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心传奇+番外——飞檐走壁的奇迹
飞檐走壁的奇迹  发于:2013年10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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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石榴听的眼都直了:“哇,十万两金子。”

顾回蓝却问:“飘摇岛手笔如此之大?”

郝胖子道:“正是。飘摇岛虽小,但富庶敌国,随便出手即是大数目。”

顾回蓝道:“你想邀我们与你一起入岛?”

郝胖子摆摆手:“飘摇岛富有不假,可我知道顾公子和皇甫公子并不爱财。钱再多,也不会引起二位的兴趣。”

皇甫释然不说话,只安安静静的听。

顾回蓝于是一个人问:“你是说,岛上有很吸引我们的东西?是什么?”

郝胖子只说了一个字,却足以令顾回蓝和皇甫释然敛起所有笑容:“命。”

“皇甫公子,翩翩浊世佳公子,只活二十年不是太亏了吗?”郝胖子说话时,小眼放着贼光。皇甫释然仍是浅笑,并不说话。

顾回蓝心中却忍不住骂了声无商不奸:“郝大爷有什么指教?”

郝胖子道:“其实,这十万两金子也不是让我白拿的……”

“飘摇岛要你做什么?”

“传话,”郝胖子目光再次落在皇甫释然身上,好像看见金山银山,“皇甫公子,你是飘摇岛的有缘人。”

“多谢,”应话的却是顾回蓝,邪笑依旧,“不过我们不需要。”

“什么?”轮到郝胖子瞠目结舌。窗外漆黑,猛响起更鼓三声,声声招魂。

三更天到,郝胖子便说什么都要走,任娇美的明月姑娘说尽好话,也不肯留宿,银票也没拿,全体留在桌上。顾回蓝也不要,一股脑塞给小石榴,笑道:“这可是两千两,够不够姑娘的辛苦钱?”

小石榴美滋滋将信封都收了,领着两个人穿过走廊,转进明月楼后院,一处小茅草房外,拍门道:“知了姐姐,姓顾的小子又要去桃花庵呢。你许是不许?”

隔了一会里面才传来一个井水般清凉凉的声音:“顾公子不是十日前刚刚去过?为何又要去?”

顾回蓝笑道:“因为我和桃花庵主打了赌,我说,我定能寻到一个能比她酿出的桃花酿更醉人的人,她死活不信。所以这次我非去不可。”

里面的人又隔了一会才问:“与顾公子同行的可是风华绝代的皇甫七公子?”

顾回蓝摇头道:“是皇甫七公子不假,但不是风华绝代。”

“不是?”

“不是。风华绝代不足以形容我皇甫贤弟。”顾回蓝说这句话时,脸上是难得一见的庄重严肃,不苟言笑。

倒是皇甫释然展颜:“知了姑娘过奖了。”他谢知了姑娘的夸奖,却不谢顾回蓝,好像顾回蓝刚刚没说话一样。又好像是听的太习惯,太平常,干脆就懒得回应。

顾回蓝也不生气,只问那门里人:“知了姑娘不肯带我们去,莫不是有别的事?”

门里人道:“顾公子说对了,知了这次确实有心无力。”

“为何?”

知了姑娘道:“因为今日是四月初四,桃花庵的门会在天亮时关闭,此后一年之内都不可能再有人进去,也不会有人出来。我若现在冒险送两位公子进去,只怕两位来不及出门,会被关在里面。”

皇甫释然从未听闻会关门关上一年的庵:“关在里面会如何?”

“将人埋在桃花树下作花肥,来年开的桃花才会格外香格外多,足够做桃花酿。”这次答他的是顾回蓝。

皇甫释然脸色忽然煞白,刚刚抿过的一口桃花酿翻涌上喉咙,脱了香醇的味道,只剩苦涩酸楚,反复滚过他的口舌。逼得他险些吐出来。顾回蓝伸手轻拍他的后背,直等到皇甫释然脸色有些好转,才又向那门里人说道:“无妨,姑娘带我们去便是。”

门里一片寂静。足足一炷香功夫,才从里面打开,一位兰花样清幽的女子亭亭玉立:“二位公子可想清楚了?”

将二人的眼睛蒙上,知了姑娘才又道:“桃花庵规矩如此,还望皇甫公子莫要怪责。”

皇甫释然点点头,一肩月光,两袖莹莹,绢带虽然遮住他的精致五官,却遮不住这周身儒雅温和的气韵,只是微微点头,就已醉了唯一看客。知了姑娘忍不住赞道:“皇甫七公子的样貌风度,真是天上人间都无人能敌。”

顾回蓝一旁笑道:“有没有人能敌,我不知晓,不过我清楚一点,知了姑娘是恨皇甫贤弟的。”

知了姑娘惊道:“顾公子怎么这样说?”

顾回蓝反诘:“难道不是吗?姑娘再多赞他几句,我们就一定没时间从桃花庵回来。到时候,做花肥,酿美酒,姑娘说不定还要品一杯。”

这几句揶揄瞬间说红了知了姑娘的脸,还好夜色重,面前二人又遮着眼,没人看到她的窘态。当下不再多说一句,轻移莲步走在前头,也不管后面人跟上跟不上。

皇甫释然忽然低声道:“最该怜香惜玉的时候,顾兄却忘记了。知了姑娘的轻功如此之好,我尽力跟着已经有些吃力。你说怎么办?”

顾回蓝走在他后面,闷声道:“我也是。今日桃花酿多喝了几杯,现在头还晕晕的。竟然连明月楼最心灵手巧的知了姑娘都得罪了,活该我……哎哟……”说着,一个趔趄险些跌倒。知了听见这些,才放缓了步子,嘱咐道:“二位公子跟紧我。”

顾回蓝偷偷一笑,皇甫释然从后面用手指戳了他一下,顾回蓝赶忙忍住,紧追几步,赶上知了姑娘。三人又走了片刻,知了才将两个人的眼上的绢巾摘去,指着一口深井道:“知了只能送到此地,余下的路,二位公子要自己走。”

说完,拧身离去。

顾回蓝却还在想方才的事,打趣道:“想不到释然你也是个中高手,损我而夸她,也是怜香惜玉好方法。”

皇甫释然不睬他,只盯了黑魆魆的井口端详,纵使他心中设想再多,也绝没想到桃花庵居然是在一口井中。一时间不由皱起眉头道:“顾兄,我们怎么下去?”

顾回蓝大大咧咧站到井边,拿脚尖指指井内:“跳下去。”

皇甫释然听了,竟不再多问,随他一起站在井边。

顾回蓝斜睨他,一张俊脸似笑非笑:“释然,我们同生共死可好?”

皇甫释然展颜道:“好。不过死前我想见见顾兄曾提过的桃花庵,看看它到底有什么神通,能在十天内吸引浪子顾回蓝两次前往。”

顾回蓝嘴角一挑,邪笑道:“桃花庵的神通在于它无所不知,更在于它从不说真话。”

皇甫释然问:“一句真话都没有?”

顾回蓝道:“不,你若与那庵主聊一整晚,肯定能等来一句真话。”

“什么?”

“我前面所说的都是假话。”

“呵呵,原来如此,”皇甫释然又问,“桃花庵又为什么肯对咱们说假话呢?假话有时也是很值钱的。”

顾回蓝挥挥手里的古书,道:“确实如此,不过只要将这本诗经送给桃花庵主,她一定满意,她有收集古本诗经的癖好……”

黑夜里看不仔细,可皇甫释然仍是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这本诗经好熟悉……”

顾回蓝笑道:“自然,除了皇甫家的藏书阁,我也想不起去哪里找晋朝时的诗经古本。”

“哈哈,”面对厚颜无耻的顾回蓝,皇甫释然忍俊不止,“能让顾兄做贼也不心虚的有趣地方,我一定要去看看。”话音未落,人已纵身跳下不见底的深井之中。

顾回蓝也紧跟着跃下。皇甫释然轻功不及他好,在中途感觉已经被赶上,又被扯住腰带,下落的势头顿时缓了不少,再落地,轻飘飘,如叶落,连声息都近似于无。

饶是如此,还是带下桃花片片,在不知名的精致院落中惊起落英缤纷,清香一缕。皇甫释然双手捧住几片粉红,月光镀上,犹如美人唇瓣,一时看呆竟不忍放手。时候已然不早,但顾回蓝并不催促,只在一旁看着,等着。

倒是庵中的人等不及了,人不出屋就抢先问道,听上去像是个五六十岁的女人:“二位贵客深夜来访,不是只为来赏我这边几瓣残花吧?花开必有花谢,月圆必有月缺,灯燃也有灯灭,人活……”

“庵主今日倒大方,开篇就说的全是实话,”顾回蓝毫不客气打断她:“莫非庵主是想我想的紧,怕我听多了谎话,再不肯来?”

言谈间,嬉笑平常,好像没看见身边皇甫释然听过庵主说话,仍一动不动凝视那几片残红,眼中一闪而过的惆怅:“庵主不必担忧,我顾回蓝哪里都不去,也不舍得不来你桃花庵。”

屋门忽然开了,踱出一名三四十岁的半老徐娘,却是束发,道袍,背后一轮阴阳两仪,举手投足间,风韵犹存,礼数周到:“阁下可是皇甫家七公子?”

皇甫释然居然还捧着那几瓣残红,呆呆的看,对于女人的问话,似是半句没听见。女人不由的一愣,顾回蓝趁机不动声色挡在他面前,将手中的诗经往前一送,塞进女人手中,低声道:“庵主若再多看他一眼,怕是也要拔不出来,坏了修行。可怜我这诗经也白寻了,终换不来美人一笑。”

庵主摸摸手中的古书,笑了笑,视线仍在在皇甫释然脸上,停留好一会:“顾回蓝,这皇甫公子可没你夸奖的那样好。他一个人怎么美得过世间所有红颜婵娟?”

顾回蓝摇头晃脑道:“谁说他美得过佳人?”

庵主有些诧异:“那你说他敌得过,又是指什么?”

顾回蓝眉毛一挑,嘴角一斜:“你不觉得他傻的过所有人吗?”

庵主终于忍不住粲然。皇甫释然这时才转过头来,刚睡醒似的,茫茫然的问:“你们,在笑什么?”

顾回蓝面朝庵主,不睬他:“庵主我将这蠢笨呆傻之人赠你可好?”

庵主道:“不好。桃花庵最美,我不收比它还美的人。”

顾回蓝懒洋洋的问:“那这痴傻之人该送哪里去呢?”

庵主瞥了瞥他,又远远望了一眼皇甫释然,说道:“若是你为这事烦恼,我倒有个好地方指点给你。”

顾回蓝腆着脸凑过来:“就知道庵主疼我。”

庵主斥道:“十日来我桃花庵两次,看来顾公子最近的确是太过悠闲,何不去千里之外飘摇岛游历一番?百年一靠岸的飘摇岛,传说上有珍宝美女,想多少就有多少。传说岛不在东海,也不在碧玉湾,更不在重阳节三更天,东风转过西风处。你若寻得到,今年就不是二十六岁,而是六十二岁。你若寻不到,就该断了你这油腔滑调的八条命,剩下一条好好活着。”

这次顾回蓝来不及拦,‘好好活着’几个字已经破空而出,跳进皇甫释然耳中,却出人意料,没有惹来刚刚的痴模样,取而代之是一声轻笑:“方才失礼了,还望庵主见谅。”

桃花庵主点点头,道:“能明白我言外之意,倒是孺子可教。我反觉得,顾公子,你有时未免太过小心。”

顾回蓝摸摸鼻子,哑了。

倒是皇甫释然起了问意:“太上忘岁白头翁,当真能起死回生?”

桃花庵主笑道:“起死回生有什么难?皇甫公子博学多才,竟还不知道曾参杀人,三人成虎的典故吗?要起死回生,只要三个人说死人活了,这人就是再没人见过他也是活生生的。”

皇甫释然不得不承认:“请问太上忘岁白头翁今年高寿?”

桃花庵主道:“忘岁忘岁,他自己都不记得的事,我如何知晓?”

顾回蓝一旁讪笑:“可是江湖中都说桃花庵主无所不知。”

女人淡淡道:“江湖中也说桃花庵主所向披靡,顾公子,要不要试上两个回合?”

顾回蓝邪邪一笑:“在屋中比试,我倒还有胜算,就是不知庵主许不许?”

女人嗔怒道:“顾回蓝,天就要亮了,你们还不肯走,是起了诗情画意想陪着这红花落叶做花肥吗?还是说,你们根本就活腻了?”

顾回蓝后退一步,扯上皇甫释然就要走:“庵主何必因我等凡夫俗子,动了真气,坏了修行?耽误你位列仙班,我二人可赔偿不起。”

桃花庵主扭身回屋,正要关门,皇甫释然却还有问题:“那个郝大爷到底开了几家分号?”

门已经掩上,女人的声音从缝隙中挤出,仍是五六十岁的嘶哑:“遍布江南,皇甫公子回去人间,一问便知。”

“庵主……”鸡叫一声,眼看天就要亮,顾回蓝不再给皇甫释然问的机会,拉着他匆匆离去。谁知刚近庵门,就见一条黄狗被门夹住后腿,动弹不得,只能凄凄艾艾的叫。皇甫释然忙俯身,摸摸它的头,叫它安心,而后才将它的腿小心翼翼的从门缝中慢慢的移出。顾回蓝看看东方,有些着急:“释然,我不是有意打扰你兴致,不过天就要亮了,天亮之后咱们谁也别想再出去。”

皇甫释然一边手下不停,一边道:“那庵主也不像会吃人的罗刹女,怎么就出不去?”

顾回蓝急急道:“她不是罗刹,但到时会有一个真罗刹杀出来,一口吞掉咱们俩。连骨头都不吐。”

皇甫释然已经移出大半条狗腿,那狗似乎也知道他在搭救自己,伤口虽深可见骨,血迹斑斑,也不再叫唤一声,只是偶尔用黑亮的眼,可怜巴巴的看他。皇甫释然当即道:“顾兄你先走。”

顾回蓝怒道:“这什么时候?你开这种玩笑?难不成进了桃花庵就学会说违心话了?”

皇甫释然手心都渗出汗来,仍是力道放轻,慢慢的挪:“我说真的。”他皇甫释然就是出了桃花庵也活不过两年,这狗说不定都比他要活得久。他怎能放任不救,又怎能连累顾回蓝?说话间虽然时间短暂,但皇甫释然已经拿定主意,狗要救,顾回蓝也要安然无恙!

顾回蓝却忽然不再说话。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好像来自十八层地狱。

皇甫释然头都不抬,喝道:“顾兄你走!马上!”

顾回蓝挡在他身前,仍是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看向血腥味的源头——一只体型巨大,威风凛凛的吊睛黑蓝虎,正气势汹汹的盯住他们,张开血盆大口。

的确是血盆大口,这老虎不知刚刚吃了什么,牙缝里还塞的满满当当,舌下还有鲜血淌出,尾巴钢鞭一样,搭在地上,都震起沙土一片,顾回蓝没时间继续估量更多,因为老虎前爪一抬,已经扑将过来,冲的就是顾回蓝的脑袋。

顾回蓝的轻功在江湖上是数一数二,对付暗器的功夫也是首屈一指,不然他的六根手指,也不会在武林中独树一帜。可是论硬功,他就上不得厅堂了。他也深知自己不可能靠力气与这吊睛黑蓝虎相抗,但也不可能此时施展轻功逃之夭夭,皇甫释然还在身后,别说走,他甚至还没站起来。此时自己一走,他一定成为老虎的点心,还有那只可怜的瘸了后腿的小狗。

他只能拼命试试。

以人之力抗兽之蛮,或者也可以叫以卵击石。

运足真气,提起手掌,既然避无可避,顾回蓝只有拼尽全力,抵死接住比牛还要健壮一倍的老虎。电光火石间,短兵交接,顾回蓝的肉掌已经触到老虎的虎爪。说时迟那时快,这猛兽竟变扑为抓,两只钢爪露出爪刃,眼看就要将顾回蓝的手掌抓烂!顾回蓝却连一步退路都没有。他身后,皇甫释然刚刚将小狗的腿从门缝中完整无损的掏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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