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向你购买了什么？”斯查弗也只是猜测，不过看拉赛特的表情，他确定了一个事实，拉赛特的感叹确实是在他知道了安德烈的真正身份之后。

而令他产生这种感叹的原因，极有可能就是来自于安德烈购买的物品。

“很可怕的东西，几乎可以毁灭一个区。”那个玩意儿是拉赛特在废墟中发现的，他原本没打算卖，但是安德烈不知道从哪儿得到了那个消息，用巨额的金钱，从拉赛特的手中买走了那个东西的图纸——就是之前斯查弗见证的那场交易中进行的。

“安德烈不会毁灭一个区。”如果他真的那样做了，斯查弗或许会怀疑安德烈是否也被其他人取代了。

“所以帝国的局势才变得麻烦起来。”他们都知道安德烈不会用那个毁坏帝国，所以也变得更加可怕，帝国现在的局势应该已经变成了一滩浑水，“再加上斯查弗的去世，如果被找出安德烈找出洗清斯查弗罪名的证据，这会变成帝国的一大丑闻。”

“我们得尽快行动。”斯查弗说，虽然当帝国处于一滩浑水状态的时候，似乎会对他们有利，但是同时也意味着更大的风险。

他一点都不想陷入帝国的争端。

通讯器再次响起，这个时候是莱克斯打来的。

“安德烈没有找到你很遗憾。”莱克斯直白地说，“不过我推掉了他的邀请。”

“帝国已经是一滩浑水。”拉赛特说，“我们会完成任务后尽快回来。”

通讯器那头莱克斯有了一会儿短暂的沉默，“我不确定你们是否能在帝国还没混乱之前，全身而退。”

莱克斯的话，令斯查弗和拉赛特都陷入了沉默，显然，安德烈的通讯请求已经变成了一个预兆，这场来自于帝国内部的战争很快就会爆发。

“你们随时可以回来。”莱克斯说完就结束了通讯，虽然风暴潮十分可怕，但是离开那里就能够暂时避免，而帝国的混乱却是没法预知它带来的伤害的。

“你觉得呢？”斯查弗问。

“再等等。”沉默了许久，拉赛特说，如果事情真的没法控制，他们就必须立即离开帝国，“希望这一切别来得那样迅速。”坐在希瑞酒店的蜜月套房中，拉赛特真心希望着。

三十八

夜幕降临，9区充分发挥了它作为一个娱乐都市的特色，斯查弗坐在这间9区最豪华的酒店的套房中，内心突然升起了荒谬的想法，这想法来得是这样迅速，他没法控制住，“你准备如何接近他们？”斯查弗问从浴室出来的拉赛特，对方正用干毛巾擦着自己潮湿的黑发，水珠顺着他结识的身躯滑下，听到斯查弗的话，他从冰箱中取出了瓶装水，然后坐到斯查弗身边的沙发上，“老实说，是个很简单的法子。”

斯查弗的视线被拉赛特在毛巾中露出的残缺的角所吸引，他盯着那对已经残缺不全的角，直到拉赛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后，他才回神，“什么法子？”

“我们也是一对新婚夫妇，斯查弗。”拉赛特指了指自己，“电梯里的初遇，这设定如何？”

“听上去糟透了，如果你是编剧，剧本肯定一部都卖不出去。”斯查弗抱着手臂，毫不留情地说，“但是最蠢的法子，往往也很有效。”虽然拉赛特的法子听上去有些异想天开，但是生活有时候就是这样，往往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我们需要演练一下吗？”

“不不，自然一些。”拉赛特说，“太刻意的东西会被他们察觉。”虽然从某些角度来说，那对夫妇缺乏一些生活在下区的经验，但是贵族的生活也不是那样平静，并且那些贵族都是天生的演员……所以拉赛特的计划是临时发挥。

“棒极了，那我们现在做什么。”斯查弗高举着双手欢呼，但是无论他的表情还是语气，都没在表达“棒极了”这件事。

“你在害怕。”拉赛特说，他当然察觉到了斯查弗心中那微微的抗拒，“你在抗拒和我扮演一对蜜月中的夫妇。”斯查弗的这种反应压根没有出乎拉赛特的需要，如果他好不抗拒的接受，恐怕拉赛特才会惊讶。

“不，见鬼的。”斯查弗站起来，走到拉赛特的面前，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拉赛特，试图给他造成一些压力，“我只是有些没法接受那些衣服。”现在的雌性的衣服，可怕得令斯查弗打颤，那根本就不是衣服！是酷刑——斯查弗坚定地这样认为。

“你的腰太粗了。”拉赛特用严苛地目光盯住斯查弗的腰——当然，他是在说假话，他一点都不觉得斯查弗的腰太粗，相反，他觉得那充满了力量的美感，而现在帝国流行的审美，却是他没法苟、同的。

斯查弗顿时露出一副“你在说笑吗？”的表情，他示意拉赛特看着的腰部，“别说那些鬼话了，拉赛特，我的腰围十分标准。”他甚至掀起自己T恤的下摆，露出自己有着纤细肌肉线条，看上去十分紧实的小腹，“你觉得这就是你说的粗？”

拉赛特挑眉看着就在自己眼前的小腹，斯查弗居然还示威性地挺腰，这令拉赛特的身体向后仰去，靠在沙发垫上。

拉赛特伸长手臂，从沙发的一端拿起自己的外套，然后掏出通讯终端，“斯查弗。”他示意斯查弗看那个出现在屏幕上的雌性——他们目前的目标。

斯查弗推开终端，他已经看过这个了，“这只是服装的效果。”他说。

“如果你坚持的话。”拉赛特耸耸肩，正当斯查弗觉得他准备放弃这个想法的时候，他又继续说，“我想我得让你看看别的。”

“哈，是吗？”斯查弗挑衅地哼了口气，脸上写满了不信任，不过如果他深刻了解拉赛特，一定知道，他从不喜欢开玩笑。

斯查弗看着拉赛特打开客厅中央的电视——这玩意一度令斯查弗觉得有些多余，并且该死得占地方，“你在找什么。”他看着拉赛特不断用遥控器换台。

拉赛特没有理会斯查弗，他只是快速地按动遥控器，然后——

“……你想和我一起看这个？”虽然作为一个成年兽人，斯查弗知道他们现在看的是什么，但是他还是很疑惑拉赛特如此做的动机，“还是……你想让我看看这些该死的腰？”起初斯查弗的语气里还有一些不确定的因素，不过随着电视中画面的推进，他的语气越来越肯定。

“这是最新的。”拉赛特站起来，和斯查弗一起观看这些动作片，“你该注意他们的腰部。”

斯查弗当然能够清楚地看见，屏幕中那些雌性们的腰是多么纤细，这令他不由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腰部，“我至少得抽两根骨头。”对比着屏幕中看见的，斯查弗咂舌道，他转头看着拉赛特，“你是准备谋杀吗？”

“如果你不希望被怀疑，最好得那么做。”拉赛特也没法理解帝国现在审美，他觉得简直怪异到了极点，但是他们现在是在帝国，所以必须适应这个。

“所以我必须和你扮演一对恶心的夫妻，还得穿上这个鬼东西？”斯查弗绝望地摊在沙发上，看着被拉赛特抓在手上的东西，那玩意他曾经在书里见过，过去常常被使用的东西，没想到现在又再次流行起来，“这似乎是末日前的东西。”末日后，这种东西就很少见了。

拉赛特有些心虚地看了眼远处，他把东西递给斯查弗，“流行趋势永远是那样得令人费解。”这是他和瑞克很久之前发现的东西，这类东西一般卖不出什么好价钱，只有一些贪图收集末日前物品的贵族会喜欢，不过没有想到的是，这种东西居然在帝国中流行了起来，当然，那些都只是些仿品。

斯查弗拎着手中的东西，他突然觉得有些绝望，虽然再次活过来，但是他不仅没法变得更英俊，反而得穿着这些东西，承受这样难以忍受的酷刑，“简直太不幸了。”他说。

“最不幸的大概是你必须得穿着这东西，直到我们完成任务离开。”拉赛特愉悦地说，当然从他的表情上，可看不出什么，他靠着巨大的玻璃窗，看着窗下的都市，“如果这些温柔的方法没效，看来我们必须得用一些粗暴的法子了。”电梯中初遇的计划拉赛特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比起这个，他更宁愿用一些简单粗暴的法子。

“温柔细腻压根不适合我们。”斯查弗断然说，“简单粗暴，才是我们的风格。”比起什么见鬼的电梯中的初遇，他宁愿找机会绑架了这对夫妇。

9区混乱复杂又危险，单独的旅行一点都不适合这对被上区的生活麻痹了的夫妇。

“亲爱的，我们可不是绑匪。”拉赛特对斯查弗勾勾手指，“你不觉得，我们现在可以讨论一下房间分配的问题？”

是的，房间分配，一想到这个，斯查弗简直想抱住自己的脑袋大喊，“为什么是蜜月套房！”这栋套房该死的只有一张爱心大床，上面居然还有可怕的花瓣，就连浴缸也是双人浴缸——当然，这没什么，最恐怖的是，浴室的玻璃居然会变成透明的，“这简直就是三流的爱情宾馆。”

“却收着一流的房价。”对于这套房子，即使是预订的拉赛特，也感到出乎意料，“谁会怀疑一对度蜜月的情侣？纯雌性的数量少到令人没法怀疑。”

“你究竟对他们说了什么？！”斯查弗当然还记得，当他们登记入住的时候，前台的接待人员，那几乎要把眼珠仍他身上的震惊神情，“我几乎以为我之前对他做过可怕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没看到预想中，金发碧眼的美丽纯雌性吧。”对此，拉赛特也表示很同情，没人会心情好的——当自己预想中的纯雌，变成一个浑身散发着可怕臭味，金发脏得看不出原本颜色，并且乱成一团，衣服上甚至还有可疑血渍的流浪汉。

“或许我应该下去安抚一下他的内心？”斯查弗有些不确定地说，虽然这完全出于无意，不过伤害一个可怜家伙的内心，确实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不错的想法。”拉赛特点点头，看上去十分赞成斯查弗，不过他走了几步，打开那个白色镶嵌金色雕花的木门，“为什么你现在不努力思考一下，这张床该如何分配呢，我觉得这比较重要。”

斯查弗瞪着门那边的双人床，那张床很大，他有自信和拉赛特睡在一起的时候，他们都不会碰到对方——虽然斯查弗一点都不想去联想，这张床做的那样大，完全是另外个用途，但是那画面还是不客气地涌进了他的脑袋里——你们就不能打个招呼吗？！斯查弗几乎想如此质问，不过这种愚蠢又可怕的想法，还是立即被他打消了，“你想睡沙发吗？”斯查弗问。

拉赛特看了一眼沙发，虽然这沙发质量很棒，触感很柔软，但是睡在上面，确实不是一个好选择，“不。”他诚实地说。

“好吧。”斯查弗摊开双手，从床上拿了个枕头，放到沙发上，“该说晚安吗？”他看着不准备离开的拉赛特。

“不，该说洗澡。”拉赛特看着金发乱糟糟的斯查弗，“你该不会闻不到身上那可怕的气味了吧？”

“啊，我忘了。”斯查弗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的表情一点都不像是这样。”拉赛特抱着手臂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斯查弗，“坏习惯的养成可是件可怕的事情。”

“当我发现不洗澡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后，我觉得我省下了很多时间。”几天的森林生活，令斯查弗彻底放弃了每天洗澡的好习惯，他几乎都忘了自己之前那样，究竟是因为自己本身的习惯，还是被那种生活要求出的习惯——你总不能一身脏乱得去见皇帝陛下——作为首席飞行员，形象也是件很重要的事情。

“别狡辩。”拉赛特抓着斯查弗的手臂，带他走进浴室，“你已经成年斯查弗。”

“是的，老爸。”斯查弗不甘愿地说。

三十九

泡在浴缸里，斯查弗将头放在浴缸边上，拉赛特已经进入了卧室，斯查弗一点都不觉得对方会干出类似于偷、窥这样的事情。

“蜜月套房。”斯查弗嘀咕了一声，抬头看着被放在浴缸对面的镜子，这东西放在这儿不仅吓人还很下、流。

虽然有雾气，但是还是能够模糊地看见镜子里的景象，镜子的下方，就是浴缸的平台，大小很适合做些什么，“果然是蜜月套房。”感觉自己的皮肤已经充分被水滋润，斯查弗从浴缸中站起，他披着浴袍走出房间，冲门那边喊道，“我洗好了，老爹。”

“那快去睡觉吧，宝贝儿，记住别偷偷打开电视。”门那边的拉赛特的声音听上去很严肃，但是斯查弗敢打赌，他现在一定很得意。

斯查弗赤裸的脚踏在柔软的地毯上，然后快速走到沙发前，“我敢打赌，把沙发设计得这样大的人，绝对不是为住在蜜月套房里的人分房睡而考虑的。”拍了拍手上的枕头，斯查弗倒在了沙发上。

这沙发就像之前说的那样，很柔软也很大，斯查弗觉得几乎和一张单人床差不多，他倒在上面，抬头看着天花板。

蜜月套房作为这栋酒店的昂贵套房之一，房顶的装饰自然也很不错，但是斯查弗完全不觉得自己能够欣赏这些繁琐的东西。

室内一片黑暗，但是适应了黑暗之后，即使是雌性也能清楚地看见室内的环境。

身下柔软的沙发令斯查弗觉得十分不自在，他翻来覆去，有些不明白自己究竟怎么了，“我难道已经不习惯这样柔软的东西了吗？”自从他记忆以来，他睡觉的地方就从没有这样柔软过，这种触感确实令他觉得难以适从。

斯查弗的眼角瞄到地面，虽然那里也铺着厚厚的地毯，但是总比不上，沙发那令人窒息的感觉，伸手将枕头扔到地毯上，斯查弗翻身倒在地上。

略有些坚硬的地面令他觉得像是回到了过去，他闭上眼睛准备睡去——

“你是在向我抗议？”不知道什么时候，拉赛特居然站到了他的身边，他低头看着睡在地毯上的斯查弗。

“不不，你怎么会这样想，老爹。”斯查弗急忙说，不过没有睁开眼睛，“我从不做这种蠢事，伤害自己的身体表达愤怒。”

拉赛特坐在斯查弗身边，“好吧。”

“你拿着什么。”斯查弗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不过还是感觉到有什么被放在自己的身边。

“枕头。”拉赛特说，他把枕头放在离斯查弗的有一段距离的地方。

“哈，看上去你也无法适应。”斯查弗翻身，大方地让出一部分地盘。

拉赛特没有否认，他把枕头放好，然后倒在了斯查弗的身边，就像斯查弗一样，他也有些没法适应柔软的床铺。

黑暗中，斯查弗的呼吸渐渐平稳，接着是拉赛特的。

这间9区顶尖酒店的蜜月套房中，那座爱心大床完全没有被使用的机会，房间的主人正一起睡在客厅里的地毯上。

“早上好。”拉赛特从地毯上坐起，看着身边的斯查弗，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然后站起来走到窗户面前，拉开窗帘，“该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