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行了孩子，所谓酿酒，就是为了要让人喝，让人品味的。晚一天喝，有晚一天的品味。而早一点喝，不是能更好的去品尝着与众不同的芬芳吗？孩子，世间万事，看一看二莫要错过了最重要的要点。有时候，早有早的好处，晚有晚的妙处，你这一次出外行军大战，自己毫无经验，一定要多听多看少说话。多多学习其他前辈，多听从其他前辈的经验教训，万不可茹莽行事。万一破坏的军纪事大，伤了性命可就糟糕了。你且知道吗？”文渊语重心长的教导文弘毅道。

“是，爷爷教诲，毅儿谨记心中。”文弘毅点头，将自己的手中的酒杯杯口朝下，和爷爷的酒杯碰在一起，清脆的瓷器碰撞之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去很远。文家今夜却很安静。文家本来仆人就少，这几年更是因为一些年老的仆人都渐渐散去，而文渊也没有再找新的仆人进来，因此就造成了文家似乎越来越安静，越来越萧条了。

现在文家的仆人少得可怜，除了文渊和文弘毅两个主人之外，常在的仆人就是文忠和文安。另外还有一个厨娘和一个花匠。厨娘兼职收拾房间，花匠兼职打扫院子。而书房和文渊的房间都是文忠在打理，包括后院的宗祠也是文忠在负责管理。文弘毅的房间都是文安在打理，还有客厅什么的，一般也都是文安在打理。文安现在是整个文家最年轻的仆人了，其他的仆人都以年老散去，大都返回家乡，或被儿子接回去赡养。留下来的都是无家可归的老家伙，文渊与他们感情不错，相当照顾他们，留他们下来养老，他们也都是尽自己的力所能及的能力，继续为文家发光发热。

文弘毅也没有其他世家子弟想要发展家族的心思，他也不会想要买些新的丫鬟仆人进来，他很喜欢现在文家的氛围，很清静，虽然人少了些，但是很有人情味。比起大院子的人，文家的亲情更加可贵。皇宫里人口多，伺候的人多，可是他最不喜欢那里。那里的人活得太累了，太虚伪了。他看过龙晨耀的生活，因此他不希望自己也过那样的生活。家是可以带给他轻松的地方，他更喜欢现在的家。更喜欢有爷爷尚在的家。因为有爷爷在，文家就好像一直有主心骨，而他就可以一直做孩子，做个没长大的，不用担负起责任的孩子。爷爷，您一定要健康长寿啊！

“毅儿啊，爷爷一直希望，能在有生之年带你回本家去一趟。可是，爷爷老了，似乎已经没有体力再去翻山越岭了！”文渊说着叹了口气，似乎心有所不甘。

文弘毅劝慰道：“爷爷说哪里话，爷爷一定可以长命百岁，健康长寿的。爷爷，您一定不要离开我啊。我只有您这一个亲人了。”文弘毅走到文渊的身边，像个孩子似地保住文渊的身体，紧紧靠在他的身上，吸取他身上的温暖说道。

“你这个孩子，还真以为自己没长大啊！”文渊拍拍文弘毅的肩膀，笑了笑说。不知道何时起，这个尚不及自己手掌大小的孩子，已经成长到比自己还要高大的地步了。孩子一眨眼似乎就长大了，而自己也老了。可惜，孩子的父亲不在了，不然的话……

“毅儿啊，这一次你去边境，爷爷有些事情是到了要告诉你的时候了……”文渊慎重的语气让文弘毅不得不立刻认真起来！

第四十四章：暧昧夜色（下）

“爷爷，您看您这语气，好像是多么严肃的事儿一样。”文弘毅笑了笑，想要舒缓一下紧张的气氛。他爷爷可是好久都没有用这么严肃的表情跟他说了，他看着爷爷严肃的样子，就觉得浑身打怵，一股股的冷气从脊椎骨冒出来，心里发寒呢。

“臭小子，好好听着。”文渊笑骂道，因为文弘毅这一闹，语气也不由得轻松了不少。文家的院子很安静，有没有其他闲杂人等，所以很多时候，根本不用避讳什么。文渊直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锦囊交给文弘毅，语气郑重的说道：“毅儿，这个东西，你好好收着，将来你回到贺兰山下的本家时，就拿这个去见本家的族长，到时候，族长就会把一起都告诉你的。”

“这是什么啊，爷爷？”文弘毅说着就要打开小锦囊看看。文渊倒是没有阻止他，说道：“只是半块令牌而已。缺少了另外半块，一点作用都没有。但是，即便如此，你也要好好保护好身上的这半块令牌，万不可让让坏人摸了去，知道吗？”

“爷爷，您真当我是三岁的小孩子啊，我当然知道事情重大，您放心吧，我在令牌在，即便我不在了，我也要将令牌托付给可以信赖的人带回本家去。”文弘毅严肃的说着，年轻的脸上浮现出责任的坚毅。

“毅儿，爷爷真不希望听到你这么说。虽然……听到你这么说，爷爷真的很欣慰！”文渊悄悄抹了一把眼角浑浊的水渍，感慨万千的说道。

“我知道爷爷对我最好了，有些事情爷爷不告诉我，那是为了我好。爷爷，您放心吧，令牌我一定会安全的带回本家，令牌的故事，自然也会有本家的长辈告诉我。您不说，有您不说的道理，毅儿都明白。您不要太担心毅儿，皇上给毅儿安排了好几个大内暗卫，一路上保护毅儿。毅儿一定可以平平安安到达边境的。”文弘毅宽慰文渊说道。

没想到文渊听了文弘毅的话，脸色到了变了好几变，他叹了口气，最终似是认命一般的说道：“毅儿啊，爷爷有件事情想要问问你。”

“爷爷您说。”文弘毅奇怪的看着自己的爷爷说道。爷爷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情直接问就好了，为什么好像想问又问不出口的样子呢？

“毅儿啊，你和皇上……你们……”文渊真是说不出口啊。玄真老道你这个老家伙，当初怎么给我家毅儿算的卦，说什么我家毅儿注定不能娶亲，命运纠葛，身边必伴随身份高贵之人……这些年，毅儿和皇上真是太亲近了，亲近的让文渊都看出点什么了。玄真道人那老匹夫算的卦，会不会真的成真啊？！

“我和皇上怎么了？爷爷？”文弘毅奇怪的问道。爷爷这是怎么了？

“哦，没什么，爷爷只是想问问，你和皇上的关系似乎很好，你每次出门，皇上都会派暗卫保护你，爷爷对此感到非常放心，多亏了皇上一片心意啊……”文渊似是无意的说道。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文弘毅听到文渊状似无意的话，没想到脸面上倒是一红，幸好夜色昏暗，又加上文弘毅喝了点小酒，脸色微红，不然还真是漏了陷，让文渊看出点什么来呢。

“爷爷说的对，皇上仁慈爱民，体贴朝臣，毅儿自当为皇上忠心耿耿，效犬马之劳。”文弘毅脸色微红的说道，借此灌了一杯酒。

“你有心就行了。朝廷事情，你尚且不了解，爷爷不求你封侯拜相，官至一品。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如果幸运的话，你完成你父亲遗愿，结束了战争之后，就解甲归田，到本家贺兰山下种田牧羊，过些平凡日子吧。”文渊说道。

“是，爷爷说的也是毅儿最想做的事情。如果真能完成父亲遗愿，毅儿当然愿意放弃一切，从此回到本家，在一片大草原之上，牧马放羊，过些简单平淡的普通生活。”文弘毅笑了笑，似乎对计划中的未来生活充满了憧憬。只是，在他所憧憬的未来生活中，似乎并没有老婆孩子，在他的身边似乎会有一个人陪伴，那个人的身影模糊，似乎并不是婀娜多姿的女子身形……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爷爷累了，不陪你喝了。”文渊的话，打断了文弘毅模糊的想象，他立刻站起来，扶起文渊。“爷爷，我送您回房吧。不要叫文安了，今夜让毅儿伺候您。毅儿这一走，以后怕是没有在伺候您的机会了……”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行，让你伺候，还不行吗。”文渊让文弘毅扶着，回到房中。文弘毅亲自给文渊洗脚，为他盖好棉被，熄灭烛火。

——

桂花酒清淡不上头，文弘毅第二天醒来精神很不错，在文安的帮助下，文弘毅早早的收拾好了行装，这一次去贺兰山下，文安也是要一同前往的。身边没有照顾的人不行，有文安在，文弘毅也方便很多。德福就没有机会再去了，毕竟德福身份在这里，一个小太监，不太适合去战场。原本跟着文弘毅的四个暗卫还是要一同跟去。不但如此，龙晨耀还不放心的又给安排了六个暗卫在暗处跟着。只不过这六个暗卫还是龙晨耀的人，所以没有出去暗卫身份，依然不能暴露在阳光之下，不像早先给了文弘毅的四个暗卫，现在已经有了新的名姓（四个暗卫全部跟随文弘毅姓文，名字也很简单，取自文一文二文三文四。），身份也是文弘毅的随行侍卫，算是可以光明正大行走人群之中了。

文弘毅还记得今天夜里龙晨耀早就跟他约好了，要与他践行。所以，早早的他就提了自己酿的两小酒坛桂花酿，买了几样龙晨耀比较喜欢的大街铺点心，赶去了皇宫。

明日就是龙日帝国大军拔营前往边境的时候，所以今夜注定了就是一个不平常的夜晚。皇宫里的气氛却显得宁静和祥和。今夜，皇宫内一片安静，像是早早的就得到了某种指示一样，太监宫女们各司其事，动作小心谨慎，安静而乖张。其他偏殿很安静，皇极殿内也很安静。大内总管太监玄三公公更是早早的吩咐好了皇极殿内的太监宫女小卒子们，今晚上皇上可有大安排，所有人等全部小心伺候着，伺候好了有重赏，伺候不好，那可是要小命的。

文弘毅还不知道今儿晚上，龙晨耀到底安排了什么菜等着他。他早早的天一擦黑，可是就带着桂花酒和小点心进了宫。和往常一样，熟门熟路的走进皇极殿。皇极殿内的大小太监宫女也都恭恭敬敬的给文弘毅行礼请安，将他请进了皇极殿内厅。

今夜，龙晨耀说，这是专门为文弘毅摆的送行宴，所以不再大殿举行，只在皇极殿举行。也不在其他房间举行，就在文弘毅曾经住过的房间准备了一桌小宴席。这样的安排，让文弘毅感觉很亲近，很舒服。文弘毅在皇极殿住的时间也不短了，还算熟悉。而且，自己曾经住过的地方，就算是一段时间不来了，也不觉得陌生。因此，走进那间自己曾经住了半年之久的房间，那依旧熟悉的装饰和干净如新的样子，都让文弘毅觉得很舒适。

龙晨耀更是早早的等候在文弘毅的房间内，他今日没有穿明黄色的帝王之服，全换了一件雪白色的锦缎长衫，他知道文弘毅喜欢这白色的干净，于是才挑选了这样一件白衣。白色锦缎之上却刺绣着浅淡桂花的样子，淡淡的黄色，丝毫不显眼，却又透着重重贵气。这是文弘毅喜欢的桂花，花朵儿小且密集，花香似是浓郁，却淡淡飘来。龙晨耀金冠束发，一年多未见，如今他的容貌更是长开，十三岁的年纪，却已有了成人的模样。帝王的威严，时常会从他稚嫩的脸上流露而出。但是面对文弘毅的时候，他却依旧表现的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弘毅哥哥，你来了。”看到文弘毅提着小酒坛进门，龙晨耀立刻迎了上来。那行为举止，可是一点皇帝的架势都没有。

“皇上，你……”文弘毅看着龙晨耀这般轻松的样子，还真是有点意外。

“弘毅哥哥，早就说好了，今夜只是我私人跟你践行，可不是皇上和你践行哦。所以，你还当我是早些年认识的龙晨耀，而不是现在的皇上，好不好？”龙晨耀恳切的望着文弘毅说道。

“哎，好吧，说好了，只此一晚哦。”文弘毅状似无奈的说道。这年来，他已经对龙晨耀的这种招式见怪不怪了。这个孩子，每次就会那这些招式对付他。

“弘毅哥哥放心，我们今夜直说闲话，不说国事。门外有玄三候着，不会有其他人来犯我们，今夜我们不醉不归。”龙晨耀似是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只等着文弘毅进入其中了！

第四十五章：缠绵美梦（上）

龙晨耀早就让御膳房准备好了文弘毅喜欢吃的精致小菜，文弘毅平常喜欢吃些素色菜品，特别是鲜嫩翠绿颜色的蔬菜，每每让他食欲大开。龙晨耀为了投其所好，还专门令人早早准备好了各式各样的翠绿蔬菜，为文弘毅烹饪出清淡素雅的美食。除此之外，龙晨耀准备的几样美味海鲜，也让菜色增光不少，少了大鱼大肉，多了些翠绿蔬菜和新鲜海鲜，这都让文弘毅更乐于接受。八月桂花飘香时，虽然尚未到八月份，但是去年的桂花酿，现在拿出来喝，也是滋味十足。更何况这还是文弘毅自己亲自采摘的桂花酿造，其滋味自然比一般的酒水，更能入龙晨耀的心间。

“弘毅哥哥，快点坐。菜我早就让人做好了，就等你来了。”龙晨耀热情的拉着文弘毅坐下来，立刻给他倒了一杯酒，放在他面前。“弘毅哥哥，今天可算是迟到了，迟到的人可要受罚哦。就罚先喝三杯，你可不能拒绝！”

文弘毅心情也不错，而且，明天就要走了，他也不在乎今天夜里是否喝多。反正他也知道自己体质特殊，就算是今夜里喝多了，第二天早上醒来也不会有什么宿醉的头痛出现，因此完全无忧。

“好，我喝，我喝还不行吗，你可不要再灌我了！”文弘毅拿起龙晨耀倒好的酒，仰头灌下。每罐下一杯，龙晨耀就要立刻倒满一杯。文弘毅硬是连喝了三杯，才算让龙晨耀放过了他。

“你这个小家伙倒是越来越会得寸进尺，一年多未见，就学会欺负我了！”文弘毅喝了几杯，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在烛光的照耀下，更是透着一股子诱人的粉红。

龙晨耀强自按捺下心中的蠢蠢欲动，假装不在意似的开玩笑道：“弘毅哥哥说什么呢，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不信改天你问问老师，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只有对弘毅哥哥的时候，才会不一样。弘毅哥哥又不是不知道，每一次都假装不知道！”

“你……”文弘毅被龙晨耀说的堵住了嘴巴，说不出话来。这么久了，他又岂能不知道龙晨耀的心思。只可惜，龙晨耀毕竟是皇帝，虽然年幼，可总归也是帝王。而他，不但身为丞相之孙，如此更是又做了将军。虽然他知道，他这个将军或许做的并不是那么的简单容易，可是，他终究还是成了龙晨耀的臣子啊。君君臣臣，那是天地间永远无法契合在一起的巨大鸿沟啊！而且……而且，他终究也是一个男人不是吗？！

龙晨耀虽有心，也或许又有意。可他怎么能接受呢？！先不要说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就单单是他自己这心里，就过不去啊！文弘毅也曾不止一次的问自己，到底自己的心里是不是有那么一个人呢？偶尔，他也会畅想一下未来，是不是要娶一个媳妇儿，生几个孩子，过点简单幸福的小日子。但是，大多数时候，在他对未来的设想里，却没有女人和孩子，龙晨耀的脸庞到是会经常出现，但是，他自己却也不知道，将来究竟是怎么样的……或许，他还没有设想的那么遥远吧。未来，对他而言，似乎还是遥不可及的东西！

“好了，我知道弘毅哥哥脸皮儿薄，听不得玩笑话。我不说就是了。”一年多不见，龙晨耀似乎变了很多。以前时常说的贴心甜蜜话，现在变得说出来随便了很多。以前的时候，龙晨耀还只能当着文弘毅背地里说些甜蜜的话，但是现在，他却已经能很随意的说出这样暧昧的话来。这的确让文弘毅有些难以接受。更令文弘毅不喜欢的时候，这样随便说着甜蜜知心话的龙晨耀，让他觉得很放纵，很不真实。就像是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说话做事，都是逢场作戏，当不得真一样。这样的虚假，让文弘毅几乎没有了要继续坐下来喝酒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