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闻之蚀红(现代灵异)上——ranana
ranana  发于:2012年09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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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没有理会这个声音,也无视自己胳膊上缓缓淌下的血,他走上楼,按着平常的步调,不紧不慢地走回了自己的房

间。

当他打开灯,关上房门,杂音消失了,胳膊上的血也不见了。他完好无损的站在床边,面对着坐在他床上,紧张地瑟

瑟发抖的苏蔓。

苏蔓的胳膊真的在流血。青年刚要上前问她,她双手抱头,一骨碌从床上跌坐下来,在地上痛苦地抽搐着,她喊着,

用她会的唯一一个单词。

“啊,啊,啊,啊……”

此时,她的声音听上去不再那么单调,而是被深深的恐惧和惊慌覆盖着。青年屈膝,轻拍她的背想要安抚她,她却变

得狂乱,用自己的身体撞向床头柜,青年去拉她,她推开青年,从地上跃起,双眼圆睁,尖叫着夺门而出,青年赶忙

追出去,苏蔓光着脚一路狂叫着跑下楼,她的脚步不稳,青年看到她几乎是从楼梯上滚落下去的。可她却并没有因为

身上的伤痛而停止,青年跑下楼时,苏洛茗怒气冲冲从屋里出来,苏老爷子和苏桥也从大厅赶来。

“苏蔓!”苏桥高声喊她。

苏蔓站在那口井边,朝众人挥舞着流血的胳膊,她看着苏桥,咧开嘴笑得夸张,苏桥一点一点靠近她,一边示意她不

用害怕,苏蔓“啊,啊”的喊着,拖着扭伤的脚绕着那口井跑。

“神经病!”苏洛茗白了苏蔓一眼,回了自己房间,用力关上门。

青年站在一边,苏桥已经将苏蔓抱住,远离了那口井。苏老爷子如释重负地叹出一口气,他怀里的黑猫一纵身,踩着

无声的步子走到了青年脚边,讨好般蹭着青年的裤子。

第九章:猩红

“爸,我带苏蔓去医院。”

在青年和苏老爷子的注视下,苏桥带着还在吵嚷的苏蔓走出了天井。青年发现,苏桥已经换下了酒吧里见到他时的乖

张服饰,又成了一个规矩得体的年轻人。

青年听着脚边黑猫甜腻的叫声,对着苏元的房间出神,苏老爷子走到他跟前,试探地喊了喊他,“易先生?”

“什么事?”青年的目光落在了苏老爷子身上,他裹着厚厚的棉衣,哆嗦着,很怕冷的样子。

“我想苏元一定睡得很熟。”青年弯腰,伸出一根手指逗起了猫。

“哦,苏元啊,他去乡下淘东西去了,过两天才回来。”苏老爷子的嘴里发出嘬嘬嘬的声音想要引起黑猫的注意。

黑猫没有理睬他,还粘在青年手边,玩得不亦乐乎。

“这畜生。”苏老爷子悻悻,无奈苦笑,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青年将黑猫从地上捞起,抱着它上了楼,黑猫腻在他的怀抱里,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眯起眼睛享受着青年怀中的暖

意和他身上浓郁的鬼气。

青年抱着这只猫坐在床上,他抚摸着它柔软的背部,透过那层黑亮的发毛,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它细软的脊椎。

他忽然想到了兰德。

十年前,他的妹妹离家出走,而他也离开了这个男人,这个为了他背叛了自己的家族的男人。

十年里,他设想过很多与兰德重逢的场景,在某座城市,某个路口,或是某条街道上,他会再见到他,然后呢?然后

,他就不敢再进一步想像下去了。

十年后,他果真在这个陌生城市的陌生街道上遇见了他,他们微笑,交谈,喝茶,却不互相问好,也没有临行道别。

匆匆忙忙的,就好像谁都不记得曾经发生过的抵死缠绵,在别人看来,他们不过是多年未见的朋友,交情不深也不浅

黑猫发出“咪呜”的轻叫,青年挠挠黑猫的下巴,“好了,我要去洗澡了。”

黑猫听懂了他的意思,跃到床上,行到枕头边,躺卧下来,青年对它似人的举动报以一个温柔的笑,他起身,拿着替

换的衣物和睡衣走到了公共卫生间。

等到他洗完澡,洗漱完,再躺到床上,已经接近凌晨。原本在床上的黑猫不知去了哪里。

那一晚,他梦见第一次遇见兰德时的情景了。早上醒来时,其他的细节又都被扔回了记忆深处,只清晰记得兰德在梦

里对他说,“我是吸血鬼,我能吸你的血吗?”

天井里的鸟儿一如往常的聒噪,青年穿过天井来到大厅,阿如正提着热水瓶给坐在苏老爷子对面的一个人泡茶。

这个人他认识,是兰德。

兰德托腮,懒洋洋看着茶杯里的茶叶迅速在热水的冲击下,舒展开身体。

青年坐下,和苏老爷子寒暄了两句,苏老爷子对他说,“这位警官是特意来找你的。”

“找我?”青年对“警官”这个称号略感惊奇。

“你们慢慢聊,我去给苏七煮药。”苏老爷子起身,对两人笑笑,握着蒲扇走到了大厅一侧的药炉子边。

“什么事情?”青年直接便问道。

“我想你加入重案组,调查最近的案子。”

“我不是警察。”他婉言拒绝。

“我知道,”兰德无所谓的耸肩,“可是我需要你。”

“警方那里怎么交代?”青年知道,既然他找到了自己,必定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可他还是忍不住问道。

“忘了告诉你,”兰德故作神秘的笑,“我现在是重案组的负责人。”

“呵,怎么办到的?”青年轻笑。

“我的国家发生了类似的案件,怀疑凶手逃窜到了中国继续作案,我作为警方代表特意到此进行调查。”兰德一本正

经地胡扯。

“我能帮到你什么?”青年问道。

“我想要从那些死去的女人那里得到些线索。”

“我可以帮你。”青年拿过他的杯子,喝了口水,“不过,得先等我解决了苏七的事情。”

兰德笑了,“你现在就可以去。”

“苏老先生,我能去看看苏七吗?”在得到老人一个肯定的答复后,青年起身朝后面走去。

兰德跟在他身后,“我也想看看。”

经过天井时,兰德指着廊屋下的一排鸟笼问青年,“这些黑布罩着的是什么?”

“是鸟笼。”

“你们中国人真是奇怪,养鸟却还要用布罩住笼子,不让人看见。”兰德笑道。

青年没有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两人踩着吱嘎作响的楼梯上了二楼。苏七的房门没上锁,青年和兰德走进去,他还是

那么安静平和的躺着。

“你在这里等我。”青年指着离门口不远的地方对兰德说道。

兰德退到青年所指的地方,看他脱下黑色外套,挂在衣帽架上,走近苏七。

这次,青年没有那么急切地试图进入苏七的魂魄,他闭上双眼,虔诚地吟诵着一长串的咒语。

“光照玄冥神圣九天,道道得道,则之,鬼灵亡魂趋避,若阻挡袒护,素以斩杀,遁入万劫不复之地,以百鬼厮杀。

青年以这串咒语防止再有恶灵闯入,他反复吟诵了十遍,语气一遍一遍的加重,念到最后,只听得他最末尾的那个“

杀”字在屋子里形成盘旋不出的回音,他的面目也变得凶狠异常,甚至比那些面目可憎的鬼怪还要恐怖阴森。

青年双手交叠,覆于苏七额上,昨日的灼烧之感再次出现,他看到自己的手掌被烈火包围,他依旧没有为之所动,心

中默念。

“何鬼不惊,在此为祸!”

此时,青年听到发自自身深处的叫嚣,是什么让埋藏在他身体内的百鬼如此躁动不安,它们在害怕什么??

他凝神,已经能隐约感觉到苏七气息微弱的魂魄了,他欲要再靠近些,听闻一声长嘶,一条翠绿长蛇从苏七口中窜出

,直冲向他,青年眼疾手快,起手揪住那长蛇,拇指掐穿它的身体,长蛇还在挣扎,就在青年甩开长蛇,隐约听到一

个极微弱的呼唤之际。一息尚存的长蛇飞身闯入了青年的身体里。

青年闭上眼,再睁开眼时,他已身在一片混沌中。各种鲜艳的黯淡的颜色搅和着,铺满了这个未知的空间,让它看上

去厚重压抑。他循着那声持续着的呼唤向前走,在他身体里的青蛇,一刻不消停的乱窜,搅得百鬼也跟着慌乱起来,

青年忍受着身体里的隐痛,依然向前走着。

“救我……救我……”

像是少年的声音。

青年加快步伐,就在少年的声音离他仅一步之遥时,他所踩踏着的地面却凹陷下去。地面浮动着,有什么东西要涌上

来,代替原本的平整。青年因为重心不稳而跪在地上,等他勉强站起时,他看见他所踩踏着的地面已经被堆积的断肢

残腿所取代。

他向前走一步,被他所踩中的肢体就留出鲜艳的血,血流淌在肢体与肢体叠压的缝隙里,蜿蜒成一股细流,似要遍布

整片残臂断肢铺就的表面。青年看到它们被断开的地方,有的已经被蛆虫蛀空,只留有骨头支撑着,表皮则已经耷拉

下来,有的上面停留着挥之不去的苍蝇,聚集苍蝇多的地方,黑压压的,看上去像是带上了一副黑绸手套,还有的则

露出被野兽啃咬的不整齐的断口,骨头尖锐的戳在外面,不小心踩上去就会刺穿脚掌,留下一个涌血的窟窿。

“救我……”

那个声音还在呼唤着,带着哭腔。

青年却走不动了。从混乱叠放着的残肢里冒出许多双手,它们的皮肤泛着青灰色,脏兮兮的,指甲都被完好地剥去,

留下血肉模糊的凹痕,青年的脚被它们死死抓住。他动了动,挣脱不了。同时,他身体里的躁动也越发激烈,他捂着

嘴,猛烈咳嗽起来。那些手臂沿着他的腿攀沿而上,像柔软的藤蔓一样缠绕着他,青年只觉喉口一甜,他摊开手掌,

手心里赫然是一滩猩红。

呼救声越来越响,语调被拖长了,逐渐演化成嘶哑的笑声。青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贴附在他的脖子上,它伸出冰凉的

舌头舔上他的后颈,那些胳膊绕住他的脖子,将他向下压去,他的视线也被手臂肮脏的肤色所充斥,它们将他周身围

住,而躲藏在他身体里的青蛇依旧不停息的活动着。疼痛感和窒息感刺激着他的神经,强迫他离开这片混沌之地。

青年心中默念返回现世的咒语,在他离开苏七魂魄时,听见有人嘲笑般地对他说,“这个身体永远都是我的。”

当青年清醒过来,两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板上。

兰德背对着他,只能听见他不停呕吐的声音。他慢慢走近过去,绕到他的正面,看到青年双手撑着地板,地上已经盖

着一层鲜血,他还在用力吐着,想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似的。兰德轻拍他的背,青年的额上冒出汗,他抬起右手,

五指戳入自己的左臂,兰德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眼睁睁看着一条被血染红的扭动着的长蛇从他的左臂里被扯出,随

之喷溅出的热血擦着他的脸洒落在盖在苏七身上的洁白被面上。青年的左臂咧开一条血口,血顺着他的手臂缓缓流下

。那条长蛇动弹了两下,最终脱离了他的手,掉落在地上。地板像是被腐蚀一般冒起青烟,留下了一道类似长蛇的扭

曲痕迹。

青年跌坐在地上,他抹去嘴上的血污,气喘吁吁地对兰德说,“等我十分钟,我跟你走。”

他说这话的时候,左臂上的血口已经自动封上,屋子里浓烈的血腥气却无法挥散,兰德看着青年衣服上沾上的血迹,

舔了舔嘴唇,对青年说道,“没关系,你可以再多休息会儿,我不急。”

第十章:女尸

阿如和老人走进来时,被眼前情景吓了一跳。顽固地滞留在地板上,被面上,青年的白色衬衣上的鲜血显得那么触目

惊心。老人跌跌撞撞到了苏七床边,又不敢靠太近,生怕从他嘴里窜出咬人的蛇来。

“易先生,这是怎么了??”老人关切又焦急,“阿如,还不拿拖把来拖!!”

阿如听了吩咐,放下药碗,转身快步走了出去,她走得很急,踩得楼梯发出咚咚咚的短促响声。

“没什么,出了点意外。”青年已经从地上站起,他的样子像是刚从战场来回来的士兵,衣服被撕扯开,身上落着浓

烈的鲜红血迹。他毕恭毕敬地对老人抱歉道,“苏七的事情比我想象中要严重,是我轻敌了,苏老先生,给我七天,

我一定让苏七醒过来。”

兰德始终冷眼旁观着两人,他听了青年的话,笑笑,不作声,看了不知该说什么的老人两眼,就漫步出了屋子。

苏老爷子看着青年,他左臂上的衣料被扯开一道口子,衣料边缘还沾染着血迹,青年轻抹去皮肤上的血,那里并没有

留下伤口。他又看了看苏七,苏七也是毫发无损,一如往常般安静地躺在床上,似乎一切都与他无关,他不过是个什

么都不知晓的沉睡者。老人终究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尴尬惊慌地摆了摆手,坐到了床边的靠背椅上,神情苦涩。

“我现在去换件衣服,要出去,屋子里的血,麻烦了。”青年拿过衣帽架上的黑外套,对着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手提

拖把的阿如说道。

阿如冷冷扫视青年,她对青年仍旧是抵触和不满地。她默默拖着地板上倔强血迹,拖把上的水将这片殷红濡湿成了深

色,渐渐和地板的颜色相差无几。

“好像很糟糕。”兰德倚靠在青年暂住的房门门框上,意兴阑珊地。

青年拖出行李箱,他脱下自己身上沾上血污的衬衫,赤裸着上身,用它擦了擦透过衬衫渗到他身上的血,还有脖子和

脸。然后,他不紧不慢地将脏衬衣叠整齐了,摆在床头,换上了从行李箱里翻找出的一件崭新的白衬衣。

“它比我想象的要厉害。”青年低头扣着衬衣扣子。

“难得看到你这么狼狈了。”兰德幽幽地说道,“留了那么多血。”

青年整了整衬衣,转身,面对着兰德,尽量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只是,他脸上的煞气还没有散去,使这笑容看上去

有种难以言喻的阴邪。

“走吧。“兰德竖起黑呢大衣的衣领,走道里流窜着的冷风直灌进他脖子里,凉飕飕的。

因为公安局离得很近的关系,兰德提议步行过去,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你很累?”兰德看青年面无血色,问道。

“有点。”青年没有否认,刚刚那条青蛇搅乱了他身体里原本的秩序,有些小鬼还在烦躁着,在他的身体里闹腾。

“容器会因为无法容纳太多的东西而爆裂开,你觉得你会这样吗?”兰德笑着问他。

“不会。”青年停顿了会儿,接着说道,“有种容器,它的容量是无限的。”

兰德把脚边的梧桐落叶踢起,看着它左晃右晃的落回到地上,孩子般追着它跑,持续着将它踢起,又追赶的游戏。

“那时候啊,我躺在棺材里,借着棺材缝看一点阳光都是胆战心惊,根本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在白天出门。”

人行道上路人稀少,兰德的话语没有引起匆匆赶路的人们的注意。

青年不知道他所说的是什么时候,静静听着他说。

他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段距离刚好能保证他的话清晰的传入他的耳中。

“感谢基因突变。”

兰德忽然爆发出张狂的笑声,引得路边书报亭里织着毛线的阿姨探出个脑袋,她用看精神病的眼光看着眼前这个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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