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工作的地方，你常来么？”他问。

“不常去，我爸偶尔去吃饭，我妈在那做SPA。我基本都是去打酱油。卡是我爸的，但是我签字也能用。”

然后一路沉默，车开到寝室楼下，副驾驶那边车门锁有点不灵光，他拉了几下，没来开，我解开安全带，趴过去给他

开门。一下就开了。然后扭头看向他，“你笨不笨？”我问。

我们两个脸对脸离的很近，我看到他脸腾地红了，盯着我大气都不敢出，表情很是可爱，我当时做了一个让自己后来

追悔莫及的决定，彻底的开始了我们两个之间说不清的纠缠。其实没有什么原因，也没有什么目的，我就是在他的嘴

上，轻轻的啄了一下，根本不能算吻，就是碰到了而已。

然后我向他吐吐舌头，欣赏他怔怔的看着我的表情，他脸更红了。

他一撇嘴，骂了一句“变态。”然后就下车上楼了。我锁了车跟上去，听得出来他根本不生气。我在后面笑他，“哈

哈哈，被我调戏了一下而已，有什么好生气的，又不是女人。”

如果不是我被纵容坏了，如果不是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已经习惯了，后来的很多事就都不会发生。没有如果，他后来

和我说，他当时还是有点生气的。我说“蹭一下而已，你气什么。”他低了头，喃喃道，“初吻啊。你还吐舌头做鬼

脸。”

小北，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可爱。

我跟着他进了他们寝室，他回头看我，“你不回寝室睡啊？”

我倒是想回，可回不去啊。总不能天天麻烦大爷开门吧？

我说，“不回了，你的床舒服。”

他眼角流露出温柔，说，“你呀。”然后拿出了干净的床单被罩给我铺上，自己的换到了对床去。其实我不是很介意

这些，这孩子明显是有洁癖的。

晚上我们头对头睡的，聊了挺长时间，他的枕头或是头发间隐隐传来檀木的香气，我心里很舒服，这一觉睡的特别好

。

之后的每一天都是，白天我们在寝室里，用我的电脑玩会游戏，或者看电影，晚上给他当司机。还带他去健了两次身

，很有力气的家伙，握力尤其大，协调性也不错。但是这个海边出生的小孩，居然不会游泳，我笑了他好一阵。

假期结束了，寝室回来人之后，我就搬回去了。曲凯在我不在的时候，把钥匙还回来了，留了张字条：兄弟，以后别

丢三落四的。

我心里还是有感触的，除了董晓北，这大学里我最铁的就是曲凯，不是一天两天的感情了，现在只剩董晓北一个兄弟

，有点落寞。

后来才发现，其实，我是一个也没有。两个兄弟，一个被别人毁了，一个被我自己亲手毁了。

我开始留恋董晓北身上的阳光和温和，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变多了，董晓北来我们寝室，猥琐室长会问他，“来找林木

啊？”

他笑着说，“我找小白。”

猥琐室长就骂一句，“草，移情别恋的这么快。”

恋爱中什么时候感觉最好？当然是暧昧的时候。

男人通常最怕一句话：Where is this relationship going？后来要毕业的时候，有一次我们几个朋友一起吃饭，有

沈晶晶，没有董晓北，事实上有我的地方都不会有他。我问沈晶晶，“晶晶，你觉不觉得我是同性恋？”

她已经喝下一瓶红酒了，眯眯眼看着我，“我觉得不是，你吻我的时候欲望正常。”叉，这都是什么女人。

不知情的人都笑了，晶晶贴过来在我耳朵上说了一句话，让我如坠冰窖，突然有种万劫不复的感觉。

她说，“小白，你是同性恋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是小北恋。”

同性恋不可怕，同性恋的同性有n多，我反正也要出国留学，在国外工作了就没有这些压力了，我父母也不会迂腐的

怎样胁迫我。事实上我开玩笑问过我妈，她很认真的想了半天说，你要是同性恋啊，找个185的，我一直希望我有个

185的帅儿子，你找一个回来让他管我叫妈，我就不用再生了。

可是小北恋，这是绝症啊。他骄傲，他执着，他淡然，他孝顺。我不能替他做决定，不能强迫，不能祈求，不能把自

己强推到他身边，扰乱了他对自己未来的憧憬，那会让我觉得我是个罪人。

我早说过我不是gay，因为在他之前，我没喜欢过男人，在他之后也没有，连女人也不喜欢了。这病，一病到死。

北方的冬天冷的很快，转眼又到了期末。期间有个小插曲。学生会要改选了，我是种子主席选手。那时候有个文艺部

的小姑娘喜欢我，小姑娘很大胆，各种示爱，我也陪她吃过两回饭，本来并不反感的，只是对她不冷不热而已，但是

后来她就开始缠着董晓北，董晓北告诉我说，她想在他那问我的情况，大到家庭背景，小到生活起居，天天缠着董晓

北问。我心里就很烦，有一次拒绝她的时候，话说重了，她回寝室哭了半天，后来很多学生会里的人都知道了。结果

第二天就有人给我们导员写匿名信，说我利用工作便利，强行与学妹发展男女关系。只到导员那还好，他还给书记也

送去了一封。本来范思哲就很出名，现在更出名了。

09.心意破晓

“思哲啊，老师还是很信任你的，但是主席这个工作，风口浪尖啊，不能有半点差错。”

我说，“我都知道，我退选，老师你要是觉得我这两年也挺辛苦的，给我挂个办公室秘书长吧。”其实我想要主席，

一样可以，在海山市的任何一个大学，任何一个学院，都可以。但是我没和家里说，丢人。

信是谁投的，不重要，一共就那么两个对手，一目了然。要早两年，我就报复报复他，现在突然觉得没意思。好像我

很早以前心就不在这上了。

那天谈完话，我就到学校后面湖边溜达，12月了，湖水结冰了，冻得很结实。

董晓北打电话给我，问我在哪，我说，我在准备投湖自尽呢。

他就赶过来陪我。结果，我脑子短路，做了件很2B的事。

我看着他走过来，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的，就想看看我跳下去时他什么表情。结果我就跳了，他什么表情我没看

见，但是我自己的表情肯定好不了。

湖面的冰没冻实，我一下就插进去了，湖不深，冰没到腰那，但是巨冷无比。刺骨割肉的冷啊。他是冲到我面前的，

想笑又笑不出来，在湖边拉着我往上拽。我裤子全湿了，衣服也湿了大半，北方12月啊，零下十几度的气温。爬上来

的时候我已经半死了，腿不能动了，裤子上都是冰碴。他看见我冻得发紫的嘴，好像很心疼的样子，脱了外套披在我

身上，背起我往寝室走。他走得很快，背很暖，我好像活过来一点了。回到寝室的时候，他连衣服都没脱，直接就把

我架进了卫生间，放了热水直接给我冲热水澡。一边冲，一边脱我的衣服。寝室里林木在，问董晓北什么，董晓北都

不说。过了很久，我才缓过来，他浑身湿透了，扶着光溜溜的我，问我，“还冷么？”

“不冷了，好多了。”

“那你再冲一会，我回寝室换件衣服去。”他说的时候，表情很温柔，那是一种什么表情呢，失而复得的表情。

董晓北知道我学生会这些破事，林木问他，他就说是和我打闹的时候不小心把我推下去了，没有说我是自己跳的，他

顾及我的面子，我心里很暖。

晚上我还是发烧了。这个真的叫自作自受。

他买了药，买了晚饭，买了姜片，可是我还是烧的厉害，他说，走，我带你打针去吧。

我被裹成了粽子背到了学校附近的小诊所，董晓北说，“打臂针吧，好得快。”

我说，“不行啊，我晕针……”

他无奈的笑着说，“小孩子…”

后来滴点滴，冬天小诊所的病房里暖气不是很足，我躺在靠墙的病床上，越躺越冷。点滴退烧慢，他每隔一会摸摸我

额头，我说，冷。他把手伸到被子里抓住我的手，然后问我，“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啊？”我头是热的，四肢是凉的，

难受的一塌糊涂。后来他把外套脱了压在我被子上，过了一会再来摸我的手，我们的手终于一样凉了。然后他静了一

会，脱了鞋钻进了被子里。病床肯定是单人床，被子也是单人被，我们两个一米八的男生，很挤，他就靠着墙，把我

揽在怀里，手覆在我手上。真的就不冷了，好像难受的感觉也减轻了。他没有睡，一直看着我的点滴，然后找护士拔

针。

12点的时候，曲凯给我打电话，我睡着呢，董晓北接的。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曲凯讨厌董晓北了，后来这种讨厌一

发不可收拾。

给我喂点热水之后，他又钻回被子里，和之前一样抱着我，我好像听见他说，“傻子，你怎么还真跳啊？”然后就一

觉天亮了。

我病好了以后，我们两个关系更好了，而且非常有默契。我隐约举得我们之间不同于我和其他的兄弟，当时我想，这

是不是传说中的生死之交呢？

我们又开始一起上自习，他还是带橙子给我吃，我还是一样的玩游戏。我觉得每天的日子过得很幸福，什么也没干，

但是很幸福。我报了一月份的雅思，准备期末考完试一起考了，免得耽搁我过年玩的时间。他看见我在背雅思词汇，

就问我，“你六级考了么？”

“考了啊。”

“多少？”他又问。

“呵呵，和高考一样。545”

“你怎么高考才545啊？走后门来的吧？”

“是。”我嬉笑着说，“潜规则来的。”

过一会他自己想通了，问我，“你是不是高中学理的？”我们理科的一本线，比文科低30分。

我突然开始安静看书，他倒是有点不习惯，又问我“你要出国么？”

“恩，有这个打算。”

“去哪里？”

“英国吧。”

“哦。”

“怎么，舍不得我啊？”

“慢走不送。”

“你要舍不得我，我去荷兰也行。”我依然笑嘻嘻的看着他，

他瞪我一眼，“你去日本吧，我好经常在网上能见到你。”

这一次简单的谈话，让他做了个很蠢的决定，着实捅了我一刀，但是也推动了我们感情的发展，不知道我那一刀挨得

值不值。

第二天，他发短信和我说，他有喜欢的女生了，以后不想和我上自习了。

我当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是吧，今天是4月1号么？这话是我认识的董晓北说的么？就算他有喜欢的人了，也范

不着不和我自习吧，不对，有喜欢的人就不行，不和我自习更不行。别问我为什么不行，就是不行。

我打电话给他，他声音很冷漠，“我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我问别的，他都不说，我就火了，我招你惹你了，你这样。

我说，“不爱说拉到，你爱干嘛干嘛去吧，我挂了。”

现在想来，这孩子还真是欲盖弥彰，你要只是不想和我自习，反复说你有喜欢的人做什么？

当时没想那么多，挂了电话我觉得气闷非常，怎么比失恋了还难受呢，这事不对，整个都不对。我来不及想为什么他

突然不理我了，我只知道自己的反应不对，男人重色轻友是天经地义的，他别说有喜欢的人不理我，他就是把我女朋

友撬走了，以我情场的原则就是，有能耐你就撬，撬走了就是你的。

下午我就找几个哥们打台球，晚上我回家了，没在学校。现在想想很汗啊，吵架了就往家里跑，范思哲你真不男人啊

。

10.失而复得

我在家上网，想着我这么烦，是不是可以从我御用备用女朋友名单中挑一两个来发展一下呢，对，找个好看的，气气

他。

然后我翻开抽屉找高中的毕业相册，我们高中毕业相册巨华丽，单人照、合照、集体照厚厚的一大本影集。翻找的过

程中在抽屉的一角，我看见了云南卖给他的挂链，心里突然一阵抽痛，揪心的感觉。

我不傻，我终于明白了，董晓北这个人，我心里已经不把他当兄弟了。

过了这么久，我终于明白自己的心了，我明白我的心了，可是你的心呢？

我一周没回学校，不是和他赌气，我自己也需要时间来思考，喜欢一个人不是轻易可以下的决定，这世界上有很多人

，你就是不能去喜欢的。我爸看我颓废了，来跟我谈三观建设，

“大学时什么最重要啊？就是争取在与时俱进的同时，根据社会发展的客观要求，不断调节和修改自己的人生观、价

值观、和世界观…”领导开始作报告了，我这个做孝子的要摆出一副甘之如饴的态度听着。

“你那些没有用的事，少干点。”这是领导的总结。

然后我就被我爸一脚踢回了学校，那天24号，平安夜。我想，既然我都回来了，找他谈谈吧。我打他电话，他没接，

我就发了短信给他：我回学校了，有事找你，看见了给我回个电话。

他没回，我也不着急，吃了晚饭回去上网等着，结果他一直没有动静，到11点的时候，我想，自习也该回来了吧，我

就又打了个电话，关机了。

我有点懵，到他寝室找他，他寝室人很多，巧的是，曲凯也在，我有点尴尬，去和他们瞎扯了一通，总也问不出口。

后来曲凯貌似无意间问了一句，“董晓北哪去了？”我耳朵当即就竖了起来。

“他和一个女生出去了，不知道去哪了。”

曲凯乐了，“是不他女朋友啊？”

他寝室的人继续说，“不知道啊，来找过他两回，今天接了电话就出去了。这会就要关寝了，估计不回来了吧。”

“平安夜啊，破处高峰啊。”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哈哈，你有经验呗？你有经验你怎么没和女朋友出去？”也不知道是谁在调笑。这个话题他们明显很感兴趣，笑的

很大声，我只觉得刺耳无比。

我想起温和如玉的他，长长的睫毛，笔挺的鼻子，笑起来向下的嘴角，下颌上浅浅的梨涡，想到这样的他覆在一个陌

生女人的身体上喘息。我胸口就闷痛，心像是要被什么撕开一样，我拖着两条不知道是谁的腿走回寝室，爬上床。觉

得眼睛胀的厉害。

玛瑙挂坠还在我口袋里。有些事情，也许我明白的太晚了。

我躺了不知道多久，平安夜寝室不熄灯，一年只有两次不熄灯，平安夜，元旦。

虽然不熄灯，人也渐渐安静下来了，最后寝室的人关灯睡了。我没脱衣服，保持一动不动的挺尸般躺在床上，直到躺

累了，原来，人也可以躺累。

我悄悄爬下床，走到走廊上，隔壁猩猩他们寝室亮着灯，我推门进去，猩猩dota呢，我说，“给我盒烟。”

“桌上自己拿。你要一整盒啊？”

“恩。有空再给你买。”

他也不看我，“火在书上。”

我拿了烟和打火机就出去了。

点了第一支烟，我吸了一小口，没什么感觉，也吐不出烟圈，然后就猛的吸了一口，呛死了，我在楼梯上猛咳着，许

久缓不过来。然后我就怔怔的看着那支烟自己慢慢的燃尽了，我看了一下手机，三点半，呵呵，又是三点半。然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