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一咬牙将刀烽打横抱起,快步小跑起来。
纪璇对于这里的路记得还比较清楚,我们跑了不久,果然摸回原来停车的地方。
从刀烽包里找到钥匙,我们打开后备箱拿出其他急救用品和备用衣物,纪璇钻进驾驶座将车子开的飞快,我抱着刀烽在后座为他进行简单的伤口处理。
车子一路颠簸开的十分危险,我却完全没心思顾及这些,只是拿了毛毯将刀烽裹住搂在怀里,如同珍宝一般不愿放手。
chapter 35.
坐在急救室外面,我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心里乱成一团,不停祈祷刀烽能够安然无恙,纪璇坐在我身边,同样焦虑的盯着那红灯。
这间医院是附近的县医院,虽然规模小了点,好在设施都很齐全,听指路的哥们儿说,这已经是这里最好的一家。
我和纪璇把刀烽抬进来的时候,医生和护士看着我们的眼神都很奇怪,明显在怀疑我们的身份,我因为太过疲劳和心急,几乎是怒吼着将早就想好的说辞告诉他们,我说我们是自驾游到这里的旅客,在山上遇到塌方,我兄弟被埋了,挖出来的时候人已经昏迷,让他们赶紧救人不要再说废话。
那医生大概是看我言辞恳切,满脸的焦急不似作伪,赶忙招呼人把刀烽送进急救室。
之后,就是漫长的等待。
我和纪璇身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妥当,在墓里中的毒也没什么感觉了,想来应该是有时间限制的麻醉药剂,我们俩现在在急救室外唯一的盼望就是刀烽能够平安。
我见纪璇明明已经疲累至极,却仍旧硬撑着坐在旁边等候,不由心头一软,对她道:“你先睡会儿吧,我看着就行,出来了马上叫醒你。”
纪璇抿了抿嘴唇,神色复杂的望了我一会儿,说道:“你不休息么,你之前还吐了血,要不要让他们检查一下?”
“没事。”我摆摆手,站起身道:“我去拿毯子过来,顺便抽根烟,你困了就睡一会儿。”
说完,我边往外走边从兜里掏出手机。
刀烽的手术做完以后估计要住院一段时间,手术费和之后的住院费都没有着落,大叔不在了,刀烽昏迷不醒,我和纪璇身上又没带那么多现金,何况我一个大男人在这,也不能让她出钱,好在我随身带了银行卡,让老楚打点钱过来救急还是可以的。
想着,我便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将我目前的情况简明扼要告诉了老楚,老楚听完后,知道我心情不好,也没有多问,只是答应晚点会将钱打到我卡上,让我回家后把事情好好讲给他听。
然后告诉我,老妈非常担心我,这个电话打的很及时,如果再晚几天没消息,她恐怕就要出来找我了。
我心里一暖,赶紧答应把这边的事处理完就马上滚回去,想到老妈肯定着急的要死,回去得好好给她赔罪。
心里的事一多,走路就容易不长眼,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我不小心撞到一个男人,那男人看上去有点莫名其妙的眼熟,大概四五十岁的模样,身板挺的倍儿直,走起路来气宇轩昂,人到中年也没有发福的征兆,身材保持的很好,精瘦又结实。
我撞到他马上低头道了句抱歉,再抬头时却被他身后的东西震撼到极点,几乎让我忘记掩饰的大叫出来。
那是一个冤魂,并且是身披铠甲气势威猛的男人,它同它的主人一样,都在目不转睛的盯着我,只是那血红的双眸和额头上诡异的符号证明,它只是一只鬼,是被人类收服的鬼。
“你姓楚?”男人察觉到我的视线,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低声道:“替我跟楚家现在的当家人问声好。”
“你……”我心里卧槽了数十遍,对比着这只男鬼,我那只女鬼简直弱小到极点,可是这个男人怎么会也有冤魂跟在身边,并且一眼就看出我是楚家人?在我印象里楚家绝逼没有这么一号牛逼的人物,但如果说他不是楚家人,现在这个年代又有哪一家能做到比楚家更厉害?
老楚和大叔可从来没说过在对付鬼怪这方面还有其他能人。
就在我晃神的时候,那男人已经带着冤魂消失在人流中,我心跳的厉害,知道在这种公共场合即使有话也不能问,更别提我和他完全是陌生人,揪住人家问来问去岂不是无理取闹。
心里震惊的余韵仍未褪去,我来到停车场,从车里取出毛毯、烟和一些压缩饼干,再到门口的小店买了两杯热奶茶,这才一边思索一边回到急救室。
纪璇在我走后浅眠了一会儿,我抱着东西回来时她刚睁开眼睛,看着我的表情有点担忧和害怕。
“怎么还不出来。”她说。
“快了,肯定没事。”我将奶茶和饼干递给她,安抚的笑道。
“对了,刚才有个男人过来,问刀烽情况怎么样,还说……”纪璇眼神忽然犀利起来,打着手势小声道:“让我们看好东西,小心唐家的人。”
我愣了一下,随即慎重的回道:“我知道了,等离开这再说。”
“嗯。”纪璇点点头,接过饼干小口吃着。
刀烽是傍晚从急救室出来的,只是没脱离危险期,医生说要观察一晚,过了今晚就没事,用不了几天就能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
我一听心里咯噔一声,怎么会这么严重,看样子如果我们再晚一点,那也许……
该不会是那时候他为了保护我……
越想越懊恼,我忽然觉得,就算刀烽现在马上醒过来,我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我欠他的太多了。
而且这事才刚开始,玄机石拿到手,接下来要等刀烽醒后再做决定,我们原本就四个人,现在少了一个重要的军师,之后恐怕会更加艰难。
我想,我要变得更强才可以,不止是不拖后腿,我要能真正帮上刀烽的忙,不能再让他为我受伤。
还有那个奇怪的男人,我要查清他到底是什么身份,跟楚家又有什么关系,直觉告诉我,这个男人与我目前遇到的所有事,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两天后,我站在刀烽的病床前,望着他安睡的模样,心里总算踏实下来。
医生说他马上就会醒过来,基本已经完全脱离了危险,只是右手因为肩膀的伤,可能无法和以前一样灵活。
不知道刀烽醒过来,听到这句话会是什么反应,身为刀家人,双手就是他的一切,如今右臂受伤,等于是为他增加了一个弱点。
我有点害怕看到他失望伤心,即使那是掩藏在冷漠表情之下的。
探望的时间很短,我不能在这里待太久,不过只要看到他没事就好,其他都不重要。
我伸出左手,曲起食指在刀烽苍白的脸上蹭了蹭,有点贪恋他身上的温度,这让我回想起墓室坍塌时的那一幕。
“我先走了,免得你现在看到我不高兴。”我笑了笑,明知他听不到还是继续说:“老子回去修炼修炼,下次就是我保护你。”
说完,我从脖子上取下一个挂坠,轻轻放到他手心里。
那是在我很小的时候老楚为我去寺里求的,小时候总是莫名发高烧,并且持续不退,身体非常不好,老楚很着急,便千里迢迢跑去云南求了个护身符给我,这护身符是一颗很古怪的牙齿,来历不明,只是带上它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生过重病,感冒发烧的次数也非常稀少。
现在我把这颗牙齿给刀烽,希望他身上的伤尽快痊愈。
走出病房,刚好碰到纪璇买了一堆吃的回来,她将它们抱在怀里,吃惊的看着我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
“你要走?”
女人的直觉有时候就是这么可怕。
我尴尬的挠了挠头,道:“是啊,住院费和手术费都付清了,你在这里看着刀烽就好。”
“你!”纪璇瞪起眼睛,要不是手里抱着东西,早就一拳打上来了。
“刀烽还没醒,你就想走?!”她压抑着声音怒吼:“你就让我一个人在这里陪他?”
“嗯,我现在没脸见他。”我无奈的看着她,把一张银行卡放她怀里:“卡里的钱足够你们用,密码是211314,卡背面有我电话,刀烽醒了记得发短信或者电话通知我。”
“滚蛋,拿走,老娘不稀罕你的东西!”纪璇怒气未消,跺了跺脚骂道:“你个没种的王八蛋!现在留下来我就原谅你!”
可是我要回去修炼啊大姐……倒退几步看着纪璇,见她又有冲上来的架势,我立刻转身撒腿就跑,心想下次再见面,恐怕这位姑奶奶要叫我好看了。
但是为了之后的一切,背负这点骂名算不了什么。
老楚说过,楚家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能够真正掌握封鬼术的奇人异士,我想,我将会是下一个。
chapter 36.
我戴着墨镜,仰靠在公园的长椅上,翘着二郎腿舒服的享受这冬日少有的暖阳。
距离和刀烽纪璇分开,已足足两月有余,此时正值深冬时节,天上即使有太阳,也冷的跟冰窖一样,张嘴就能哈出白气。
忽然一股阴冷之气扑面而来,我睁开眼睛,看到一张美艳绝伦的脸庞赫然出现在眼前,那猩红的杏眼微微上挑,正木然的与我对视,额头诡异的花纹虚虚浮浮,为她本就如仙的美貌增添了一丝妖媚。
她是海迷失后,元定宗的妃子,执政三年的钦淑皇后,拥有过人的美貌和身材。
但是现在,这位美丽无比的海迷失后,已经变成我手下第一个鬼奴,而她那惊艳世人的美貌,在看过无数次后,也逐渐对我失去了吸引力。
两个月前,我风尘仆仆回到家中,老楚见到我先喜后惊,上下扫了我一遍后拉住我手低声问道:“怎么回事?!你做了什么惹的这一身鬼气回来?”
“鬼气?”我心下一紧,马上就想到手指上的花纹,嘴上却掩饰的笑道:“盗墓嘛,肯定有鬼气。”
“少跟我扯那没用的,你知道我指的是哪种!”老楚眼神锋利,盯着我的模样像头发怒前的狮子。
我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件事完全告诉老楚,老妈的声音就已经从屋里传来。
对于我这个不孝子,老妈这次没有表现出一点愤怒,只是把我搂在怀里哽咽着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想吃什么,妈这就上街去买。”
我听的鼻子一酸,也不知该怎么开口,唯有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一定在家老老实实等她回来做饭。
就连老楚要对我发火,老妈都一阵乱骂将老楚赶走,拉着我坐在沙发上问长问短,说以前要和朋友出去玩都会先跟家里招呼一声,这次怎么不声不响就离开了,问我是不是在生她的气。
我一愣,心想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怎么会让老妈有这种想法,明明就是我自己不对,居然让老妈担心成这样。
几番安抚解释后,终于哄得老妈开心,提着环保袋上街购物去了。
老楚这时候才黑着脸从屋里探出头,对我道:“过来,有事跟你说。”
我叹息一声,心知逃不过去,只好走进屋关好门,抢先一步将左手亮出,说道:“我的确惹了点麻烦,在墓里碰到一只女鬼,我把书上纵鬼的阵图用冥火刻在她背后,就变成这样了。”
老楚闻言眼睛瞪的几乎掉到地上,抓过我的手指左瞧右瞧,末了神色悲戚的叹了口气:“该来的逃也逃不过……”
我奇怪老楚为何无故说出这样的话,便问道:“怎么了,这个花纹有什么麻烦?”
“麻烦?”老楚哼了一声:“何止麻烦,你用的是纵鬼术没错,但却是纵鬼里最为忌讳的异术,被人类收归己用的鬼,叫做鬼奴,鬼奴有一个共同的标志,那就是纵鬼印,纵鬼印根据鬼主的个人情况,会呈现不同的形态,刻印在鬼奴和鬼主身上某个部位,只要这纵鬼印在一天,鬼奴就不得违背鬼主的命令。”
“这不是挺好的么?”听到老楚的解释,我有点惊喜,心想如果真是这样,以后盗墓就方便多了,不能做的事统统交给鬼奴去做,必定事半功倍。
难怪封鬼一派会成为盗墓行当里的翘楚,这明摆着大手一挥的事啊。
“好个屁!”谁知老楚见我露出喜色,一张老脸更是黑似锅底:“老子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窝囊玩意儿,你刚才是不是想以后什么事都交给鬼奴去做?我告诉你,这纵鬼印之所以是忌讳,就是因为它对鬼主的益处大,害处更大,你以为你使用异术强迫一只鬼停留人间,是没有任何代价的么,那代价可是你自己的寿命啊!”
“寿命……”我一时反应不过来,愣在原地看着老楚,脑海里不断回响着这两个字。
“那纵鬼印刻在你身上一分,就减少你一分寿命,你等于是在用自己的寿命延续鬼奴停留的时间!”老楚又是怒又是恨,焦虑的看着我手指上的花纹,像是想找个东西把它挖下来:“你以为我为什么会不教给你这些,就是因为越高级的封鬼术,对封鬼师自身的毁灭性越大,楚家历代成名的封鬼师都没有活过五十的,他们触动太多忌讳,最后无法收手,不得不将自己的寿命贡献出去,人鬼殊途,终究不能太过亲近,保持不了距离,那就是死路一条。”
老楚说完后沉默许久,看着我继续道:“老子不指望你有多大出息,只希望你能长命百岁,平平安安过了这一生,咱们楚家以前造的孽不少,还也还的差不多了,从你爷爷那辈就开始金盆洗手,不再掺和那死人勾当,我教了你渡怨,是想让你有个保命的招数,谁知道你竟然自己误打误撞学会了纵鬼……”
“那,这东西还能弄掉么?”我一听差遣鬼奴居然需要这么惨烈的代价,不由浑身发冷,想起自己以前总是埋怨老楚不厚道,现在才明白,他那是处处为我算计,希望我和普通人一样安稳的过一辈子。
老楚刀子嘴豆腐心,我却一点不理解他。
“如果这么轻易就能弄掉,我干嘛还瞎着急,唉……”
我见老楚一副无奈悲哀的模样,心里有些难受,毕竟是自己老爹,总让他为我操心,我良心上过不去,他希望我平平安安一辈子,我又何尝不是期盼他长命百岁。
可惜事到如今,说再多也没有意义,事情已经发生,我只能尽量寻找其他方法去改变它,家里只有我一个独子,如果我平白无故的没了,谁来替我尽孝道,伺候父母?就算将来娶妻生子,我也不能彻底安心,因为女人太善变,谁能保证她不会在我走后找机会领着孩子改嫁。
不过眼下没有别的办法,在能解除手指上的纵鬼印前,我必须先适应这只从古墓里带出来的女鬼,何况之后恐怕还要有一些大动作,解决完刀烽说的那件事再慢慢搞定纵鬼印也不迟。
老楚和我商量了一下,最后同意了我的想法,他让我好好研究封鬼古术,没准等我完全将其掌握后,就自然而然悟出解除印记的方法了。
话虽如此,但我们心里都知道,那机会其实是微乎其微,不然为什么楚家那么多能人异士都只活到五十,他们短暂的生命就是封鬼术逆天之道的最好证明。
在正式开始制定修炼目标之前,我考虑着要不要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说实话,刀烽那只墓兽的毒,在我心里至今都是个梗,带着毒做事,总会有点不安。
没想到将这种想法告知老楚后,他却摇摇头,拍拍我肩膀道:“傻小子,你要有老子半分精明,老子也知足了,你说你怎么就那么笨呢,凡是多经脑子想想,你老子我这个脾气,要是真知道谁给你下毒手,会坐视不理?放心吧,刀家那小子心软,早就给你解毒了,老子就是看他没真下毒,才放他走,不然早冲上去跟他拼命了。”
我闻言目瞪口呆愣在原地,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好,想起两个月前从医院离开,刀烽还昏迷不醒,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