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可是超疼林雨泽的。
“别遮了，清寒让我来给你看看的。”
林雨泽尴尬地对代云一笑，露出自己受伤的左手。果然代云一看就黑了脸。
“你！”
“我下次会小心的！”林雨泽赶紧保证，他现在终于知道上辈子兔子说他不像女人的原因了。
“哼，算了。”林雨泽的脸色在鲜血映衬下格外苍白，代云看了不禁有些心疼。无奈地叹口气，他拉过林雨泽的左手
用灵法治疗起来，不一会，林雨泽就感觉到那被刺破的火辣疼痛远离了。但是代云却并没有停止，而是拉起他的右手
，搭脉起来。
林雨泽立刻反应过来，借着拉衣服的动作挡开了代云的手：“代云姐，我没事。”
他抬头，看到代云花容失色的面庞，苦笑一下：“我真的没事。”
“什么叫你没事！”代云突然大吼起来，典雅的面容全是焦急的色彩：“你这样叫没事吗！”
“代云姐……”
“头儿！”一个慌忙的声音打断了林雨泽的话，他抬头一看，是岩武：“头儿你没事儿吧。”
“你有事儿吗？怎么了？”林雨泽实在不想再回答这个问题了。
“哦，头儿，夜天抓住了！”
林雨泽瞬间来了精神，倏地站了起来：“在哪儿！”
“就在莫龙的帐里。”
“我知道了，代云姐，我先过去了。”
不等代云回答，林雨泽匆匆出了帐：夜天，该算账了。
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林雨泽转个弯，就到了副军帐。那里依然灯火通明，在帐上映出人影幢幢。林雨泽掀了帘子
，入眼便见到了五花大绑的一人倒在地上。周围站着卫枫、莫龙、冷天恒一干人等。
“雨泽，伤好些了？”冷清寒见他来，立刻上前。
“嗯。”林雨泽简单回答了，急忙走到那人身边仔细瞧了瞧。那人背上被人划了一剑，血已经凝固了，双眼正鼓鼓地
盯着林雨泽。
正是夜天真身，林雨泽开心地笑出来，犹如嗜血的兽。
“王爷好脚力啊，逃得挺快。”
夜天张张嘴，喉咙却只发出了“嘶嘶”的声音，看来是被封了哑穴。
“林王。”一个声音拉过了林雨泽的注意力，林雨泽抬头，迎上了卫枫笑着的眼睛，不禁微愕。
“卫公子？”
“听闻林王受伤了。”
“一点小伤。”
“雨泽，是卫公子抓住了夜天。”冷清寒轻声在他耳边说，林雨泽有些惊讶，他对着卫枫一笑：“有劳卫公子了。”
“哪里。”
林雨泽不想再打外交辞令，蹲下身解了夜天的哑穴。刚解开，夜天就冲着卫枫破口大骂。
“呔，卑鄙小儿，用药偷袭老夫算什么英雄！”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止住了所有的声音。林雨泽皱眉甩甩红了的手背，厌恶地在衣服上蹭了蹭。
“好你个林雨泽，你给我记住！”
“呵呵，我齐洛几百人的性命，都丧在王爷的手里，雨泽怎么敢忘？我还想请教王爷什么叫英雄呢，莫龙，叫蝎子过
来。”
“头儿，我来吧！”一个娃娃脸笑嘻嘻地扑上了林雨泽的背，抱着他的脖子一阵乱蹭。
林雨泽一僵，反手把那个娃娃脸提到面前来，惊讶道：“小安，你怎么会在这里？”但是下一秒他就明白了，转头盯
着莫龙，莫龙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立刻讨饶。
“头儿，那个，反正大家都挺喜欢小安的，他也不是弱不禁风……”
“哎……算了。”林雨泽放下小安，小安没有站稳往地上一挫，林雨泽赶紧扶住了他。
“你受伤了！”明显提高的声音里充斥着怒火，小安是水师里最小的，机灵捣蛋却十分粘林雨泽，林雨泽对他也是照
顾有加，此时见他左边小腿上浸着血迹，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头儿没事儿！”小安在自己身上扒拉了半天，突然惊叫一声：“呀！我的药丢了。”
“还药什么药！猫儿，带他去尔岚那儿治伤！”
“是，少主。”猫儿提起抗议无效的小安，面无表情地带着他出去了。
“林王，不介意的话，交给在下怎样？”
“怎敢劳烦卫公子。”林雨泽对卫枫的印象始终不怎么好，总觉得不能靠近他。
“呵呵，林王不必担心，我就在这里让他交代。在你和离王面前。”
不等林雨泽回答，卫枫掏出一个漆金打底绘着奇异花纹的瓶子，他蹲在夜天身边。粗暴地扯着夜天的头发，迫使他抬
起了头，夜天看见卫枫递到眼前的瓶子，瞬间脸色大变。
“你……你是卫枫！”
卫枫听他认出自己，很是开心地笑出了声。
“看来王爷还没有忘记卫某，那这东西，想必也是记得的。”
卫枫把瓶子往夜天脸上靠近了点，那夜天像是看见了洪水猛兽一般狼狈地往后退去，背一下撞在了桌腿上，无路可逃
的他胆怯地避开了头。
旁边的人看了都觉得很诧异。
“哈哈，王爷怕了？当年用在我身上的时候，王爷在一边可是看得很开心呢。”
卫枫拔开了瓶塞，倒出了里面的一个白色药丸，拿在手里就着火光仔细欣赏着。仿佛那是世上最有趣的玩物。看了一
会，转头问林雨泽。
“林王可有要问的？”
林雨泽觉得卫枫的笑很危险，但是却有些让人难过。不再理会异样的感觉，林雨泽跨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被绑住
的夜天。
“27年前，是谁杀了我父母？”
卫枫有些惊讶地看着林雨泽，眼神突然晃动着一丝脆弱。
周围的人也都有些惊讶，只有冷天恒和冷清寒微微蹙了眉，没有发话。
夜天听他问的不是这场战事，一时也愣住了，转眼又扯着裂开的嘴角笑了起来。
“哈哈，败将当诛，是老夫的一贯风格。”
“好一个败将当诛！”林雨泽咬牙切齿，反手抽出弓铁一下抵住了夜天的咽喉。
“两万精兵就想灭我七千水师？”林雨泽突然魅惑一笑，手中的弓铁狠狠刺进了夜天的右肩，看着夜天扭曲的表情，
林雨泽冷冷说道：“伤我的人，就要付出代价！”
林雨泽瞪着眼，握着弓铁的手越来越紧，突然身后有人把他一掌推开，林雨泽没有防备，身子又还未恢复过来，一个
趔趄就倒向一旁，被冷清寒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爹！”
“你杀了洛蝶和林风。今日我就要为他们报仇！”冷天恒失去了平日的冷静模样，愤怒已经取代了他的理智，玄铁剑
尖直直刺进了夜天的胸口，却不是心脏。
“你干什么？”
原来是卫枫施了巧劲，避开了心脉。
“老城主别急，你这样给他一个痛快，岂不便宜了他？”
一句话就让冷天恒平静了下来，冷冷笑着：“卫公子说得对，我岂能让这贼子死的这般便宜。”
冷天恒退了开去，夜天脸色因为失血有点苍白，看着卫枫走近来，凭了最后的力气扭动着身体想要逃开，被卫枫轻松
地按在了地上。卫枫的手上还捏着那药丸，嘴角笑得清冷。
“王爷，你给卫枫的，卫枫现在还你了。”
说完，药丸被捏成了粉末，洒在了冷天恒刺出的伤口上。那药粉见血竟然变成了无数细小的虫子，密密麻麻地往夜天
胸口的肉里钻，伤口立时被搅出了细细的血泡。突然夜天脸上手上的皮肤下，变得凹凸不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行军
般移动着，看去极其可怖恶心。
夜天的脸色如死灰一般，张着嘴许久才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虽然林雨泽也恨极了夜天，可是这可媲美生化危机的画面，他实在有些承受不住，本来就已经虚弱的脾胃一阵翻江倒
海。
他移开视线看着卫枫，察觉到他的视线，卫枫放弃欣赏夜天的痛苦：“林王？”
“他对你做过什么？”
卫枫有片刻的僵硬，瞟了一眼已经七窍流血却得不到解脱的夜天，却只是低笑着走到林雨泽面前。突然抓住了林雨泽
的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这一举动吓坏了一屋子的人，冷清寒上前一步，礼貌地拉回了林雨泽，回头笑看着卫枫。
但是林雨泽的反应却不似他人，他怔怔地看着微笑的卫枫，终于明白卫枫给他的异样感觉是什么了：那真的是人的皮
肤吗？简直如同陶瓷人偶一般。
“林王还是不要知道这些倒胃口的事吧。我看林王脉象虚浮，趁天没亮透，还是休息一下为好。”卫枫依旧淡淡笑着
，看一眼已经抽搐着的夜天，绝然转身离开了。
瞥了一眼地上惨不忍睹的人，林雨泽突然觉得十分不舒服：“清寒，我先休息了。”
“好。”冷清寒目送林雨泽出去后，看着地上还未咽气的夜天，对旭尧说：“把他给我扔进狼山里去。”
“是！”
旭尧刚带走夜天的尸体，代云就满面愁云地进来了。
“爹，我想和清寒谈谈。”
“随你们，林风和洛蝶的大仇已报，我也不想多留了。”冷天恒说罢竟真的离开了。其他人也识趣地退了下去。
“姐，什么事？”
“雨泽的情况很糟，他的灵体和灵法很混乱，这样下去，他撑不了多久。”代云皱着眉说完，却不见冷清寒有何反应
，不禁疑惑：“清寒？”
“我知道。”冷清寒看看帐外投进的光线，天快亮了：“这是他的选择。也是我的。”
“清寒……难道你……”代云震惊地看着冷清寒，剩下的话却不敢再说出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清寒，为什么你会
变成这样？
第四十五章
当林雨泽按莫一交代的方法调理好身体，天已经大亮了。
跨出帐，映入眼帘的一切让林雨泽震惊。虽然战后的营地有被整理过，可是浸入泥土的血迹和来不及收拾的残肢，血
液的腥臭味，焚烧的焦木味，把这营地渲染得如同炼狱。昨夜的厮杀在火光中显得不真实，而此刻焦黑混着血腥的残
迹暴露在阳光下，一切都变得赤裸裸，像是一个被撕开展览的伤口，让林雨泽觉得一阵后怕。
站在伤兵的帐外，冬日暖阳即使打在身上依然感觉不到多少温暖，他的手脚冷得像冰一般，看着自己亲手带出的士兵
伤亡，原来是这么难过的一件事。
周围慢慢燃起了一些炊烟，尔岚和尔风带着一行人给士兵分发食物，接过食物的人简单地笑着。戈壁滩上海留着的暗
红色痕迹，在阳光下折返着奇怪的颜色，一如林雨泽心中打翻的五味瓶，说不清什么滋味。
“林王，没有吃饭吗？”卫枫从卫军的营帐处走过来，恰好看到了望着太阳发呆的林雨泽。
“啊……”的确从昨晚开始就没有吃东西了，不过现在到底算早餐还是午餐？
“刚好我也没吃，离王他们还忙着安抚将士，不如我们一起去吃吧。”
“……好。”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接触到卫枫的手的那一刻，林雨泽再看他的笑竟不觉得别扭，反而想要接近他，大概是因为同情
心作祟吧。
两人拿着简单的吃食，寻到一处安静的石滩坐下。面前是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粼光的河面，来来往往的商船早已被这军
队吓得消失踪影，连渔船也只有三三两两地游走着。
“奇怪，怎么没有夜祁的军队呢？他不是说好在这里汇合的吗？”林雨泽暗自思忖，看着过于平静的河面，却涌上一
股不安。
“林王看什么这么出神呢？”
林雨泽吓了一跳，回过神就看到了卫枫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不禁有些心虚地别开眼干笑：“呵呵，没什么。”
卫枫沉默一阵，再开口，声音变得异常认真严肃：“林王，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记得。”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用到我身上……我也不是故意要骗你们的啊。
“我的手，很像陶瓷吧。”卫枫突然转变了话题，林雨泽侧头疑惑地答应：“嗯。”
“呵呵……与其说是夜天下的手，倒不如说我不会识人。被信任的人背叛的滋味，不好受。”
林雨泽呆住，他不明白卫枫为什么突然告诉他这么隐私的话，也不知道现在该作何反应，所以只好沉默地等着他的下
文。
“从那以后，我才真正明白，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实的。”他看着远处河面划水的野鸭：“林王，那种被背叛的
痛，你尝过吗？”
“这……”
“呵呵……”卫枫自嘲地笑了：“是我鲁莽了，但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呢？”
“诶？你什么意思？”
“林王还记得三界滩的那批不中用的杀手吗？”卫枫像是猜到林雨泽要说什么，看他一眼，开心的笑笑：“没错，是
我派去的，所以，有些事，我看得很清楚。”
“你！”
“你这样拼命地配合他们，是因为夜祁吗？做到这个地步……”
“呵，既然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怎么，卫公子想要退出结盟了吗？”林雨泽再次意识到卫枫不是个简单的人
物。
“退出？哈哈……怎么可能，这么有趣的事，我为什么要退出？”卫枫不理会林雨泽惊诧的目光，自顾自地开始吃起
手里的吃食。
倒是林雨泽反而没有了食欲，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人怎么这么怪？
这饭吃了一个时辰，期间两人居然再没说过一句话。林雨泽拿着冷掉的馒头无意识地捏着，可是任凭他绞尽脑汁也不
明白卫枫到底是何方神圣。
“林王不饿？”卫枫拍掉手上的残渣，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林雨泽也跟着站起来扔掉手里面目全非的馒头，似笑非
笑地回答：“对。”
“少主，少主！”
林雨泽回头，看猫儿满头大汗地跑来，林雨泽顿觉一阵不祥的预感。
“怎么了？”
“齐洛水师帐中……传出了瘟疫！”
“什么！”林雨泽一把扯过猫儿的前襟，拉到自己的身前，眼睛不可置信地瞪着，“怎么可能？！”
“林王，冷静点。”卫枫上前一步，却被林雨泽狠狠挡开。
“怎么冷静？尔岚呢，代云姐呢，她们可以医治的对吧！现在情况怎样！”
“少主，别急，代云小姐已经去查看了，少主你快离开……”
猫儿话还没有说完，林雨泽就飞奔向齐洛水师的营帐处。急的猫儿赶紧追上去。而卫枫看着他们飞奔的身影，淡淡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