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een of night 黑色郁金香 BY 一寒呵
  发于:2012年09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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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一朵黑色郁金香,一场谋杀。

他用尽一生努力模仿却终究永远不能触及他分毫。

有什么故事你们不知道,Swiss迷你枪,午后餐厅光影晃动。香港,苏黎世,布达佩斯还是阿姆斯特丹,所有的水路

都相连,我还能不能够再见到你?

眼角眉梢都是布达佩斯的冬天,冷冰冰风化成盐。其实他不知道,那一年的布达佩斯,温度并不比往常低。

01.Amsterdam

如果这个时候站在至高点,你会看到。

凌晨三点夜色里的阿姆斯特丹,天空深而清澈。

城市西北方寂静的约旦区有着最古老的建筑和蜿蜒的街巷。在刚刚的暴雨过后,狭窄的屋檐衔着水滴迟迟不肯落下。

拐角突然延伸出去的小巷尽头似乎还有人没睡。

远远地,灯光晕成一朵金色的郁金香。

屋檐上的残留雨水缓缓而下,汇聚成小小一股,承受不住,终于沥沥而下,很可惜,没有听见砸到地面上的细微轻响

。纯黑色棉质衬衫了结它们的余生。

还是有月光的,他倒在树木的阴影下沉重喘息。荷兰特有的狭窄房檐甚至投射不出足够大的阴影,若不是门前几乎腐

朽的树木,这便是一个少年横死街头的开端。

小巷尽头依旧亮着灯光的小店里,一个长发女人搬起一盆郁金香递给身后沉默不语的男人。

两个人在整理花朵。只是一家随处可见的花店,满满的前厅,全是各色郁金香。女人个子很高,有着棕红色浓密的发

,随性地抓一抓头发,看向桌上已经空了的烟盒。

无奈的耸肩。

身旁的人起身要出门,她拦下来,示意他继续将脚边的花搬去后面,自己走出去。她只是想去买一包烟。

推开门,雨后微凉的空气瞬间灌入,淡淡而湿润的花草香气充斥在所能呼吸的范围内,棕色的高根靴子踩在湿漉漉的

地面上溅起水花,不在意,整条小巷已经睡去,旧街区没有现代放肆的灯红酒绿,传统的荷兰人在连绵雨夜平静入眠

,她裹紧外衣深深吸气,脖颈上带的粗银链子闪着暗哑的光,绕过临近巷口的树木,突然伸出的一只手死死抓住了她

的脚腕,她下意识抬腿,那人的力气却大得惊人。竟然没有叫嚷。 女人的手迅速伸向腰间,目光对上树后的人,光

线过于暗淡,但看得出他动弹不得。

下一秒,暗红色的液体湿了她的鞋。

这个场景,让她有瞬间失神。然后几乎是毫不犹豫俯下身扶起对方。

血在地面淋漓画出两个人的足迹。消失在一家叫做night的花店门前。

她事后回想,那夜景象的确似曾相识, 没有间隔多长时间,两年?三年。再闻到雨水混合着血液的腥气,竟然已经

忘记该有的惊慌或者期待。

02.night

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身上穿着干净而略大的衣服。救了他的女人就站在一旁的窗边探出身去抽烟

,空气里是薄荷烟草的味道。看见他睁开眼睛,用荷兰语问他,得到的答案同样用荷兰语,却并不算流利。他说他叫

J.女人笑了一下,将烟头弹出去。改用英语告诉他可以叫自己Rita. J的眼睛被光线猛然照射而有些不习惯的闪躲,

她伸出手关上木窗,窄窄的一方天空已经放晴,是非常澄澈的蓝色,这样的颜色不同于他生长的城市,那里的天空深

得苍郁,如同它所掩盖的巨大暗涌,无坚不摧不可颠覆。

J有着浅灰的双眸,这种瞳色很少见。依稀还是清瘦的少年模样,却带着严重的枪伤倒在陋巷。坐起身,左臂上的子

弹已经被取出,包扎得很严密。

Rita说你可以放心,这是请私人医生进行治疗的。当然,你的东西我都收起来放在那边的壁柜里。

他的神情有些疑惑,眼前的女人不算美丽,穿着长靴和皮革制上衣,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风情。

那种感觉,像是悬崖边的野生玫瑰,美丽得肆意并且带有致命性。

她竟然不畏惧。继续用英语和他说话,“失血过多。你最好再休息一下。”转身出门下楼。房间的门正对着楼梯,她

习惯性地抓头发,一步一步走下去。

甚至没有询问来历。

J拿出自己染血的衣物,钱夹,手机,三把不同型号的枪支。这是她存放于壁柜里的,属于他的全部。整理好,一样

不少。刚要关上,目光却停留在角落里,看得出来这柜子有一段时间没有人动过,只是为了放他的东西而特意清扫,

有些潦草,边角处还有积累的尘土。

但是灰尘下,有一朵用黑色纸张折起的郁金香,孤零零被遗弃在那里。大概是他拿东西的时候衣袖扫到,不经意露出

来。

J把它放在掌心看,很久都没有动,直到有人站在门口叩门示意,他迅速将它放入枪套里,转过身,门口的男人神色

淡漠,有着欧洲人普遍的深邃轮廓,头发很短。他只是低头走进来,放下一杯温热奶茶,“Paul.”男人低沉地吐出

这样一个音节,算是介绍。然后看他一眼,再没有说任何话地离开。

这是J来到阿姆斯特丹,除去夜晚之后的最初记忆。

03.过期居留

他似乎只是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荡。

Rita看着他捧着大大的马克杯蜷缩在店铺角落里的沙发上发呆,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他有意留下,她并未拒绝。

J的眼睛颜色非常特别,容貌带有东方特征,肤色却像白种人一样,最常穿着宽大的衬衣,捧着杯子赖在房间里,迷

迷糊糊就过完一天。她曾经试图与他交流,借着给屋内花草浇水的机会,可是J靠在那里说不上两句,就懒懒地近乎

睡着。

这样的男人,哦不。Rita看着他嘴角残留的饼干碎屑,改了定义,这样的孩子,怎么会让她想起那个人。那个固执维

持优雅,坚持离开的男人。

Rita有些莫名的伤感,却怎么也想不明白,究竟还能为了什么。

Night花店似乎只有他们,店主Rita和店员兼花匠Paul,如果再加上自己,那么一共是三个人。

J起身伸个懒腰,走到Rita身旁蹲下,陪着她照看郁金香。浅灰色的眼睛盯着花朵一动不动。

“你不是荷兰人?。”

楼上的电话响起,Pual快速跑上去接。

楼下只有他们两个。她有意无意地询问。

“我母亲是荷兰人,父亲是中国人。”他安静地看着那些花朵,伸出手,想起什么,终于还是什么都没有做。

“这是我第一次来荷兰”,他微抬起头,看向她,“其实没有我母亲形容的那么美。”他还很年轻,微微有些失望的

神情像得不到糖的孩子。

Rita瞬间内心柔软,无从得以解释,开口,很宽慰的口吻,“因为你还没有看到荷兰的风情。”

不论是白天还是夜晚。她想这里是一个极端的城市。鲜花天堂,同时可以充斥着毒品和罪恶。

“我饿了。”孩子起身重新缩回沙发,丝毫不见外。

Rita有些好笑,“你到底几岁,J.”

“啊,你看我像几岁?”

“18?”

“我已经22岁了。”

“你可以自己去找点吃的东西,或许后边柜子里还有饼干。”Rita说完看见Paul在楼上冲她招手,快步上去。

J跑到后面柜子里东翻西找,随手拿出来几盒曲奇饼的时候看见抽屉里放着好几只废弃的散装枪。利落的装好上膛,

拿起来上下看看,重又扔回去关好抽屉。

似乎night从来没有客人上门,本来地处偏僻,偶尔有游览约旦区旧建筑的异乡人想要带走几株花朵,Rita也拒绝卖

出。

但是每过几天仍然会有人从庄园里拉来培育出的各色郁金香摆放在店里,只是郁金香,再无其他任何花种。

J心下了然,其实双方都很清楚。

刚好自己也没有目标,无所谓地留下来。

而她或许也有所希冀。

那么一拍即合。

人有的时候故作目标宏大,其实也不过是在掩饰生无可托。J靠在窗边向外看,想着自己究竟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母

亲,黑色郁金香,还是他。疑惑,希冀,或是仇恨。而无论哪一种,全部交汇于这个国度。所以他义无反顾想要来寻

找。哪怕只是看一看也好。

Paul夜里不定期外出,回来的时候风尘仆仆,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像Rita点点头,便像交付完成。

三个人不动声色地淡然相处,J终于在伤口拆线的时候说,“下次,我可以一起。”

Rita看着他,神色如常,“一起什么?”他放下袖子云淡风轻,“抢劫,杀人。”

双方达成某种共识,她只负责接受任务和策划,而行动成员为Paul和J组成。各取所需,他寻找一个栖身之地,而她

恰好需要一个帮手。他得到停顿的理由,而她得到利益。人生若都能如此公平,那么谁还记得颠沛流离。

那日傍晚,Paul靠在二楼走廊的尽头抽烟,看着他懒散地从房间里出来,拿着烟盒的手伸出去,J也不多说,抽出一

支点燃。两个男人面对面靠着墙,沉默不语。

天空暗下来,白日将尽。

J想起来小的时候,母亲讲述的关于荷兰的记忆,那些支离破碎的情节里面总有阿姆斯特丹紫红色的天空。是有别于

其他任何地方,瑰丽而无法确切定义的颜色。

他现在亲眼目睹,果然美丽得让人难忘,霞光层层晕染开,映在他浅灰色的眸子里面,Pual不经意抬眼,那些云彩在

对面的少年眼里像披上灰色的铠甲,外壳坚硬,内里流芳,这样的末日盛景,以孩子的面庞作为依托,生出诡异的情

调。

Pual说以前也有人喜欢看这里傍晚的云。

J轻笑。

这样的气氛,比暴风雨来临前更让人感觉窒息,它美丽得过于盛大,让人不自觉想起很多旧事。

就好像他们现在的姿态,暗淡的走廊,只有尽头窗外的唯一光源,曾经J也和记忆里的那个人一同出演过这样的画面

,两个人靠着墙抽烟。那时候对方几度想要夺过他的烟,却被自己固执拒绝。

都是男人,有什么大不了。

那人说你不要学我,你还年轻。

他说你不要总以为自己是个老头子。

“不,你不应该学坏。”

“学坏?你是指抽烟,还是杀人。”孩子软软的头发被风吹动,一脸严肃。

然后再也没有人说话,一直到空的烟盒从窗户顺风而下。

现在再回头翻阅,唯一的不同似乎只是舞台的背景,那时候两个人生活的城市没有这样紫红色的天空,那里的光线是

暖暖的浅金色。

如果这真的是一场戏剧,那么主角更替,观众散场,只有他还在。

绵长的回忆无休止,不愿沉溺,他看着现在眼前的男人想寻找话题,“也有人喜欢看这里的云?他是谁?”

“我以前的搭档。”男人狠吸一口。

“他走了。”Pual说完低下头,阴影里看不清他的任何表情。

J知道这种事情最好不要多问,也没再继续。

“你干了多长时间? ”对面的人再度开口,难得Paul主动与自己说话。

“忘记了,不过放心,我一定比他好。”

像是故事里面骄傲的少年,J迎着风扬起头,带着玩笑的口吻边说边拍了拍比他大的新搭档。

Pual还是不说话,只是扔了烟头,然后转身离开。

窗外是美丽的阿姆斯特丹,遥遥能够看见尖顶的阿姆斯特丹中央火车站,一座把哥特式和文艺复兴两种风格融合在一

起的建筑物。上面的两个指针:左指风向,右指时间。体现出荷兰作为海上王国的本质,时间与风向同样重要。对面

的对面的圣尼古拉教堂,极具中世纪风情,棕红色的墙壁难掩逝去的繁华。

就是这样的国度,百年来一直在与蔓延的海水抗争。这里永远比你想得接近天堂,也比你想得接近地狱。

周日经过的时候,教堂总有好听的吟诵声音,Enter through the narrow gate; for the gate is wide and the

road is easy that leads to destruction, and there are many who take it. For the gate is narrow and

the road is hard that leads to life, and there are few wh o find it.“Matthew 7-13,14”

一线之隔,人的好坏太容易摇摆,所以信仰被加倍放大。

那天晚上Rita独自一个人翻箱倒柜想要寻找什么,仔细回忆却怎么也找不到,躺在床上无法入睡,猛然惊起快步走到

J的房门外,指尖轻触房门,几乎发出声响,终究僵持在半空,半晌收回,只是习惯地抚摸脖颈上带的那条链子。链

子下的东西在衣服里掩藏得很好。

女人看着那扇门,有些无措,但是很快依旧平静。

就让它被遗弃在那里吧。那间房间也终于有了新的主人。没有人无可替代。你做不到,无论哪一方面。

再见,黑色郁金香。

04.孩子的游戏

还是雨。

Rita笑着关好窗户,“这个季节会一直下雨。”

穿着黑色衬衣的孩子靠在墙壁上数子弹。M82扔在床上。

“又是黑衬衣?”

“嗯?”

Rita看着他不再说话。

“习惯了,比较安全不是么。”J说完坐到床上擦枪。

“有人也这么说过。”的确,暗夜的颜色,曾经那个男人人握枪的姿势随意轻巧,“我们都是属于黑夜的,Rita?”

彼时她对他笑得分情万种,“不,我属于黑夜,而你,”手指抚过男人质地优良的棉质衬衣,“是属于我的。”

他并不反驳,无论任何时候。但也从不附和。

直到他再也不见。

“Rita?”J抬起头看见女人盯着自己的衬衣出神。

她摇摇头,“没事,注意安全。”为什么总会想起过去,她很认真地思考,眼前的孩子撇撇嘴,一副想要饼干的样子

。而那个人只在乎时间地点,完成,抽烟。在那之后,离开,回来,再离开。她问过,你想要什么,那个男人只是摇

头。非常愤恨,不是钱,不是利,那么难道是为了我。

可他还是不做声,慵懒地抽烟。有些人你随时可以接近,却永远相隔一厘米。不进不退,恰好原地,永远看得到,却

永远得不到。

直到有一天他终于开口,他想要的东西她却拒绝交付。

Rita浓密的头发有些凌乱,她不自觉整理,心里突然有些怅惘,人都是这样,你能够得到的,往往不是你想要的。

我是,你也是。

“在想他?”J好笑地半躺在床上支起上半身看她。

“谁?”她不知道他指谁。

“你们都在说的人。”

“没有。”女人有些不耐烦的语气。

“他和你什么关系?”少年眯起眼睛,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

“就像我和你一样的关系。”Rita往外走。

“他为你杀人?”背后的声音传来,女人高跟靴子的声音戛然而止。

半晌,回答他,“难道你是为了我而杀人?”

房间里的人同样没有动静。

Rita瞬间有些激动,“你是为了你自己,为了钱!”

少年缓缓走出来,伸个懒腰看她,“不需要,我已经可以洗手不干,只是……”靠近面前的女人,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越来越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只想留下来,或者真的是为了你呢。”语气暧昧毫无疑问。

她几乎看见灰色眸子里的自己,苍白着一张脸。像一个被人拆了线的木偶瘫软在角落里自怨自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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