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冷冷地扫了江泉一眼,抬脚跃过此人完全没有要回答的意思。离尘三人自是没有跟陌生人解释的闲情,缓步跟上。
江泉心下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冥狱楼开罪不起而眼前掌管生杀大权的男子更是不能得罪,无奈此次武林大会重要非凡不能将不明身份之人放入山庄。遂快步上前拦住往生四人道:“老奴江泉乃庄中总管,敢问三位是?”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往生见江泉一副大有不说就不放行的架势,面色又冷了几分,眸光微瞟了一眼自家主子方冷然道:“主子的宾客不是尔等该问的。”话毕再一次跃过江泉向冥狱楼所在的尘阁行去。
一句话堵得江泉无从开口,冷汗密布额角看向自始自终均未开口的三人。
离尘勾唇冷笑一声,三人再一次无视眼前这位年过四十的老头径自跟着前面引路的往生。
江泉挫败地看着渐行渐远的四人,双手紧握成掌甚是气愤异常,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行去。
“什么?三个怪异之人!”风博扬搁下手中的狼毫抬眼看向垂首立在下首的江泉。
“是冥狱楼的阎阁主往生带来的。”江泉如实回答道:“老奴问过三人来历,那三人具不回答是往生出言挡下的,说是那三人是冥狱楼的宾客让老奴不要多管闲事。”江泉觉得今天够倒霉的了,下午接待冥狱楼主就够可气的了,夜间又摊上这档子事,实实在在的碰了软钉子,这冥狱楼也太过嚣张了些。
“派人去查。”风博扬紧蹙着眉难掩疑重之色复又道:“将消息传播出去,记住不要让人起疑。”
“是”江泉躬身退了出去。
冥狱楼到底有什么目的,难道说那三人是为比武而来的。不论他们如何藏宝图是断不能落入他人之手的。风博扬双瞳内杀机与张狂一闪而逝,要是让人瞧见,他这武林盟主的形象就破坏殆尽了。
第二日,武林大会开始的头一日,各大门派积聚早已布置妥当的比武场地。
比武场占地半数,以圆形为基,外围是供人小憩的简单房舍,在往里一圈是圆形看台,分成同等大小的数十间可容纳二十余人,内置桌椅茶点果品,虽是相等的空间但每个阁间之间都有石阶以共侍从递送茶点。再往里便是宽阔的方形擂台了。
晨起时分,各大门派长门代领其下弟子陆陆续续的坐到各派指定的看台。看台以方形擂台北面为主台,上座现任武林盟主风博扬与苦念大师及其弟子,左手边依次为四大世家,位于凤国的崔氏一族,家主崔宏,长子崔沁言次女崔琳宁及其弟子。紧挨着也是四家族之一的沈家,家主沈誉,独子沈岳然及数名弟子。接着是八大门派前四派分别为武当派、峨眉派、青山派、海苍派。右手边依次为北堂世家,家主北堂锐独女北堂静;萧家家主萧振威,长子萧严次女萧迁。后四大门派:铜城派、逍遥派、济剑派、名陆派。其余的是些有名望的游侠及小门小派,再此不表。
“咦,那间看台怎么布上纱帐了?”一青山派弟子张口惊奇道,不只此人看到了,凡是长了眼的人都看到了却无一人问出,均藏在心里猜测。
各大门派均以到齐,唯独那布着紫色纱幔的看台上空无一人。
“冥狱楼还没有到吗?”风博扬冷眼扫了一眼位于萧家之后空着的看台,询问立于身侧的管家江泉。
“还未。”江泉也很纳闷,都已经住在山庄内了为何到了约定时辰却不见一个人影。
风博扬闻言皱了皱眉与坐在身侧的苦念大师说了几句,两人都决定再等上一会再行开场。
等了半刻也未见有人来,风博扬只得站起身说着几句不同往年却相同意思的话做为开场白。
“此次比武不仅仅是选出下一任武林盟主更主要的是关于藏宝图的归属。”风博扬的一句话彻底调动起所有人的注意力,看着预想的结果不想在心中冷笑一声方道:“各位都知道近期江湖中盛传藏宝图一事,此事出江湖必遭腥风血雨,为此各大门派均有死伤就连武林泰斗的少林也被血洗。无论藏宝图是否为真都不愿看到门派间的厮杀,为此特请苦念大师为证,四大家族做保,只要赢得第一那么武林盟主之位及整张藏宝图均归其所有,不论是自行寻宝还是一同寻宝四世家绝不插手,以稳江湖太平。”从江泉手中拿过一张纸展开面向众人道:“这便是四大世家联名手书,如违此约尸骨无存。”
话声落,场内一片哗然,有人赞同有人不屑也有人正等待时机伺机而动。
待众人平静下来后遂听到一人惊呼:“冥狱楼!”众人向布有纱幔的看台上望去,纱幔虽挡了不少视线但仍能看见其内一张躺椅上坐有一人,躺椅两侧或坐或立四人,看不清容貌只大约看得出是三男一女。是何时悄无声息的进入看台,众人不禁心下惊然,暗叹冥狱楼实力之大。不过在众人被风博扬的话吸引注意力的时候,有少数几人却注意到冥狱楼的人是怎样凭空出现的。
“主子果真料事如神,昨夜那三人中的披着披风的少年确是冥狱楼主。”一看台内一青衣青年目光恭谨的看着坐在桌前品茗的蓝衣的平凡男子道:“而假扮冥狱楼主去往通州之人确为冥狱楼二使之一的右使逐影。”
“十四岁的少年再怎么长也不可能是十七八岁的身形。”蓝衣男子微勾唇角悠悠的道:“这么大的破绽无非是想看看谁对他有兴趣罢了,目光直射向紫色纱幔后侧躺在长椅上的带着面具的黑衣少年。
“此次冥狱楼好似并不打算夺擂的样子。”青衣男子微扫了一眼场上跃跃欲试的众人再一次投向静谧的纱幔中狐疑道:“难道可以与国库媲美的宝藏不足以吸引其注意?”
蓝衣人垂眸看向手中的茶盏内不断上下翻滚着的绿芽,脑中不断闪过一些可能的片段。
“或许不是不在意而是想等待时机,待争夺之人两败俱伤的情况下坐收渔翁之利,而另一种可能便是他真的对宝藏不感兴趣。”轻缓的声音自青衣男子口中吐出,道明了自己的猜想。
“或许吧。”蓝衣男子抬手一口气喝干杯中茶道:“如果真能撼动冥狱楼的根基那么江湖将会乱作一团吧,毕竟冥狱楼的威慑不是谁都能忘却的。”
“比试开始了,主子要继续看下去吗?”青年轻声询问。
“不了,第一天都是些小角色。”蓝衣男子作势起身回望了一眼纱幔中的几人道:“走吧。”
“就这些?”侧身躺在躺椅上的少年一手支额,一手拿着一份参加武林大会各门派人员名单,其中包括每一人的武功高低惯用兵刃及其喜恶与长门的关系,事无巨细样样在内,其细密程度可见一斑。
“咦,都这般详细了你还想要什么?”边上的离尘一把夺过少年手中的资料大略浏览了一遍,感叹了两声道:“啧啧,这里面就差附上每人的姻缘史了。”
“之前对面第十三号看台上的一青一蓝二人的身份。”君幽不会没有感觉到之前投射在他身上带着审视的视线。
“是属下失职!”在内的唯一女子幻梦垂首告罪。她武功虽比不上往生的,仍还能隐隐约约地察觉到对面某处投来的视线,原本以为是好奇冥狱楼的人士却被主子点明,那便不是一般人了。
“去查明。”少年起身开口吩咐道:“往生、逐影留下以防变故。”
“我与你一起。”离尘快一步说出自己的打算。
“嗯。”君幽轻应一声与离尘相携离去。
第十九章:武林大会(二)
武林大会第二日,擂台上比武之人以从小角色换成各门派大弟子,精彩程度堪比第一日,然也有人对其无甚在意的那便是飘着纱幔的属于冥狱楼的看台内空无一人。
“主子,冥狱楼的几人均不在解剑山庄内,而且他们所住的临水阁内外无一人把守,好似从未有人住过般。”
“这到奇了,难不成回去了?”隐于看台暗处之人眼睛望向纱幔处心中迟疑道:“赤,昨日那两位一蓝一青二人的身份可查明?”
“回主子,属下无能只查到蓝衣人叫蓝初敏,青衣人叫绿汐其余的一概不知。”名唤赤的男子垂首回禀。
“继续派人盯着他二人,至于冥狱楼吗……”男子眸中精光一闪,一抹狡诈浮于眼底道:“将冥狱楼要趁此比武之际,夺取藏宝图之事透露出去,就不信他冥狱楼会坐视不管独善其身。
“唉,你们听说了吗?”一处颇为有名的翡翠茶楼内一人大声呼喝道:“武当派的张少侠打败了青山派的关门大弟子陈少侠!”
“那有什么稀奇。”一人插话道:“你们是不知道峨眉派的赵女侠打败了海苍派的周大侠。”
“哦?”众人竖起耳朵听着。
“这件事还牵扯到一个大秘密呢。”那人话一出口吸引了众多目光,吊着人的胃口喝了口茶方道:“听闻这周大侠喜欢这位峨眉派中最得宠的赵女侠,可人家赵女侠长得那叫一个美呀,怎能看上长相平凡武功又低的周大侠,此番两人对擂这不赵女侠首先就给了周大侠一个下马威,让其死了那条心。”
“这消息早就过时了。”一人站起来反驳道:“我有最新消息大家要不要听?”
“快说,快说。”
“别吊人胃口了。”
“好,大家可要专心听了。”那人一拍桌子开口道:“具闻冥狱楼主神秘莫测,此番前来武林大会是为了藏宝图。”
“什么呀,那可是藏宝图谁不想要,你说了等于没说。”一大汉开口拆台道:“如今人人都知冥狱楼要趁比武之际盗得藏宝图。”
“听我说完。”那人又抢过话头道:“冥狱楼就只在比武的第一天出现过,而后就消失了,连解剑山庄内也找不到冥狱楼之人的一个影子,你说怪不怪好似凭空消失了一样。”
“那有何奇怪的,肯定去偷藏宝图了呗。”
“我看不像,一张藏宝图还用不着冥狱楼主亲自出手,他那座下两阁二使均能办到。”
“说不定他怕自己手下起了异心,吞了藏宝图也不一定。”
“说得对,那楼主不过十四岁,能有多大的能耐,还不是要靠那四人撑着。”
“小声点,要是让冥狱楼的人知道还不知怎么死的呢。”一人开口劝慰道。
“怕什么,如今有四大世家八大门派在此,一个冥狱楼怎敢在此放肆。”
此时突然从楼上下来一人,此人一身白袍袖口处以金线绣着祥云一看就知是出自彩裳阁之手,头带一顶白色纱帽遮掩了面容,举止从容的步下楼梯,径自跨出大门外无视各色探究的视线。
“那,那是不是,冥狱楼主!”突兀的一句话惊醒了被白衣人气质迷惑的众人。
“不会吧。”有人已吓得脸色泛白,双腿在桌下不住颤抖着呢喃道:“不会要死了吧。”此人便是之前说大话的莽夫。
“怕什么,又不是只冥狱楼主是那打扮。”
“说得对,也未见那人身边跟着那四人不是。”一年轻书生打扮的男子轻笑着。
“噗。”众人轻蔑的冷哼,透着鄙夷的眼神扫了一眼书生男子心道,冥狱楼主身边又不是非要跟着那四人才行,还真是无知的呆子。
书生男子见众人面露鄙夷,面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也未发觉自己有说错什么呀,只能垂首闭口不谈。
“应该不是冥狱楼主。”一年老者开口道:“听闻冥狱楼主喜好黑衣,面上戴有银色面具,之前那人虽看不出容貌但纱帽下却是未见有银色面具的,大家亦不必惊慌。”
“老人家说得对。”此番话终于让众人心中大石落定,惶恐万分的气氛一下子热闹起来,再不见之前的惊慌失措。
然被人在背后谈论之人出了茶楼亦并未走远,灵敏的听觉自是将茶楼内的一切记在心里,纱帽下的薄唇勾起一丝冷嘲,这帮人不愧是酒囊饭袋,还有人敢自抬身价顶着大侠的名头背后却做小人行径,实乃可笑之及。指间把玩着一块圆形血玉缓步向前未注意前面有人,两人撞在一处手中的血玉突然脱手飞出,好在那人眼急手快在要坠地的同时接住了。
“抱歉,在下行的快了撞了兄台实在对不住。”一身黑衣面貌平凡的男子诚恳的向白衣人道歉,并归还掉落了的血玉。
“无妨,是我未看路。”白衣人接过血玉放入袖中便举步离开了。
黑衣人回头看向离去之人,心中不平总觉得那人有些古怪。那人手上的血玉可是极难求得的上品,就连宫中也很少见,虽有心想试探一番但由于有急事要办也就不了知了,然时隔不久再次见到血玉和那人时已是物是人非了。
“主子,沈公子已经等你一个时辰了。”粉衣少女见白衣少年回来了迎上去道:“离公子说有事要办大概晚饭前回来。”两人一同穿过白石桥步入水榭。
“主子让幻梦查的那二人……”停顿了下有些为难的看了眼身边之人犹豫不绝,事情她没有办妥怕主子生气。
“查不出来吗?”似是疑问又是带了几分确定,少年扫了眼迟疑的幻梦道:“无妨,查出来才不正常。”
“是。”幻梦方松了口气道:“只知蓝衣人叫蓝初敏,青衣人叫绿汐。”
“幽儿。”沈岳然飞奔而至,一把将少年拥入怀中颇为哀怨道:“你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还穿成这样?”伸手摘掉白色纱帽脸立刻凑上去蹭了蹭,还发出满足的低吟,活像一只向主人撒娇的小猫。
一旁的幻梦掩嘴轻笑,看着自家主子无可奈何的样子,感叹当真是一物降一物呀。
“先进屋。”君幽拉开贴在自己身上的沈岳然,跨过院门步入屋内。
“喝杯茶。”坐在桌前的墨韵见二人回来了,倒了杯茶递于少年。
君幽接过茶盏轻呷一口坐到墨韵身边道:“外面热闹的很,呆在屋里不闷吗?”
“还好。”墨韵依旧浅浅笑着。
“幽儿,我可是好不容易从老爹那里脱身的。”沈岳然满眼伤心的盯着少年道:“要不是遇到浮生,我还不知道你从解剑山庄内搬出来呢。”
“还有还有啊,这要是让有心人知道了会栽赃冥狱楼的。”沈岳然说得口干为自己添了杯茶一饮而尽。
“幽儿,要多注意苦念大师。”墨韵将这几日的占卜的结果透出些,眸中忧色浮现心总难平。
“苦念吗。”君幽微垂下眼帘低喃道:“一代大师呢。”
沈岳然听后神色莫名的看向淡雅如莲的少年,心中有免有些气闷,幽儿再不似人前那么活泼的少年了呢。
“墨韵我们来下棋吧。”沈岳然面露笑意,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好。”墨韵应道,起身在院中布好了棋盘,两人落了坐。
“只下棋太没意思了,不如赌点什么,你看如何?”这才是沈岳然下棋的真正目的。
“好。”墨韵浅笑以对,君幽坐在旁边观棋。
听到墨韵的话,沈岳然脸上的笑意愈加浓厚了些,看向少年的眼中闪着星星。
君幽被沈岳然盯着有些发毛,并未多想会有人算计到自己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