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外情+番外——冷斯花
冷斯花  发于:2013年10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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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咖啡店遇见葛可风的事儿他不可能不知道,身边的警卫员都是挂在他名下的,她所有的依仗不过就是他的夫人,那些人万万没有瞒着他的必要。

倒不是惊讶葛可风连个招呼都不给自己打一声,两人之间除非必要早就连话都没了,只是惊讶卓眠这边一示弱,葛可风就完全心软了。

不过,也难怪了,白血病嘛。

与此同时,葛可风其实就在于澄艺不远处的一个房间里,这本来是卓眠定的房间,葛可风自从知道了他的病之后就搬过来一起住了,只不过叫人瞒着了,所以于澄艺根本不知道他在哪儿。

卓眠的精神一直不大好,他是瞒着家里从医院出来的,直到昨天才和家里通了电话,整个人都是恹恹的,除了吃点东西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发呆和睡觉。

两人分开的两年时间里,葛可风本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像从前那样爱他了,可是,当他一身病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竟恨不得以身代之。

这个时候卓眠刚刚做完急性淋巴细胞性白血巩固治疗,第一阶段的危险期算是过去了,只是这个病没个准,应该时时待在医院里的,可是他偏偏就这么来了,只说一句“我想你”,听得那个就溃不成兵了。

他是急性白血病,并不是没有救,也不是一定能治得好。整个人的生气却像是一下子就没了似的,有时候葛可风看着他,却觉得人随时可能消失。

东西还是努力地去吃,人却是不由自主的瘦了下来,葛可风抱着他,就像是抱着一个孩子,轻的不像话,自个儿的心也就跟着颤了。可是,就是这样了,卓眠还是很好看,有时候他瞧着卓眠苍白皮肤下的青色都忍不住想吻上去。

卓眠这一点倒是和以前不同了,在以前两人除了上床、接吻,彼此之间的肢体接触并不多——或者说,卓眠一直是有些排斥的。然而,现在卓眠不禁不会抵触他的体温,甚至隐隐的还会腻着他,真真一个孩子似的。

他陪着他,彼此之间都不提两年前的事儿,装得像是从未分开过。

然而,心里又都明镜似的,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儿。

他已经是冯秋玫的丈夫了,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坐着飞机来看他的卓眠了。

葛可风心里都明白得很,他甚至觉得卓眠也就是一时冲动才跑过来的,真要等他冷静下来或者说只要让他在S市待上两天,他就会后悔现在做的事儿了。

心里不是不难受,可是看着他躺在床上的样子,心就软了。他才28岁,还不到而立,又想到自己28岁的时候刚好是娶于澄艺的时候,当时也是顺从家庭,顺从社会,不敢反抗。

就当……卓眠比自己年轻,做错了事儿吧!

这样想着,看着床上的人,当初的恨似乎就消了一半。

葛可风虽然千万般的舍不得卓眠,到了时间也是要分开的,卓眠这个时候跑到香港卓家已经翻了天了,再说他的身体也真的不允许了,必须的马上就回S市。葛可风一面心疼着,一面把他送上了飞机,直到看着人坐在位子才满心不情愿的离开。

他现在其实是动用了人情才进来的,等到他从入口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其实他自己也该登机了——当然,是去B市的。

旁边跟着的警卫员见葛可风还站在这儿,小声的提醒了一句:“书记,咱们先去房间里吧……”按照葛可风的身份,机场会专门开一间候机室的,只是为了送卓眠他才到了这儿的,现在,于澄艺还在房间里等着他。

他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向候机室走去。

一边走着,一边还在担心着卓眠,生恐飞机上的服务人员照顾不周,怕人受了委屈。他一会儿想不知道他的胸口疼不疼,一会又想着他头晕不晕,一直走到了房间门口,才反应过来。

他侧着身子,透过通道对面的一块狭窄的玻璃看向天空,他想:真是迷了心窍。

卓眠在飞机上睡了一会儿就醒来了,迷迷糊糊的觉得渴了,张口就叫道:“……可风。”可是没人应他,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清醒过来,原来葛可风并不在身边了。

想着人不在了,也懒的叫人送水了。

飞机降落的时候他的胸口疼得厉害,几乎喘不过气来,躺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等到出了机场,他也没打电话给谁,直接叫了出租车去了医院。

他来到医院是在下午三点左右,四点的时候冯秋玫就来了。

这几天她显然是急坏了,此刻见到卓眠安然的躺在病房了,心下就是松了一口气,同时,眼圈儿也红了。

她其实已经猜到了,这么个时候非要去香港,肯定是去见什么人了。

她没想到,都断了快两年了,反而又在这个时候联系上了。生着这样的病还非得去见面,想也知道是动了真感情了。

她坐在他身边,瞧着他日渐消瘦下来的脸颊,忽然觉得,其实他也挺可怜的。

这两年来,两个人来来回回,到现在还是没理出个头绪来,她本来想着,也许他是爱自己的,毕竟他是愿意娶自己的,可是,时隔两年,她也知道,他们顶多就是这样了,再进一步就难了。

是了,他是乐意娶她的,然而,也不过是这样罢了。

他总是要娶一个人的,自己只是最合适的那一个。

她几乎费尽了心思,却不能把他的心拢住。

可他又做的那样好,整个儿的一个模范丈夫,她惯来不是个会抱怨的人,就算是有这个心了,也挑不出刺儿来。

冯秋玫叹了口气,轻轻地将自己的手附在他的手上,记忆里这只手总是温热而妥帖的,可以将自己的手拢起来,而现在,它就这样无力的搭在被子上,凉的,骨骼突棱,仿佛全然无了生机。

如同他们的爱情,昙花一现,如今徒留满地凋落的白,凄凉而仓皇。

莫说风吹雨打了,便是小心翼翼地护着,都不过一夜的光景。

她本来以为只要他们两个一直在一起,这些爱情就会逐渐变成亲情,他们会慢慢的长成一棵树,根枝交缠,密不可分,他们的叶在空中交汇,如同根在地下交握,他们可以一起经历风雨雷电,一起欣赏雾霭朝霞,他们会有孩子,流着他的血,长着她的骨,他们会为这个孩子撑起一片天空,他和她一起。

然而,不过短短两年,他就倒下了,兀自留着一个她,孤单单的站着。

说到底,他们终究没有长成一棵树。

他和她,终究是两个独立的存在。

她爱他,可以为了他委屈自己,可以为了他改变自己,然而,他的离开却不会带来她的死亡,因为,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他不是她的,所以,她不曾依赖过他,只是爱他。

一种献祭般的爱情。

冯秋玫慢慢低下头,将自己的脸贴着他的脸,闭上眼,仿佛这样就可以离他更近一点。

她想,我为什么会这样爱他?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爱他的?

可是,却完全想不起来了。

好像从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爱上他了。

然后就一直爱着他,他走到哪儿,自己的眼睛就跟到哪儿。

到后来,爱他也就成了一种习惯——我爱他,至于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了。

她紧紧地贴着他,轻轻地说:“我爱你。”

第四十六章”平静

葛可风是怎么也放心不下卓眠的,总是见缝插针的往S市跑,葛老夫人知道了也拦不住,心里一面埋怨着卓眠,一面也觉得儿子太不争气。要说老太太其实真是个脾气好的,儿子和个男人混在一起,不吵不骂的,自己难受了也不让人看见。对卓眠吧,态度也是好的,还想过两人的事儿要是真的闹大了,怎么去劝葛政委。谁曾想才多久的功夫两个人就分开了。

她是看着儿子一天比一天消瘦的,心里疼得厉害。后来知道怎么回事儿以后就疼得更厉害了——自己的儿子就这么不值当了?

现下儿子好容易又转回来了,他卓眠又回头了,偏生自己儿子就吃他那套,一下子又跑回两年前去了。

可是,她再气也拦不住葛可风这么样呀,她不仅拦不住,还得在他父亲面前遮掩,省得老爷子知道了发火。

然而,老爷子虽然从不去问这些事儿,却不代表他可以被人糊弄,只不过是有几次找人没找到,老爷子就下令了,两天不到,该知道的事儿他就全知道了。

当真是气得厉害了,只是儿子都长大了,不想多管,也不能多管,只在一边儿冷眼看着别出格了。

葛可风到没去想过他父亲的反应,他现在也没心思想了,就算知道了明天这些事儿他父亲都知道了,他还是想要待在这间病房里的。

其实,他来不来效果已经不大了,顶多就是卓眠开心一点儿,吃的东西多一点儿。

这家私人医院本来就有卓家的股份,自然是一百二十个尽心尽力,卓家又舍得花钱,病情都在控制之中了。

这么个样子两年下来也是可以好的,专家早就把能降低的风险都降低了,现在第一阶段很成功,一旦稳定下来就基本上是十拿九稳的事儿了。

葛可风听到医生这么说激动得几乎一夜没睡,翻来覆去的看着卓眠的睡脸,满心的喜悦几乎溢了出来。

卓眠在一开始的时候对病情就了解了,听到医生这么说,仿佛意料之中的事儿,不过就是笑得更加有人气儿了。

是的,是有人气儿了。

葛可风总觉得卓眠现在变得和从前不大一样了,让他说有什么不一样他又说不出来,直到现在看着人笑了,才猛的发现原来这段时间这人缺了烟火气。

仿佛堪破了什么似的,总是淡淡的笑着,一转眼,又不像是在笑,总觉得有点悲哀。

现下看到了卓眠这样子,开心了,也放心了。

对于过去与未来,两人都是闭口不提的,当初是卓眠对不起他,葛可风也不愿意现在说了让人尴尬,卓眠是心中有愧,绝不愿意主动提起的。

两人这样子,竟像是这两年根本就不曾存在过,仍然熟悉依旧,也仍然是相爱依旧。只是两年前从来没有过这般的正大光明,宁静岁月,反倒是这一病,一切都成了顺理成章。

葛可风不愿意这个时候让他为难,冯秋玫自然也是不愿意的,像是说好的一般,来的时候总是要先向卓眠打个电话,等到确定了对方不在,才来陪他。

卓眠心中有愧,可是又实在舍不得这个时候见不到葛可风,只能装作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在两个人中间徘徊。

说是徘徊,其实自己心知肚明,自己却是离不得葛可风了,记得当初刚刚查出这个病的时候他并没有想过要去找葛可风的——分都分了,到了这么个时候又过去,是希望他怜悯自己吗?

只是后来病得出不了病房,整日里瞎想,最后翻来覆去都是他了。这个时候的思念一下子涌了出来,将他完全淹没,几乎溺死。

一日一日,只想着过去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了,也只有到这个时候才不得不承认,终究是陷了进去,再无出头之日了。

好像人一旦生病就特别的脆弱——不只是身体,心也是这样的。在最后做稳固治疗的时候他几乎整日整夜的都在思念着他,他想着那些他以为早已遗忘的过去,却不曾想一直都记得,而且记得这样清晰而鲜明。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真的不算长,才两年多一点的时间——连钟雨婵都比不上,然而,此时想来,竟像是已经过了一生,现在的自己已经是下一辈子了。

他把这些话说给了葛可风听,这在以前是不会的,他们很少这么坦诚的诉说着自己对对方的感情,而现在说起来却是自然至极,仿佛这些耳语呢喃,春话情语,他们已经说了千万遍,也打算再这样说上个千万遍。

葛可风笑着握着他的手,接着话调笑道:“这样说来我们岂不是再续前缘了。”他是真的没多想,只是接了他的话。

卓眠却当真了,静静地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当时是我对不起你了,你就算怪我也是应该的……”话还没说完,便说不下去了。

葛可风握着他的手,直直地看着他,半晌,他才叹了口气,说道:“总之我不会再糊涂了。”

一边笑着,一边侧着头要去吻他,葛可风顺手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细细得吻着他的嘴角。

十指纠缠,紧紧地握着他的手。

两人这样一日一日的过,卓眠的眼角眉梢都是安详与满足,看得冯秋玫只觉得心惊肉跳,她是知道卓眠和葛可风的关系的,然而也只是知道罢了——她没有见过两个男人相爱的样子,更加没有见过卓眠和葛可风在一起的样子。

现在,见到了,只觉得心如刀绞,她从来没有见过卓眠这副模样,在她的印象里,卓眠总是风度翩翩,绅士优雅,就像是书中走出来的白马王子。猛的,才发现,这只是做给别人看得样子,做给别人看,也做给她看。不是说他这个人藏得太好,而是家庭教养使然,人生下来就是要装的,有的人一装就是一辈子,到最后自己也分不清哪些是真的,哪些又是装的了,在这个世上总得有那样几张面具的,见着不一样的人,说不一样的话,从来都没有人可以活得真正洒脱自在,毫无顾忌的。

都是这样的,他是这样,她也是这样的。

只是,忽然发现,他还有别的样子,与以往都不相同的一个模样——别人是见不着的,只有一个叫葛可风的人可以看得见。

她那会儿正要走的,却鬼使神差的逗留了一会儿,想看看这葛可风到底是怎么让他这么念念不忘的。

她当时站在三楼,站的地方比较巧,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得见下面,下面的人却不不一定能看得见她。

卓眠正在下面的花园里晒太阳,不一会儿就看见葛可风来了,冯秋玫见过他的照片,电视里也看过他坐着讲话的样子,现实中倒真的没怎么见过——当然,两年前的那件事儿不能算在内。

她看着他打花园入口处的月亮门走过来,倒也是很赏心悦目的——不是卓眠的那种芝兰玉树,谢家公子模样,葛可风要显得成熟得多,稳重的多。

卓眠远远的看着他来,招了招手,他果然走得快一些了。

到了跟前,也没见多亲密,就是坐的近了点儿。

这个时候花园里根本就没人,旁边跟着的小护士一离开就真的只剩下这两个人了。

卓眠仿佛整个儿人都一下子就放松了,靠在院子里的那个藤编椅的秋千上,闭着眼不说话。

她瞧着,只觉得这人像是被镀了层金光,很是安详闲适。

葛可风正在打电话,离得远了她听不见,只能看见后来葛可风拿了电话贴着卓眠的耳朵,卓眠懒洋洋的笑着和电话那头的人说着什么,眼睛却没有睁开。

这种相处方式,他们从来都没有过。

他们两个在一起,一贯都是优雅妥帖的来,一个绅士,一个淑女,打扮得整整齐齐,坐的端端正正。从来不曾向他们这样过,真正像是居家过日子的一对儿。

一起晒个太阳,和共同的朋友通个电话,聊个天。

这些,想都没想过,更不要说做过了。

她远远的看着他们,鼻子一酸,眼泪就流了下来,她慌忙把泪水擦掉,一咧嘴,却是笑了。

她从玻璃里,看着自己一面流泪,一面笑。

这么多年的训练,她早就不知道怎么哭了,只要嘴角一动,就是一个角度完美的笑容,一个大小姐的身份,活生生的让她把哭的权利都失去了。

记住了仪态端方,记住了气度贤淑,她记住了这样多的东西,她一直以为是必要的,是必须的。

独独这一次,她突然发现,她也失去了好多。

他们受的教育是一样的,甚至连喝茶的姿势都是一个系统里出来的,这种早已融入他们骨子里的东西却不是彼此可以打破的。

他们是儒商世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与翩翩公子,注定的那一幅谦虚而优雅的做派。可是,葛可风是不一样的,他是军政家族里的掌权人物,他要的是气势而不是风度,他有的是进退有度而不是谦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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