棍子始终没有落到南之遥身上,南牧之护的越严南敬修火气就越大,「二哥你不要护了!」他二哥一直要他先跑,他扔不下也不能扔下他二哥一人面对,扫把棍每一下打上了他二哥他心里头就跟着痛的。
「二哥!!!!!!」
「愿成!」
「二娃!!!」
「阿牧!」
最后一下,南敬修打红了眼,挥过去的方向是南牧之的脑袋,鲜红的液体并发,模糊了南牧之的眼也惊醒了打红眼的南敬修,那句二哥撕心裂肺的吓人。
赶到的周德嫣也只看见了那最后一下。
一群人风风火火的赶进了急诊室,等南牧之做完急救,拍了片子,这么折腾也快过中午了。
「南大哥啊……孩子犯了什么错都能好好再训回来的,这手下的有点重啊……」
这回急诊室的医生是南敬修认识的老友,劝解着南敬修,好说歹说孩子都要三十几了还把人打进急诊室,这老大哥的脾气也太火爆了些吧……
南牧之的伤几乎都是肿挫伤、骨裂,全都集中在双手、肩头,最严重还是头上那一下,脑震荡还得观察上一阵子。
「诶!唉……」
南敬修皱眉叹气,这算的上家丑怎么能跟外人提起,可以的话他也宁愿自己今天不要这么心血来潮。
先前就是仔细观察着四娃住所里的细节,发现了连丁点女孩家的东西都没有,反而全是二娃子的偏好,杯碗东西都是成双对的,偏生他又灵光一现,大娃之前给他看的那些片子……
综合起来南敬修才敢做了个大胆推测,偷偷按下了二娃的手机号码,再声东击西的问起二娃,要是二娃接了或是没在现场见听他手机响而四娃也没想打哈哈的话,这或许他还会暗笑自己多疑……偏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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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敬修,南家家长,字:愿成
后面会提到的:
张茂兰,字:上芳,牧之他爹
寸书扬,牧之他娘,周德嫣的闺蜜,好到可以……被误认成百合的好……
第五十一章:从来没想过的事
「大娃你们就先别让琦芳跟贝贝过来了,你爹现在正气着,就算现让她们过来,也保不准你爹会认定这是缓兵计。」
病房里算的上愁云惨雾的,周德嫣拭着小儿子的泪,阻止了大儿子跟三儿子要让他们对象过来缓颊的动作。「这几天就都轮着过来帮手,你爹那就让我来就好,这段时间都先避着你爹走啊……」
南之遥拧干净毛巾,一点一点轻柔的给他二哥脸上还残留的血迹擦干净,匆忙的给他二哥办了住院。急着要用的东西就先买着用了,剩的,回头再收拾了。
南悠之跟南清之先离开去把后续处理起来,老么的租所没锁上,要是再遭了贼那就真的糟心了,南牧之住院的话还有些东西得备上,唉……才不过一早上,翻天覆地。
「妈,对不起,我真不能放手……」
本以为母亲让兄长们离开是为了要劝他放手,南之遥先声夺人。
「说什么呢……你是我儿子,二娃也是我儿子,都是我儿子,你们好就好,只要好好的,妈妈都好……」
把小儿子的头靠上了自己的怀里,她知道这小儿子从小倔,没哭过几回,可就像二娃说的,他每回哭都是为了他……
「妈……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紧紧的搂着妈妈,他努力不让自己看来颓败,可是他看见他二哥倒下的时候他是真的被恐惧狠狠的缠住,没了他二哥的话他该怎么办?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哭吧哭吧……哭完了这回,你要答应妈妈,好好的,二娃现在还需要你顾着,所以你得把自己顾的好好的,啊?答应妈妈啊?」
「……嗯……嗯……」
藏在母亲怀中的头点了点,压抑住的呜咽悲凄,他就哭这一次,他还要撑住他二哥,他也是个男人,不能退缩。
用棉签沾水润了润他二哥的唇,眼睛不敢眨,很怕一眨,他二哥就真没了。
「不……哭……」
过了整整一天一夜,在第二天的傍晚南牧之转醒,干涩厮哑的喉咙仅发出了两个字都是吃力的。
「你他妈傻的啊!老子自己会跑你挡什么!逞英雄!逞个屁英雄啊!带种的你别醒!老子爬墙给你看!混蛋!……混蛋……」
看见南牧之转醒,南之遥原本停下的泪又冒出,揪着他二哥衣襟的手抖的像在冰天雪地里待了很久似的。
头垂的很低,啜泣声死死压着,他妈的他真的以为他二哥会没了……
想安慰他小孩,他的手却挪动不了半分,南牧之苦笑,这下真把人吓到了……
「你这王八蛋……」
带着痛苦,南之遥又骂了一句,三十几个小时不敢闭上的眼睛与精神松懈了下来,就这么的趴倒在床边哭着哭着就睡过去了。
半天没听见声响的南牧之,头轻轻的动一下都要晕眩半天,慢慢挪了许久曾确定了他小孩只是睡着,一颗心也才放下一点。
希望这苦肉计对有爹有用啊……
当接到南清之电话时,南牧之就再盘算了,该怎么让南敬修能隐约的察觉,好让他们之间进而可以慢慢透解出来,却没想到南敬修观察入微的吓人,更没想到南敬修的手会下到这么重。
本来南牧之是打算等真的毫无还转之地时才要用苦肉计,不过今天实在是被杀的措手不及这才会用上。不然本来正值青壮的他怎么可能会被南敬修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至少带着南之遥全身而退不是办不到的。
南家大院,书房。
这几天日子一样照旧,但南敬修有些别扭,由他妻子、大儿子跟三儿子一点都不惊讶来看,他们似乎知道很久了,南敬修一思及大儿子之前的洗脑行为,他也做好会被妻、子三人来轮流做说客说服的心理准备,可……日子居然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过着。
要不是昨晚还听见大儿子偷偷摸摸的打给在医院的另外两个孩子,他都要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做了一个吊诡的梦,日子其实还在几天前的早上,而他只是还没起床。
端着书,南敬修扮作塑像,眼睛一直偷偷往正作画的周德嫣身上瞟去,等周德嫣那副山水都快画完了,南敬修这才真的坐不住了。
「嫣啊……」
「嫣啊?」
「小……小琥儿……」
周德嫣拿着毛笔的手一顿,差一些毁了这画,往常就一个时候南敬修才会这样叫她的,脸上的热还是没停下,火燎火燎的。
「诶……?」
头没抬,一是她本来就是要吊着南敬修,他那臭脾气,你越跟他劝他就越不听,这样根本不能给二娃他们解套,二是都是老夫老妻了,撇开那时候,还是头一回在白日之下被这样喊出小名,脸正红着呢……
「那,二……二娃好点不?」
见妻子终于有了回应,南敬修问起南牧之还是有点扭的。
「嗯,再两天就出院了。」
细心的勾勒着水墨,就快收尾了,可不能功亏一篑啊……
「啊……嗯……诶……那、那回家里头休养吗?」
捏着书,南敬修其实挺紧张的。
周德嫣半响没有回话,南敬修自然也不好在开口,就是捏着书有些苦恼。
「你觉得二娃要怎么回来呢?」
搁下笔,周德嫣抬头看向她丈夫,正尴尬的,怎么回?
「这……不都是咱家孩子嘛……」
讪讪的说了这么句,后面的话断在周德嫣蹙起的眉头上。
「他爸啊……我也就不兜弯子了,你怎看、怎想总是要有个头头道道了……」
走到自家丈夫身边,周德嫣握上了他的手。
「这……!牧之是上芳的独苗苗,怎也不能害他张家断了香火啊……」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是根深蒂固在南敬修脑子里的传统。
「那撇开这不说,你是怎想的?」
直直的望着南敬修,温柔了三十馀载,这是周德嫣头一回面对自家丈夫还如此强势。
「我……我没想过……」
被妻子突如其来的强势吓的一愣,南敬修这就么说白了。
「他爸啊……你想想,二娃打小照顾四娃有出过错吗?退一万步来说,喜欢男人这也不算什么大过,就算搁在了现代这儿,还不是家门关起来俩口子要怎么过的事儿,不管他们俩谁对谁,与其在外面跌跌撞撞的,不如就知根知底的让他们过着」
兴许是想到了当初要与南敬修在一起受到的反对,周德嫣眼眶又红了起来,「路难走,做爹妈的还要硬着去拉开他们,那他们往后还有谁能护着?做爹妈的都不管了,那是谁都能欺了上去不是?」
这一番话也让南敬修想起了当初,他比周德嫣大了十二岁,当初谁都不看好他,都劝周德嫣离开,那时的辛酸,沉甸甸的又袭上了心头。
「可上芳家里头……」
说来说去,似乎只剩这个理由……
周德嫣把当初南牧之的说法在搬过来,如果连这理由都不成理由了,那还在坚持阻拦什么?
「让我静会儿吧……二娃,还是先让他们回来吧……再怎么,外面也不比家里头来的安稳……」
闭上了眼,他南敬修做了一辈子的铁汉,还真没想过儿子要跟男人一起的话他该怎么办,或者说,儿子要跟儿子一起,他还真不知道这该要怎么算好,就算有个不是亲生的。
第五十二章:依靠,依偎。
「四维!这边。」
南之遥趁着他大哥过来跟他换手照顾人的时候,约了于四维等人出来。
把事情大约的说过,本来他想过去帮南牧之担起他原本的职责,不过最后让章默劝退,隔行如隔山。
以前南牧之是有试着去教南之遥这些事务,不过那时是南牧之担心最后要是自己败了所以才采取的防范,现在他不过就是休养一段时间而已,自然没必要让南之遥去忧虑这些。
「好啦~别多想,这公司我们都有股份在的,牧哥这段时间就算不再我们也还能维持的。」
四维还是笑嘻嘻的,好像南牧之不是伤卧在床而是出国玩去了。
「嘿……长这么大,这才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有点失败啊……」
吐了几次气,这回的打击对南之遥来说真的挺大的,帮不了他二哥什么,从小到大几乎都让他二哥护的好好的,要不是知道部队里面他二哥手真的伸不进去,他其实真的会怀疑他在里面的平顺是不是也是让他二哥护着的。
其实……南之遥猜的也差不多了,不过护着他的是他的姓,C城就一家姓南的,即使他家里人没人去打招呼,有眼睛利的自然不会傻的去给自己添堵。
「有些人注定了生活不能平平顺顺的,有些人则注定了一生都要颠簸,只有少数有些人,他有些好,只有一个人看得到,而后让对方愿意倾尽全力的去护着。对牧哥来说你是否位高权重或者家财万贯那对他都不重要。」
乔家泰这番话说来的轻巧,可现在是南之遥自己在懊悔着,他也是个男人啊……却这样的没有担当,总是让人护着,哪一天他才能真的跟他二哥并驾?
「换过来说吧,今天要是牧哥没钱没势的,除了很会照顾人之外其他的都没有,你会因为这样就觉得他不好?」
四维翻翻白眼,这南之遥现在怎么就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思考回圈中呢?
「但你说的这些只是假设。」
苦笑了一下,他们家里是他二哥打理的,他是他二哥护着、顾着的,就连出门也几乎没有自己出过钱。这样条条列列的算下来,他,还真他妈的一无是处。
「我觉得现在你只是把这情绪放大了,沮丧难免,可你是要这样继续自怨下去,还是真的想做个能与牧哥相扶持的?」
章默话说的有点重,人难免有低落的时候,可要是把自己兜进这死圈子那就很难再出来了。
「抱歉。」
南之遥吐出一口浊气,这几天他的心神一直大乱着,他妈妈、三个哥哥,每个对他都小心着,好似他只有在有一点刺激就会不能承担下去,弄的他也跟着觉得自己就是个百无一用的存在。
「道歉倒也没必要,你自己要能看懂自己才行。」
章默拍拍南之遥,性子单纯有性子单纯的好,可要是执着在不需要的地方那就是种负担,不论对谁。
回到租处,南之遥大概的整理了一番,出了汗的身体黏腻,自然也把自己整理一番。躺在床上把思绪一遍一遍的顺理,太长时间习惯让他二哥去作主,依赖与依偎的差异,该怎么去做个调适?
手机响起,南之遥没看就接过,「南之遥。」
「宝宝在做什么?」
南牧之的声音响起,南之遥有些冏,他不是下午才离开的吗?
「收拾完家里,洗完澡,正躺着休息。你的手能拿东西了?」
「不能。」
电话的另一头,南牧之耸耸肩。
「那还用手机!」
电话的这一头有人炸毛。
「蓝芽,我用的是蓝芽耳机。」
「喔……大哥呢?」
听到南牧之的回答,南之遥翻了翻白眼,然后想到了他大哥。他哥哥都知道了是一回事,可他二哥这么打电话来肯定不会中规中矩的,要是跟平常他们那样黏乎的话。给他大哥听见了还真是……挺臊的……
南之遥下午跟章默等人分开之后,章默便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跟南牧之说了声,只要这两人别再闹上了,偶尔当当传声筒他是挺乐意的,只要一对上南之遥的事,南牧之很容易智商下降啊……
这也就是为什么南牧之会打这通电话的原因了,在这之前,南牧之先跟南悠之讨论了一下他们最近是不是真的太过小心,只是一想到南之遥当时的那句凄厉,他们便都忍不住的小心了起来……
「先离开了一下,大约半小时就会回来了。」
怕南之遥听见他身边没人又要再跑过来照顾他,明天就要出院了,南牧之也希望他小孩能好好休息个一天。
住院的这几天,南之遥除了回家洗澡之外就倔着不肯跟南悠之他们换手,但还好他还接受着他们过来帮衬,没有咬牙自己撑着。
「喔……」
听不出来的语气,头一回南之遥不知道要怎么跟他二哥说话,还在想着刚刚顺理的一切。
「宝宝又再想什么呢?」
好像是察觉了南之遥的心不在焉,南牧之放柔的他的嗓音,本来就好听的男低音现在显得更淳厚。
「……觉得自己挺没用的。」
叹了口气,他二哥这算心有灵犀?还是说自己根本藏不起自己的心绪?
「喔?那宝宝觉得怎样才有用?」
「不知道,就是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帮不上你,就连这一回也是,好像只会拖后腿……」
「喔~?宝宝肯定了忘了。」
听完南之遥的低落,南牧之的声线带上一丝笑,慢慢的把小时候南之遥的辉煌事迹一个个说出,这样说来,小时候也只有南之遥是真的努力的保护着他呢……
「那都是小时候了,哥……我也是个男人啊……可以跟你并肩的,我也想我能在你需要的时候做你的依靠,而不是总这样被你护在身后。」
红了眼眶,那是一种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