家奋力追赶比分的冷希泽，看着看着，视线竟然模糊起来，场上的一切都变得有些重叠和迷离，这整个球场，这么多人，却只有他方想一个人清楚，冷希泽这么拼命根本不是为了球队，他曾经对自己说过，他从不在乎输赢，打球也只是为了锻炼和开心，但是他在乎一个人，他之所以明知道自己的身体会有问题还要故作轻松地上场都是为了那个人，因为那个人想要赢。
冷希泽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一个方想。
何必要纠结将来，何必要探知以后，那个人可以为了自己的一句话去拼去争取，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更真实？
比赛终止的哨声传来，将方想从恍惚中惊醒，场馆上方偌大的记分牌上，分数清清楚楚。
“相信我，我会带着你进到八强。”
那个人的话语还不停地回响在方想耳边，是那么的言之凿凿。
方想看到了队友们疲惫的身影，还有，冷希泽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擦去满脸的汗水，缓缓地跌坐在地上。
他是不是不舒服？方想的心猛地揪了起来，然后他看到冷希泽抬起头，两个人的视线隔着大家纠缠在一起，冷希泽冲方想歉疚地笑了笑，方想握紧右手抵住胸口，慢慢地垂下了头。
他们，终于还是止步全国十强。
尽管没有人愿意输，但是因为每个人心里早有准备，而且这个成绩对首次参赛的队伍来说已属难得，他们还有很多机会可以重新杀回来，所以失利的阴影很快就被这些男孩子驱散了，想到马上就可以回家过年，大家的兴奋劲儿又重新调动了起来。
晚上，大家在宾馆最大的包间聚餐，男孩子们围着教练频频敬酒，闹成一片。
方想脚上有伤不能乱动不能喝酒，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大家笑闹，冷希泽坐在一边，一直低着头吃东西不吭声，甚至从球场上回来都没看过方想一眼。
“希泽，怎么闷闷不乐的？”云奇凑过来，脸颊红扑扑的，似乎喝了不少，但是意识还是很清楚，“还在为了输了比赛不开心啊？没关系的，你已经尽力了，我们队和对方实力差了这么多，比分悬殊那么大，你到最后能把比分追成那样已经是个奇迹了，大家心里都有数，你们我们的功臣，来，我敬你一杯。”
“我答应过，一定可以进八强的。”冷希泽抄起酒杯一杯见底，手紧紧地捏住酒杯。
方想觉得心口一阵酸麻，看着冷希泽沮丧的样子，知道他是对失信于自己而感到内疚，一直不肯和自己说话恐怕也是因为这个，这个固执又别扭的家伙。
闹到将近十点才把这段饭吃完，因为将近年关，他们住的地方又不是在市区，所以宾馆附近的空地有小孩儿偷偷在放烟花，大家多少都喝了些酒正闹在兴头上丝毫不知疲倦，全都凑到窗前去看，教练见大家高兴就提议一起去KTV唱歌，自然立刻得到了大家地附和。
冷希泽一点儿兴趣也没有，正想要找理由拒绝，忽然自己的右手被另一只手握住了。
转过头，方想正慢条斯理地往嘴里喂着汤，低声说：“我不能出去一个人很闷，你也不许去，陪我在宾馆待着。”
冷希泽的眸子一下子亮起来，使劲儿捏住了方想的手。
大家随着教练散去，冷希泽留下来照顾方想，两个人回到房间，窗外焰火正放到高潮，屋子里连灯都不用开就能看清楚一切。
冷希泽扶着方想坐到床上：“累了吧？脚疼不疼？”
方想摇摇头：“只要不乱动就没关系，你呢？我看你在比赛结束时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伤处出问题了？”
“比赛时没有感觉，可是结束了就发现有些疼，不过我让队医看过了，他说没事。”
“还好没事，不然出了问题还要连累到我头上。”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话一出口方想就后悔了，不是不知道他是为了谁才这么拼命，自己还说出这么伤人的话，心里明明是感动的，可是嘴上偏偏这么别扭，一句让人舒心的话都说不出来。
沉默半晌，方想见冷希泽都没有出声，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不高兴了，刚想解释：“其实我不是——”
“对不起。”冷希泽打断方想的话，闷声说了一句。
“什么啊，又没人怪你。”方想低着头看着自己握在一起的双手，小声嘟囔着。
“没能把你带进八强，失信了。”
“谁，谁还在介意这件事？！你已经尽了全力了。”方想推了冷希泽一把，“你这个样子我还真不习惯，平时拽的什么似的，什么都不在乎，现在干嘛这么纠结输赢？”
“以后的事没办法承诺你什么，就连眼前这么简单的事都没办法帮你办到，别人都说我好，其实我自己清楚，从小到大我都认为自己是最强最出色的，从没把谁真正放在眼里过，骨子里高傲的很，那天晚上，我知道你对我很失望，想为你做些什么来弥补，才知道原来有些事也是力不从心。”
方想有些意外，冷希泽从没有在自己面前表现出他的无措和失落，他们两个人都是恨不得处处压着对方，让自己站在主要的位置，但是今天他才明白，原来自己在这个男生的心里，早已经站在了最主要的位置，他根本无需再去争抢什么。
“你知道就好啊，人外有人，做人要低调一些。”方想心情大好，忍不住调侃，然后又笑了笑，“其实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又不是女孩子，不需要一些东西来确定安全感，你这个人，有些话让你说出来就跟要你的命似的，我不该逼你。”
“方想，我承认我没为我们想过太多的以后，我只想着什么事都顺其自然，但是我对我们俩现在的关系是非常认真的，我们的性格都很强，即使在一起了也不肯做示弱的那一方，不过也许正因为这样我们才是最适合彼此的，要是换了别人估计没人受得了我们的臭脾气。”
“那可不一定，你对方真就温柔的很呢，对我就整天颐指气使，臭屁的不得了。”
“我要是像对方真那样对你，你恐怕早就受不了逃跑了，你这个人啊，就适合严着你，逆着你，别人都是顺毛撸开心，你是戗着毛才舒服。”
“滚！”方想用没伤得那只脚狠狠踢了冷希泽一脚。
“看吧，不只脾气臭还这么暴力，真是一点儿讨人喜欢的地方都找不到。”冷希泽惊觉自己说了些丢人的话，急忙换回平时的样子拿方想开起玩笑。
“是啊，一点儿都没有，那你还喜欢我？你眼睛被眼屎糊死了？”
“什么锅配什么盖，反正我和你半斤八俩，正好凑一对。”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喜欢本少爷的人多得是，少了你一个根本无所谓。”
“是啊，喜欢你的人是很多，不过，”冷希泽一脸坏笑，手不怀好意地从方想脚踝处往上游移，“能让你爽到翻的人，目前恐怕只有我吧？”
方想知道冷希泽脑子里在想什么，一反常态地没有拒绝，不能否认这么久了他也想要，于是看着冷希泽笑得有些勾人：“那你可小心些，我还是伤员呢。”
“你那小兄弟没伤就行。”冷希泽被方想那笑容勾的憋了许久的火蹭的一下就着了，扑过去抱住方想缠在一起。
第二十八章
熟悉的身体刚纠缠到一起就激起了熊熊的火苗，烧的两个人都有些难以自抑，似乎一秒钟都不能再等，反正整层楼的人不知道玩儿到几点才能回来，没有了顾忌欲火便肆无忌惮地燃烧开来，彼此的双唇仿佛饥饿了太久的野兽一样撕咬在一起，碾压吮咬，欲火战胜了疼痛感，嘴唇上血丝冒了出来但是没有人顾得到，手更是急切地往对方下身摸去，冷希泽按住方想的手，笑着喘息着：“别急，我先帮你。”
……
方想重重地喘了几口气，脸上还带着高潮过后的潮红，冷希泽趴在他身上，胸口也在剧烈地起伏，两个人自然地环抱住对方的身体，除了窗外烟花断断续续响起的声音，屋子里一下子静得只能听见两个人的心跳声。
冷希泽侧过头亲了亲方想的嘴角，两个人汗湿的额头抵在一起，眼睛对着眼睛，都在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依然没有消退的激情，互相自慰似乎已经越来越不能满足和彻底浇灭身体里涌动的那种欲望，冷希泽的手在方想的大腿上慢慢地摩挲，一点点地移到半垂着头的性器，接着轻轻捏了捏两侧的球体，手指滑进两股之间时轻时重地刮蹭，抚摸到入口处的褶皱，轻轻地按了一下。
方想的身子霍地一颤，双眸一下子变得清明起来，他不是傻子冷希泽此时在想什么他一清二楚，他抓住冷希泽的手，声音冷了下来：“你给我适可而止！”
指尖刚刚触到渴望已久的密地，单单想到里面可能会有的潮湿和火热冷希泽的下半身就再一次迅速地苏醒过来，渴望更加紧致地包裹和摩擦，所以冷希泽没打算这么轻易就放弃，贴在方想耳边低沉地喘息：“方想，给我吧。”
“做梦了吧你！”一种被折辱的羞耻感窜上心头，抬手想要推开压在身上的冷希泽，“想让我像个女的一样让你上，你把我方想当什么了？想要？行啊，除非你躺平了让我上，否则一切免谈！”
冷希泽欲火攻心力气不是一般的大，一把按住方想，额头青筋都冒出来了：“我再说一遍，我没把你当女人！方想，我们早晚都得做到这步，你以为两个男人在一起亲亲抱抱互相打个手枪就行了吗？我告诉你那远远不够，方想，你给我这一次，我保证让你爱上这种感觉。”
“少跟我这儿灌迷汤，你又没跟男的做过！”
“就算没做过也比你的技术强，再说你脚这样能干什么？”
“你这叫趁人之危！”
第二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