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寒凌已经习惯了一天一次的问候，习惯了洛寒锦熬的汤，习惯了洛寒锦为他选择的衣服，习惯了洛寒锦去为他解决某些棘手的人物，更是习惯了睡觉前那温热的牛奶中加了一勺特制的蜂蜜。

洛寒凌现在还不敢承认，他离开了洛寒锦之后，他会开始变得不适应。

那时候，洛寒凌变会后悔的，人啊，总是在失去之后，才明白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所以，他说。总有一天，洛寒凌一定会后悔的。

第二十六章

“啊——！”

刑讯室里传来了凄厉的叫声，带着某种绝望的痛苦，折磨着犯人，也折磨着在外守候的属下。

人的头脑总是那么的喜欢开拓创新，某种奇思妙想在得到能力和权力之后，不去执行，那是一种浪费，满清有十大酷刑，加上那些杂七杂八的刑具，算起来也是百种有余，不过现在的刑罚更多了，由洛寒凌一手开创，并且不带重复多样的。

这是一种何等残酷的手段？听得外面站着的守卫头上冒冷汗，在这大热天里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啊——！！”

里面的人叫一声，他们的心也跟着颤一下……这种日子何时才到头？

寒钰刚走到地下室就听见了这凄厉无比的惨叫，他顿时皱了皱眉，问向身边的杨致：“小凌喜欢上杀人有多久了？”

“要两年了。”杨致轻声的回答道，他为自己的失职感到悔恨，如果早点把这个消息报告给老大的话，也不会等到现在才发现凌少的心理问题有多严重。

“两年……”寒钰闭眼为这个时间做了一个计算，最后睁开双眼，那双惑人的眸子中满是心疼，“那么说，犯在小凌手上的人命不下百条？”

“……照这样算来，是的。”百条应该还是保守估计吧？杨致的脸色有些泛白，积少成多……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成就一个杀人狂。

“把视频切到里面去。”寒钰看着一旁被关掉的视频，吩咐下去。

“……是。”其中的一个守卫声音有些不稳，他走上前去开启视频的手都在颤抖，天知道他们在看了这些视频之后，做了多少天的噩梦。

视频一打开，只见一个金属十字架上挂着的几乎可以算是骷髅的东西，但是一旁的心跳监测机表示，这个骷髅其实还是一个气息尚存的人，还可以惨叫，还可以呼吸。蛆虫爬满了这个‘人’的身上，还有一些其他恶心的动物，到处都是血，包括那‘人’的内脏之类的，满地都撒着。

一旁的几人下意识的闭上双目，他们也是混黑道的，杀过人，但是却没有如此的折磨，就连刑堂的手段相比之这个都是温和了十几倍。简直就是人间地狱的再现。

寒钰对那架骷髅视若无物，他的双眸直直的盯着视频中一旁站着为其画像的洛寒凌，他画着的是一副以鲜血为主色调的画，画出的是一片地狱，而那被钉在十字架上的人正在苟延残喘的挣扎，逼真至极。

“老大……这……”杨致几乎要吐出来，他的双眸中慢慢出现惧怕的神色，只因为娴静的坐在里面画画的洛寒凌。

“你看见小凌的表情了吗？”寒钰闭眼倒吸一口气，然后脸上出现悲哀，他盯着视频上面的洛寒凌，眼眶慢慢的发红……为什么会成为这样？第一次，他如此的悔恨让洛寒凌过早的接触黑道。

听寒钰这么说起，杨致强迫着自己再勉强去看一眼，可在看到洛寒凌的表情的时候，顿时双瞳猛的收缩。

仿若掉入了冰天雪地里，杨致脸上的血色开始倒退，他不敢置信的看向了寒钰：“凌少……是笑着的……”笑得如此的温和，却仿若魔鬼。

画面上的洛寒凌，仿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嘴角扬着温和的笑容，看着眼前的事物，仿若看见了最为美丽的景色，他正在一笔一笔的涂抹着画，仿佛这一切触动了他心中最为柔软的地方，笑容也渐渐的变得柔软而幸福。

关掉了视频，寒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拿出自己的钱包，看着里面那张相片，里面的正是洛寒锦和洛寒凌这对双子小时候的照片，他的指尖轻轻的触摸着这张旧照片，神情有些恍惚：“小凌的笑容是阿锦的，只有阿锦才会有那样的笑容。”

听到寒钰这么说，杨致猛的想起两年前在某处深山老林里见到的洛寒锦，即使被他绑着却仍然不失优雅与高贵，温和的笑容一直没有变过，使得人们不由自主的想要亲近。然而在洛寒凌的脸上出现这个笑容后却又是另外一种效果。当这两个笑容重叠的时候，却又是那么的相像……如此的可怖。

“阿锦在折磨着这个孩子，而这个孩子在无法宣泄这个痛楚的时候，他选择了这条路。”寒钰轻声的说道，洛寒凌和洛寒锦两人的相处他都看在眼里。从一开始小凌向他坦白之后，他想要去拆散，却发现无能为力，到最后接受现实，默默的注视着这对兄弟的变化，阿锦的冷淡，小凌的刻意讨好，在得不到回报的时候，小凌终于发疯了，疯的令他感到心悸。只不过两年放手没有管小凌在帮会里的事情，谁知到就变成了这样。“杀人能带给他相同的快感，所以，在阿锦那里得不到回应，他选择在这里发泄。”

“这也太……”杨致不敢想象，如果再这样下去，就算是帮会里也无法顾全，一个变态的杀人魔，谁会知道有一天在杀不到敌人之后，会不会把目标放在帮会里。

“必须给他找个心理医师。”这是寒钰最后能想到的法子了，他将钱夹收好，站起身看着刑讯室的那扇门，仿若可以透过那扇门看见里面的洛寒凌，“找全世界最好的。”

“是！”在接到寒钰的命令之后，杨致立即走出地下室，开始大范围的收罗世界最好的心理治疗师。

门外的在忙活，门内倒是安静的宛若新生的世界，画毕，洛寒凌放下手中的画笔，像是得到了一件很好的玩具一般，他开始欣赏这件作品，把这张画放在光线位置最好的地方。

他微微的眯起双眼，在凝视了许久之后，他翘起嘴角，弧度渐渐的扩大，将画从画夹上取下，放置在一旁已经有许多这样的画的地方。

“好美……”

看时间也不早了，洛寒凌在丢掉只用一次的画笔之后，他走到整个刑讯室最为干净的一个地方，洗浴间。

在那里，他开始洗澡，细心的洗着自己身上每一处地方，第一遍消毒……第二遍清洁……第三遍沐浴露……第四遍再次用沐浴露……全身整整洗了四遍，擦拭完身体之后，他才拿起不远处整洁而干净的校服换上，不同于刚才的娴静，现在的他又是如同往常那般张扬而邪魅的洛寒凌。

到了学校，洛寒凌在进入班级的第一眼就是寻找坐在窗边的洛寒锦，在看见洛寒锦之后，眼底霎时溢满了温柔，他快步走上前去，做到洛寒锦身边那个空缺的位置上：“哥哥起得好早啊，都不等我。”如同猫儿一般的在洛寒锦耳边撒娇。

因为高二分班的关系，洛寒凌有机会选择和洛寒锦在一个班上，然后又以强势的手段占到洛寒锦身边的那个座位，这样的座位持续到今天，高三（2）班。

洛寒锦的嘴角依旧是那温和的笑容，他并没有理会洛寒凌，只是吹着微凉的风，然后专心的看着手中依旧是如砖头一般厚重的专业书。

洛寒凌倒是也习惯了洛寒锦现在这爱理不理的态度，他自顾自开心的从身后的书包里取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递到洛寒锦的面前，却也没有挡住洛寒锦看书的视线：“哥哥，这是我今天早上从书店里看到的一本书，我猜你会喜欢的，所以买来送给你！”

也是从高三开始，洛寒凌喜欢上送洛寒锦礼物，与之成对比的是，从高二开始，洛寒锦就再也没有收到一封情书和一份礼物，就算是在情人节的时候，也没有收到。当然，洛寒凌的另算。

因为洛寒凌的到来，被赶到洛寒锦身后坐着的颛孙华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洛寒凌的笑容，心中一片瓦凉。反正阿锦无视了洛寒凌，也肯定没有注意到，在高二的时候，阿锦这样做，洛寒凌的眼中还会出现名为黯然的心绪，但是到现在，完全没有任何的心绪表露，被阿锦无视，依旧是那灿烂的笑容，仿若和自己最为亲密的哥哥撒着娇的弟弟。这令他感觉到恐怖之极……

果然，在下一刻，颛孙华便收到了来自于洛寒凌恶魔的瞪视。就那轻轻的一瞥，便使得他心跳冷却，浑身发寒。

“听说了吗？高一（4）班，那个女生，就是那个XXX，昨天她的父亲来给她退学了。”

“怎么又有一个女生退学？嗷，我们这学校是不是要成为男子高中，或者是光棍学校？”顿时便有一个打了十八年的光棍仰天长啸。

“听说是死了，昨天晚上，那个XXX一个人走夜路，遇到了强奸犯……”

“好像连尸体都没有找到啊？”

“就是就是，好恐怖啊！”

校园里一向是不缺八卦，如此辛秘的事情，在第二天依旧会传的满天飞，高三是更为无聊而紧张的时期，于是同学们便靠着这些八卦度过这段高三的苦逼生活。

XXX？颛孙华一愣，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女生三天前曾在众人的面前对阿锦告白被拒，而且被某位煞神看到了，那时候他便感觉周围的空气都要被冷凝了一般。他有些哆嗦着，看向了洛寒凌。只见这家伙正微笑着倾听周围的八卦。

感受到了某人的注目，洛寒凌轻轻的转过头，那双清澈的眸子将颛孙华的倒影都清晰的印在上面，在众人都不注意的时候，只见他悄悄的举起右手，将食指放在嘴边——

“嘘——！”

第二十七章

洛寒凌诡异的举动使得颛孙华坐立不安，那种坐如针扎的感觉一直持续到放学……

“阿华，你不走吗？”洛寒锦怪异的看着躲在教室门口向里面张望的颛孙华，鬼鬼祟祟的张望着自己的班级？这家伙最近又吃错什么药了？

“啊……”颛孙华站了出来，然后拍拍自己身上的灰，仿若炸毛了一般，“我……我没事！阿锦，我今天有事，就先走一步了！”说罢，一溜烟的跑得不见了踪影。

一旁的洛寒凌则是眼眸低垂，站在自己的课桌边，用手在桌子上轻轻的划着，如果仔细一看，便知道，他写下的是字体，重复着三个字——颛孙华。

怎么说话都这么的语无伦次？洛寒锦叹气。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大脑缺根筋。

洛寒锦喜欢放学等到最后，作业做完的时候，他才会离开，当班级里的同学基本上都走完的时候，他缓缓的收拾好书包起身，门口却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寒锦少爷、寒凌少爷，老爷已经在门口等您了。”杨致恭敬的站在教室门口，朝洛寒凌和洛寒锦鞠上一躬，说道。

舅舅？心中出现了不好的预感，洛寒锦向窗外看去，果然，在看到外面校门口被堵上了一排排的黑色的凯迪拉克，而校门处更是站满了黑衣人。这是在干什么？洛寒锦拿起书包的手一顿，他突然不想下去……因为好丢脸。而且，从明天开始，他也得防着绑架事件的发生吧？

不过不早点下去的话，他面临的便会是舅舅那不怀好意的目光，接着，他倒霉的日子就会降临了，到时候，他也只能苦哈哈的承担着舅舅的整治，而不能还手，因为凭经验而谈，那会更倒霉。洛寒锦摇摇头，便准备下去。

“哥哥，那我们一起出去吧！”洛寒凌那双狐狸眼眯了眯，开心的凑到洛寒锦的身边，然后为洛寒锦拿上了书包。

洛寒锦头疼的目标转向了洛寒凌，他这弟弟，高一疯了一般的向自己告白，然后还咬了自己一口，可后来却仿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这两年下来，倒是变得越来越乖巧了。

无奈之下，洛寒锦的身型有些僵硬，便随着杨致下了楼。

可是就算是这样的速度，对于寒钰来说也是不满意的，寒钰眼中带着不满，在洛寒锦打开车门之后，便翘着腿，指指自己对面的那个座位：“坐那里去，哼，皮痒了？这么晚才下来？”

洛寒锦乖乖的顺着寒钰脚翘着的地方坐下去，然后也不吭声，就这样默默接受着寒钰的找茬。干脆就装呆。

对于洛寒锦那呆样，寒钰咬牙切齿，哼！不想和我说话是吧？小样儿，你等着！

到是随后的洛寒凌不干了，他也随着洛寒锦坐在了寒钰的对面，然后护着洛寒锦，故意横眉怒道：“舅舅，哥哥可是在第一时间下来的。”

寒钰气岔，他双眉一挑，看着那和自己相像的脸，但又下不去手打：“怎么，我就说说你哥哥，你就急了？”

“哥哥没错。”洛寒凌也不怕，就这样和寒钰杠上。

嘿！这小崽子翅膀硬了是吧？寒钰在洛寒锦和洛寒凌之间游移着，双眸一转，凑上去一把掐住洛寒锦的脸：“我就是欺负他了，你怎么着？”

被寒钰掐住一边脸颊的洛寒锦倒是有苦说不出，于是默不作声。

洛寒凌一把拍开寒钰的手，脸色有些发黑：“不准掐他。”就在刚才，他确定心中充斥着一股杀意，对舅舅的杀意……哥哥是他的，他永远都不会允许别人碰他，或者是觊觎哥哥。

寒钰看了看自己被拍红的手，扬眉，却接到了来自于洛寒凌危险的目光，心下一凛，于是慢悠悠的收了手，又靠回了垫子上，看着眼前这对被自己从小照顾到大的兄弟。

洛寒锦白皙的脸明显的被寒钰掐红了，那红印印在那温和的脸上，多出了几分滑稽，这倒是看得洛寒凌心中疼了几分，他轻声问道：“哥哥，疼吗？我去给你买点消肿的药？”

一旁听着的寒钰在听到这里的时候，先是一怒气，然后连连翻了几个白眼。洛寒凌，你真是够了。

洛寒锦淡淡的拒绝道：“谢谢，不用了。”

他话音一落，感受到的便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这分别是来自于洛寒凌的僵硬的笑容之下的黯然和寒钰的幸灾乐祸。

“好了，趁着我高兴，今天就带你们去玩几圈再回去。”一口郁气扬长而出，寒钰倒是开心了几分，于是心情大好的说道，“等会儿我有个朋友也要过来同我们一起吃饭，记得礼貌。”

“舅舅的朋友吗？那倒是要看看是何方神圣了。”第一次听到寒钰会宴请一个朋友，洛寒锦笑着打趣。

寒钰眼中流光一转，想起今早上见到的那位，随口说道：“国外的一个朋友，可以告诉你们，他的公司是世界前百强的。”副业为心理医生。

“好厉害。”洛寒锦由衷的赞叹道，换来的是洛寒凌在一旁的冷哼。

这声冷哼倒是被寒钰着实的听入耳，于是他把目光放到那气哼哼的某人身上，带着警告意味的说道：“听到了吗？洛小凌。”寒钰认真的时候，便会叫洛寒凌为洛小凌。

当着洛寒锦的面，洛寒凌也不好暴露出本性，于是带着点赌气的意味：“是是是！听到了！”

见洛寒凌答应了，寒钰也没有为难他的心思，停下了说话，看着外面的景色，不一会儿便到了他们要吃饭的地方。

帝景——J市最好的饭店。

当他们来到所订的座位时，早有一人坐在那里。

“小阳阳~久等了吗？”寒钰走过去，挤到那人的身边坐下，然后亲切的挽着那人的手臂，就连声音也变得妩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