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对不起啦，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就好了，我走了！改天再找你玩！”

“拜拜——”

早饭在北棠家附近吃了点，然后司徒昊开车带我去祭拜妈妈，再次来这里心境已经大不相同，我跟司徒昊两人规规矩矩跪下，恭恭敬敬磕三个响头，然后，我的左手跟他的右手扣在一起，没说话，却用行动表明了决心。

“美女，好久不见，想我了吧？嗯……你应该都看得见吧？我参加了高考，而且已经考上名扬大学艺术系了，就是你之前一直想让我考得那个学校。我重新开始画画，哥哥他对我也很好，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了，我会好好的生活下去，不再调皮胡混……”

絮絮叨叨说了一些话，司徒昊也很有艺术水平地跟我妈说会好好照顾我之类的话，然后拉着我离开。

走了没几步，我蓦然停下脚步，呆呆看着不远处捧着一捧红玫瑰款款走来的美艳女子……不正是我老妈吗？大白天的……活见鬼了？！

011.小阿姨·寒家

“老妈……”我呢喃一声，朝她走去。

走近才发现她只是跟我妈妈长得相像，并不是我妈妈，她比我妈还要年轻几岁。

这女人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手捧着玫瑰花与我擦肩而过，再抬头看着前面的墓碑，然后迅速扭头看我：“冽……？！”

我心中一震，呆呆地看着她：“你是……”

“我是你的小阿姨啊！你不记得了？”她扑过来搂着我，“真的是你啊！冽！我总算找到你了！”

小阿姨？我眨眨眼，再眨眨眼，什么小阿姨？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冽……我就知道你不记得我了，那时候姐姐抱着你来见我，你还拉着我的头发不松手呢！”

拜托，还被人抱着的年纪……我能记住她么？

这位所谓的小阿姨扑在我怀里大哭起来：“我真的没想到，过了几年而已，我再来找姐姐竟然找不到了，后来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查到消息，原来她已经过世了。于是我又天南海北地找你这个臭小子，今天总算被我找到！呜呜……冽……可怜的孩子……”

她哭得梨花带雨、声嘶力竭的，不像是假的，我定定心神，问道：“你真是我小阿姨？”

“废话！这还有冒认的吗？”她捶我一拳，擦擦眼泪，诧异地看着我，“难道姐姐什么都没跟你说？”

“什么啊？”我一头雾水。说真的，我一直以为妈妈是独生女的，突然冒出个小阿姨来，实在让人接受不了。

“你不但有我这个小阿姨，还有其他的亲人啊！”她解释道，看着我的反应不像是在撒谎，她顿时又哭了，“姐姐真是太倔了，病了也不说跟家里人联系，结果……病重去世……还不告诉你我们的存在……要是爸爸知道姐姐已经……他一定会后悔当年的所为！冽……你一个人在外面肯定吃了不少苦吧？……可怜的孩子……我这次回家一定带着你回去！”

“等等，你真的确定你认识我？没认错人吧？”我推开他，认真问道。

她怔了怔：“你叫寒冽，你妈妈也就是我姐姐名叫寒羽，对不对？”

“……对。”我看了一眼司徒昊，司徒昊没作声，我继续问道，“那你……”

“我叫寒雪。其实本来你妈妈的名字寒羽应该是下雨的雨，不过她喜欢羽毛的羽，所以追着爸爸屁股后面改了名字。”寒雪回想起往事，脸上的表情透着一股怀念之意。

“那妈妈为什么会一直都没有跟你们联系？”我问道。

“……这个……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谈？”寒雪将玫瑰花放在妈妈墓前，解释道，“姐姐最喜欢红玫瑰，所以我特意买了送她。”

“没错，妈妈是很喜欢红玫瑰，每次路过花店她都会买一支拿着，还跟我说无论多贫穷，女人都要对自己好一点。”那时候的我，也不过才五六岁，每次看见妈妈拿着红玫瑰绽放笑颜的时候，都觉得她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无论多贫穷？”寒雪呢喃一句，眼泪又流出来，“姐姐真是太倔了，回去跟爸爸认个错又怎么样？骨肉相连、血浓于水，难道还真的会把她敢出家门不成？我的傻姐姐……要是我早知道她跟爸爸之间发生的事，一定不会去澳洲。上次我见她，她的样子很幸福，一点也不像是出事的样子，什么都没对我说……所以我才放心地离开……谁想到……呜呜……”

“小阿姨……你别难过了……妈妈她走得很安详……”她一哭，我也忍不住想掉泪了，不过还是强忍住了。

“是啊，别太难过了，我们回家慢慢聊吧。”司徒昊此时开口，对寒雪道，“我是冽的哥哥，司徒昊。”

“司徒昊？！”寒雪脸色一变，“司徒家的人？冽，你怎么跟司徒家的人在一起？还认他当哥哥？你忘了你妈妈是怎么死的了？”

司徒昊不甘示弱，解释道：“冽的妈妈去世我们大家都很难过，我们司徒家认回冽也是天经地义的事，请你不要有偏见。”

“我有偏见怎么了？当初那么对待他们母子，现在假惺惺的，有什么用！人都已经死了！”寒雪怒道，眼角的泪又落了下来。

看来她跟我妈妈感情应该不错，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音讯，此刻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冽，跟小阿姨去宾馆吧，等我开完会，就带你回家。你外公知道有你这个外孙，一定很高兴。”寒雪拉着我，狠狠瞪着司徒昊。

司徒昊无奈地看着我：“冽……”

我拍拍寒雪的手，安慰道：“小阿姨，你不是还有很多话要对我说吗？我们先回家再谈好不好？宾馆始终不如家里方便，我的事也会慢慢告诉你的，你就跟我们一起回家吧。我知道你查了很多事，但是也有很多事是你不清楚的。”

“我只是跟你回家哦！”寒雪瞥了司徒昊一眼，特别反感的样子。

司徒昊若有所思地走在前面取车，然后开车带我们回家。

带了寒雪去楼上我的房间，她看着我桌上摆着的跟妈妈的合影拿起来，又哭了。

“小阿姨……你别哭了，妈妈她……真的不会怪你们的。”我安慰道。

“那冽呢？你怪不怪我们？”寒雪泪眼朦胧地看着我，“这么多年你一个人在外漂泊，寒家一次都没照顾过你，你怪不怪我们？”

寒家……呵……寒冽，原来妈妈的出身也很不简单……可是那又如何？再好的出身最后还不是孤苦无依？司徒家置之不理，寒家也是置之不理……还好妈妈很坚强，她从来没有抱怨过任何人，还那么辛苦地教导我。

“冽？你是不是很恨我们？”寒雪见我不说话，目光冷清，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回过神来，勉强一笑：“怎么会呢，妈妈都不恨你们，我干嘛去恨你们？更何况，在此之前，我根本不知道有你们的存在。什么小阿姨，什么外公……统统都不在我的记忆之内，我又怎么会怪你们？”

寒雪愣住了，好半天她才抽噎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你根本不会认我们，是不是？”

“我自己一个人挺好的，那么多年都没认亲人不也活得好好的？现在又何必多此一举？反正妈妈也是不被你们寒家承认的女儿，我不会违背她的遗愿。”妈妈临终前倒是说过，如果我想拥有亲人，可以凭借自小身上挂着的项链坠饰去美国纽约的一家酒吧认亲，不过她却不希望我去。

国内尚且生存困难，出国……人生地不熟，我还那么小，只懂得几句英语，怎么混下去？

而且，我自己也是不想认亲的，那些所谓的亲人好多年都不管我和妈妈，我干嘛认他们！

说起来，我倒是跟妈妈一样，都那么倔强。

寒雪擦干眼泪：“我懂了。那我不打扰你了，我走了。”她抓起粉红色的小包包朝外走去。

我张了张口，说不想知道妈妈跟外公发生什么事是骗人的，可是骨子里又抗拒那些人进入我的心中，所以我只是坐在床边，低着头握紧了拳头不肯开口。

寒雪下楼的声音响起，我站起身，追到门边，听到司徒昊在楼下客厅跟她对话的声音：“这么快就谈完了？”

“嗯……”寒雪委屈的声音响起，她好像又哭了，“那孩子这些年一定过得很辛苦，他的眼神很冷，他说不想认我们……其实我什么艘不知道啊！我也是从澳洲毕业回家联系不到姐姐才跑来中国的，以前姐姐住过的地方早就变了样，我根本找不到她，后来好不容易查到她的事情，才知道原来她已经过世了……”

司徒昊叹了口气，安慰道：“别难过，冽只是耍耍性子，等他想通了自然不会再抗拒你了。今天在墓地那边他不是都已经开口叫你小阿姨了吗？大概听你说起要接他回家他才抗拒的吧？”

寒雪抽噎着答道：“是啊，我说带他回家，他外公一定会很高兴得，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而且特别冷漠地说他一个人生活惯了，不想认亲。我也是想让他过得好一点作为补偿。都怪我，这么多年都没想着跟姐姐联系，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我打开门，从楼梯拐角那里偷偷看下去，司徒昊扶她坐在沙发上倒了杯水给她，无奈叹道：“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当初我爸爸过世告诉我还有个弟弟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然后就开始寻找他的下落，谁知那小子居然是个小混混，混迹在那些乱七八糟的人里面，张牙舞爪跟小狮子似的。可我看得出来，他的心其实并不坏，而且，他变得那么冷漠也是因为这么多年就他一个人生活，孤苦无依，尝尽人间冷暖，他还能对谁笑得出来呢？”

寒雪愣愣地举着杯子看着司徒昊：“他……他过得不好？”

“反正在我找到他之前一定很辛苦的。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他慢慢接受了我，也常常笑得很开心，我想，只要你努力，他一定会接受你的。而且，你也说过了，你不知道他的妈妈跟他的外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不是吗？我当时也是不知道爸爸跟他的妈妈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冽他其实很心软的，只要你好好对他，他一定能感受到的。”司徒昊鼓励道，“暂时先在这里住下来吧，我已经让阿诺收拾好了楼上的房间，就在冽的隔壁，你没事就去他面前晃晃，他一定会慢慢接受你的。”

“……谢谢你。”寒雪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道歉道，“今天我在墓地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毕竟……逝者已矣……现在我们都知道补偿活着的人就好了，无论是司徒家，还是寒家，都不会再让冽受到任何委屈！”

“是！”司徒昊笑着应道，“一定不会再让他受到任何委屈！”

012.你有我就够了

我侧身靠着楼梯的扶手，微微叹了口气。

司徒昊啊司徒昊，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了解我？搞得我像是透明了一样，唉……

“我上楼跟冽谈谈，你随意。”司徒昊安慰好了寒雪，开始爬楼梯，爬到拐角微微一顿，仰头看着斜斜倚着扶手的我没有说话，只是古怪地笑了笑。

我白了他一眼，转身朝房间走去。

司徒昊跟上我，我耍性子要关门把他关在外面，司徒昊飞快冲上来推开然后迈进一条腿，目光洞察人心般犀利。

我没好气地松开门把手让他进来。

“寒家的孙少爷唉……”司徒昊阴阳怪气地说着，拉着我躺在床上，伸臂环住了我，“还在生气？”

我没说话，只是抓起他的手腕，张口咬住。

“嘶——”司徒昊倒吸一口冷气，“怎么向小狗发展了啊？看来那只小猫不该带回来，都传染得你有动物习性了。”

“干嘛要留下她！”我松开他的手腕，鼓着腮帮子质问。

“她是你的小阿姨啊，虽然看起来跟我差不多的年纪，不过辈分在那摆着，由不得你不认。再说了，不是你把她带回来的吗？我只是做好主人该做的事。”司徒昊笑着凑过来用鼻尖碰碰我的鼻尖，“你别扭起来的样子真可爱。”

“你才别扭呢！”我翻了个身，枕在他的臂弯，“原来我还有个小阿姨，也有外公，说不定还有舅舅什么的……想起来就觉得可笑。”

“冽。”司徒昊收紧臂弯，将我带入他怀中，“其实，认不认得倒是其次，我个人也是不想让你认他们的。”

“为什么？”我狐疑地看着他，“刚刚不是还在装好人吗？怎么现在变卦了？”

“你有我一个人就够了，那些人不认也罢！”司徒昊自恋地开口。

“那你还留下她？”我瞪着他。

“毕竟人家是客嘛！招待她几天别示了地主之谊。”司徒昊拍拍我的头，“到时候就算你要跟她走，我都不会放人的。”

“你是我什么人啊，我干嘛听你的！”心情已经平静了许多，我开始跟他斗嘴。

“你说我是你什么人啊？”司徒昊跟我逗了一会儿，忽然正色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口中的寒家应该是那个寒家。”

“哪个寒家？”我也停下玩闹，认真询问。

“叶家在国内垄断黑道市场，堪称国内的龙头老大。而寒家则是在国际市场垄断所有黑白生意的大家，寒龙的名号在国际婚丧如雷贯耳。搞不好……你外公就是寒龙……”司徒昊盯着我，目光凝重，“没想到我这个弟弟还真不一般呢！”

“寒龙？”我皱眉冥思苦想，记得有一次叶寄语还问我寒龙是我什么人……她都知道这个寒龙，看来的确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啊！

可是我不想做什么不一般的人物，只想简简单单地生活，就算寒龙真是我外公，就算寒家在国际上有多么的了不起，都没什么区别。我根本不会认他们！

“好啦，待会下楼去找你小阿姨问清楚。”司徒昊坐起来，“还有几天就开学了，你趁没开学还有时间多陪陪她吧！就算不跟她回家，她毕竟是你小阿姨，别伤她心。”

“知道了，我尽量。”

寒雪就这样住了下来，她从司徒昊那里得知我考上名扬大学，显得很开心，特地买了很多礼物回来送给我：“冽，恭喜你。”

“谢谢。”我抱着礼物放在书房，装作不经意地问她，“你什么时候开完会？”

“……你要赶我走？”寒雪敏感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