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杀人命+番外——末十一
末十一  发于:2012年09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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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阿姨戒备地望着我。

“车来了。”我拎起行李走上公交车,她迟疑片刻,在司机的催促下上车。

我又开始抠昨天的伤口,明明已经意识到,很清楚这是非常傻的自残行为,偏偏忍不住。指甲划过伤口有点疼,指腹

按上去凸凹不平。仿佛独自走在群山中,时时刻刻有阴有晴,无论山颠谷地,近在咫尺的蓝天永远无法触碰。

到站了。

“下车吧。”我提着行李带领她走下去。

新修的道路,没完全整理好,一些碎石堆在路边,晨光下闪闪亮亮。

第 14 章

我大步流星,汪阿姨小碎步远远跟在后面。新修的路很长,但是两头设置路障禁止车辆通行的路段最多仅够走半小时

,必须抓紧时间。

仔细想想,我究竟什么时候决定杀死我所爱人的妈妈?今天早上发现她行李少走了还要回来;昨天晚上她丢筷子筒砸

我;刚来的时候住了我的房子却把我排除在家庭成员之外。不,更早些,那时我二十出头,没头脑自暴隐`私,两家

人盛怒过后似乎达成默契暂时不追究我和宏俊的恋情。她偷偷跑到学校找系主任告状,让我已经到手的保研飞掉。我

知道后愤怒地跑去找她,兜里藏了一瓶百草枯,如果她不承认或者骂我就给她灌下去。

但是我妈早到一步,语气平和、条理清晰、笑容温和地跟她讲道理。

我妈是文明人,喜欢用语言和计谋摆平一切。我决定学她,于是跑到外地勾搭宏俊过来,天高皇帝远。

这次,又是我妈帮我。

已经不年轻了,不能一辈子躲在妈妈的庇护下,我和宏俊都是。

“小森……”身后传来汪阿姨低微的呼唤,“阿姨想你好,想你们都好。你们年轻不懂事,同志的路不好走,别怪阿

姨,我年纪大,脾气不好。”

骗人,你只在乎宏俊,假如杀人不犯法,你会让我活着吗?

她有些慌乱,“怎么一个人都没有,是不是走错路了,小森?”

回过头对她微笑,“我不是人吗?”

汪阿姨瑟缩向后。

“我笑得不好看?汪阿姨你怕什么呢?有人陪你,我在这。”

她开始颤抖,做出随时拔腿就跑的姿态。年纪真是大了,受惊吓脸有点变形,脖子的皮肤也松弛了,微微颤动,影响

我确定下手位置。女人果然都有强烈直觉,我可没提一个字要杀她。

“小森,快走,路上空空的连辆车也没有怪吓人的。”她坚持和我保持距离,嘴上催促身体完全没动。

这是一个安静祥和的早晨,除了逐渐明亮刺眼的阳光,周围景物如同凝固百年的油画,岿然不变。

“阿姨,你怕我还跟我走,为什么不逃呢?”

汪阿姨脸色发白嘴角抽搐,汗水从鬓边滴下,在干涸的秋季闪烁冷酷的晶莹。上面也许还映着一张狠毒的脸,充满嗜

杀的躁动。

她跑了,斜穿公路向反方向跑。

一辆时速不低于150的越野车骤然出现,仿佛早已蓄势待发由恐惧而启动的陷阱。

“当心车!”我喊得声嘶力竭,霎那间被刹车声掩盖消融。

橡胶轮胎带着戛然而止的欢脱挤压簇新的柏油路面,原本从容淡漠的闲谈变为笑语喧天。

汪阿姨惊倒在地,泪流满面。

家族遗传,他们母子都爱哭。不对,抓错重点了,什么鬼车制动如此精良,飙那么欢说停就停,非洲猎豹都输了。还

是不对,禁止机动车通行路段居然敢开上来,当交警都是死的!

意料中,司机该跳下来气急败坏骂人,脾气暴躁点的有可能动手。明刀明枪打架我可不在行,还是赶紧道歉。

司机打开车门下来,汪阿姨仍然不知所措。我拎起她,架着一起面向司机,几乎想来个日本式鞠躬解决危机。

司机居然在笑:“不好意思,差点撞到您?没关系吧,有没有摔坏哪里,需要去医院看看吗?”

汪阿姨点头又摇头,泪水持续肆虐。

“那个,哎,小伙子,看看你妈伤到哪没?”

“没有,我看得很清楚,她没站稳原地跌倒,没事,不关你事。”

虽然剧情预测错误,没想到你态度这么好,但是可以走人了这位大叔,快一点。

“真没事?”他拔高音调做最后确认。

汪阿姨颤悠悠地说:“我……没事……”

“没事就好。”司机松了一口气,“请问你们知道机场怎么走吗?我第一次来这里,迷路了。”

居然不认路,难怪你走到封闭路段。

“直走一千二百米左右看见十字路口不要直接转弯,再直行二百米上桥,那里有指示牌,很容易看。”

司机表示感谢,客气地请我们让开车前,鸣笛道别。

“等一下!”汪阿姨突然爆发力量挣开我扑向车门,“我也去机场,带我一起!”

“阿姨……”我慢了一步,她竟然已经爬上车去,“不好吧,不认识。”

司机放下车窗爽快一笑:“走吧,我捎你们一段,刚好你给我指路,上车小伙子。”

我打开后坐的门把行李扔进去,“我不送了,阿姨你一路顺风。”

汪阿姨猛点头,催促司机:“快走,别误了飞机。”

司机不解,却没多问,载着王阿姨超速驶去。

电话响了……

同事张伟通知我去参加主任的葬礼。

他算是我们整个办公室里唯一的善人,无论主任怎么折磨都宽容以对。这回打电话,语气比较悲哀,除了告诉我时间

地点这些小事,还透露一个重要信息——所有人都怀疑李广德。

我说正在去机场的路上,道别仪式肯定来不及。他让我直接去主任家,慰问嫂子,我们的老板之一。

“小金,好好和老板谈,你是人才,她会留你的。虽然这样说不厚道,可是主任死了,再也没人针对你,回来吧。”

好人,大好人。我辞职,一大摊子好赚的项目归他负责,竟然真心劝我回去!光听他声音我都无地自容了。毫不利己

专门利人的精神,以前只在书上看过。

我心怀羞愧面向朝阳奔跑,默默祈祷上天赐辆出租车给我。可惜杀人以外的事情老天不给面子,还是得乖乖等公交。

到主任家已经中午了,还是满满一屋子悼念者,宽敞的别墅挤成上班高峰期地铁,空气污浊。老板不知道被哪些马屁

精包围着,连个影都瞄不到。幸好我不是来找她求情,否则穿越人群不挤车午餐肉也难免窒息而死。

看准一个兄弟从厕所钻出来,我闪身抢在某个老头之前进去。奇怪,根本不想上厕所,又怎么着魔了,进门就盯着人

家晾在窗台上洗厕所的胶皮手套看。

淡绿色带点磨砂,压着波浪花纹,像春天的海滩……神经病啊,对一副手套发花痴。

我把手套摸过来,一边一个塞进裤兜。

无语问苍天,继可耻的杀人爱好后,又产生偷窃癖,心理医生都治不了,需要看精神科。

从厕所出来老头还在骂,才偷个手套的时间,不知道还以为耽误他半分钟会引发世界末日。张伟冒出来帮我解围,赔

笑又道歉。转脸埋怨我:“你怎么得罪他,老板的公公。”

多么不讨人喜欢的大爷啊,“老板得意他吗?”

张伟没声了,押着我一路披荆斩棘跋涉人山人海中搜寻老板。

“算了,我都找到新工作了——哎,张伟你看,这人真是太帅了!是明星吗?”

桌上摆了一溜照片,都是同一个男人,帅得惊天动地,浓眉大眼笑容灿烂,精神极了。

张伟皱着眉头谴责我:“别大吵大叫的,这是主任年轻时候。真是世事无常,才三十多岁人就没了,还是被谋杀的。

女儿刚五岁。”

“这谁!”我的叫声完全变调,跟突然太监了似的。

张伟打掉我晃动不停指来指去的手,“告诉你是主任年轻的时候,别指了。”

我整个人都被雷劈了!被门夹了被马踢了!

“不可能!”

“刚看见的时候我也不信——你看这张,他和老板抱在一起,老板你总认识。”

“他整容了还是毁容了,胖子、秃头,穿越了?”

张伟简直被我气死,随便指了个方位说句“老板在那”溜掉了。

我猫腰一张一张审慎地看照片,貌似还真有点主任的影子。以前总想不通老板有财有貌怎么娶了他这个倒霉家伙,现

在明白了,标准养小白脸。可是他也残太快了,和老板结婚几年,十年差不多,居然从旷世帅哥变成人见人憎的绝对

丑男。究竟是婚姻困苦还是温饱思淫欲已经不得而知。心中惋惜无限,早十年遇到此等人间绝色,谁还要宏俊那傻瓜

一步三回头,留恋地张望主任丰神俊朗的旧照片,我离开了那个拥挤的伤心地。事实上才走开两步视线立刻被阻挡,

人实在太多。身为偷窃癖新近养成患者,我竟然没顺手牵两张收藏,果然美人是不能亵渎的!

出于新旧两种职业习惯,我在户外用心观察别墅区的监控探头布置。发现富人领域也没多么严密,不知道是设计缺陷

还是采购安装的时候节约成本和偷懒,把枪机当球机使,死角、视线不清区域大把。

别墅之间是大片绿地,灌木茂盛,差不多一米半高。自动喷水器布置的十分合理,完全实现浇灌自动化。

这地方杀个人,尸体随便丢灌木丛里,恐怕臭了才能有人发现。

手好痒。

前面,一个高瘦男人横抱个沉睡不动的小孩快速往别墅区后门走,看起来十分可疑。好市民有上前询问的责任,我跑

了过去。

他抱的竟然是主任的女儿!

“打扰一下,”我手搭上他的肩膀,“你究竟是绑架还是拐卖?她家在办丧事,乘人之危很缺德。”

一张阴狠凶煞了脸转了过来,“少管闲事。”

震惊,无言以对。

社会怎么了,作奸犯科的都能理直气壮恐吓无辜路人,简直道德沦丧。

第 15 章

恍惚中,我戴上了偷来的手套。

男人抱着孩子继续向前走,不带一点被撞破犯罪现场的慌乱,心理素质这么强的坏人,天生就是罪犯的好苗子,和我

一样。

没有自我激励下决心表态度,我跑到他正面,跳起来整个扑倒他,掐住脖子。

他个子高身材魁梧,力气明显比我大,可惜丧失了先机。孩子隔在我俩之间,完美压制住他的双手。虽然小姑娘才五

岁,身材圆滚滚的,少说五十斤,和我加在一起,二比一重量上赢了。我又十分卑鄙地用膝盖死死顶住他裆部,上面

和下面,恐怕他都不知道哪里更疼。

掐人脖子不能用死劲,指关节捎带着按压的动作,拇指扣紧喉结上方,不用怕他喊,身高差异不大,腿也可以忽略—

—没学过也没试过,人生第一次。这回运气好他双手不解放没法跟我对掐,否则会非常危险。杀人本领方面我还差得

远,胜在运气好。

他死了小丫头都没醒。下的什么药,不会有后遗症吧,真缺德,才五岁,整成傻子谁负责?

尸体拖进灌木丛,我突然觉得身后一片恶寒,似乎有一双充满惊骇的视线投射过来。

急忙回身。

主任的女儿还在昏睡,周围没有人。

幻觉吗?

我看了看地上的活人,产生了极大的不信任,她在装睡吗?

戴着属于她家的手套,我将一双成年男人的手环在女童纤细嫩滑的脖子上,微微加力。

她开始皱眉头,呼吸急促,鼻翼呼扇扩张,没有睁开眼睛。

我又捏住她的鼻子。粉粉的小嘴自然打开呼吸,仍然没睁眼。

理智告诉我:避免麻烦,直接灭口,管她真睡假睡。可是我手上戴的手套还是从她家偷的,她爸爸也是我杀掉的,这

样一股脑杀下去,万一演变成灭门惨案,警察一定会怀疑。

必须让她开口。

将她放平在草地上,我蹲下,高高抡圆胳膊,准备一耳光扇下去——真睡也好装睡也罢,她都不得不醒。

但是我做不到。

打女人禽兽不如,打女童更加罪该万死。

我钻回别墅去了。出门总共不到十分钟,房子里那么乱,现在去找老板娘谈话留下印象,不在场证明很充分。

挤进人堆比掐死大个子累多了,我才抢过发言权跟老板搭上话表示哀悼和慰问,一阵嘈杂,有人急冲冲领着小女孩跑

进来,劈头盖脸对老板一阵骂。

因为骂得激动,那人脸有些变形,我看了好一会才认出来是主任他爹,义正词严谴责老板不看好女儿,让她在草地上

睡大觉,饭都没得吃。

小女孩眯着眼睛,半睡未醒,大人间的交锋完全没参与,闲极无聊将在场诸人扫视个遍。看到我的时候,表情毫无变

化。

放心了,她不知道。

“妈妈,我要睡觉!”尖细的童音打断老头无止谩骂,老板轻松抱起小女孩离开房间,体力让我羡慕。一群人逐渐散

了,老头骂骂咧咧,左右揪人诉苦。

谁搭理他?

除了我,别人当然没兴致。

“大爷,节哀。”

他老泪纵横,“娶了个丧门星,害死我儿子!我就这么一个儿子,绝后哇。”老头喋喋不休列数老板的滔天罪行,比

如没给他生孙子,没让他儿子高官厚禄,对他不敬重。

没工夫听他磨叨没用的。“大爷,您别激动,主任究竟怎么走的?我是他下属,前段时间休假,没回去上班就听说出

事了,还是在公司,究竟发生什么了?主任得罪人了吗?”

老头恶意地看着我,开始骂些奇怪的方言,我听不大懂,貌似和老板有关。

莫非公爹怀疑儿媳妇谋杀亲夫?真是对我太有利了。

出门的时候,我故意拉了几个同办公室的同事,暗示他们天不早了可以开始筹备晚餐。可惜张伟这个最完美的时间证

人不知道跑哪去了,不然一定跟紧他。

刚找到饭店,菜还没点,宏俊的电话打过来,问我他妈坐哪班飞机,怎么电话一直关机。我看看空荡荡的桌面,一时

糊涂居然装醉,前言不搭后语哈喇几句,立刻挂断并且将手机静音。

同事讥笑着问,女朋友呀,看得挺紧,喝酒不要紧吧,回家让你跪搓板不?

旁边的同事说听起来像男的,不是女朋友。

然后嘻嘻哈哈起来,互晒老婆女友,各种荤段子,八卦暴料。整顿饭外加后续唱K,没人提起主任半句。

一是绝情,二是凶案发生在公司,尽管全是大老爷们,心里照样发毛。

唱歌的时候都醉醺醺的,鬼哭神嚎,我刚夺下话筒吼了一声“喜唰唰”,有人粗暴地破门而入,抓住我往外带。

宏俊!他居然穿着警服过来。看着吓人,有个细节暴露了他的心虚——警号和名牌摘掉了。

“干什么!发什么疯!”同事上来阻拦。

宏俊理直气壮,“我是警察,有权带他走!”

同事人多,又是一群醉鬼,并排站门口当墙,跟横眉怒目的宏俊相持不下。

打起来就坏了,不知道帮谁。

“我有话说!”大家都看过来,除了宏俊。

“话筒谁要?”没人接茬,我只好随便塞给站得最近的大刘,“好好唱,我走了。大家再见,下次我请。”

宏俊像拖死狗一样凶恶地将我拽出包房,一路收到顾客和服务生惊疑视线无数。他脑子绝对没少进水,穿警服跑娱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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