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这么简单吧。
进了夜祁寝宫，姜善就完全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寝宫里的气氛也很凝重，平时不知所踪的暗影一个个毫不掩饰地散发着自己的杀气，就和外面树后那‘不小心’显露
的寒光一样。
“还没死吧。”姜善看到坐在书桌边，对着一个盒子发呆的夜祁，脸色还不是很差。
闻声夜祁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继续低头看盒子。
姜善的火啊，腾地一下又烧起来了——你TM是无视我上瘾了是吧！正待他要拆房子的时候，夜祁发话了。
“你来干什么？我没事。”
“没事李德急成那样？你少在我面前逞英雄。”姜善看夜祁霜打茄子般的模样，脑袋灵光一闪：“林雨泽做的？”
果然，夜祁听到这个名字浑身一颤，脸色都变得苍白了一些，他的眼神看去明显慌乱许多——或者说是带着悲伤和挣
扎。突然夜祁猛地抬头看着姜善，几乎是用吼的：“不是！”但是下一刻又自言自语般地低喃：“一定哪儿弄错了，
不是他，不是他。”
“手给我。”姜善似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我没事，只是以往一样的灵力匮乏……”
“去你的灵力匮乏！你当我姜善是庸医吗？手给我！”姜善火了，他更加确定事情非同一般了。不仅是夜祁的病情，
还有现在这剑拔弩张的形势，而他居然什么风吹草动都不知道。夜祁当初把他拖出天林，现在居然敢把他踢出局，该
死的混蛋！
知道拗不过姜善的夜祁，任由姜善扯过了自己的手，然后看都不用看也知道他现在的脸色有多黑。等了一会，夜祁就
自动抽回了手。
“芊华？”姜善的声音透露了他的震惊。
“……”夜祁不语，目光又回到了那个盒子里——那里面，装着两块一模一样碎掉的奉玉。还有那个玉碎人散的诅咒
。
“他居然给你下芊华！！”姜善暴跳如雷，开始波及周围的桌椅装饰：“他疯了吗！你也是，你居然中招！你……”
余下的怒骂在夜祁静如死水的表情下跳不出喉咙，狠狠踢碎了放着盆栽的石柱，姜善最后的怒火终于平息了下来。
“这就是你计划提前的原因吗？”
“不是，卫枫和冷清寒联手，他们已经控制了王宫了吧。”夜祁关上了那个精致的盒子，变回了平时那个刀枪不入的
铁人：“大概是想要先发制人吧。”
“你打算怎么办？”
夜祁没有立刻回答，反而问起了其他：“芊华的时间你能拖多久？”
“……三天。”
“够了。”夜祁很冷静，深邃的眼眸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屋内一下陷入了沉默，姜善犹豫了许久，还是问出了口：“真的，是林雨泽做的？”
“……”
“你打算怎么处置他？”虽然姜善心中还是有很多疑问，比如：林雨泽说过不会要夜祁死，而且他肯定那时候林雨泽
没有说谎；但是林雨泽吃火狐草却也是为了冷清寒，即使他知道夜祁为了他差点丢了命……
姜善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TMD，太头疼了，静观其变吧。
但是夜祁却陷进了痛苦的深渊，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像二十八年前一样吗？回想了一下倒在血泊里的林雨泽，在红色
的大火和白色的冰雪中，他依然那样耀眼。心口阵阵刺痛。夜祁苦笑——做不到，这一次他做不到。
“等到一切结束，雨泽就交给你了。”夜祁直直地看着姜善：“一定要保住他。”
“我说了别跟我托孤！”姜善再次爆发了：“你想怎样？都这时候了，你还想着救他？他的灵魂已经不全了，你当初
和天林的协议都没用了！你救不了他！”
“能！那个人是神，他一定可以救他！他答应我的，只要我这一次给他一出精彩的戏，他就能保住雨泽。他是神，他
一定可以。”
“别骗你自己了！夜祁，事情早就脱离了你的掌控……”
“不！那个协议还有效，只要一切结束，雨泽就一定能活着。”夜祁眼里闪烁着决然的火焰，姜善知道说什么也都没
有用了。其实他也希望是这样的，可是那个人，那个所谓的神的力量到底有多大，他们谁也不知道。
这是一场堵上性命的赌局。
屋内一下陷入了沉默，初春的风还有些凉意，夹带着淡淡花香充盈了房间。风微动，屋内多了一个戴着面具的人。
“大王，林王被红姬带走了。”
“什么！”夜祁大惊，背心立时出了一层冷汗：“去了哪儿？”
“死牢。说是奉的大王的旨意。”
如同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夜祁连骨头都在发寒：雨泽身体还没有好，他受不住的。
“夜祁！”
姜善来不及阻止，夜祁已经冲出了寝宫——他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他运用灵力了。
“见鬼！”姜善狠狠咒骂着：“都等什么！跟上去！”
“你动手啊。”红姬心里得意地看着林雨泽铁青的脸，而架在她脖子上的火刃却是没有再近一毫了。
“你不要妄想拿我做人质，”似乎看透了林雨泽在想什么，红姬的笑在脸上愈发妖艳：“我下过命令，只要我没和夜
祁成婚，他必死无疑。”
“呵呵……”林雨泽突然笑了，他凑近红姬的耳边，轻声暧昧地说道：“知道吗？我随时都会死掉，黄泉路上，如果
有你这样的美人陪着，何乐而不为？”
红姬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你，你想干什么？你杀了我，夜祁也会死的！”
“没关系，我会陪着他。”
燃烧在刀刃边的火舌已经燎到了红姬俊美的下颚，引得红姬美眸泛起了薄泪：“住手……不要……”
“雨泽！”
一声惊慌的呼喊让林雨泽如遭雷击般愣在了原地，他瞬间放开红姬，惊喜地转头，看到了喘着气，汗流浃背的夜祁。
他没事，他没事！
两人的心里同时响起同一句话。林雨泽浑身的火焰倏然熄灭，他跑过去，窒息般地紧紧抱住了夜祁，但是却久久得不
到回应。
心跳恢复了正常，理智也恢复了正常，林雨泽的身体开始僵硬，抱着夜祁身体的手不自主地颤抖起来。他不敢放开，
也不敢看夜祁的眼，因为他知道，那眼里现在一定是冰冷的。
空气仿佛都凝滞了，昏暗的光线让一切都仿若世界末日般阴霾。
过了许久，久到林雨泽以为自己快要冻结的时候，夜祁的身体动了起来。
缓慢而坚定，林雨泽环在他腰际的手被他拿开，然后他推开了一步，一小步，但是在林雨泽的眼里，他知道那是天涯
深海的距离。
“你没有失去灵力。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夜祁的脸被漆黑的光线遮盖，但是林雨泽依然体会到了那如刀割般
的犀利。
“为什么？雨泽，为什么背叛我？为什么骗我？！”夜祁的情绪激动了起来，声音也渐渐高了起来：“为什么！”
每一个问，每一个为什么都像是一个个余力未尽的冰刃，刺进了林雨泽的心还慢慢往肉里钻。很疼，很冷。
“呵……呵呵……”低下头，谁也看不见他的表情。就像看不透他为什么能笑得出来一样。
“大王……”红姬娇弱地靠近夜祁，但是在看到他表情的一瞬吓得退到了旁边。赶来的姜善命人把红姬带走，让其他
人也都出去了。
林雨泽还在笑，意义不明地像是哭泣般颤抖着身体发出笑的声音。
“为什么？你至少问问是不是我。”林雨泽抬头，青色的眼又变回了双瞳，淡淡的火焰混着金色的粉末在他周身燃烧
，形成柔和美丽的光源。但是却透着让人心碎的味道。
看见那些金色粉末的刹那，姜善大惊，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林雨泽你住手！”姜善大呼，走到林雨泽跟前却被林雨泽身周突然暴涨的火焰阻挡了，他只好站在原地：“你想死
吗！快住手！”
“死？”薄薄的嘴角翘起悲凉的弧度：“你觉得我现在，和死有区别吗？”
转头看着夜祁，林雨泽的心中却燃起一股怨恨：为什么你就不相信我呢？
“夜祁，你说我背叛你，难道你没有背叛我吗？七千多人，活生生死在了我的面前，可是你却没有给我任何交代，夜
祁，你就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我以为，你信我。”
“我信你！可我也是人啊，夜祁，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坚强，可以安安心心地继续生活……”
“所以你选择了背叛我。”夜祁仰起头，淡淡的光照亮了他的脸，也扭曲了他的表情。
林雨泽停下了所有动作，身周的火焰却近乎疯狂地跳跃着，金色的粉末像极了美丽的萤火虫。
“你们两个给我冷静点！”姜善看不过去了，可是也只说出了这一句话，就被林雨泽‘请’到了其他地方。
被光晕勾勒得狭窄的死牢，只剩下两人默然相对。
“芊华，为什么知道是我？”
“你承认了？”
“呵，你如果相信是我，事实又有什么用呢？”嘲讽的笑着。
“你不承认？”夜祁的眼深邃地仿若一个吞噬一切的无底洞。
“夜祁，不要玩这种幼稚的文字游戏。承不承认，还有必要吗？”
“……”看了林雨泽妖异的双瞳许久，夜祁的怒火席卷了上来：“来人！把人给我带来！”
第六十四章
很快，两个侍卫挟着一个人走了进来，粗暴地把人扔到了林雨泽面前，就离开了。
看着面前的人，林雨泽震惊地瞪大了双眼：他猜到会是自己人背叛了他，可是他没有猜到会是她。
淡绿衣衫，就像初次见面一样。可是现在，却物是人非。
“尔岚？为什么会是你？”甚至忘记了扶起地上伤痕累累的人，林雨泽的头好痛。
“少主亲自下的命令，芊华也是你给我的，怎么就不是我了？”
尔岚的眼里燃烧着愤怒和仇恨，林雨泽想他明白了。
“为什么，连你也……”背叛我？
抬头看着夜祁，他可以明白夜祁为什么会坚定芊华是他的杰作了，但是他还是不甘：“就因为她的话，你不信我？”
“少主！”在夜祁开口前，尔岚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叫：“是你让我在你做的点心里下毒，是你说夜祁肯定会吃下去，
可是你为什么要否认？你还爱他吗？你还想要和他和好如初吗？不可以，你不能那么做！”
“雨泽，告诉我，为什么？”
夜祁终于开口了，却让林雨泽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我说你就信？”
“少主！你忘了莫龙他们怎么死的了吗？你忘了他们的愿望吗？这一切，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尔岚说着，突
然痛哭起来，撕心裂肺地让林雨泽窒息。他从未见过尔岚有什么过激的举动，而此刻的悲切就显得更加牵人肺腑。
“你说，我信。”夜祁冰冷的眼里燃起一丝希望，看的林雨泽勾起了嘴角。
尔岚死死地看着林雨泽，仿若那上千的亡灵都透过了她的眼看着林雨泽，沉重无比。
“是我做的，因为我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冷静到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林雨泽的嘴角勾得更起：一双眼，如果你不想看，就什么都不会看到，夜祁，你已经对
我闭上了你的眼睛。
这是一个残酷的答案，夜祁的心脏传来他没有预料到的疼痛，怎么办？他要怎么办？他的雨泽，背叛他。
“哈哈哈哈……”听到林雨泽的回答，还挂着泪的尔岚疯狂地大笑起来，她谁也没有看，只是望着头顶黝黑的石壁：
“尔风，你听见了吗？你听见了吗？哈哈……”
“你说的，是真的？”
林雨泽没有回答夜祁，他笑了，没有肯定没有否认，但是在夜祁眼里就是一个答案。
已经忘了是怎么从死牢里出来的了，当夜祁回过神，他已经站在了紫珑苑的院子里。这里的一切都没有改变，而那扇
门里似乎还坐着那个安静的人。
“呵……”夜祁自嘲起来，明明早就知道了，可是听到他亲口说出来，竟比死还难受。
“夜祁！”姜善从一旁的林子里冲了出来，可恶的林雨泽，竟然给他扔到了树顶上去。不过他现在没有精力去跟某人
算账，他知道那两个小子的臭脾气，事情不更糟才怪。
“林雨泽怎么样？”
夜祁背对着姜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你不是看见了吗。”
“呼……还好。”看来夜祁没有对他用刑，姜善一想到林雨泽身周那些美丽的金色粉末就头疼——这小子，对自己真
够狠的。
“呵，对，他很好。一直都是……”像是听到了好听的笑话，夜祁笑得越来越大声。
察觉到了他的不正常，姜善本来就没消停的头头痛变得更加严重了：“又怎么了？”
“他承认了，他承认是他下的毒。哈哈……”笑声渐渐消失，被一阵压抑的呜咽代替：“你知道吗，他亲口承认的时
候，甚至没有一点后悔的表情，呵呵……可是我好难受，为什么，我还要怎么做才能让他不恨我？要我死吗，是不是
我死在他面前他才会不再恨我，他才会愿意看着我？”
“……”从来没有看到过男人这样无助恸哭的模样，姜善失了方寸，原来这份爱，竟已融入了他们的生命。
“也许，他骗你呢。”
“呵……”夜祁挺直了背，高大的背影已经褪去了刚才的脆弱：“明天，成婚。”
没有给姜善任何反驳的机会，他抬步向门口走去。
“唉……”姜善的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巨石，沉闷地让他难以呼吸。他回头看看身后的紫珑苑，还有被他拔掉的那一片
火狐草地，那里被种上了各式各样的药草，还有些不知名的青苗。
姜善疑惑，走过去细细查看，摘了几片叶子在鼻下嗅嗅，他蹙眉：他从没见过这些东西，但是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
让他本来就沉闷的心情更加烦躁。
突然他抬起头，把自己心中的疑惑和脑袋里的线索联系起来，他不笨，但是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来不及仔细
考虑，他冲进了林雨泽的房间，在里面翻出一些褐色药丸和用过的药渣。他的脸色非常难看，拿着这些东西他立刻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