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福泽 下——黛色微微
黛色微微  发于:2013年10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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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绑架的,就是来头不小,我差点就回不来,后来出来就跟析齐明哲南边去了,这事给蓝琪捎信时也说过。”

“那你现在这是?回京城?”

“绕了几个圈子,也不知道去哪,想着先回家一趟再作打算,我被绑的事不知道有没有告诉娘,回去给安个心。”

“这叫什么安心,既然不想让他们担心,干嘛还往军队里来,不是哄人玩儿的么,这饼挺香,有酒没?”

“酒在那个车上,你腰上挂的不是酒是什么?”

“这哪能跟你们有钱人喝的比,京城啊,家里怕是想着你与蓝琪一道回去。”

“后边的,感觉到没,一条尾巴,两天前就跟上了,是皇上希望我回去一趟。”

“你家到底多大的官儿?”

“蓝琪家才是做官的,我嘛,先前皇上当太子那会给他当过一段陪读,同堂的都是皇子王孙,就这样了。”

“难怪。”

沉鸢用过午饭就告辞走了,一走蓝稀林便拉下脸来,蓝稀竹一看,知道沉鸢是说什么了,这哥哥身体不好,脑子却明白的,这会怎么被个女人蒙了眼,果然男人都熬不过美人那张脸那副身子,有一张漂亮的嘴,三言两语就能拿人当枪使。

“你这既住不得人,明日我便出去,原是我不该来麻烦你,何苦说一套做一套。”

“哥哥这是怪我了,若是觉得我忤了你的意,给你心上人难看,不认我这妹妹了,我也没什么好挽留的。”

“你这说的什么话,明明是你……”

“明明是我无事生非么?哥哥我问你,你是怎么遇着这沉鸢姑娘的?”

“皇宫御花园,我在看花,她在……”

“皇宫是什么人想进就进想出就能出的么?妹妹出来过几回?”

“没有,”

“沉鸢姑娘的姿色,才质,可不像个当过宫女的,若不是宫女,既在皇宫,就是皇上的人,今天她无论因什么缘由出宫来,都不该我们招惹,要是惹上什么祸端,谁来担待?”

“你这不在强词夺理?何况,我堂堂七尺男儿,一人做事一人当,有什么不能担待的。”

“我强词夺理?那么这沉鸢姑娘不是宫女,不是皇上的人,难道是太监不成?你想一人做事一人当,皇上哪日怪罪下来,或者有人拿这做文章,你拿什么担待?才高八斗还是武功盖世?难不成还要紫稀进宫去求人?你是他哥,皇上可不是他哥。”

见蓝稀林不说话,蓝稀竹语气和蔼些道:“如今局势混乱,她一个女流之辈从奉驰到博古,又是从皇宫出来的,里面会没文章?上回紫稀也见了人,像是之前就认识的,他若认识,就只能是在皇上身边见过,她姿色过人,皇上难不成看不见?还把人放出宫来?”

蓝稀林终于无奈道:“这些我也想过的,只是不能无凭无证的猜测,何况……”

“有些事,有凭有证就来不及了,何况哥哥若想成婚,哪样好人家的女子找不到,可是你这婚事,不是我们准不准,关键大夫答不答应,若能将养好身体,什么不好说,这么折腾来折腾去,折腾出个结果也消受不起,这沉鸢姑娘可不会乖乖跟你,话说前头,这回没人帮你,紫稀看样子也不会搭理这茬。”

蓝稀林躺在床上闭了眼,蓝稀竹坐了一会的了个没意思,叹口气道:“自己想想吧,明日我捎信给大娘,你的事让他们品论,省的将来有个不好说话,全怪我头上来。”

68

与康帅分开两天后便遇见风风火火赶来的蓝琪,大概是从康帅那得了消息就马上跑来了,那样子像是一刻也没停歇。

“康帅可说你这队长大人忙得很。”紫稀对这趴在车上挺尸的人十分无语。

过了一会,蓝琪总算缓过来,道:“再走不远就是驿站,一切待会再说。”

紫稀也没说话,把毯子递给他让裹起来,蓝琪没接,干脆钻进来与紫稀裹到一起:“舒服,久没这么安逸了。”长叹一声,引来蓝紫稀不满,暖的好好,挤进这么大个冰块来,害他打了好几个哆嗦,蓝琪看他想躲,不衣道:“我可是逃了任务跑来的,还嫌我,忒没良心。”

“闭嘴,冷死了。”

“不行,还是太冷了,”驿站的客房有段时间没住人,为了省柴火,平日也没生碳,这会新烧起来,房间总也捂不热,“窝床上去吧。”紫稀率先脱了长靴,脚炉也塞被子里来。

“行,给他们说,热汤热饭都送进来,咱们今天就不出门了。”蓝琪利索的脱了兵甲马靴钻进被窝,“那几人哪找来的?没见过这么麻利的。”指的是与紫稀同行的几人,一直给他当马夫长随来着。

蓝紫稀掖好被角,两人裹着被子并肩坐着,只露个脑袋出来,“不是我找来的,他们受人嘱托把我送一程,人家有主子。”

“该说说怎么回事了吧。”

紫稀清理一下思路,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不过与烨宁析齐明哲那些风月事被忽略不计,反正他估计也没兴趣听这些。

蓝琪沉思一会道:“还好你全胳膊全腿回来,虽然得了信儿,还是不安心,我带的你出来,要是不明不白的丢了人,我这辈子可算毁了。”

“你明天就回马卢门么?”

“恩,”

两人靠在一起不再说话,听着外头一声一声的狗叫,冷气也渐渐去了,蓝琪一头乱发耸着,紫稀转头仔细打量他,变了不少,脸黑的跟因大刀有的一拼,也糙了许多,下巴上胡渣子细细一层,看上去老成不少。

“我就是担心你,回京的事是不是再商量商量。”突然间蓝琪说话了,紫稀不明道:“这会娘该数着日子接人了。”

“你这后面有人跟着,你猜的是谁的人?”

“不是皇上的么?”

“所以我才来。”蓝琪道:“当日花了好些功夫找你,最终没什么结果,路子到铺成了,后来零零碎碎也能收些消息,之前得的信,那位震怒了,好像年前派的人出任务,没办成事,后来查到一伙人动向跟你的差不多,那位震怒的当口正是再寻不见你的踪迹的时候,这一看来,就是那位没差了。”

“这些事我不清楚,他们找我是不是想知道奇迹山庄的事儿你说?”

“是不是都不好应对,何况也难说还有其他人打着什么如意算盘,京里还扣着小成王府的三世子,你又在南边呆过不短一段。”

“在这胡猜也无结果,我可不知道能躲哪去。”蓝紫稀不以为意。

“我想的是,无论他们是意在南边还是奇迹山庄,你都是被绑定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也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事,逼你也无法,只要你人在他的控制范围内,那位也该安心暂时不会轻举妄动。”

“你的意思,我跟你去马卢门?”

“我是这想法,反正家都在他脚底下,人还能跑哪去。”

“嘻嘻,你这口气不对哦。”紫稀笑道:“你可正为人家守土开疆,怎会说出这么大不敬的混账话来。”

“想成大事,除了要有本事外,还得知道当权这们在想什么,同样的,得去猜他们会怎么处理事情,自古上位者,有多少区别呢。”

“你说的有道理,我本也为要去何处犹豫了好一会,你既觉得这么着较为妥当,我听你的就是,只是眼下如何是好,家书已经回去,这回怎么给爹娘交代?”

“你当日本就在马卢门的,只说上级突然有任务发放,回家的事只能暂时作罢,你总不能连遭绑架的事也一并告诉给他们了吧。”

“那怎么敢,只混编了些理由,说事发突然,到别个地方走动的。”

“这便好办了。”

那日与蓝琪琐琐碎碎安乐些离别的杂事,也说了些新近的见闻,不知不觉就过了大半夜,两人从小在一处窝惯了的,这回话多了些也是自然,次日一早蓝紫稀修书一封,按着蓝琪的意思说计划改变,暂不能回京。

“娘又该好一顿失落了。”

“这也是无法,你一回去,保准按个名头给扣住,那也去不了了,在外头拖着,看会不会有变量,毕竟事里头的弯弯绕绕我们都还不完全清楚,等一等,留点余地总是好的。”

“因大刀人在哪呢,怕没敢回京去,”

“说来也怪,这人自你失了踪迹,他也没影儿了,都忙着找你,也没人上心,顺带着找线索时,怎么也没找着他。”

“应是丢了人,不敢回京,躲了吧。”

这边闲闲聊聊拐弯去了马卢门,皇城里立马的了信,析齐安延眉头锁了半天,下了令,不用带人回来,他们也一并去马卢门,好好照看就是。虽然严冬已过,寒意依然逼人,马卢门应该更冷冻些,那孩子也能受得住了?想着想着,心情不知觉中好了不少,一早的消息说要回京的,本想着就能见上一面,虽然没如意,也还不算失望,上回见时,人正被你争我夺的,吃了不少苦,那时听他抱怨绑架不管饭,几天饿肚子的那可怜劲儿,真真挠人心尖子,那人心比天高,谁也逼不得他,就是自己这当皇帝的,也没见高贵到哪去,平日看着恭敬,却不是真就心底敬畏,这要是换了别人,早不知死了多少回,自己虽不是什么昏君,但也容不得谁来藐视皇威,起先只因他重要,便不动声色容忍,谁知还把自己绕进去了,还偏就觉那样子顺眼,析齐安延看了看差不多的折子,吩咐传话暖香阁伺候。

69

转了一个圈,又回到原地,马卢门的冬,更显苍凉萧肃,同行几人做了别,说要自去奔忙,蓝紫稀道了声谢,想的却是,如此以后,终不再与那人牵扯了。

蓝琪已是小队长,想尽办法把他弄到他的队里头,紫稀埋怨他是不想自己比他风光,这样好抢他的功,还能顺道压榨他,蓝琪也不在意,成日耀武扬威,还不忘抓住时机表演一番贵公子的矜持儒雅,引来一大批崇拜者,紫稀笑他不要脸,却被归为嫉妒一类忽略不计,康帅与蓝琪早成了铁杆,两人是同一批中最出挑的,尤其是康帅,没丢了土匪的脸,对敌人对同伴全用着土匪手段,扎眼的很,偏偏这脾气很对这些野蛮汉子的胃口,不少人追着喊老大,上头也管不了,反正这人有办法也是好事,弄堂口的说书先生说过,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军队虽然听命于兵符,这里头还是分了好些个派系,每个派系都少不了要拉拢人,每年也出些有名声的新脸,中间攀攀比比少不了,蓝琪康帅两人却混的最稳当,也不难理解,蓝琪把他爹官场那套拿来对付这些直肠子,自然没几个绕得过他,既要出挑又不独秀于林,还拉个合伙的来打掩护,康帅是个整死人不留余地的,又跟蓝琪同个营房的出身,狼狈为奸再顺理不过。紫稀这才在想,那整日追着大侠高手虎头虎脑的样子莫不是装出来的,人一早准备好当枭雄呢,结果看他一听说谁武功高强就兴匆匆跑去堵人,这才觉得自己多虑了。

蓝家人都有个毛病,护短,自家之间再大的矛盾也容不得别人说谁的不是,紫稀觉得这是自然的,当初就闹不明白夏鸣金兄弟间互相排挤算怎么回事,就像现在,蓝琪呼前喝后拿他当跑腿的使唤,康帅让他倒杯水就被蓝琪踢出门去,紫稀虽然没伺候过人,这点折腾还是经得起,何况,有过那么一段时间,虽然想起来不服气,蓝琪可是他崇拜的偶像,眼下边境还算太平,他们每日的工作就是训练,轮到巡视的时候四处巡视一番,蓝紫稀过了好长一段安逸日子,一开始训练还有些不习惯,还好有些底子支撑,没几日便也适应下来,就是领来的军服穿着难受,布料硬的不得了,穿起来扎人还痒得很,蓝琪难得体贴,弄来不知道什么汁水将衣服泡了一天一夜,再穿上就好了许多,紫稀想,他可能是吃过这亏,不然怎么知道这种事。

“明天休一天,有什么安排?”康帅光着膀子用冷水淋着,口里呼出白气,说话却没哆嗦,这天气,怎么就没结成冰块。

“我们休,你又不休,问了有什么用?”蓝琪也拿起水瓢往头上浇了一瓢甩了甩,水珠和着汗气溅了紫稀一头一脸。

紫稀咬着牙安慰自己不要同一头牛计较,手上水泡还没消,再用冷水冻一下,吃饭都抓不稳筷子了,还是离他们远一点好。

“该不会又打算睡一天吧,我可是预支一天假,等着跟你们一起快活去呢,”康帅转来看着蓝紫稀。

“我无所谓,你看蓝琪。”

“吃完饭在合计,饿死了,哪有心思想那些。”

“我手破了,你帮我把衣服洗了吧,蓝琪。”紫稀讨好的朝他笑。

“有什么好处?”

“不愿算了。”紫稀说完准备往营房走,反正还有换的,只要里衣干净,现在也不讲究那么多了。

“叫声哥哥会死啊!”蓝琪暴吼,这小屁孩,就是不尊重他。

当晚蓝琪康帅加上蓝紫稀三人一起跑了出来,怀里揣着两壶酒和几大块鹿肉,还有三只活羊腿,军队这地方,想吃点好东西不容易,不能招人妒忌,想打点牙祭只能偷偷地来,要不然让那群成天喊着你老大的大兄小弟干看着你眼馋,不定能出什么幺蛾子。紫稀也嘴里冒酸水,那两天才能吃上几片的猪肉,他是受够了,全然无味,还动不动被上面针一样竖着的黑毛吓着,这段时间他是没沾一点油水。

“在这里生火不好吧。”紫稀小心翼翼的问,这里虽然偏僻,离营地却不远,虽然旁边就是个小树林子,多少能遮蔽些,晚上生个火堆还是很容易被发现。

“放心,看我带什么来了。”康帅取下包裹打开。

“炭炉子,还有碳!”紫稀服了,“你们经常这么干吧?”

“咳咳,快扇扇,没把我烫死。”挺大一个碳炉,里头几块明碳,烧的很旺,三人围在一起,把碳炉置在避风角里,康帅开始往里填碳,蓝琪三挖两挖,从地上掏出个油布包,打开,里头作料引火铁嘴子一应俱全,还有不少黑炭。

“也不怕被碰上。”

“放心,这树林子虽不大,平日少有人来,但闲暇时候,也常常有人喜欢清静,躲出来喝两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咱们背着兄弟吃肉虽然不光彩,可也不犯军规不是,恩,若被发现,处罚估计还是有的。”蓝琪用刀把肉削成块,插在铁嘴上,旺火上一考,孜孜直响。

康帅把包裹的布撑开铺在地上,几种东西往上一摆,碳炉的小火照亮很小一块地方,三人只能将就着看清东西的摆放,蓝琪脸上印了些红光,这气氛,看上去很有那么点意思。

“妈?的太黑了,这点东西,花费我多少银两,火头房那黑心家伙,迟早我把他剁了。”蓝琪一边忍不住抱怨,也难怪想着窝囊,托采买的偷带东西,又要被吃边叶,又要花银子买通,还落话柄给人家,虽然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不怕说出去,但时不时还跑来抢一嘴过去。

“你该不是没银子了吧?”紫稀问,虽然身在军营,家里还是不间断送银子过来,但也不是每次都送的及时,难免三五不时受那么几回穷,虽然其他人已是没得比了。

“可别为这种事计较,换谁不贪两口。”抗水两脚一撑大字摆开,拧开酒壶往嘴里灌。

“我就是说说,当上将军就能明目张胆,想怎么吃怎么吃了,哼哼,到时候……”紫稀无语,认得本性再怎么也不能变的,这人又陷入他美好的设想中不可自拔,大概连康帅也已经习以为常,跟蓝紫稀烤了肉块过馋隐,将他的梦话直接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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