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们的公寓 上——天瓶座
天瓶座  发于:2013年10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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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下午五点半,逸夫楼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沈彻借了五楼的形体教室练舞,虽然早有找时间练一练的打算,但今天完全是心血来潮,好像必须一直不停地流汗整个人才能保持正常。

说是练舞,但是脑子里几乎没有计划,他是舞蹈白痴,眼下脚又受了伤,根本不知道要从哪里练起。

耳塞里传来强劲的音乐,形体课的进程拉得比较快,多出来的时间老师便应大部分学生的要求教了时下最流行的曳步舞,沈彻总也找不到窍门,就从网上下了一首曳步舞的舞曲。对这种电子舞曲他其实并不热衷,但是这会儿听着重重的节奏,光怪陆离的炫彩音效轰着耳膜,第一次觉得爽得酣畅淋漓。只是镜子里那位仁兄的步伐完全对不起“曳步”二字,半点也不飘逸,活像在抽风。

答应了秦修要去参加试镜,至少他有认真对待努力准备。脚尖传来难忍的剧痛时,沈彻这样想。

劲爆的舞曲被来电铃声突兀地打断。电话是贺兰霸打来的:“你小子在干嘛呢?”

“哦,我在练舞,周末要去参加试镜。”沈彻用手背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因为是临时决定要练的,连毛巾矿泉水都没准备。

“你脚上还有伤呢,练个P啊!”贺兰霸劈头骂过来,“不就一个MV吗,至于这样拼命,你又不是卖不出去,要是以后留下后遗症你这辈子就只能演轮椅受了!”

“那老师你以后写剧本时多加几个瘸腿小哥,也好方便我混进剧组呵呵……”

“呵你妹,”贺兰霸笑了一下,“你在哪里练呢,怎么都没听见声音?有老师吗?”

“就我一个人,借了逸夫楼的教室。”沈彻边接电话边走过去打开窗户,教室里有些闷热。

“你一个人?你那硬纸板身子练得成什么啊?你也不怕把自己折坏了?”

沈彻被噎了一下,然后听见手机那头欧哲伦促狭的笑声:“那是绝壁不能跟贺编剧你那柔软无骨的瑜伽身板比啊!就算把你活进面团里,你第二天不也得破团而出满血复活啊!”沈彻在电话这边都能想象出小天王一面在镜子前拗造型一面吐槽贺兰霸的样子。

贺兰霸:“跳坝坝舞的偶像特么挺得意啊!”

欧哲伦一下就毛了:“你再跟我提坝坝舞!”

沈彻在这边听得也一头汗,又找不到机会插嘴。估计他不在这几天贺兰霸和欧哲伦又整出了什么幺蛾子。欧哲伦跳坝坝舞这个梗来自欧哲伦的黑粉上传的视频,视频里将欧哲伦跳舞跳得硬邦邦的片段剪辑起来配上最炫民族风,没两天就空降YOKU首页。贺兰霸老嘲笑欧哲伦的经纪公司故意放损招来消费欧哲伦,本来沈彻以为只是玩笑话,眼看“坝坝舞小天王”的视频又挂上YOKU首页,也不由得要怀疑这个没节操的世道了。

“老师,你找我有什么事啊?”沈彻堵着一只耳朵屏蔽欧哲伦制造出来的噪音。

“哦,对,早上有你的包裹,我帮你签了,你什么时候来拿啊?”

沈彻心想这两天能不见秦修最好就不见,缓个十天半个月再看症状如何,便说:“先放老师你那儿吧。”

“我说沈彻,依老师对你一年多来的观察和了解,我保证你去参加试镜也只是帮衬,你绝、对、不、会被选上,与其这之后泪眼汪汪缩在被窝里,不如现在开开心心回家看A片。”

沈彻死了的心都有了:“……老师,你能给我一点鼓励吗?”打击够多了啊……

“你还真铁了心要去试镜啊!”贺兰霸的口吻带上了一点惊讶,沈彻这家伙一向很听他的劝,这回也不晓得是哪根筋搭错了,既然对方都决心要撞南墙了,他也只能含泪祝福了,“那就祈祷那天洋鬼子导演能看走眼一次吧。”

“……”

挂断电话才觉得整栋逸夫楼里安静得出奇,差不多快六点了,稍有逗留的学生都走得差不多了,整栋大楼仿佛只听得见他一个人的呼吸声。

手机里存的歌并不多,一轮播下来也就半个多小时,虽然脚尖痛得厉害,这中间沈彻也没有停下来休息。MP3列表里的《江南STYLE》放完,下一首是Justin Timberlake的Sexy Back,他脑子里根本没有计划,只是随着歌放到哪里就跳到哪里,即使这段性感得要死的舞根本不适合自己。看着镜面上那个扭动得各种僵硬的身影,沈彻忽然觉得眼熟,艾玛这不是《植物大战僵尸》片尾的僵尸舞吗?我靠太好笑了怎么破!

笑得气都喘不过来,跳动的幅度一大,耳塞忽然落下一只,音乐瞬间滤去了大半。天色渐晚,形体教室的顶灯只开了一半,配合着背景里那一半的阴郁,沈彻看着镜子里如同默片小丑一样上蹿下跳的自己,顿时有点笑不出来了。

两个小时前,秦修站在那么多双眼睛面前,对他说(大雾)——嘿,你知不知道我在爱你?

沈彻用力塞上掉落的耳塞,更加带劲地跳起来,汗水把背心都打湿了,偌大的形体教室里,他喘得像一只公牛,却还不停下。

我要跳到你消失为止,跳到你消失为止!

也不知道这样跳了多久,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一半的顶灯已经显得昏暗,沈彻这才暂停了音乐,气喘吁吁地想走去按开另一半射灯,一转身就呆住了。

抱着手臂斜倚在门边,高挑俊美的人影,怎么看都属于秦修。

沈彻喘着大气,眼前的画面都有点蒸腾,在半昏暗的光线下,他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幻视了。秦修穿着一件休闲宽松的宝蓝色套头毛线衫,很轻薄,透出内里背心的白色,显然已经回过公寓一趟换过衣服了。

“你跳的什么?”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迷人得要死。

沈彻眼睛都忘了眨:“……你怎么来了?”

秦修取下单肩挎着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一只包裹,慢慢踱进形体教室:“我顺路给你送快递过来。”

沈彻“哦”了一声,连忙接过说谢谢。秦修的到来太出乎意料,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虽然他不过是来送快递的,但谁看了这么赏心悦目的快递小哥也要欣喜若狂啊。几分钟前才发誓“要跳到你消失为止”的雄心壮志已然被沈彻抛到了外太空,这会儿就差说“你随便坐啊,Coffee or tea”了。

秦修歪头端详着像到锅里滚了一圈热腾腾出炉的卷毛青年,忍住笑道:“你刚刚跳的什么?”

沈彻想起方才蠢得不可方物的舞蹈,哪里有脸承认自己跳的是Sexy Back,抠着脸颊打哈哈:“没什么就随便跳跳……”

“你也知道跳得太烂不好意思承认?”冰山大魔王恨铁不成钢地剜他一眼,“我当然知道你跳的是Sexy Back.”

沈彻郁卒得想挠墙,心说你知道还故意问我:“那个舞是不太适合我……”

“什么舞适合你?”秦修上下打量活色生香的小麦色,咳嗽一声,“我看了一圈,你跳的那些舞里就只有甩葱舞适合你。”

沈彻更郁闷了,这怎么能看成甩葱舞呢?太埋汰人了,葱都没有啊!

“你这么乱跳一气能有什么效果,”半晌,秦修问,“你就打算这个样子去参加试镜?”

“还有五天,总之我尽力练吧。”沈彻干巴巴地笑了笑。说起来,已经很熟悉暴躁地数落他,一生气就会下意识地努嘴的秦修,难得恢复成严肃冰山的面貌,还有点不习惯。

但是说到底秦修本身就是一座大冰坨子吧,火山爆发状也只是针对他一人的非常态罢了。努嘴的样子虽然有点凶巴巴的,但又有点可爱。或者其实一点都不可爱,只是他自己觉得可爱。可是不行,二十年来累积的所有人生经验都在警告他再这样下去只会越来越危险。

窗外有一大股凉风吹进来,沈彻回头望望阴霾的夜色,又瞄了一眼秦修肩上看上去有些沉的背包:“等会儿说不定要下雨了,你还是早点走吧。”

秦修沉默地看了他半晌,挎上背包走向教室门。沈彻刚转向落地镜,就听见秦修停在门口对他道:“……沈彻,还不够吗?”

沈同学丈二和尚地回头,什么意思?翻译不过来啊。感觉外面已经有细细的雨丝飘进来了,他皱皱眉:“你带伞了吗?已经开始飘雨了。”

秦修盯着转身走到窗户旁,伸长手臂去查看雨势的卷毛青年,表情僵硬了很久,终于不再说什么,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秦修刚走了没过十分钟,雨就开始落下来了。机车不会被塞车,沈彻心想十几分钟应该够秦修赶到市区内的大部分目的地了。他正对着镜子找感觉,忽然眼角白光一闪,带着耳塞都能听到震耳欲聋的霹雳声。

刚刚还是淅淅沥沥绵密的小雨,这会儿已经俨然是瓢泼大雨。沈彻沉了口气,他没带伞,照这个样子,只有耐心练舞等到雨停了。

逸夫楼颇有历史,什么都缺从来不缺怪谈,一想到自己一个人待在深夜空旷的教学楼里,外面又是雷声大作回音穿墙,沈彻也开始觉得有点瘆人,偏偏这雨不见颓势,大雨泼进窗户,他走过去想把窗户关上,这一探身出去,忽然看见楼下停车棚下一道眼熟的影子。

流线型的重机车孤零零地停在车棚下,沈彻心说不会吧,远方电光悄然一闪,沈彻确凿无疑地看见了红白蓝的战斧美人。

车子是停在那儿,附近却都没见车主人。正打算给秦修拨去手机,通话还没接通手机就因为电量不足自动关闭了。沈彻呆坐在地板上,搞不清是个什么状况,左想右想觉得不安心,赶紧离开教室顺着黑乎乎的楼梯道一路摸到底楼,然后才醍醐灌顶。

我靠!门怎么锁上了?!

趴在玻璃大门上眼巴巴地瞅着门外的安全锁,沈彻才猛然想起这会儿都八点过了,人家肯定是要锁门的啊。可是难道没注意到楼上还有灯光吗?不过转念一想,他练舞那间形体教室跟大门不在一个方向,可能人家也没料到他会一口气练到这么晚。

从这个方向能更清楚地看到那辆海魂色S1000RR,沈彻不得不接受这个可怕的事实,因为好心来帮自己送快递,秦修也被困在逸夫楼里了。

可是他人呢?

他走到中央天井,探出脑袋顶着哗哗的大雨朝森严恐怖的大楼上望,逸夫楼一共八层,除了他练舞那间教室亮着灯光,其余地方一片漆黑,秦修能去哪儿?

他摸黑上楼,一层楼一层楼地喊,除了自己的回音和大雨声,什么也没听见。

回到五楼,去形体教室一看,还是没人。沈彻站在教室门口,百思不得其解,没道理秦修要大半夜跟他玩捉迷藏啊?要不要再到楼上去看,可是他实在想不出这黑灯瞎火的秦修会朝楼上跑的理由。

不过反正就剩三层楼,上去看看吧,实在找不着人,他也没办法了。

六楼:“秦修!听到了麻烦回答我一声!!”

……

七楼:“你躲哪儿呢?!这一点都不好玩!!”

……

八楼:“找啊找啊找校花~~……喂!再不出声我真不找了!!”

“喵呜~”

沈彻竖起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哪儿来的猫叫啊?眯缝起眼四下看,楼道里黑乎乎的连个猫影也没有,阳台上一眼望去也是空荡荡的。

秦修有那么无聊要装猫叫吗?装得还挺像的。他纳闷地又喊了一声:“校花?!”

“喵呜~”

还是真猫叫啊!沈彻一个机灵挺直了背,这次听得很清楚,猫叫声来自楼上!

逸夫楼一共八层,楼上……没有楼上了。

卷毛青年忍住满背凉意,心说我还不信能整出灵异事件了,大不了秦修就是一只猫妖呗还能怎么着!月圆之夜现了原形,他正好上去逮住了可劲蹂躏,再把他挂在阳台外看他还敢不敢嚣张!

在脑子里使劲给自己打气,沈彻终于朝着那深不可测的八楼至天台的楼道走了上去。

56、

“喵呜~~”

黑暗中透出一双幽绿的眼睛,居高临下闪闪发光,沈彻差点一步没站稳,闪电一闪,才看清那真的是一只猫,一只通体黑色的猫咪,正蹲守在天台门外。

沈彻一向觉得黑猫很魔幻,不过也不至于真的以为这是秦修变的,蹲下朝猫咪勾勾手指。猫儿迟疑了一会儿,朝他走近了两步,伸出小爪子搭在沈彻手心。沈彻笑着抓抓猫耳朵,野猫通常警戒心都很高,这只却好像不怕人似的。

“你怎么跑到这儿的?”他边帮猫儿挠痒边问。

猫咪一个劲舔着沈彻的手指,偶尔还咬一咬,但没真使劲,像是也知道这不是吃的东西。

沈彻逗了小猫片刻,但是没找到秦修心里也有点着急,不由自主朝着猫儿自言自语:“猫咪同志,你有没有看见一只校花?比我高,比我帅,可能没有我这么友好,而且他……”

说到这里忽然挺直背站起来,猫儿又“喵呜”一声缩回了天台门边。

沈彻盯着那紧闭的天台门,又看了看守着门不愿离去的猫咪,心头一凉,赶紧去推门,门被拍得有点紧,但是没有锁,没两下就推开了。

雨声铺天盖地袭来,凉飕飕的雨水密密麻麻扑到沈彻身上。他跨上天台,稍一转头,就看见了缩在一处檐下的身影。

“秦修!!”

火急火燎奔过去,缩在地上的秦修没什么反应,但是看得出浑身都湿透了,双臂抱着身子埋着头。他蹲下来想叫他,才感到一阵阵滚烫的呼吸,从秦修离开到现在妥妥有一个半小时了,他淋雨差不多也有一个小时了,联想秦修那奇葩的体质,沈彻就知道不妙,伸手探向秦修的额头,然后飞快地缩了回来。

“你发骚了!”一心急发音也走了样。

已经没力气的秦修抬头狠狠瞪他一眼。

沈彻架着他站起来,提过秦修的背包才发现沉得要命,像塞了两块砖头,边扶他出门边埋怨地道:“你要躲雨怎么不到教室来?!”

秦修没说话,在跨出大门时用最后一丝力气往沈彻身后一躲,大叫:“猫!猫!”

“没事没事,我把它撵走!”沈彻蹲下来提溜起可怜的猫咪,只得放到天台外,心说不好意思得委屈你了,我把校花安顿好了就放你出来。

“放天台它会淋雨!”秦修咬牙切齿地说。

沈彻回头看着躲在他背后一脸嫌恶又紧张地盯着他手上的黑猫的秦修,眨了眨眼:“你到底是喜欢猫还是讨厌猫啊?”

“我讨厌猫!但是我也讨厌看它淋雨!这很矛盾吗?”虚弱的秦同学一点也不虚弱地回道。

一、点、也、不、矛、盾。

沈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手提溜着猫一手扶着秦修,背上还扛着一车切糕回到形体教室的。看着无奈地被拒之门外的猫咪,又回头看一眼几乎瘫软在地板上的秦修,心头有点好笑:“你到底是怎么跑到那上面去的?”

秦修靠着落地镜,有气无力地瞥一眼门外的猫儿:“那只猫一直从一楼追我到天台。”

沈彻一面关窗一面疑惑:“可是现在又不是春天。”

说完背后一静,沈彻就知道自己又撞枪口了,回头一看,果不其然撞上秦修一副黑脸:“你说它对我发情?”一字一句从牙缝里出来。

沈彻自知失言只好闭嘴,把窗子留下一条缝,好透点新鲜空气进来,随即走进来抬手脱掉自己的背心。

秦修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看着灯光下年轻紧致的身体和洒满雨水亮晶晶的小麦色,只觉得发烧的症状更严重了:“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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