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泽塔兰承认败北。
“不过,我亲爱的孩子,你真的想要解除那个附加条件?你该很清楚这个背后的利弊吧?还是你真的天真到,以为你能用自己的身体,栓住那个异邦人,他可是确实说过,不相信你的爱,说什么在同样环境下,换个人你也会爱上的……”
“父亲不必多言,关于他说的这点我其实也很赞同。”
克兰看了下隔着自己和越泽的墙壁,按捺下要去碰透明符文的手。
“可是,和艾塞思也好,和瑞法尔兰也好,这些人中,我却还是把心给了他。”
“仅仅是身体,当然栓不住谁,唯独真的获得真心,不管越泽最后去了哪里的天涯海角,他都会想着我,记着我,想着要回到我身边,这才是我想要的。”
“所以父亲!我恳求您!把那个附加条件废除吧!”
“请您换个角度想想我的感受!如果是妈妈在越泽的位置上,如果爷爷要您这么对妈妈,你会怎样做?”
我会杀了那个老头子!
西泽法兰在心里说道,然后了解了克兰的决心。
“我该说,不愧是我的孩子么?”
“我们是父子,当然会有很多地方是相象的!”
既然目标达成,那么西泽塔兰继续留下就变得毫无意义。
“我亲爱的孩子,在我走之前,我希望你能答应我别再生弗里诺维斯的气。”
“那些馊主意都是他出的!我怎么可能不去记恨!”
西泽塔兰摇头,有些事情,他还是想让克兰知道——例如家里人是多为他着想之类的。
“虽然弗里诺维斯说的这个主意确实在道德上,有些问题。”
“但是,他的出发点是好的,我想劳克兰你应该知道,这个从小照顾你的管家,其实一直是以你为重。”
“于是在他想找办法除去那个下贱女人的时候,在他发现你为那个异邦人伤心的时候,他觉得这样的主意能够一举两得。”
“说实在,这么长时间,你一直都在逃避你对那个异邦人的感情,所以在他消失的时候如此失态,同样我们也完全不能确定那个异邦人,对你有感情——尽管他的多次相救让我对他比较有好感。”
“但是一切都没有确切的肯定。”
说到这里,克兰已经是明白了父亲的用意,示意父亲请别再说下去。
“不!为了防止好心被当做恶意,我必须说明!”
“你该很明白,这种主意是一般贵族女子栓住自己恋慕男人的身心的办法,对!就是生下孩子!男人总是会对自己的血脉非常在意,在如此有身份的女人身体有了种,那么乡下的老婆也好,酒馆的情人也好,总有一天他都会忘却。”
“可惜的是,你不是女人,你们两做得再多,你也生不出他的孩子!”
“你和狄越泽所看到的仅仅是我想要个有禁魔血脉的孩子做实验做抵押?可笑!一个法师怎么能会允许有禁魔能力这种生物存在!我是为了你我的孩子!只要这里有了他的血脉,我们就多了一个留下他的理由,他不会舍得走远的!”
“再者!尽管我是在拨你的伤口,我也得说!没有这件事情的刺激,你们两个的鱼水之欢将要被拖到哪个年头呢?”西泽塔兰走近克兰,强迫他将埋进枕头里面的头抬起来,直视父亲的眼睛。
“看看你,就连你的父亲给你个过于紧的拥抱,有时候你都会有不良反应,没有欢愉的爱情将会有多平淡,不用我多说吧?想想那般爱你的佛罗娜是为何离开你的?我的孩子?”
“完美的阴谋,表面上完全看不出背后的真意,弗里诺维斯抓住这点,给你两制造了假象,这是把双刃剑!两边都能劈东西!”
“那个所谓的馊主意,本意也不是为了让狄越泽和那个下贱女人真的生个孩子!想想看一个男人要下多大的决心才会真的接受这个条件!这完全可以测试他对我的孩子的在意程度!当然结果也让我很满意。”
“于是,我们选了那么一个环境优美的地方——你觉得莉安那种女人够得上资格使用我们的家族温室和狄越泽做那种事情么?”
“我们是为你两准备的!”
“想想看一个男人不得已去做自己恶心的事情,对方还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女人,狄越泽先生内心里面那让人不肖的美好品质让他不得不用药才能上阵。”
“如同上刑场一般,他以为事情完全没有迂回的可能,自己珍重的姑且可以暂时算是在意的朋友,此时也在睡着,由他在这个宅子里面唯一可以拜托的医师看管着。”
“他不知道,那个医师天性在自家小先生面前藏不住话,医师会说出事情的所有真相——当然只是表面真相。然后他的克兰,奋不顾身的淋着雨去找他,还打了预谋者之一的弗里诺维斯。”“我们的狄越泽先生,当然会感动,并且因为药效也好,还是其他的也好,他和他的克兰纠缠在一起,尽情的享受着这天赐的欢愉!”
“多么完美又自然的结合啊!”
克兰紧闭着眼睛,以防眼泪滑出眼眶,儿子的一言不发并没有打扰到西泽塔兰继续演说的兴致,他继续道。
“这!才是真正的附加条件!那个表面,仅仅是敷衍大众的存在!”
“我的孩子,看看我们是多为你着想,为了帮助你那苦难的恋爱运,早已经比你明白你的内心的我们,甘愿当着坏人,被你的恋慕对象怨恨着,就是为了这一刻,做出这些被你们误解的坏事。”
“我们辛苦揣摩着你在他身边所不经意表现出来的让人心疼的怜惜,利用着这一切,辛苦的安排着各方面仆人一再失职却又要表现的极为自然。让那位好心的异邦人想,啊!我可怜的克兰,除了我,没有人真心对待他,为此目光就此绕着你,辛辛苦苦护着你。”
“这个家就此分成你两一边,其余人一边。”
“可是费尽了我们的苦心啊!”
总算西泽塔兰放开了手,克兰就像发条停止了的木偶,直直的倒了回去。
“我亲爱的孩子,我们为了你做了这么多,你不会就此得了好处就不再回应了吧?我知道家族还在你心里,那么请不要把家族放到角落里面,爱情固然是美好的,但是家族中的血液的联系是比爱情有着更加强烈不可分割的关系!”
“我希望你此后也能为我们这些劳神伤心的家人想想,自己能做点什么。那人,不管打着什么主要,只要你对他存一丝心思,就算那个异邦人再神通广大,我们都会有办法留他下来!”
“所以,翠雷的面具,请不要忘记放在哪里呢。”
该说的话,已经足够了,西泽塔兰知道克兰会明白,于是总算解决了心里的闷气,准备回塔。
“对了,我的孩子,如果你更喜欢克兰这个简略的称呼,那么以后我叫你名字的时候,会换成克兰的。不过请别忘记,你姓氏是库洛拉迪夫!”
留下这句话,依旧是帝国第一的法师走出了房间,昨晚为了制造气氛,他可是苦苦的召唤了一夜的暴风雨,因为全城最近因为冬季变的有些干旱,总的来说最后效果非常不错,雨水解决了两个问题,他满意的看了看已经消除眼眶上乌青的弗里诺维斯。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属于家族的荣耀光辉,将要被再次召唤起来。
64.先爱上的人
克兰无力的躺在床上,父亲的那番话如同洗脑一样在大脑里面一遍遍的回放着。
原来尽然连昨晚自己和越泽这样,都是在他们的计划之内啊,真是——无比的讽刺。
暗门被推开了,越泽有点茫然的看着自己的手。
“啊!对不起,我猜,这样,相邻房间,会不会有暗门。”
你知道的,像小说里面那样描写的,贵族夫妻之间的小小情趣,总会分房睡,然后弄个暗门供他们娱乐,突袭也好,去会别人也好都不会被发现。
还真没想给他找到呢。
“怎么呢?克兰?”
越泽有些奇怪的揉揉克兰的头,任由这只波斯猫蹭进他的怀里,紧紧搂着他。
“你父亲,不答应么?没事,他要求,再做的,时候,你,不知道,就好。”
“不,他同意了,你不会再被要求做那些事情呢。”
“那么,为什么,你还是哭了呢?”
明明眼眶都红了,这分明是受了委屈又硬憋着,才会这样的。
克兰不想回话,他现在真希望自己能够得到力量,保全自己和越泽的真正力量。虽然他有魔石,可是脱离库洛拉迪夫家族,自己确实是连块魔石材料都会找不到——自己还真是一无是处!
甚至仔细去想想,如果克兰不是这个家族的人,也就不会遇上越泽,如果不是父亲的推波助澜也不会有自己和越泽的结合。
又一次的,克兰尽管痛恨着自己的出生,但是如同父亲说的,他放不下这个家族,甚至感谢着他们让自己能和越泽相遇,就算现在克兰也分不清一些事情的真真假假了。
“越泽,如果我依然还是会算计别人,你会离开我么?”
越泽沉默了下,很快想到克兰在纠结家族问题。
“不会。三年,我不会。甚至,你可以用,我。”
他可不是会强迫别人成为什么类型的自私鬼,除了平凡百姓可以去奢望下平静安定的生活外,你所处位置越高,就越不可能不去谋求权威。
“只要,克兰,最后累了,记得,找我。”
这样就足够呢。
不再压抑着真相给自己带来的冲击,克兰开始哭了起来,把自己过往的不甘,对因自己出生所带来的耻辱一并发泄了起来,他知道只要是面前这个人,一定能真正包容自己的所有的。
艾塞思站在门外,原本他想找找越泽问问关于纹身男的事情,但是看目前的情况好像不大好去打扰。
“我啊,还从没听过先生那么大声的哭啊!”
喷火龙瑞法尔兰拎着画本也是来找越泽的,因为越泽的关系,他获得了新鲜又年轻的八具尸体,关于人体的结构什么,他需要和越泽好好询问下。
于是艾塞思拉扯着瑞法尔兰的长发,强迫着他跟着自己离开。
“艾塞思!我不是不想承认你对先生的忠诚,但是你真的不好奇么?”
“好奇什么?”
“如果先生体内有狄越泽先生的精华,会不会也有点禁魔能力什么的?”
瑞法尔兰被艾塞思狠狠敲了下,艾塞思实在难以理解这个家伙的大脑里面倒是些什么!竟然去思考这种问题!
“干嘛打我!我是就是论事!想想如果是你艾塞思,你体内有点狄越泽的精华,然后你就可以去单挑那些臭屁的法师呢!多好啊!”
“那如果换成是你的话,你就可以想采多少慈灵菇,就采多少慈灵菇了是吧!”
“好主意!”
没好气的看了下瑞法尔兰,艾塞思很能肯定这个喷火龙的下场肯定是被克兰狠狠欺负死!不单是打扰恋人欢愉被踢,更是因为对越泽怀有这样的念头。
好不容易才和越泽在一起的克兰怎么可能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那么我等着为你收尸吧!”
无视了瑞法尔兰在后面跳着问他为什么这么说,艾塞思决定去会会自己的小情人去——中午的时候被派去接两人回去吃饭,结果里面正做的尽欢,弄得艾塞思无比也想找个地方发泄下。
路过正在打理花圃的双胞胎,在女仆长艾莎的看管下给树木施肥。肥料里面有一些人的头发还没有全部被磨碎,艾塞思根据那头发的颜色猜到这肥料就是莉安。
这是这个女人应有的下场,很好很好!
不怪库洛拉迪夫残忍,拉卡那苏家的混账小子一直以来盯着这个家太紧了,就算被扔出去的是一截手指,他都会拿去大做文章,那还不如就让莉安当下肥料,还对树木好。
想到这里,艾塞思就开始祈祷,希望挚友克兰将来会变的很好,毕竟先爱上的人算输,若那个狄越泽想打什么鬼主意,其他人都会那天没有办法,而克兰则一定会被伤的很惨。
给诸神的祷告中,艾塞思甚至单独向那个无名之神也祈祷了下,而祷言刚好念完后,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又出现了。
“艾塞思·弗瑞多卡!”
不用回头艾塞思也知道来的人是谁,只要拉卡那苏家的那个混蛋小子出现,艾塞思必定会全身都像被潮湿的东西给包围住,带来强烈的反感。
假装完全没有听到那个混蛋的叫声,艾塞思加快脚步——明明都已经故意绕道,怎么还会遇到那个家伙!
“艾塞思!”
手臂被抓住,明显这个法师用了急行术,不然的话怎么可能追得上艾塞思呢。
“请自重,水影大人!”
“我现在不是以水影的身份出现的!我现在是耶达!”
艾塞思看着面前穿着平民服饰,将头发整齐扎起来,身上也没有了脂粉气息的男人,不得不说比起他在宫里面的打扮,现在顺眼的多。
可是扎起的头发暴露了上面红色的小点,是男人,都知道那样的东西是怎么才会被弄上去的。艾塞思冷笑下甩开了他。
“有话快说,我可不想被巡逻士兵误以为我们在争吵,而过来问话。”
水影,不,现在只是耶达身份的拉卡那苏家的小儿子,用着哀怨的眼神看着艾塞思。
“你这几天都没有去葡萄酒馆。”
“恩。”
有你在那里,我怎么可能去?!
“我等你好几天,甚至把葡萄酒馆新运到的酒都订了下来,就想和你好好喝喝!”
“然后,趁我酒醉,又打算对我动手动脚么!”
艾塞思用看垃圾的眼神看着面前这个人,人类怎么可以无耻到这种程度!
克兰的失踪就是因为艾塞思在葡萄酒馆和朋友喝多了,刚好这个水影大人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用着他最不常用的耶达这个名字,穿成平民样也混了进来,于是艾塞思晕晕沉沉的和眼前的家伙乱了分寸,到他醒来后才知道克兰等不得他恢复,早走了!
然后艾塞思担心受怕的渡过了那一个月,几乎因为不知道挚友安危要疯掉,也几乎肯定,这次酒醉也是拉卡那苏家的阴谋之一,就算到现在艾塞思也没把他家从害克兰失踪的嫌疑人名单中剔除。
现在回想起来,他都全身起鸡皮疙瘩!
“你知道的,那一夜我们过的很美满,难道不该继续让这种满足延伸下去么?”
“你脑子抽呢!”
到底是什么样的胆量,才能让你觉得你做了这么多过分的事情,我还能正常面对你!
排除那酒醉的一夜,仅仅是你当年让克兰经历的那些遭遇,早就让你这个人在我心里被判处了死刑!
你以为我是那些饥色的老家伙,或者是想攀爬你的新晋贵族,这么稀罕你的身体?做梦去吧!
继续冷哼一声,艾塞思现在很想立即就到达情人的住处去。
“可是!艾塞思,你……”
“给我闭嘴!大爷我不想听你那站街女般尖细的声音!”
“可是你的情人,不也是一名站街女么!”
毫不客气的将人踢到,正想攥紧拳头给他一拳,却没想到对方又说了一句没大脑的话。
“艾塞思,不要用拳头,你的伤还没好!揍我的话会裂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