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凶杀不可能会有目击证人的存在。
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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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问了无数人之后,萧文便开着柳司灵的车子开始一路狂飙。
早上拿走香烟的时候,萧文顺便顺走了柳司灵口袋里的备份钥匙。这么做本来是觉得好玩,没想到关键的时候却派上了用场。
“混蛋,没事关什么机啊!”萧文一边急转方向盘,一边还不忘咒骂。
“怀和小区,怀和小区,擦,在哪里啊!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所幸,柳司灵车上装了GPS导航仪,不然萧文就真疯了。
火急火燎的下了车,萧文四处张望也没见到有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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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了。”
柳司灵推开半掩的门,某人背对着他,发出意义不明的笑声。
“你终于来了!”
柳司灵面无表情的进去带上了门。
“你是自首,还是要我亲自拷你过去?”柳司灵的语气淡淡的没有波澜。
“呵呵,你果然知道了。不愧是你啊……”
“不,我也是刚知道。”柳司灵毫无压力的向前走到那人面前:“好久不见,没想到,你的目标居然是我。”
韩江冷冷的看着柳司灵:“哼,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我可是杀了很多人的凶残之徒,你不怕死吗?”
“怕,我当然怕,我还有很多事没来得及做,怎么舍得死?”柳司灵的话里没有半分波动。
“但是我不怕你,因为你没这个能耐。”淡淡的轻蔑口吻成功的激怒了韩江。
“你……该死的!”韩江激动地抽出枪就往柳司灵身上射去,他已经失去理智了。
从以前开始就怎么也比不过眼前这个可恨的人,原本以为自己成了刑警,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却还是会被拿来和柳司灵比较。
【“哎,你看!那个人就是市公安局局长的儿子!长的还不错嘛!”
“这就算好了啊?你真是没见过帅的。我跟你说,我们市长的儿子长的才叫帅,而且以前一个人就摧毁了一个犯罪集团!”
“这么厉害,不是吧?”
“是啊,倒是这个人还不知道是不是靠关系进来的……哎,我们小声点,别人他听见了。”】
“啊啊啊!我受不了了,为什么我总是要拿来和你比较,我做了什么错事吗?为什么别人总说我不如你,为什么?”
柳司灵依旧站在他的面前,一动不动。
“呵呵,你怎么不躲?你真这么确信我不会杀你吗?”韩江的子弹,打在四周的墙壁上,却唯独没有打在柳司灵的身上。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是你。看到被害人身上的刀伤,我就明白了。”柳司灵看着瘫软在地的韩江,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前几起案件和今次的不一样,只有这一次才是你做的,而且,人不是你杀的。”
“你怎么这么肯定……”
柳司灵慢慢蹲下来,看着韩江:“前几次的刀伤和这次不一样,然后就是死亡地点。现场的血迹、血量以及初检的死亡时间综合考虑,有很多疑点,所以我想,那里并不是案发的第一现场。既然如此,目击证人也不会存在。”
“呵呵,真不愧是你啊~没有拿到正式的鉴定结果就敢这么大话,难道就不会是我杀了人以后再把他们移过来了吗?”
“你会这么做吗?”柳司灵没有再看他,站起身往外走:“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想引我过来,也没兴趣去考虑原因。如果你还有理智,就去自首,说明真相。即使不是你杀的人,虐待尸体也会给你留下不良记录,希望你好自为之。”
“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韩江的声音太小,柳司灵没有听清楚。
“你以为我为什么引你单独出来……”
因为背对着韩江的缘故,柳司灵没有看见他不正常的表情。
“我得不到你,就毁了你!”
“小心!”
柳司灵刚推开门,萧文就伸出手把他拉了出去,速度快到柳司灵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和萧文对调了位置,面向着门站在了外面。
萧文站在他原先的位置,瞳孔骤然放大,然后便无声无息的靠着他倒了下去。
门外的刑侦队员迅速的冲进门去,几下子就制服了仍旧处于癫狂状态的韩江。
柳司灵呆呆地抱着萧文,他的脸埋在自己的胸膛,脸色苍白的犹如白纸。
柳司灵颤抖着缓缓抽出抱住他的左手,看着鲜红温热的血染满了自己的手心,大脑一片空白。
第十八章:谎言
“砰……”
昏暗的夜色中,子弹擦着空气射出,仿佛带着火花般耀眼的一道光线以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直直的冲进萧文的心脏里。
血肉夹杂在一起被子弹带出了身体,萧文的身形一晃,就慢慢倒了下去。
“啊!”柳司灵惊出一身冷汗,睁开眼才发现只是个梦而已。
自己仍旧坐在病房的板凳上,面对着床。
萧文趴在床上,闭着眼睛,呼吸均匀。
白天的子弹打在了萧文的右背,并没有击中要害。只是子弹卡在了骨缝间,取出来的时候把某人疼的要死。所以等到止血包扎后,萧文就精疲力尽的睡着了。
“这小子命大,也没伤到筋骨,休息几天把外伤养好就没事了。”医生虽然这么说了,柳司灵却仍执意待在医院里不肯走。
白天的一幕柳司灵仍旧心有余悸。
如此脆弱的萧文,柳司灵还是第一次看见。就那样静静的靠在自己怀里,平日的活力好似是谎言一样的不真实。缓缓滴落的血液像是在显示慢慢流逝掉的生命一般,让他一向引以为傲的大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白痴。”看着萧文安宁的睡颜,柳司灵却依旧不安,唯有守着,恼人的烦躁感才能稍稍减轻一点。
“我是白痴那你就是傻子!”中气十足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丝毫睡意。
“萧文!你醒了?”柳司灵的声音毫不掩饰的惊喜。
“你以为我是你啊,坐着都睡着了。”萧文一出口就后悔了,顶嘴都已经成习惯了,想压都压不住。
“哦?原来你一直看着我啊。”柳司灵的脸上云淡风轻的含着一抹笑意。
“靠!你个过河拆桥的神经病,也不想想是谁害我在这里趴着的,揉你大爷的!”萧文骂骂咧咧,手舞足蹈,结果一时触到伤口,疼的龇牙咧嘴。
“白痴!”柳司灵冷了面,把萧文按在床上:“好好趴着,没事别乱动。”轻柔的整了整被子,柳司灵把萧文盖得严严实实。
“天还早,再睡一会儿吧。”柳司灵的声音温柔的有些不真实。
“不要。”萧文往被子里面缩了缩。
“你别想用什么温柔攻势把本大爷糊弄过去,你说,你白天是怎么回事啊?有病啊!居然把自己的背对着危险人物,这么愚蠢的错误即使是我这种外行也知道不能犯吧?你是觉没睡好迷糊了还是一时大男子主义想耍酷啊!你……”
“抱歉。”柳司灵坐到床边,伸手摸摸萧文的头:“害你担心了。”
“鬼担心你,我只是替自己不值罢了,居然一时心软救你这种弱智……”萧文别扭的转过头,继续滔滔不绝。
“是我的错。”柳司灵的语调没有以往的清冷,倒是少有的惆怅。
萧文住了嘴,有些艰难的转过头看向柳司灵。
萧文知道,柳司灵很少这么放低姿态,会这么说,代表他真的担心,也真的愧疚。莫名的,萧文很讨厌现在的气氛。
“我知道你不是傻子,他是什么人。”萧文放弃了胡搅蛮缠般的口气,少有的认真起来。
“一个熟人罢了。”
“屁话,谁信啊!”萧文的语调变得异乎寻常的阴沉。
“姓柳的我警告你,以前你骗我那么多次我都可以暂时不跟你计较,但是这次你要是再骗我,我可能会恨得直接杀了你也不一定啊……”
柳司灵无奈的笑了。
“我最近并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没想到一个两个都想杀我。”
萧文丝毫不为所动,仍旧直直的瞪着柳司灵。
“好了,我知道了。”柳司灵伸手遮住萧文的眼睛:“有点长,你确定要听?”
“废话,小爷我无聊死了,你就快说吧!”
柳司灵有些烦躁的收回手往口袋里摸,掏了几下之后才想起来,香烟已经被萧文没收了。
只得作罢。
“那人叫韩江,在没去尚品苑之前,我们两家是邻居。他比我小两岁,应该是比你大两岁吧。”柳司灵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对这种只有自己在说,萧文却不开口的情况感到无法适应。
“停什么啊!继续!”萧文不耐烦的催促。
“我们的关系还算可以,不过上了高中以后,就慢慢疏远了。”
“一开始我不知道原因,后来陆陆续续听说了些,可能是因为我们在一起难免会被人比较,他讨厌这样所以才疏远了吧。”
“出国以后就没再联系,回国之后两家也不住在一起了,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柳司灵快速的结尾,似乎是庆幸终于解脱了。
“只有这些吗?”
“只有这些。”
“……”
“柳……司……灵……”萧文的声音已经不可以用阴沉来形容了:“我刚刚说的话你没听见吗……我真的会杀了你哦,你个混蛋!都这个时候了,我都这个样子了,问你话你他妈的还给我隐瞒!”一口气说完话,萧文情绪激动的咳嗽了起来。
“我知道你不信任我,你以为我是真白痴啊!连真话假话都分不清啊!”
“算了,你不想说我也不问了,你滚!”萧文的声音居然哽咽了。
“萧文……”
“滚!擦!”萧文整个人缩进被子里,不再看柳司灵。
第十九章:若离
韩江被保释出来了,第二天柳司灵刚去就得到了这个消息。
整个事件的消息被封锁,只对外宣布这起案件与先前无关。
“听说那个韩江脑子有问题,已经停职在家好几个月了,不知道这次突然跑出来干嘛。”
“这次局长算是倒霉了,那么好的人怎么有这样的儿子。”
柳司灵面无表情的步过走廊,并不打算多过问这件事。
公安局的韩局长是柳书迪的好友,平日里工作兢兢业业,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官。如果韩江的事情闹大了,对韩局长的影响绝对非常恶劣。
虽然柳书迪对柳司灵说过不要顾及自己的面子,受伤的毕竟是萧文这个无辜的人,但是柳司灵却擅自替萧文决定不再过问此事。
因为他足够理智。
在这个紧要关头,如果局长受到波及,案件的进行会更加吃力。
柳司灵有时候非常痛恨自己的过度理智。
坐在信息室努力排除头脑中的杂念,柳司灵强迫自己对手中的文件产生阅读的兴趣。外出进行现场调查的队伍没有带来丝毫有用信息,整合下资源,窗外的天色又黑了下去。
一整天的工作没有丝毫进展,转眼一个星期的期限就过了两天。再加上萧文受伤仍旧躺在医院,柳司灵的心情少有的差。
“叮咚……”柳司灵刚开机,就有几条短信跳了出来。
“老大!萧文不见了!刚刚我就出去上了下厕所回来就没看见他人!”
“老大,对不起,我真没注意他一个受伤的人还乱跑,值班的护士说没看见他……”
“老大,我估计他是翻窗户走的,我刚刚看到那有双拖鞋!”
“老大,到处都找不到人,您要不先回来找找吧!”
啰啰嗦嗦毫无重点的短信带来的坏消息令柳司灵的心情指数直接降到负值。好久没有情绪波动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类似于担忧和苦恼的表情。
手机显示有二十几条未接来电都是张道的,看得出来他是真的着急,柳司灵忽然觉得自己根本没有怪别人的权力。
萧文会在受伤的情况下跑出医院,完全是自己的原因。
萧文说会杀了他是开玩笑,但会厌恶他却是事实。
因为他说了谎话,或者说,因为他从来不说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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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苏的灯光在夜里依然迷离暧昧,散发禁断颓靡的气息。
萧文尽量忽略背后的疼痛,保持笔直的站姿慢慢的向吧台走去。
上次在吧台调酒的少年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带着金丝眼镜,样貌格外斯文俊秀的青年。
“给我来一杯血腥玛丽。”萧文踹了揣兜里的钱,估摸着大概还够喝一杯酒。
萧文对调酒并不懂,于是就点了他唯一知道的血腥玛丽。
调酒的人看了萧文一眼,唇边立马挂上了迷人的微笑:“先生,我以前好像没见过您啊。”
“这家酒吧是会员制的,按理来说我不可能忘记像您这样的人。”
这的确是暖苏的规矩,不过暖苏也可以由常客介绍新人过来。
萧文上次给门口侍者的印象太深了,所以这一次什么都没说就放他进来了。
当然,萧文不知道这一点,他只当面前这人在跟他胡扯。
“怎么了,不是会员就不能进啊!什么叫没见过我?我上次来的时候调酒的还不是你呢!”
萧文向来对外人还是保持着彬彬有礼的形象的,只可惜他现在心情不好,背后的伤口也疼痛难忍,口气自然就异常恶劣。
艰难的坐在吧台前的凳子上,萧文瞪了调酒师一眼:“你啰嗦什么啊,还不快点调酒,我渴了!”
萧文那高中生的穿衣风格,大学生的模样再加上地主般的大爷风范,让调酒师都忍俊不禁的摇摇头。
拿好工具,调酒师娴熟的调酒姿势立马就吸引了萧文的眼球。
“啧啧,不错啊,老兄,你练习几年了啊?”萧文一副“我是内行我很懂行”的表情,对着人家评头论足。
“叫我叶洺濉就行。”青年依旧是迷人的公式化微笑。
“哦,那啥,叶明随你姿势还不错,就是不够柔和,柔和你知道么?就是像跳舞那样把手臂挥舞起来……”萧文忘我的说着,猛地抬起手臂想示范一下,结果疼的龇牙咧嘴。
“你没事吧?”调酒师叶君把酒递过去,有些担忧的看着面部狰狞的萧文。
“没事!”一把夺过酒,萧文猛地灌了下去,想稍微转移一下注意力,缓解背后的痛楚。
这在叶洺濉看来没有欣赏,没有品尝的饮酒方式,倒真的就像他说的那样,只是因为渴了才喝的酒。
“咳咳咳……”萧文的酒量那叫一个差,他一直以为所谓的鸡尾酒就是果汁,这一下子呛得眼泪直流。
“喂……喂……,客人,你没事吧?”
“……啊……”萧文整个人精神恍惚了。
“不是吧?酒量这么差劲?”叶洺濉俯下身,一手撑着吧台,一手支起萧文的下巴,细细的欣赏了一番仍在迷糊的某人精致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