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珑饕餮宴(最终卷)——筝涩
筝涩  发于:2012年09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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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我该长教训的……

木然望着他的食指掬起我一丝发线捱近鼻息之下的动作,我的眼角俨然撑裂。

「香,真香。」

我不由恍然。

恍然过后没多久,我又开始禁不住为自己的这点悟性懊恼至极。

有些不自然地抽出头发,我往后退了一步。

「你你你你你……」

他仍出言戏谑道,「只是嗅着这味道,我便知道是你了……」

全身上下,只要是能被他瞅到的地方仿佛都热辣辣地炙烧了起来。

我埋首看向自己的足尖,许久才憋出一声哀叹。

该死的这家伙,我又被蛊惑了!

维持着那不能肆意的姿势,我夹紧股间坐了下来。

待坐定以后,凉意才一丝丝地侵袭上了身子。

上回分离时的场景历历在目,岂能全当成未发生过的。

再单望那家伙的神情,感觉是与平日里无异,却又觉得太过不在意了些。

于是才不得不在心内纠结起,眼下似乎唯剩下我一人还在介怀。

这些并非我的行事作风,遂将之立马归类到不必要的那一类,舍弃的时候也会格外无情。

我暗暗平定下心绪,试图勉力找回失去冷静之前的判断力。

这期间,秦歆樾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却没能说些什么。

等到自以为已经全然冷静下来,我才慢慢地开了口。

「瑭儿,本座没想过你会出现在这里,所以刚见着的时候,着实吃了不小的一惊。」

他自然接道,「别误会,秦某不是有意来坏您事的。」

当正经相对之时,彼此的言语里满满都是疏离。

我缤纷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却装作没有注意到的样子说,「本座也没什么特别的事,你也该听说了。」

闻言他回头瞅了眼里屋的方向,「你是为那玫缀馆馆主的事而来。」

「哦,你还记得他?」

「……」

好吧,我是无心的,绝对是无心的。

本来说这话完全是在针对樊玫缀居然记不清这位过去的金主,才生出此类感慨来。哪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某人显然

是想起了什么不大好的,确切来说应该是有些敏感的回忆。

或许在他听来,这句话可以直译为“你还记得我俩花前月下的那段前尘旧事”之列云云。

思及此处,我想我的面色也不会很好看了。

当下话锋一转,不乏言辞激烈地故意挑起事端,「说起来啊瑭儿,多日未见,本日如今才觉得你愈发出息了,竟然勾

搭上当今的宝亲王爷。」

他浑然不为所动,「过誉过誉,正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罢了。与你相处多年来,若这点本事还没学到,那秦某这半

辈子岂不是白过?」

摒开话里明显的刺不提,我冷笑道,「本座那么些本事你都学不来,倒单单与这色性耗上了劲,能不说是本心使然?

「依凭秦某对教主的了解,教主的本事也只有在床第之事上才显得最为深厚。」

「……你说什么!」

他对我眨巴了下眼睛,无声地摊开了双手。

我即时感觉到额间的青筋突突暴起,几乎将要张牙舞爪地扑过去。

霎时间,但见他脸色大变。

眼下的情况却是,他突然起身伸展开双臂,像一座高山似地覆盖向我这里。

我错愕地只顾望着他,忘却了反应。

下一刻我即被他强摁住后脑,死命往其胸口处抵去。

我试着挣扎,却被环过来的臂弯围住,动弹不得。

被属于男人的气息整个浸透,只感觉到一阵头昏目眩。

花费了少许功夫想要弄明白到底是怎么了,结果却发现还是全弄不明白!

谁,还有谁能告诉我。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第一百九十二章:拦着

正值此刻,恍然听到两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着。

一急,一缓,恰似两个极端。

我愈发用力挣扎,只因这样子切不可给两人瞧见,尤其是樊玫缀,说不准就此成为把柄被他拿捏在手心里,用以毁我

一世英名。

岂料引来某人有些严厉地低喝,「别动!」

我心中一冷,自是不会平白听了他的。

他犹慢道,「看你的样子,是想要他瞧见么?」

我什么样子,我什么样子?

有些蛮横地在心内赌咒着,手下意识摸了一把脸颊。

只那一瞬间,我愣住了。

手指上有些粘腻的触感,正提醒着我大约已经毁掉的易容。

顿觉理亏,于是垂首在他胸前将脸埋低了一些。

这样一来就完全无法看见秦歆樾的脸,然而这种时候我却认为如此最好不过。

忽而之间,脚步声又陡然临近过来,直至完全顿住,约莫是那两人已经从里头回到了大堂上。

不知回来的那二人瞧见这一幕是带着怎样的表情,我只觉得自己又羞又恼,背脊有些战栗地发凉。

终而是赵晖麟率先开了口,他的话里稍显迟疑,「……秦兄,你就喜欢这样的?」

我在任何人都看不见的角度兀自皱起了眉头,心道赵晖麟果然是没有半点口德的。瞧瞧,什么叫“就”,还有劳什子

的“喜欢”!

秦歆樾干咳了一声,「适才品茶时,秦某发现这家伙确有些可爱之处因而不小心着了迷,让王爷见笑了。」

「……是这样吗。」赵晖麟略表疑问,便不再说什么。

倒是樊玫缀站在更远些的地方幽幽地叹了一句,「拦,还是不拦呢。」

霎时间我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明知他是在依凭进门之前我调侃他的那一番话而有心报复,却偏偏毫无他法。

赵晖麟不明就里地问,「什么?」

樊玫缀淡淡道,「没什么,无名你的意思呢。」

我窝在某人怀里,立马含糊不清地回答,「……鄙人不想回去。」

「你情我愿的可喜可贺啊秦兄,真真好极!」赵晖麟那白痴兀自抚掌大笑,「今夜本王要大摆宴席,不醉不归!」

「那么王爷,咱家今日就先回去了。」

「好吧……你走吧。」那赵晖麟的声音里转而低却了八度,分明里头还有不舍。

我不禁暗笑赵晖麟那家伙,短短进去那一会儿工夫他就被樊玫缀收服了个服服贴贴。

「家兄就暂时留与这位……秦公子了,王爷可一定得保他无恙。」

「自是当然,本王一定做到!」

凝神听着,不觉开始感到古怪。

不管再怎么服帖,赵晖麟这表现也都过于乖顺了。

待樊玫缀走后,秦歆樾便就着搂住我的姿势站起身来。

「王爷,秦某也先行告退了。」

「等等!秦兄弟不先喝一杯吗?」

「多谢王爷好意,只是……」话语暧昧地稍停。

莫名的,我打了个寒战。

「哦哦哦,是吗?」赵晖麟放大了声音恍然大悟般地应和着。

唯有无辜的我夹在中间,浑身直起的疙瘩掉了一地。

歪歪斜斜地被拖曳进一间屋子,听到门声即时爆发,猛地推开了某人。

屋子里漆黑一片,眼睛尚不能完全适应。

而我,则已然开始在屋内拼命地寻找。

耳边传来秦歆樾略显不耐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镜子,镜子在哪儿!」

他慢慢地点起了灯,眼前顿时明亮起来。

我立马扑到铜镜跟前,将脸捱近过去好一阵端详。

「你这张脸,如今怎样?」

斜眼一瞟,但见他倚靠着案几单手支撑着下颚,好整以暇地望着这边。

我刷地回头,脸不红心不跳地正色道,「分毫也不影响本座之姿。」

他不大用心地回答,「这样啊,是秦某眼花了。」

刻意忽略他话里的调侃,我掏出行头开始补救面上还在掉落着的妆容。

「唷,很熟练呐。」

不理他,不理他。

「不理我是吗,啧啧,方才到底是谁说不想回去的。」

我心中暗恨,只差没咬断一口白牙。

这时,他自立起身子踱向这边,微微俯身,并以其特有的方式拧住我的下巴,「今晚你是要与秦某行鱼水之欢的。」

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以眼色示意他,如果你对着这么张麻子脸还有兴致的话。

他突然松开了手,仿佛捏着的是什么烫手的东西,「果然是很倒胃口。」

这家伙啊啊啊!

他回到案几边上,一脸闲适地坐下,「快滚吧。」

我的手一停,有些机械地放回到膝头上。

「趁着夜深从这里快滚,对了,你有能力回去的吧。」

……这说的不是废话么

我起身,夺门而出。

连脚步都未曾停滞半分地一路急掠。

口里不断念着,该死,用不着你说本座原打算也是要走的。

这是实话。

可到最后殊途同归之时,心还是没来由地骤然缩紧,眼看就要消停了呼吸。

抵达客栈时众人大都睡去了,只有贺灵还掌灯守候着,而樊玫缀也约莫才回来没多久。

一见到我,他即讶异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贺灵好奇地各自望了一眼我俩,「樊大人,大人不该呆在这里吗。」

樊玫缀沉吟道,「唔,今夜不该。」

「咦,这是为什么。」

「这是因为呀,你家大人他……」

我猝然打断了他们,「贺灵,还不快去歇着!」

贺灵起先被吓到,后来委屈地撇了撇嘴,「我只是在等大人回来啊。」

「好了,本座现在已经回来了,你退下。」

「可是……」

我掉头自顾自往里间走去,不论身后的贺灵是什么表情。

却有一人不耐其烦地跟了进来。

我料定他会如此,因而对此不发一语。

转而和衣在榻上躺下并裹紧了铺盖,佯装疲惫地阖上了眼睛。

樊玫缀即刻过来,在我身边坐下。

「怎么了,怎么这就回来了。」

我猛然睁眼,结结实实地瞪了他一下。

他怔忪了片刻,突然拍抚着心脏埋怨着,「做什么,做什么这样看着咱家!」

没有心思去欣赏他的倾情表演,郁结之气犹挥散不去。

终而泄气地另起话头,「樊玫缀,今日你与赵晖麟都说什么了。」

他顿了一顿,「为何这么问。」

「你该不是想要瞒着本座吧。」

「才不是呢,只是这种事情……」

「不能说,还是不方便说?」

「咱家都告诉他了,完完全全,彻彻底底。」

「……哎?!」纵使是我,也有一时半会儿没能反应过来,「那他是何反应?」

樊玫缀点着下颚回忆着,「失望?希望?厚望?」

简简单单几个笼统,就让我了解到个大致。

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总之是上套了,对吧。」

我苦笑,「啊呀呀,这样玩弄人家,你还真不怕遭报应。」

「这种话你有资格说吗。」

「啐,彼此彼此。」

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扭转过脖颈,决计不再理会对方。

突然感觉到身上一凉,是那家伙硬拉开被褥强行钻了进来。

我睁开眼睛,大力推搡着削薄的背,「喂喂,你洗了没有,脏死了,喂喂,别靠近过来!」

「让咱家休息一会儿。」

「……」

默然望着他闭上的眼睑以及紧缩的眉,我不禁叹了口气。

挪了挪身子,往里躺了一些。

一旦到了明日,又不知会是怎样的变化。

总之,眼前还有一场大仗。

第一百九十三章:弄淆

过了几日,赵晖麟遣人来客栈接樊玫缀,说是京城里某个大臣家里迎亲,邀请了全京城名望之人前去赴宴。

还好这些日子,我们全都习惯了以易容的模样生活,否则那人来时还会有些措手不及。

樊玫缀皱眉睨了一眼传信的那人,冷然道,「既是名望之人,与咱家何干。」

那人故作神秘地压低了声线,「王爷的意思,大概是想趁着这次机会,把公子您介绍给所有人。」

听完这话,原本躲在门里翘首观望的我们其余几人,都不约而同地将下巴砸到了地上。

贺灵回眸望我,激动万分地难掩其中闪烁的兴奋光芒,「大人,大人,您听到了吗!」

我微微一哂,表示听到了,而且听得十分清楚。

阮缃融轻笑了一声,「这下好了,总算能够扶正了。」

傅了了虽默然,却也看起来容姿焕发。

本来是一派欣欣向荣的和乐景象,可站在门外原本背向着我们的那家伙猛然回头,眼里迸发出无比凶煞的利芒来。

我们全身子一震,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无名!」樊玫缀挑了挑眉,直点出我的名字,「你说说看吧,咱家当不当去。」

唔,为什么问我。

越过樊玫缀的身子,可以看到赵晖麟派来的那名仆从正龇牙咧嘴地向我比划着些什么,显然赵晖麟给他施加的压力不

小。

我故作不懂地歪了歪脑袋,尽量不含杂念地问,「那喜宴上有美人么。」

仆从一怔,暂不知如何回答。

「若是没有,本座觉得小缀还是不去也罢。」

闻言,樊玫缀表示认可似地点着头。

「等等等等……等等!」仆从见状不觉慌了神,遂连忙道,「有的,有的,多得很,全城的名媛佳丽都会去的!相信

小的,是真的!连天下第一名妓的施……」

我摇了摇头,万分遗憾地打断了他,「本座说的不是这个。」

仆从傻眼了,一时半会儿当真不知该如何作答为好。

樊玫缀还在兀自感叹道,「任女子再如何柔骨多情都不过是那么一回事罢,不比男子,依咱家之见,京城三美之名都

难敌一个公子如玉。」

我心里咯噔了一声,虽然单听他这话就知道他定然不晓得我与他口中的那如玉公子的关系。

那仆从也还算机灵,就此被一语点醒而大彻大悟,于是出言迎合,「可惜上官大人出了那档子事情否则也不是不能见

到,不过像他那样的年轻公子实在多得很,就比如礼部侍郎的杜大人……」

什么什么,他说什么?!

后面的话已是听不进去了,我轻易就打断了他,「那什么的杜大人也会去么。」

那人面露惊愕之色,显然不能置信我对堂堂礼部侍郎大人出言如此不敬。可碍于樊玫缀的面子,他还是老实回答,「

一定会去的,是王尚书家的婚事,杜大人没理由不去。」

他所言的王尚书,定然就是礼部尚书的王焯昀了,说起来过去我们还有一笔旧账没有算清。

樊玫缀问道,「那样的名门千金,是要嫁与哪里的公子呢。」

「公子就说不上了,是工部尚书的童大人,而今已是而立之年。」

童大人?!

我抬起头来,不禁感叹竟又是位故人。

或许由于我过分沉默,樊玫缀特地瞅了我一眼。

末了,他忽然一把扯过我的衣领推搡到那人身前,「那么,就让他去吧。」

「什,什么!公子,这万万不可啊,小的在王爷那里也没法交代!」那人面色一苦,为难之意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是吗。」樊玫缀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退回到屋里时,贺灵其他观望的三人也跟着围了上来,以贺灵为首急急忙忙地问,「大人,您会去吗。」

我白了他一眼,「没听到人家怎么说么。」

阮缃融“啧”了一声,戏谑道,「你不是总要与人拗着来的。」

这可是句实话没错。

我闲散地支撑起下颚,「本座也不过是在想到底要不要让他们好过一些,虽然愈是这种时候愈发应该做点事情。」

「樊大人,您呢,您答应他了吗。」

樊玫缀望了我一眼,「实在不该答应的。」

「哎?!这意思是……」

「那个白痴若真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干出些什么,咱家岂不是要羞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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