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刚走到床边便被颜渊一把摔到了床上,然后欺身反压上,俯身在蒋六耳边,和着酒气的冷冷的声线,听起来有
些低哑:“这次……应该是轮到我了吧……”一句话,惊得蒋六的酒醒了大半。急忙要起身,却不想被颜渊死死的攥
住了腕子,清亮的眉眼看的蒋六后脖子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第二十章:一夜雪未停
“颜颜颜……颜兄,这……这这个玩笑,可不能开啊!”蒋六语重心长的试图和颜渊再次讲道理。
“呵呵……”颜渊头抵在蒋六的胸前,嗤嗤的笑了起来。
这一笑将蒋六笑的有些奇怪了,但是颜渊今天晚上的反常让蒋六更加的摸不到头脑,难道是因为喝了酒?回忆起第一
次两个人喝酒的场景,蒋六恍然大悟,原来这是又喝多了。
蒋六双手抵着颜渊的肩膀将人架了起来,轻声问了一句:“颜兄,你……你还认识我不?”蒋六又想起来上次颜渊揪
着自己的领子问自己是谁的场景了。
酒意朦胧的颜渊半眯着眼,薄唇微掀,你了半天却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蒋六将人拽了下来,翻躺在自己身侧,刚要
起身去绞一条湿手巾,却不想被颜渊的低喃声钉住了脚步,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回头只见颜渊眼角微
湿,目光呆愣的看着帐顶,翕合的唇中喃喃的喊着:“师兄,师兄……”本是蒋六熟悉的语调,却是蒋六不熟悉的语
气。
蒋六只觉得一阵没来由的怒意冲上了头顶,大步跨到了床边,伸出手,却是不知道该放在何处,眼中只见颜渊平时总
是冰冷紧绷的侧脸一片柔和,发髻散乱开,微敞开的领间白皙的脖颈间喉结慢慢的滑动着,像是哭着哽咽一般。但是
颜渊只是那眼中有些湿意,却是没有真的哭出来的样子,那耳语一般的呼唤,却也停了,让蒋六觉得自己刚才就好像
是做梦一般。可是,刚才那阵怒意却是实实在在的。
蒋六上去抓着颜渊的胳膊,可是却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一双浓眉紧紧的锁着。要说什么,这是个男人,难道说让他
真的和自己走,但是他会和自己走么?而且,那个死了八百年的师兄又怎么办?自己这段时间难道都是为了颜渊的那
个师兄在奔波?这到底算什么呢?可是,这些又是自己自愿的,而且又是事先知道的,总是大大咧咧,心里藏不住话
的蒋六爷,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弃妇一样,委屈,却又是不知道怎么说了。
“你……你和你师兄,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蒋六只得小声儿的问了一句,却又声如蚊呐。
“嗯?”颜渊迷蒙的看着蒋六,本就酒醉所累,再加上蒋六那么小的声音,颜渊一句话都没进到耳朵里,只得下意识
的往前靠了靠,却是将耳朵直接贴到了蒋六的嘴上,又立马又手捂着躲了开。
伸手一指蒋六这段时间又养出来的络腮胡子,嘴上未说,眉中间的褶皱却说明了他的不满。转手又将人拉近,“师兄
,你怎么蓄了胡子?”面挨着面,呼吸胶着着。
一句话让蒋六苦笑了,原来那句话是自己白问了,答案如此的显而易见。自当他是个傻子吧,原来这段时间,这个人
是利用了自己,算是替身?还是说帮他报仇的工具?蒋六不禁自发的深想下去,答案令他这个从不知感情为何物的大
老爷们有些害怕起来。
不知如何是好的蒋六当回过神的时候却发现颜渊竟是贴住了自己的嘴,蒋六刚才被颜渊一句话弄熄了的火苗又蹭的窜
了起来,抓着颜渊脑后,加深了这个接触。
他想要!每次贲张的心脉都喊叫着,不管是什么师兄,还是什么师弟,男人也好,女人也罢,这个人,就是眼前的这
个人!他蒋六爷要定了!
骨子里的土匪山贼情结让蒋六的战火再次燃烧了起来,窗外是子时守岁的爆竹声,夹杂着屋内渐渐急促的喘息声,这
个飘雪的冬夜,漫长而幽深,明天又是新的一年,不知,这次又会如何?
残阳从窗子里照了进来,窗棂上的一小撮积雪映着血染般的夕阳,晃着了床上宿醉加上清晨才睡的颜渊。感觉屋里一
片静谧,只有窗外孩童的嬉闹声传了进来。颜渊轻按了一下额角,慢慢坐了起来,却是没有发现蒋六的身影。身上除
了腰有些稍微的酸痛,倒是没有第一次的麻木僵直感,颜渊环视了一圈。看见躲在墙角的腓腓,伸了一只手指勾了勾
,小东西一步一窜就蹦到了床上。
“人呢?”酒醒了的颜渊又恢复了以往的神色。
“吱吱……”小东西摇了摇脑袋,它也是才醒。
“你是不是偷喝酒了?”颜渊看着地上的一只杯子和一滩半干的酒戳着腓腓的小脑袋问道。
“吱……”腓腓用尾巴将脑袋埋了起来,却是偷偷的看了看颜渊的脸色。
颜渊却是没责备它,拽了拽它的尾巴,“老毛病了!”
“你醒了?”从外面回来的蒋六带进了一身的凉气,将手里的包袱放在了凳子上,又将床边的火盆里加了一些火炭。
“嗯。”只穿着里衣的颜渊看着蒋六刚才放在凳子上的包袱,刚开始有些不明所以,后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半侧过了
头。“你什么时候走?”
正在火盆边上挫着手的蒋六诧异的回头看着颜渊:“啊?”似是没听清楚一般。
颜渊却没再说下去,起身套上中衣和外袍。
“喂!你不会是又要走吧?”蒋六被每次颜渊那句“你走吧。”都吓出了神经。
“不是你要走么?”颜渊指了指蒋六放在凳子上的包袱,脸上竟是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蒋六。
蒋六一拍额头,将包袱打了开,里面赫然是一件滚着白色貂绒的黑色绣着文竹的样式的披风:“这不是过年了么……
”蒋六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他就记得昨晚上颜渊说他师兄什么总给他过年买新衣服什么的,那个神情,让他有些
暗自的恼火。于是他一醒了就出去买了这件披风,当然,钱是他之前来夙京的时候带着的。
“……”颜渊并未说什么,只是神情缓和了许多,甚至有些欣喜的样子,可是顾着别扭的蒋六却是没有瞧见。
“你试试吧。”蒋六说完就给颜渊披了上,“这样你里面穿着男人的衣服也不会有人看见了,只是这鞋还是穿着女人
的靴子比较好些。”说完又从包袱里拿出一双冬靴,虽说是女人的样式,但是却是深色暗花。“我……我也不知道你
穿多大的……”尺码还是他拿着颜渊之前的鞋比量的。
“嗯。”将鞋套了上,颜渊只是轻声应了一声。这让蒋六多多少少更有些泄气,他本想了一晚上,想着自己既然不仅
沾了人家的便宜,更是对人家上了心。虽说是那个人心里是有他那个什么劳什子的师兄,可是毕竟那个人已经是死了
,自己多努努力,说不定,这个冰山就能化了。可是自己忙活了大半天,却换来人家一个连嘴都没张的字,蒋六一路
上忐忑的心情,一下子跌到谷底。第一次,可以说是因为春药,第二次呢?估计是因为把我当做那个师兄了吧。蒋六
一想到这个原因,心就沉了下来。
玄黑色的披风衬得颜渊本就白皙的肤色,更加的清秀,上面绣着的文竹让整个人的书卷气更浓了,那白色的滚边却让
整个人有些雌雄莫辩的意味了,颜渊看着盯着自己的蒋六:“为何送我东西?”
蒋六一时语塞,总不能说是因为他师兄也送东西吧:“这不是过年了吗……”这个借口还是比较好用的,至少颜渊就
相信了。
“多谢。”不善言辞的颜渊,或者说是醒了酒就不善于言辞的颜渊,只用了两个字。但是却让蒋六有些受用了,蒋六
摸着后脑勺,傻憨憨的笑着,“甭客气。小意思嘛……谁让咱们是兄……”一句兄弟说了一半儿,蒋六就想打自己嘴
巴,什么兄弟?有上了床的兄弟么?
颜渊未再多言,只是除下了披风坐在床边:“我和宁儿失去了联系。”
“啊?”一时没想到颜渊会转换话题的蒋六有些摸不到头脑的看着颜渊。
“我们一直在用腓腓联系,未免暨歆华起疑心,我们联系的很少,但是,最近几个月,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了。”听
到颜渊叫它名字的腓腓抬头看了看两个人。
“什么时候开始的?”蒋六想起那回颜渊从腓腓腿间取出的小纸条。
颜渊并没有直接回答蒋六,而是稍微沉吟了半晌,启口道:“你第一次把腓腓压昏了以后。”
蒋六先是疑惑,按说他没少让颜渊因为睡姿不好而踢下床,这第一次……第一次,呵!蒋六忽然想起来了,不就是颜
渊在碧凹馆中了春药之后的那天早上么。
“呃……会不会是它被压傻了?”蒋六抓着腓腓后颈上的皮毛将它拎了起来,小东西听到之后不满的挣了挣。
颜渊知道蒋六是在打趣,并没有接茬,只是将腓腓抱在怀中:“那只能按照原来说好的办了。”
“还要让武林中犯了众怒?”蒋六想起之前颜渊说要去武当的事儿,这后有魔教的追兵,还要再去挑战武林各大门派
,真的不知道颜渊这条命,他还要不要了。
“只是与武当掌门比武,当然,最好能赶在朝廷出兵之前。”颜渊接口道。
“那个掌门武功如何?我只是听说他是当今武林盟主,那武功……”蒋六急急的问道。
“自然不在我之下。”颜渊只是低声继续说道,却是没有对自己有多大的担忧。
可是蒋六却是不干了:“虽说朝廷并未发现我们,但是魔教自从听到风声已经加派了人手追杀我们,虽说我们乔装才
躲过了追杀。但是这个时候要是我们再去武当的话,岂不是要受三面威胁?难道只有朝廷的力量还是不够么?”
“自然,鸾山只是玄冥教的总坛,各地还有分舵,想必那暨歆华已经控制了大半,如果只是朝廷出面,普通兵卒怎么
可能对付得了那些各个都是武功高强的坛主门主?加之,朝廷说是招安,难保那暨歆华谋反的事宜还未筹划完全,和
他在朝廷中的人串通,假意被招安。”
蒋六犹豫了半天,还是将昨日未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你师兄以已经去世了这么久,你又何必再执着那么多?你本
性就不是喜好争斗的人,何苦为难自己呢?”
颜渊听完后一直看着蒋六:“正是因为这是师傅的心血,这是师傅临终所托,我不能让玄冥教毁在别人的手中,而且
还让它背负上颠覆朝廷的骂名。”
“可是!”蒋六站了起来。他一直觉得颜渊还是当个夫子的好,不是他不愿意陪他去,不愿意帮他,只是这两个多月
的时间,二人虽说每次都能全身而退,但是多多少少还是会受一些轻伤,这种日子,蒋六觉得并不适合颜渊这种清心
寡欲的人。
“我主意已定。”颜渊伸出手制止蒋六继续说下去。
第二十一章:再上玄冥教
“颜兄,那你要答应我,这次之后,无论结果如何,你都要和我回蒋家寨!”蒋六一个激动,上前就抓住了颜渊的手
,“以后,你就在蒋家寨当夫子,就别再管这些事了!”
颜渊并未挣脱,只是启口问道:“为何?”
“因为……我我……我……”蒋六我了半天,紧张的微微汗湿的手将颜渊的手攥的紧紧的,可是仍旧没说出个什么。
颜渊抽出手,微敛下头,掩去一抹失望之色,站起身绕过蒋六向窗边走去:“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吧。”
“可是……”蒋六憋得一张脸通红,却仍是半句话堵在了嘴里,伸出手就想去抓颜渊的袖子。
“我想了一下,我想明天先回一趟玄冥教。宁儿一直联系不到,我担心他遭了不测,将有负师兄临终所托。你觉得可
好?”背对着蒋六的颜渊启口道,听到他最后一句话,蒋六刚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又收了回来,半握成了拳垂在
了身侧:“好。”
“嗯。”颜渊并未多言,但是,如果这个时候的蒋六没有在多想颜渊师兄的事儿的话,他应该发现,刚才的那句话,
是颜渊第一次在征求他的意见。
二人第二日买了些干粮,由于街上还贴着他们的通缉的画像,所以二人还是乔装打扮着。颜渊挽着女人的发髻,里面
穿的却是男人的衣服,不过在外面穿着是蒋六昨天买的那件披风,所以外人也都看不出来,而蒋六则是满脸的络腮胡
子,换了一身缁衣,稍厚的棉衣也掩去了他精壮的身材,两个人说是要去郊外的村子过年走亲戚。
那守卫竟然还是上次蒋六和颜渊进城时候的那个,而且那个人竟然还认出了他们,当然,是记得那个“俏娘子”。现
今的颜渊,让蒋六这段时间好吃好喝的周到的伺候着,人比那受伤的时候面容要红润多了,那黑色披风,滚着白色貂
绒,让整个脸,看起来更是比寻常女子要秀丽的多。虽说颜渊只能算是姿容中等的男子,可是这么装扮的人,看起来
有股子清冷的气质,让人有些心里看着痒痒的。
“咳咳,官爷,我们可以走了吧。”蒋六佝偻着身子,抄着袖子站在马车边上,对着看的有些直眼的侍卫说道。
“呃……啊!走吧走吧!”那个侍卫挥了挥袖子,就让两个人通过了。要是他在这么看下去,在颜渊发火之前,估计
,蒋六都要发火了。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是那个侍卫发现了,谁知道那个傻子竟然是看直了眼,呃,虽然说自己
昨天也差点看直了眼,可是,这披风可是他买的,这看也不能给他看啊!驾着车的蒋六忿忿的想着。
两个人出了夙京,发现后面没有跟踪的人,便在一个小镇换了马。一路疾行,七八日,便到了西域境地。
再次到这个地方,蒋六的心境和上一次大不一样了。
虽说此时还是正月,但是西域这个地方气温要比夙京要高一些,所以并不会像夙京一样被冰雪覆盖,虽然不像上次看
到的时候那么郁郁苍苍,但是这个时候的鸾山还是一样的风景秀丽,别有一番韵味。
两个人并未做休息,而是直接就上了山。
还好颜渊走的小路,应该之前也只有他和他师兄知道。据后来蒋六询问,颜渊亲口说,蒋六才知道这条路就是当年颜
渊的师兄偷下山的那条小路。所以,并没有人知道,但是从他师兄连一条小路都这么宝贝,蒋六就知道那个死了好些
年的老家伙对颜渊没安好心。
二人来到山顶的时候,已经是子夜时分了。上一次他们进来的时候是有人领着,这石门到主殿是有个巨大的乾坤八卦
阵所守备。而且此阵生门随时辰会变化,并且此阵只有玄冥教的几个人深谙其中的奥妙。
蒋六并不知道其中的奥妙,看见石门口没有人,便要往里面闯,刚往前走就被颜渊拽了回来:“做什么?”蒋六压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