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老眼睛没事吧？”我问。

“把门锁上。”李耀说。

我疑惑了。我在工作上没出什么大毛病啊！

李耀盯着我好一会儿，才说：“你嫂子老说我这人没情调不浪漫，这不，我昨晚拉着她去了XXX酒店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XXX酒店？不就是……

我打趣道：“哦，总监好兴致啊！”

“我也不跟你打哑谜了，我昨晚看见你跟班总在一起了。”李耀很坚定地说。

我的脸色有点白了，“哦，那是因为班总听说XXX酒店的餐饮部的东西不错，他觉得一个人去也没意思，这不，刚好拉着我去了。”

李耀笑了笑，说：“那他怎么不拉我去？”

我也笑了，“您不是贵人多事忙嘛！”

“我再忙能忙得过班总？”李耀继续说：“先不提昨晚的事。班总刚来公司那会儿，你俩不是水火不容的么？最近好像没啦！而且我还发现一件有趣的事，上下班时，你俩经常搞‘前后脚’。你们，是那个啥吧？”

我有点生气，站起来说：“总监，你没那么闲吧？”

李耀按住我的肩膀，让我坐下，说：“你也别跟我急。我只是说事实而已。班总是我的上司，我不好说些什么。可你好歹是我的下属啊，我怎么着也要提醒你一下。你们，平时注意些吧，我能看到的，别人也能看到的。公司里，可有很多人等着垫脚石往上爬呢！”

李耀这人，我信得过。他说的话，我自然听得进去。看来，今后在公司里，我跟班勋不能‘太熟了’。

第十七章

李颖当着我妈的面，跟班勋‘摊牌’了，说她看不上班勋，叫我妈甭费心了。我妈心里那个气啊，一掌拍在桌子上，然后痛得呀哟两声才吼道：“小颖，小勋哪里配不上你了？”

李颖躲在我身后，对我妈说：“舅妈，这不是配不配的问题，而是来不来电的问题。我对他就不来电，我能怎么着啊我？”

我妈还想发作，我爸出来救场，说：“现在是恋爱自由的社会，我们当长辈的可不能乱点鸳鸯谱。人家小勋都没说什么，你急个啥？”

班勋说：“是啊，我跟小颖，做不成情人，做朋友也是好的。”

我妈这才消停了。李颖跟我妈东扯西扯一番，才把我妈逗笑了。

大嫂见我妈笑了，就说：“菜做好了，开饭吧！”

莫尧蹭蹭蹭地爬上大哥的腿，“爸爸，我要吃饭！吃饭！”小家伙嘴里喊吃饭，实则他只是吃菜不沾饭。大哥戳了戳莫尧的脸蛋儿，哄道：“先吃一口白饭，才能吃一口菜。”

小弟笑道：“大哥，你儿子肯定不听你的。”

果然，莫尧还是拿着勺子搅弄着饭碗，丝毫没有吃一口白饭的前兆。大嫂把肉末撒在白饭上，搅混了，才递给大哥，说：“你也不是第一天当爸爸了，怎么还不知道怎么喂儿子呢？”

大哥笑了笑，说：“这不是有你么？”

大嫂抱起莫尧放到自个儿的腿上，说：“我跟你说，等咱儿子四岁的时候，我可要出去工作了。到时候，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大哥求救地看着老妈，我妈非但没反对，而且还很支持大嫂，说：“我这岁数还跟你老爸抢饭碗呢，你老婆可不能逊色，不能一辈子当家庭主妇！”

李颖也附和道：“舅妈，你牛的！表嫂，我支持你！”

我说：“嫂子，你不是护士么？到时候，叫大哥给你出资，开间药房，比在医院干强多了。”

班勋说：“我倒是认识这方面的人，以后要是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大嫂这会儿美滋滋的，连带莫尧调皮些也没骂了。

李颖吃过饭，又跟我们聊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李颖把难事处理了，该轮到我当丑人了。其实叶琳接到我的电话时，她已经猜到我想说什么了，毕竟，我俩从第一次见面至今，我才第一次打电话给她。她再傻，也知道我对她没兴趣了。鉴于李颖也搅黄了我妈的好意，姑姑也没怎么发作，只是说以后再也不管我的事了。我妈除了骂我一顿，倒也没什么了。

最近小弟大概是跟魏东阳处的很好，嘴角老是挂着一抹淡笑。在工作上，他也有效率多了。情绪化的人啊！不过，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我跟班勋在公司、在家，都是过着偷偷摸摸的日子，你说，我俩的心情能好么？加上公司最近挺多事的，我俩简直是在高压之下苟活着。唯一庆幸的是，我俩还在一起。

我哥是市局秘书长，外出公干的机率很高，大嫂在家闲着没事干，就拉着儿子出门逛街。可就是那么不巧，我跟班勋在街角亲热时，被她撞见了。她捂着莫尧的眼睛，看了看我跟班勋，叹气道：“我早就看出端倪来了。可当真是亲眼见到时，还是不能相信。不过，你们放心，这事，你们不说，我也不会说的。”

我问：“大嫂，你……”

大嫂笑了笑，说：“我不是闲着没事干么？李颖那些杂七杂八的书，我都看过八百回了。你说，我能不接受那些非主流情感么？”

班勋指了指服装店，说：“大嫂，你出来逛街，怎么能空手而归呢？喏，卡在这，您尽管刷！”

大嫂愣了愣，说：“小勋啊，你不要陷我于不义啊！我站在你们这边，可不是为你这张卡啊！”

“我知道！”班勋把卡塞子大嫂手上，又说：“莫尧长个了，也得买几件衣服啊！都是一家人，您就别跟我客气了！”

我说：“大嫂，不拿白不白啊！走，我也买几件衣服穿穿！”我知道，只要大嫂这关过了，大哥那关也就过了。现在我跟班勋，是能过一关是一关了。

莫尧挥着小爪子，嚷着：“我也要新衣服！新衣服！新衣服！”大嫂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又看了看我跟班勋，“得！我也不矫情！买衣服去！”

结果，我载了一车子新衣裳回去。全家各三套！

第十八章

大哥知道我跟班勋之间有猫腻，但对我俩的态度基本没变。这事，大嫂功不可没。小弟也琢磨着，该不该‘自首’。我没同意，因为，操之过急，反而不好。加上我跟班勋的关系还处于半隐藏期，小弟可不能出来参一脚了。

最近我妈的神色还不对劲，好几次她对着都是我欲言又止。她八成是知道了我的事，却又不敢听我亲口承认罢了。她不问，我就不说，看谁憋得住。班勋说我不厚道，要拉我去我妈跟前‘自首’。我死活不去，我还没准备好怎么面对现实呢！我妈真跳楼了怎么办？

时光飞逝，年关将至。老爸的生意越做越红火，老妈基本没时间来审我了，跟着老爸东西南北的谈生意去了。我、班勋、莫磊，都忙着公司的事，没什么时间出去透透气。大哥也忙，没时间陪大嫂，大嫂就天天拉着莫尧去逛街，逛着逛着，魔鬼的身材可就恢复了。

这好不容易熬到放年假了吧，我跟班勋却是分别时。他肯定要回老家过年的。我肯定是不会跟他回去过年的。想想都难过。

“妈，我……”我很想跟老妈坦白。

老妈的神情有些僵硬，“有什么话，等过完年再说。”

老爸就笑了，“说句话，也要等年后才可以说啊！要是我，早就憋死了！”

老妈拍了老爸胳膊一掌，喝道：“去！看看厨房的汤好了没！”老爸一拍腿，站起来，叹口气，背着手走向厨房。

春节，全家都在。可我的心，依旧是空空的。是少了班勋啊！不知他家热闹不？他现在在干什么呢？想我么？

电话响了。我接。

电话那头的班勋急切说着：“莫逑，是我。你来我家吧！”

我沉默两分钟，回答：“好。等我！”

跟家里打个招呼，说是去会个朋友。坐在飞往班勋老家的客机上，我的心情，很是雀跃。才下飞机，就看见班勋微笑地张开双臂。我也不管人流如何，直接飞奔过去。就当做亲人重逢，激动过度，紧紧相拥吧！

我站在班勋家门前，停步不前。我犹豫着。进，还是不进？我跟自己较劲什么？！班勋看了我一眼，朝门里喊了一声：“爸妈，莫逑来了！”然后拉着我进屋。

好歹是大过年的，我居然忘记买手信了。尴尬万分！我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却是浑身不自在。

班勋的父母，看上去挺慈祥的。班妈妈端来切好的水果和茶水，微笑地：“不用拘束，权当自个儿家里！”

我勉强给她一个笑容，“是，是。”

“你们年假挺多的吧？就在这儿住上几日，让班勋带你到处逛逛。我们这儿的风光不比你们那里差！呵呵。”班爸爸那声音，很有磁性。

我点点头，沿途的确看到许多美景。班勋突然握住我的手，我惊慌一跳。“你干什么？”

班勋安抚我，笑道：“别急。看我爸妈怎么说的？”我哪敢抬头看两老啊我！

班妈妈走过来，坐在我身旁，叹口气，说：“你们的事，班勋跟我们说了。老实说，刚听到时，我们确实是吓了一大跳。不过，后来想想，也没什么。人生在世，不过图个伴儿。我有他爸爸作伴，就心足了。都是过日子，跟谁不是过？你跟我们家班勋，也算是难得的一对，该好好珍惜才是。”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班妈妈，说：“您不怕听到闲言碎语？”

班妈妈又说了，“我这样说吧。一个人，是穷是富，都会被人说上几句。一对恋人，不管配不配，总有人挑弄是非。所以说，甭管人家说什么，只要两心相印，就够了。你跟班勋过日子，吃的用的，都是自己挣回来的，又何必怕人家说什么呢？”

班爸爸看了看班妈妈，说：“我老伴儿说得没错。这人哪，不能图太多。一个人，既然有了值得爱能够爱的人，那么，就别指望得到所有人的祝福。别人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我还不信，他们能说上一辈子！”

我听了，几乎想掉泪。班勋的父母，实在是太好了！可是，我还是担心问道：“将来没孙子抱，也可以么？”

班勋抓紧我的手，看了看他爸妈，问：“可以么？”

班妈妈的眼眶突然红了，抬头看了看天花板，说：“我听你爸的，你问你爸吧！”

班爸爸站起来，来回踱了几步，叹道：“哎……说不想抱孙子，那是假话。谁不想家里有个小孩，热热闹闹的？可我总不能逼着你娶个你不喜欢的女人过一辈子吧？你要是因此恨我们一辈子，一家人如仇人一般，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你想跟莫逑好，那就跟他好吧。爸爸不反对。”

班妈妈抹了一把脸，说：“小勋啊，你一年也就回来那么一两趟，我们也见不着你几天。妈妈只求你以后多抽空回家坐坐，哦，带上莫逑一起回来。”

我鼻子一酸，推了班勋一把，笑骂：“喂，听见没！常回家看看！”

“嗯，常回家看看！”班勋搂着我。两颗心，紧紧栓在一起。

大街上。我此时心境颇好。无论身处何境地，只要是跟所爱之人呆在一块，那就无所谓的仙境或疮痍了。突然，班勋停下脚步，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个英俊的男子，他左手挽着一个漂亮的女子，右手抱着一个小男娃。好幸福的一家三口！

那一家三口分明朝我们走来。男子笑道：“新年好！”

班勋顿了顿，微笑道：“新年好！”

那女子也笑了：“你是班勋吧？阿徽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呵呵，果然是帅哥一枚！”她从包包里掏出两个红包，我一个，班勋一个。未结婚的人，就是有好处！呵呵！

这个阿徽，正是班勋昔日男友。班勋曾说过：如漆似胶的情人，也有分道扬镳的一天。阿徽不是不爱他，而是不够爱他。阿徽放不下世俗，没勇气牵着班勋的手，一起到老。所以，两人，是和平分手。

班勋是这样跟他们介绍我的：“这是莫逑，我的男朋友。这次来我家主要是见家长的。”

我的脸，顿绿了。班勋这死家伙，纯心不让我好看！

阿徽的脸色一沉，随即恢复正常，强颜欢笑着：“恭喜！”

阿徽的妻子，震惊地瞧着我跟班勋，我分明瞧见她捏了阿徽腰部一把。阿徽看了她一眼，然后对着班勋说：“我岳父今个儿生日，我得早点过去。今天先这样，有空再联络。”

班勋笑了，说：“我工作挺忙的，平时也没什么空。就是有空也要陪着我家莫逑不是？”

我尴尬一笑。

阿徽把儿子送到妻子怀里，说：“你抱着小麟到车里等我。我跟他们说几句话就来。”他妻子生怕我跟班勋教坏他老公似的，警惕地瞧了瞧我俩，说：“那你快点啊！”

他妻儿走远后，阿徽解释着：“她就那样儿，没别的意思。”

班勋搂着我，对他说：“没事！你有什么话要说？”

阿徽苦笑一声，对班勋说：“你都看见了，我老婆儿子都有了，以前的事，我是想也不敢想的。我也不配想。我只求你我之间，还能有一层普通朋友的关系就成。”阿徽看了看我，“莫逑，你不会介意吧？”

我笑了笑，说：“分手了，不代表老死不相往来。你们一年半载见个面什么的，我想，我还是有这个度量的。”

班勋捏了捏我的下巴，笑道：“你有度量？那次阿徽公干时顺道去看了看我，我没陪你去爬山，你后来还狠狠地整了我一把呢！”

我抬脚一踹，笑骂：“去死！”

班勋捂着我的嘴，“大过年的！不吉利！”

我就闭嘴了。心里骂了自己一句：真没脑子！

阿徽：“好了，就这样吧。我先走了。”他走出三步，再回头一看，说：“你们……一定要幸福！”

班勋挥挥手，喊道：“那是必然的！”

我隐隐有些怒意，“人都走远了，你还傻看个啥？”

班勋：“吃醋啦？”

我：“没有！”

班勋：“真的没有？”

我：“真的没有！”

班勋：“那你板着张脸做什么？”

我：“天气冷！”

班勋调侃道：“冷啊？我帮你取暖！”他脱掉大衣盖在我俩头上，捧着我的脸。眼看他的唇就要压下来，我一急，一拳迎了过去。

班勋闷哼一声，“帮你取暖，你还这么大意见啊？”

我拍了他一下，笑骂：“少给我装蒜！就你那点小心思，还能蒙住我啊？”

班勋投降道：“亲爱的，这儿人多！”

“你还知道这儿人多啊？”我拖着他往公园里走，哪儿树多哪儿隐秘就往里钻。班勋阴阴一笑，说：“你不会是想跟我野合吧？不过，我是万分的乐意！”

我瞪着他，“你思想就不能纯洁一丁点儿么？”

班勋干咳一声，说：“那敢问这位思想无比纯洁的莫先生，您带我来这儿到底意欲何为？”

我恶狠狠地说：“喂蚊子！”

班勋双手一摊，说：“零下一度，哪来的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