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走了,背影很落寞。
假期结束,该上班了。公司运作,一切正常。我很是奇怪,在公司时,班勋不再为难我了。偶尔遇到,我也不打招呼,他也不吭气。我有种错觉,他是不是,被我伤了?
工作繁忙,日子过得自然也快些。今日,是圣诞节。公司提早下班。于圣诞节,我一向不怎么重视,毕竟我不是洋人。
把车子停在一处,我独自闲逛起来。街上的人,欢歌笑语的,我觉得,自己跟他们有些格格不入。
“自己一个人?没约会么?”熟悉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知道,那人是班勋。
“嗯。”街灯下的班勋的脸,有些灰白。这么俊的一个人,突然成这样子,我觉得好笑。
班勋靠近我,说:“我一直跟着你。那你愿意让我一直跟下去么?”
我拉开两人的距离,说:“到底是什么样的信念,让你这么煽情?”
“我喜欢你!”他嘴里冒出这么一句,让我措手不及。他见我不说话,便问:“那你呢?”
我看了看满大街的路人,拉着他走到公园的暗处。各自靠在椰子树上。沉默些许,班勋又问:“你呢?”
昏暗的光线下,我没能看清他的脸。我走近他,说:“我不知道。”但是我的手,却攀上他的脖子。我的唇,轻轻地印在他的唇上。他搂着我,热情地回吻着我。
热吻过后,他用商量的口吻对我说:“做不做?”
我无力地靠在他身上,应了声‘做’,他就风似的拉着我往宾馆跑。
激情过后,他并没有沉沉睡去。这让我心里很舒服。他搂着我的腰,轻声对我说:“我是真心喜欢你的,请你跟我交往吧!”
“好。”我把脸深深埋在他的臂弯里。他身上,有股男人特有的味道。我喜欢闻的那种味道……
第三章
被爱的感觉很特别,尤其是我们这种人。心里舒坦,笑容自然变多了起来。可是班勋却不许我常笑,他说我的笑容过于炫目,会有心怀不轨的人企图从他身边抢走我的。
班勋频频来我家做客,时间久了,我的家人,就把他当亲人看待了。
我妈:“小勋啊,听莫逑说,你有未婚妻了?怎么不带来给阿姨瞧瞧?”班勋一脸惘然地看了看我,随即明白过来,但他眼底却有一股莫名的火在熊熊燃烧。
他勉强一笑,说:“阿姨,她很害羞的。很少跟我成双成对地出现。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带着她来见您。”
我妈很高兴,说:“那阿姨等着!”
我爸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笑着说:“老伴儿,你也管得太宽了吧?小勋,别介意啊!”
我妈不理我爸,转头问我:“莫逑,你也不少了,怎么还不交女朋友?”
我心里暗笑:怎么没交?你隔壁那位不是啊!
班勋喊了喊我,说:“你妈叫你呢!你怎么不搭理?”
我调侃道:“妈,我说了你也不相信。我有女朋友了,而且,你也见过她。不对,应该是全家都见过,还跟他很熟呢!”
班勋被吓得不轻,不停地给我丢眼色。
我不管他:让你急!
我妈佯怒:“臭小子,说谎不眨眼睛啊你!”
班勋在我家吃过晚饭便要走了。我送的他。其实,我不过是送他到楼下。他自己开车走了。他的车子才开出百米之遥,又转过车头来,停在我跟前。我伏在他的车窗,问道:“怎么,舍不得我?”
他冷不防地吻了我一下,我慌忙推开他,骂道:“这是小区大门口!保安在右侧呢!”
他笑了,“那保安还在打瞌睡呢!怕什么?”
我真的望了望那保安亭,确实有那么一个人伏在桌上。心里安了安,说:“反正注意些!”
他按了按喇叭,说:“我走啦!真的,走啦!真的真的走啦!”
我横他一眼,鄙笑道:“真无聊!”
他还是在按喇叭,朝我喊道:“那我真的走啦!真的啦!你不要舍不得我啊!我走啦!走啦!”
我怕小区的人飞出来乱刀砍死我,我只能伸头进车里,啵的一声,吻了他一口。他舔了舔嘴唇,方才满意地鸣笛而去。我转身之际,看见我家小弟木头人般站在我面前。这下子,我脸色,肯定是死灰的。
我弟弟是个大学生,今日刚好放寒假,刚好回到小区门口,刚好目睹我与班勋亲热的那一幕。我弟弟呆了好久,才开口说话,“哥,帮我拎行李,重死了!”
我反应迟钝地走上去帮他拿行李,上楼梯时哥俩都没吭声。进门前,小弟很认真地对我说:“哥,没有你的允许,我是不会多嘴的。”
我投以感激的眼神,拍门道:“爸妈,小弟回来了!”
小弟屁股还没坐热,大哥大嫂跟小不点,也回来了。我试探几次他们的口风,知道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我才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春节快到了,年假有十五天。放假当日,公司出钱让全体员工吃大餐加K歌狂欢一晚上。凌晨两点,大伙疯了差不多,就散了。喝了酒,没敢开车,我跟班勋一起坐上出租车。上车的时候,他从口袋里拿出一盒润喉糖,递给我,说:“刚在歌房喉咙喊破了吧,吃这个,会好些的。”我有点想哭,但顾忌司机在前,只得装醉,喝道:“让我靠靠!酒喝多了头晕!”我把头枕在班勋腿上,双手抓住班勋的手,嘴里含着润喉糖,心里暖暖的。
事先跟家里报了信,我直接跟班勋回他的公寓。两人速度沐浴更衣,一同钻进被窝,一会儿便睡着了。中午时分,我是饿醒的。下床找吃的,不小心碰到他,他也醒了。他笑着对我说,“老婆,你老公我饿了!”
我抬腿一踢,笑骂:“去你的!”
定了外卖,半小时才到。
“你什么时候回老家?”我问。
“明天吧!怎么,舍不得我?”他笑着说。
是的,我舍不得他。
我低头继续吃饭。他走了过来,从后面抱住我的双肩,头轻轻地蹭了蹭我的脖子子,很认真地说:“我舍不得你。”
我眼睛湿润了,笑骂他:“妈的!这么恶心!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明天我就走了,走之前,你好歹让我吃个饱啊!”他说罢,温柔地亲吻着我的耳郭。我转过头,寻找他那温热的双唇。吻,谁也满足不了。两人拉拉扯扯地滚上大床,纯男人的气息,布满房间,久久不得散去。
送班勋上飞机前,我一直忍耐着,我好歹是个大老爷们,有泪不轻弹。可我终究是个人,是个有血有肉的男人。飞机上升后,我立马冲进洗手间,躲在单格里压抑地哭着。
这几日,陪着家人逛商场,购年货。老妈挽着老爸,在前面走着。大哥拉着大嫂、大嫂拉着小不点,在爸妈后面跟着。我与小弟在最后面,负责搬运。
大哥开来一台面包车,足以承载十人以及这许多的年货。小弟坚决要坐我的小轿车。我知道,他有话要说。
小弟一边弄着安全带,一边对我说:“哥,快过年了,你怎么老是黑着脸?谁看了也难受。喜庆的日子,该高兴!”
我摸了摸他的头,笑骂:“臭小子,长大了哈,学会教训哥哥了!”
小弟很认真地对我说:“哥,我在大学也谈了女朋友。寒假见不着她,我也挺难过的。所以,你的心情,我能理解。”
我问:“你理解?”我是指同性恋。我不明说,小弟也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嗯!”小弟重重地点了点头,接着说:“哥,你的爱情道路,是很坎坷,但是你也得走下去。你老弟我,看好你哦!”
我在心里说:你看好我没用,重点是爸妈看好我,才行。
除夕那晚,吃饭时,老妈很郑重地对我说:“莫逑,春节黄金档,你老妈我给你安排好了!你相亲去!”听了她这话,我的心情,很沉重。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我到底是该忠于心还是忠于亲呢?
班勋给我来电话,也是烦恼着家里人给他介绍对象。我苦笑道:“要不,过完年,你领一个美女回来给我看看!”他在电话那边大吼着:“我是不会这么做的!倒是你小子,给我悠着点!千万不要被小姑娘拐跑了!听见没?”
我偷笑,说:“听见啦!”
挂断电话后,我的嘴角还挂着笑容。小弟跑过来,调侃道:“哥,甜到心里去啦?”
我没理他,朝老妈喊道:“是啊,妈做的汤圆甜得没法说!”
过年那几日,拗不过老妈,只得硬着头皮相了几回亲。人家一律看上我了,只可惜我一概不上心。我老妈气得指着我的鼻子骂,“仙女也不入你小子的法眼吧?”
我们公司是年初八开工的,班勋年初五便回来找我了。我精心打扮一番,帅气出门了。班勋见到我时,有些不高兴,“天气这么冷,你穿这么少干嘛?不怕感冒啊!”
我知道他关心我,也许,我是特地穿单薄些,让他心疼的。
他给我带了许多特产。我看见他一脸认真地翻箱子,越发觉得这男人,心儿真细!
“来,为夫抱抱!”班勋把我拦腰抱起,我觉得,我俩体重差不多,他抱起我,真是难为他了。他皱了皱眉头,很不高兴地说:“人家过年都胖了,你倒好,给我轻了!说,是不是没吃好睡好?”
“这不能怪我!我老妈天天抓我去相亲,我能安心吃好睡好么?”
我这么一说,他更不高兴了,醋意大发,骂道:“我天天窝在家,没敢出门,就怕女人来缠我。你倒好,瞒着我会美女去啦?看我怎么收拾你!”
两人打打闹闹,累了,双双趴在沙发上。班勋翻身压着我,伸手摸了摸我的脸,说:“什么时候,我才能以你爱人的身份,出现在你家呢?”
我的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我们现在算是……幸福的吧?我真怕,这幸福,来得快,也去得快。”
班勋低头吻了吻我,说:“你不是女人,你的直觉不会准确的。男人嘛,总是领导者。作为你的男人,我宣布,你跟我,白头到老!”
“白头、到老!”
第四章
大年初八,正式上班。同事们都是春风满脸地投入工作中。销售部来了一位新同事,名叫魏东阳,算是我的下属。班勋给我透露一个小道消息,说魏东阳是董事长的外甥,大学刚毕业,来我们公司练练手的,叫我多少关照点。这不是小少爷么?我哪敢不关照!
“逑哥,这客户太无理取闹了!我搞不定他啊!”魏东阳眨巴着大眼睛,嘟着嘴问我。这大男孩!也忒勾人了吧?还好我定力够,不然,我就对不住班勋了。我叹了叹气,两人来个角色扮演,教点销售技巧给魏东阳,还耐心讲解。班勋出来巡视下属的工作状况,刚好瞧见我跟魏东阳在谈话。他的眼神,很有杀气。他快步走过来,敲了敲我的办公桌,严肃地说:“莫主管,来我办公室一趟!”他的皮鞋用力地蹬了蹬地板,才转身走了。
魏东阳对着班勋的后背做个鬼脸,然后对我说,“逑哥,我来时就听人说,总经理老为难你。看来,谣言是真理啊!”
我沉声道:“那你有没有听人说,我不喜欢下属多嘴呢?”
我敲了敲总经理办公室的门,里面并无声响。我又敲了敲门,说:“总经理,我是莫主管。我可以进来吗?”
里面传出一句低沉的嗓音,“进来。”
我一进门就看见他的臭脸。无端端地发什么火?我有些气他,忍耐地问:“请问,总经理找我有什么事?”
他命令道:“把门反锁。”
我照做了。我倒要看看,你想耍什么花样?!
他站起来,一把揪住我的领子,凶巴巴地说:“我叫你关照一下魏东阳,可没叫你对着他笑!”
我生气了,语气很冲地说:“请问总经理,我笑不笑,与你无关吧?”
班勋放开我,自嘲道:“与我无关,与我无关……哈哈!哈哈!”
话一说出口,就没办法收回。我知道,他曾说过,我的笑容,过于炫目,他不许我在别人面前多笑。他看见我对着魏东阳笑,心里吃飞醋了。可我在公司本来就够虚伪的了,如果还吝啬那么一点笑容的话,我还怎么立足啊我?
他颓败地坐在办公椅上,挥了挥手,“你先出去吧。”
我没动。
他苦笑着:“你不是挺忙的吗?快回去教导你的小徒弟吧!为公司添个人才,挺好的。”
我不走。我喜欢这个人,尽管他无理取闹。我不想我们之间存在丝毫的矛盾。我俩的恋爱,本来就小心翼翼地进行着,我不允许它受到任何破坏。我深呼吸一下,向前一步,伸手揽过他的脖子,吻着他那有一丝苍白的唇。我本意是轻吻的,而班勋却加深了这个吻。男人动情之时,下腹自然有股冲动。办公时间,我可不想干那档子事,只好狠心推开他。我喘息之际,班勋越过办公桌,搂着我,把我压在沙发上。
班勋的舌尖沿着我的脖子不断往下舔,喃喃道:“我想要你我想要你……”
我还是理智的,我推开他,说:“我等下要带魏东阳出去见客户!”
“又是他!又是他!”班勋站起来,狠狠地提了一下桌脚。我以为他让我出去。谁知道他拿起电话,对着总监李耀吼道:“莫逑正被我教训着,你代替他去见客户!”
我坐起来打量着他,这个男人,生气的时候,比我还帅。他挂了电话,眯起眼盯着我,不过我不怕,我还瞪着他。他笑了,走过来抱着我,说:“对不起。”
我撞了他一下,冷笑道:“不好意思,我感觉不到任何诚意啊!”
班勋坏心眼地抓住我的命根子,笑得很欠扁地说:“这样,你该感觉到了吧?”
我恶意地伸出舌头,很性感地舔了舔唇,然后在他发愣之时,猛地把他压在身下,大腿磨蹭着他的下腹。他眼里邪火窜起,双手环住我的后腰,稍一用力,两人就滚落在地板上了。班勋翻身压住我,笑道:“宝贝儿,今日我挺闲的,嘿嘿!”
“可我很忙啊……唔……嗯……”我完全受控。班勋在我耳旁轻笑,“不要喊那么大声,我办公室的墙,不是很密的。”
不可置否,班勋真的很猛!折磨了我整整三个小时,方才放人。我脸色苍白、脚步虚浮地走出总经理办公室。沿路的同事,投来一道道同情的目光。他们都以为我被班勋痛骂一顿,不敢上前惹我这只怒火雄狮。
我轻轻坐下,手无力地敲打着键盘。班勋发了一张笑脸给我,我回了一把剪刀,附加文字‘剪掉你的XX!’。两人在网上瞎闹了一会儿,就专心工作了。
终于熬到下班了,我才想起,今晚有个提升专业技能的培训课。我收拾好东西,就准备下班了。我才动身,班勋也走出办公室,拿起手机给我发了条短信:来我家。
我没理他,径直往地下室走,取车去。发动车子后,他打电话给我,“生气啦?”
“不是,我晚上没空。有个培训课。”
“那我们一起吃饭吧!吃完你再去。”
“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