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小秀才又是几乎一夜没睡，把自己本来就整洁的家打扫的干干净净。

第二天还特意穿上套新衣服，可爱外多了分俊秀。

今天来的倒是格外早的画师居然没有进到书房画画，反而坐在柜台一直笑嘻嘻的看着对面店里的小秀才，小秀才被看得慌了神。一早上写错了好多东西。恨恨的瞪了两眼对面的画师。

难捱的一天总算是过去了，画师早早的关了店，把需要整理的账本放在小秀才的书桌上，然后就一脸哀怨的看着小秀才，等着小秀才领着自己回家做饭去。

小秀才难得觉得有了优越感，怎么看画师都像以前隔壁院子养的大黄狗看着自己，等自己喂骨头的样子。

再次状似勉为其难得关了店，准备回家了。

画师自然跟在身后帮小秀才拎着早上在早市买的新鲜蔬菜。

还没到家门口，就看到那些流氓一样的人又围在自家门口。

画师皱了皱眉，挡在小秀才身前，你们是干什么的。

为首的人也好奇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人，滚滚滚，没你事，实相的就赶紧走，别留在这找麻烦。画师语气中也带了怒气，该走的是你们，别影响我吃饭的心情。

为首的人也不耐烦起来，喂，小秀才，别以为今天有人撑腰就能躲过去，今天可是最后期限了，你到底是搬还是不搬。

不搬，小秀才皱起眉，我之前不是说的很清楚么，这是我家，我不会搬走的，

不搬是吧，好，砸！为首的人声音一扬，一脚踹开了小院的门，其他手下也跟着冲进小院开始砸东西。

小秀才气的直抖，你们！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

画师也没想到这帮人居然无耻到这般地步，看到小秀才又伤心又生气的样子，心疼的很。

忙上前去阻止这些人。

画师很高，加上这几年在西洋也学了些功夫傍身，接连撂倒了几个闹事的人。

画师笑着回头想安慰小秀才说，别担心，有我呢。却突然觉得腹部一痛，低头一看，一把匕首插在自己腹上，白衣上鲜红一片。

小秀才被眼前发生的事情吓住了，没办法思考究竟发生了什么。

刚才笑嘻嘻和自己说着话得人，怎么就突然快要倒在地上，为什么自己眼前一片血红。

见闹出了人命，一伙人连忙逃走了。只剩下愣在原地的小秀才和快要支撑不住的画师。

等反应过来，小秀才已经抱着画师瘫坐在地上了，到处都是画师的血。

小秀才觉得好像是自己被捅了一样，浑身都痛，颤抖的说不出话来。

画师很想再捏捏小秀才的脸，跟他说别哭啊，我心疼。可是他实在没有力气了。

他尽力扯出了个笑脸，原来小秀才的怀里是暖的啊，好像没那么冷了。

小秀才很想喊，说你别死，你别闭上眼睛。

可他不敢说，他宁愿这些都是一场噩梦，他怕一说出来就会发现这是现实。

他的声音忍不住颤抖，喂，你别闹了，快点起来啊，我还没做饭给你吃呢，你看这这么乱，你得帮我收拾啊，啊，今天的账本我还没整理给你呢，你别闹了，不，你可以接着闹啊，你可以接着欺负我啊，我还有好多话没跟你说呢啊，我还没说我觉得你画的画很好看，能不能送我一副，我没跟你说，你做的饭很好吃，下次再做给我吃吧，我还没跟你说，我其实没那么讨厌你欺负我，我还没跟你说，我第一次见你就在想，怎么会有长的这么好看的人……我还没跟你说……我喜欢你……

可是画师没有回应，他还是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带着微笑。

小秀才发现自己也说不出话了，他只能颤抖着抱紧渐渐冰冷的画师的身体……

老掌柜收拾画师留下的店面的时候，小秀才只能愣愣的坐在自己的店里，茫然的看着对面忙活的仆人。

过了很久，老掌柜拿着一幅画走过来。小秀才认出来这是那副书房画架上蒙着白布的画。

我觉得少爷是想把这幅画给你的。现在给你他又一定会怨我，可是我总觉得，不给你，我心里不安。

小秀才低声说谢谢，拿着画走到自己的书桌前，缓缓揭开白布。

画上的不是别的，就是自己，是画师画的自己，是自己当年第一见到画师的样子，那时候他第一次见到画师这么好看，又带着些不一样气质的人，画师笑吟吟的看着自己，说，以后我就在你对面咯，请多多关照。当时的自己忍不住就露出了傻傻的表情，心想着怎么这人笑起来就这么好看呢……

他放下画，打开那晚画师放在他桌上的账簿，里面夹着长纸条。

他想说，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我知道不管纸条上写着什么，总有一行暗暗隐藏着的字，我喜欢你。

其实我早就发现了，可是我没告诉你。

我为什么没告诉你呢……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你呢……

我一直以为我们有一辈子的……”

许玮讲完故事，给陈林翻了个身，接着做起了按摩。陈林最近又瘦了，许玮有些心疼。

“哥……”站在一旁的女生带着哭腔，“哥，我错了，我不该告诉爸妈，我错了，我真不是有意的，你别这么自己好不好”女生哭的说话声音都再抖。

毕竟是自己宠了这么多年的妹妹。许玮还是心疼了。

“哥没怪你，也没折磨自己”许玮给妹妹递上纸巾，“哥现在很好，我们之前那么小心翼翼的在一起，怕别人察觉，怕爸妈伤心，现在好了，我可以正大光明的照顾他，可以陪在他身边……”

“爸妈都很担心你……他们真的很后悔……”许玮摇摇头阻止了妹妹的话。

“我也不怪爸妈，是我的错，我早点说清楚就好了，林子就不会受这么多罪了……”许玮感觉着手下几乎没多少肉的身体，心口一紧。

“哥……林子哥会醒过来的……等他醒来就好了……等他醒了就全都好了……”女生终于没忍住大哭出来。

“嗯，等林子醒了就都好了”许玮低声重复着妹妹的话。

09.第九天的故事

“亲爱的，还记得我第一天给你讲的故事么，其实那个故事并没有结束。

小道士在那次分离之后，一开始万念俱灰，一心钻进经典中。倒是真的让他有所小成了。

此时的道士反倒想明白了小狐狸当年的用心。可他也失却了去寻找小狐狸的冲动，他知道当年阻隔了两人的原因，如今也依然存在着，如若不解决，就算找到小狐狸又有什么用呢。

那以后，道士不再活的形如死木。心中一心挂念着一人一事。

道士或云游四海，或闭关辟谷。百年转眼即逝。

道士知道师父说的没错，自己终是会成大事之人。师父当年之所以曾放任自己和小狐狸在一起，是知道小狐狸是自己的劫，只有经此一劫，道士才会真正得道。可是师父没想到，劫数就是劫数，终此一生，道士都逃不掉。

不是不能，而是不想。

百年后的道士依然是俊朗的青年模样，不仅法力高强又懂得长生和驻颜之术。

道士再次云游过后回到山中，兴冲冲的去找小狐狸，他想告诉他，两人之间以没有阻碍。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他。

真的找不到，无论用怎样方法都无法寻到小狐狸的一点气息。

这百年间，道士虽未见过小狐狸，但都能感受到小狐狸在自己身旁的气息。

但这次，他居然感觉不到。虽然不愿相信，但他不得不承认，小狐狸……死了……

预料中的巨大悲伤没有扑面而来，道士摸着自己的胸口，感受缓缓跳动的心脏，告诉自己，上次是小狐狸保护了自己，那这次，就换自己保护他吧。

道士决意前往地府，只因当年阎王欠他个人情。

当年阎王年轻气盛，因为感情之事，伤了一个小鬼，后悔万分。无奈阎王只能留住鬼魂却无法医治鬼魂，只好求助自己。道士同意了，条件是阎王以后要为他办件事。

阎王只好同意。谁知那小鬼被治好后，怎么也不肯和阎王回去，阎王只要威胁，小鬼变立刻大吼着你这么讨厌我，那你就让我去投胎好了。阎王看着小鬼委屈的样子，说也不好，不说又憋屈。说好任小鬼跟在道士身边，自己三天两头的来探望一下，欠道士的人情，也是越欠越大了。

直到十年后，小鬼心甘情愿的被阎王生了重病这样白痴的借口骗回地府，道士才重得了清净。

两人这十年来不断在自己眼前上演的恩爱戏码也终于停下了。

道士从不承认自己是羡慕的，他只是会格外想念小狐狸而已。

道士冲进地府，不顾阻拦，执意走到奈何桥边。

一进地府，他就强烈的感受到了小狐狸就在身边，他知道他在哪里。

谁知道士冲到奈何桥边见到的却是小狐狸要喝下孟婆汤的一幕，一种强烈的小狐狸要离开自己的感觉令道士浑身发冷。

他慌乱的都忘记使用法术，整个人扑过去打翻了小狐狸手中的汤。

小狐狸被吓了一跳，抬头看见道士的一刻，又愣住了。

这一眼，已是百年之后。

小狐狸不似当年还有些孩童影子，完全是俊秀的青年模样。道士抓着小狐狸的手忍不住用力，抓住了，不能放开，道士的心里一直响着这样的声音。

小狐狸不经意的脱开道士的手。说，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多么生疏……

道士说，我去找你，怎么都找不到。

嗯，百年一次的天劫，我没逃掉，被劈死了。小狐狸面无表情，那种样子让道士以为自己是不是晚来了一步，小狐狸早已喝下孟婆汤，忘记了两人之间的种种。

你没想逃对不对，道士追问，他也不是当年的小道士了。

嗯，小狐狸低头整理起被道士抓乱的衣裳。

为什么，道士不解。

想着这也是一种解脱吧。小狐狸终于对上道士的眼睛。

为什么不等我。道士习惯性的抚摸小狐狸黑长的头发，却被小狐狸躲开。

我已经等了一百年了。

我……，小道士想辩解，想告诉他这百年自己多努力的练功，修道，为了能跟他一起，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这百年就没想过找到小狐狸，告诉他等着自己，马上，马上他们就能在一起了。

小狐狸说，我早知道我的救命恩人会是我的劫数，只是，我们连痴缠都没有，就白白耽误了百年时间，这么耗下去又何必，我累了，我想去过过别的生活。

道士忙把小狐狸抱在怀里，不准，我不准你离开，不准你喝孟婆汤忘记这一切，不准你转世投胎跟别人在一起。

凭什么，小狐狸抬头看道士，你凭什么。

道士抱着狐狸不放手，沉默了一会说，好，我让你走。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都随你，只是，我要陪着你。

小狐狸没说话，无奈的笑了。

过了一会，得知事情经过的阎王赶了过来。道士说，当年的人情你该还了。

阎王心想，早就知道欠着道士的人情是要倒霉的。

小狐狸倚在桥边，不闻不问。

道士无奈，拜托阎王，孟婆汤就不喝了，只用法力将两人的记忆和法力封存起来。

每世轮回过后，再由阎王交还给二人。由小狐狸决定，还要不要继续下去。

小狐狸转身走过奈何桥，进入轮回。

道士紧跟身后，回头对道士说，谢谢，拜托了。

阎王苦笑，看着手里的发光的圆球不知说什么。吩咐判官将两人安排在同一地方，能否遇到，何时遇到。就只能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阎王叹气，对着承载着那两人记忆和法力的圆球喃喃自语，笨蛋，一对笨蛋。

就这样，一世又一世，每一次百年之后，两人在奈何桥边重遇，恢复记忆，小狐狸的表情都让道士摸不透。

也许两人真的注定是彼此的劫。每一世，两人都相识，相知，相爱了。

原本带着轮回记忆兴奋的重逢于奈何桥边的两人，在恢复记忆后，都陷入巨大的沉默。

道士每当张嘴想说什么，小狐狸都只是深深的看他一眼，转身又投入轮回中。

道士只得一次次无奈的跟上。

就这样慢慢过了六世，直到七世，画师为了小秀才死了，小秀才在巨大的悲痛中度过余生。

当小秀才在奈何桥边看见画师等在那里冲他笑，兴奋的扑了过去。

记忆瞬间恢复。

小秀才也就是小狐狸，推开了道士，眼底满是悲伤。

小狐狸无法释怀上一世中，挚爱之人在自己怀中死去的那种绝望的心情。

小狐狸狠狠的打了道士一巴掌，说，别跟过来，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转身又投入轮回。

道士拼命忍住自己想追过去的冲动，跟自己说，让他静静，让他静静。

小狐狸自己轮回一世回来。见到道士仍在桥边等着自己。转身又投入轮回。

他想不明白，这一世，没有道士在，为什么过得如此漫长又平淡，甚至，没有一段动心的爱恋。

答案是呼之欲出的，只是小狐狸不愿去想，再给我点时间吧。

就这样，道士每天在地府追着阎王借能看到人世的铜镜，痴痴傻傻的看着小狐狸又过了一世。

又是百年，道士见着小狐狸又要回来了，扔了铜镜跑到奈何桥边等他，他想紧紧抱着他，说，别闹了，我们都别闹了。

百年之后又是百年，转眼两人都快耗尽了千年，不愿放开过去的事，小道士不怕等待，他怕有一天，小狐狸倦了，不要他了。

小狐狸这次回来，显得格外的疲惫，他说，陪着我吧。

道士狠狠点头，拉着他的手又投入轮回。

只是，道士没告诉小狐狸，这次他做了点小弊，他没有把记忆交给阎王，而是偷偷封存起来，等他这一世慢慢长大，就会想起来。这一世，他想早点找到小狐狸，给他讲他们的故事，然后告诉他，我们年纪不小了，不闹了，这次百年之后，我们回山里，过清净日子好不好。”

男人讲完故事，把怀里的男人又抱紧了些，林子，他们很笨对不对，笨死了。道士早就该拉着小狐狸回山里，好好过他们的清净日子。也许，他当初就不该看着小狐狸放开自己的手对不对。笨死了……

喃喃自语的男人并没有发现怀中人的手指，有一点颤动……

10.第十天的故事

“许玮第一次见到陈林的时候，那种感觉，很像小时候陪奶奶看的红楼梦里，宝黛初次相见一样，只觉得眼前的人，很熟悉。

陈林显然被许玮过于复杂的眼神吓到了，抻平床单从床下下来，勉强笑笑，你好，我是陈林，以后大家就是室友了。

逆光中的陈林，周围淡淡的围着层光芒，许玮心想，有这样的室友，大学真不会白上啊……

没错，许玮是gay，天生的，所以他一面教育妹妹，千万要小心外面猥琐的男人，一面猥琐着外面白嫩的小男生。

当然，他就是思想上猥琐下，行动上还是相当绅士的。

以至于20年来被他精神上猥琐的男生，都不知道他是gay，只当自己遇到了一辈子的好兄弟。

可惜许玮相当喜新厌旧，看到更合审美的，就又巴巴的找别人去了。

害的那些少男都觉得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痛喝一顿纪念自己曾经的热血友情。

但是当一切都符合自己想象的陈林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许玮一点猥琐的心思都没有，他第一次想着，这个人他得陪着一辈子，万一被他发现自己是怎么想的，估计连朋友都做不成了，所以他决定，要跟陈林成为好兄弟，就这么一辈子陪着。

陈林自然不知道，就这么一会会功夫，许玮都快替他把一辈子安排好了。

心理有了决定的许玮，立马换上热情的笑容，好像一个普通大学男生一样，开始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熟络的询问着陈林的家里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