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要说的么？”

越泽很奇怪慕容冲竟然没有赶走在一边凑热闹的瑞法尔兰，想来是打算用喷火龙听不懂的语言和自己谈话吧，果然不出越泽所料，慕容冲换回了中文。

[吾到底如何去做，才能如同你与翠雷一样，成为肺腑之交？]

[真心相待，不就行了么。]

[可是吾的心，早已交予他呢……]

[你剖开胸膛给他呢？]

[是的……]

啊？！

越泽强制自己不要露出惊讶的表情。

[吾与卢克相识已两年有余……初见时，吾早已被他吸引，那是吾第一次见到金发，碧眼……免不然为此着迷……百般追求，以为就此长相厮守……为表真心，吾就将自己的心脏送与他。]

[只是你没想到，他竟然是怕你的……逃离你身边，对不？]

慕容冲无奈的点头。

我的天啊……凡尔诺人历史上可没有谁能保证自己心脏在外还能活下来的人……不被吓死就算好的呢……你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

[没有心，你怎么活啊？]

[吾只有吾的法子。]

[那么你现在想怎么样？要回你的心？还是继续夺回卢克约希尔？]

[吾与卢克说过，若终有一日他仍旧无法接受吾，那么必将吾心还与吾……但是，卢克并未归还吾心。所以，吾以为还是有机会与他白首终老。]

我倒不觉得……

越泽想想最近卢克约希尔接近克兰的次数，实在难以相信皇子还对这个慕容冲抱有心思。

[那么，掌握你的心脏，能控制你的生死么？或者能使用你学会的法术什么的？]

[狄越泽，你知道的已经够多。其余吾没必要告知与你！]

看他的表情，越泽知道自己又猜对呢，看来那个卢克约希尔和自己感觉到的一样，不是什么良民。

可惜现在的情况是，什么都看起来是假的，让人提心吊胆，精神失常，又没有确切的证据表明对方真的对自己不利。

这样猜猜猜！才是最让人头疼的。

[既然是这样，其实你心里还是有底数的是不是么？如果你真的在乎那个卢克，愿意就这样一直下去，那么就继续留在这里吧，或许有天他能正视你的心。如果不是的话，劝你还是早点收心，考虑下自己吧。天涯无处无芳草嘛。]

最主要是别被人利用了，给别人惹麻烦！

[而且，关于我和克兰为什么会如此交好，很明显，是因为我们对彼此的付出都是等同的。]

不像你这样，只是单方面的付出。

对话的结果当然是不欢而散，瑞法尔兰继续当和事老，越泽也愿意自己别去惹麻烦。

“先知现在是濒死状态，刚才召集了很多的医疗师去他家急救了。”

刚进到西泽塔兰的房间，就听到了这个消息。

“啊，我知道。怀疑是他之前关着的那个小孩做的。现在他家的下仆正在满城的寻找他呢。”

“善良的狄越泽先生，你又好心的帮了他对不对？”

“完全不是善良，而是自己为了自己的心好过些而已。”

越泽简略的说了下城里的情况，还有沙塔尔商会打算撤离的事情，以及他准备让瓦特跟着离开。

“都是不利情况。”

最后，越泽总结到。

“确实是。”

西泽塔兰又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

“我们现在四面都是敌人，首先国王对付我们家族是一直以来都很明确的，只是因为法阵的构建一直在我们家族手里，于是他开始采用慢慢削弱的方法，总有一天，我们会为了让家族存活下去，拿这点去和自己的生存作交换。”

“然后，失去筹码后，更加没能力生存，最后慢慢衰败灭亡。”

“皇子，我们对他实在太不了解——除了他现在对我可爱的孩子，盲目的追求外。他的性格真的如同大家表面上看到的懦弱？他的那位朋友，你的那位同乡，真的会因为同相情谊，无意间吐露那么消息给你？不，我们无法确定什么是假，什么是真。这——太难处理呢。”

“最后，还是你说的那个瓦特手上的刺青。为什么那么巧，你们相遇？到底是有意而为？还是他真的是受不了刺杀了先知逃跑呢？我们不是他，我们仍旧无法知道真相……由于那个刺青，他既可以是幕后人指示来接触你的，也可以是自己逃出来的。我想，这也是你把他扔给沙塔尔商队带走的原因吧？”

长叹一声，越泽回答是的。现在的越泽，已经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对什么事情都充满信心和善心，这短短一年来的生活，已经让他学会，所有的事情，都以最差的一面去理解，做好对策后，再慢慢剖析。

这样很累，很累……因为你以为你掌控了一切，但是所谓的掌控者瞬间也会变成别人。

“那么西泽塔兰接下来怎么做？总是这样怀疑下去，最后会逼得我们神经衰弱的……或许这也是他们的目的？等到我们因为怀疑，变成了一个疯子，然后攥住漏洞攻击。”

那样的话很可能一击必杀……

“是啊，敌方看似漏洞太多，又都是没办法马上就找到正确的攻击来源的地方。我想我可爱的孩子应该也是考虑到这些吧，于是他一直和卢克约希尔保持着暧昧的态度。”

越泽很明白这点，这几天他已经看到过很多次卢克约希尔拉着克兰的手诉说心扉的场景了。

“不过皇子最终还是要结婚的，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样的情况不会持续很久。他的婚期最晚可以推迟四年，而且仅仅是四年的话，国王可是不会退位的。狄越泽，你不用担心你的克兰会被抢，因为他现在也只是玩玩而已。”

正是因为对方并不是真心相待，所以更觉得不能让他靠近克兰而已。还有，说起婚期……克兰的年龄也快到极限了……

“喂，西泽塔兰，实在不行我们一家躲到禁忌森林里去好么？这些事情真他妈的伤人脑细胞……”

“那是最后的退路，别这么快就着急的用。”

有这句话，越泽算是放心了，只要有退路，一切都可以慢慢去做。

越泽看着不远处西泽塔兰的水晶球中，瑞法尔兰不知道又在缠着慕容冲在做什么，艾塞思跟着克兰和卢克约希尔的后，饱受水影的骚扰，而克兰呢？他正在和皇子闲聊，继续保持着一定距离，却又是让皇子觉得自己是有机会的。

可是越泽知道，这段时间克兰他也很累了。

“克兰这是准备带卢克约希尔去拔剑么？”

“是的。有如继续坐在这里玩猜猜看的游戏，不如一搏，我和我的孩子仔细想想，还是决定这样比较好。只是可能会让你又受累了。”

“没关系，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放回柜子里面的登山包，今早又被越泽翻了出来，就是为了预备这一天的来临。只要克兰发话，越泽就会上路。

于是两人就坐在水晶球前面，品尝着弗里诺维斯送上的茶点，看着救世主的诞生。

“我想……我还是别去尝试吧？那么多人，感觉很丢人的……”

卢克约希尔已经走到了剑面前，却又打退堂鼓跑了回来，这已经是第五次了，克兰几乎为此失去了耐心。

“卢克约希尔殿下，就我个人而言，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水影大人可是奉了国王陛下的命令来陪你尝试拔剑的，你总不能让他为难吧？”

水影盯着克兰，眼神明显在问他在打什么鬼主意，竟然在帮自己说话，随即注意力又被正在向女孩搭讪的艾塞思给吸引住了。

“可是真的很丢人啊……”

其实前不久的救世主热导致全城的平民，几乎都去拔过那把剑，甚至早上议会的时候，有内务大臣建议道，为了稳固民心，防止恐慌再次出现，应该让每一个人——包括异邦人都去拔下救世主的剑。

只有早日找出救世主，大家才会安心嘛。

所以，水影这次跟着来凑热闹，就是因为要监督卢克约希尔按照国王的意思，拔剑，顺带监视克兰和卢克约希尔的暧昧行为。

“我亲爱的卢克约希尔殿下，虽然在翠雷大人面前没拔出救世主之剑很丢人，但是这样犹犹豫豫会让您未来在床上也拔不出剑来的，翠雷大人到时候也会很失望的哦。”

因为水影的调笑，卢克约希尔变得非常的窘迫。

“好好，我去，我去！”

涨红着脸，卢克约希尔犹如赴死一样冲到了剑面前。

“翠雷大人……您……别对我失望哦！”

“不会的殿下。殿下只要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就行了。”

因为结果克兰早就预知到了。

小心翼翼，卢克约希尔把手握到了剑柄下，别人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拔动的剑，在没怎么用力下，就脱离了开了原本封存剑的祭坛。

“这……我把它拔出来呢？”

“是的殿下。”

克兰带头鼓起了掌，在一旁守卫的士兵还有好奇围观的民众目睹这一切爆出了欢呼声。

“我这不是做梦吧……”

卢克约希尔敲了下自己的脑袋，然后另一只手握住了剑鞘，抽出了剑刃，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样——晨曦，它散发出太阳初升起时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广场。

克兰看着越发高呼欢唱的人们，他猜想，和越泽离别的日子很快就将来临，而这正是他最不想面对的事情。

88.不舍离别

四月二十六日，卢克约希尔拔出救世主的晨曦之剑。

次日，卡洛斯特帝国南部的一个小村庄就爆出了被尸鬼进攻的消息。全村三百多人，无一生还，是领镇的旅行商人去例行送货的时候，才发现的。

那里除了被毁坏的房屋外，就连尸体都没有留下，在士兵周围搜索的时候，在伊塔利希尔的光辉降落的时候，那村子旁边的一个废弃农场的地里，曾经的村民爬了出来，嘶叫哀嚎着，眼眶里面的眼珠被蓝色的磷火所代替，手已经不能叫手，应该叫做爪子，他们的皮肤干枯得紧贴在骨头上，见到活人就扑了上去，士兵小队艰难的逃离，将这件事情呈送至都城。

“人民期盼着救世主驱除邪恶！”

领头的内务大臣，语气透露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如果你们觉得，我亲爱的孩子——卢克约希尔够格的话，我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

大臣们看向几乎是躲在椅子上的卢克约希尔皇子，尽管他已经十九岁了，但他仍然像个未成年的孩子一样，全身颤抖着，偏偏腰间还挂着救世主的晨曦之剑，不由得心里摇摇头。

老实说，这样的救世主实在是上不了台面。

原本以为能够通过国王设定下的试炼内容活下来的唯一皇子，至少！在剑术或者魔法造诣，甚至是策略上有所见解。

但是这二十来天的交流，所有能跟皇子接触的人都了解到，这个唯一活下来的卢克约希尔是个彻头彻尾的败北主义者，试炼？他压根就从来没有正面去参加过，能活下来是因为他逃跑了。

他逃到了东面海港周围的小岛上，每天捕鱼捉虾活了下来，直到生活节奏被那个东方来的慕容冲给打乱，卢克约希尔实在受不了那个长相奇怪的异邦人的追求，才回到都城，恳求父亲的保护。

最为可笑的就是，他拔剑的理由，仅仅是想求得翠雷大人的欢心。

“我……一个人当然是不行的……”

这个蹩脚的救世主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就算非要我出动……或许我该有些队友什么的……帮助？对吧？”

就连盲目相信救世主的落雪城百姓都不会觉得卢克约希尔可以独自上路——他进城的时候，那落魄乞儿般的形象已经印在了百姓的脑海里。

就算后面总算有点皇子样的他拔出了晨曦之剑，迎得了人民的欢呼，但是头脑冷静的人热情也瞬间消退了下来，他们看出了满脸显得不知所措的卢克约希尔心底写着害怕，明白如果完全把希望寄托在皇子身上，最后的结果肯定是失望。

救世主身边需要强大的帮手，甚至需要预言里面提出的那带来希望的异邦人。

于是，准备撤离的沙塔尔商人被扣留了下来，外务部的大臣天天游说他们参加救世主队友的选拔会后再离去，居住在库洛拉迪夫家的越泽和慕容冲也在邀请的行列。

而其余的队友，经大臣和国王的商量，准备从现在的有为青年才俊中挑选——至少，能够持续作战的法师必须配备一名，能够抗住怪物进攻的骑士需要一名，能够保证队伍安全的治疗师需要一名。

“救世主小队开组，主要钥匙已在，来DPS和治疗还有坦克！”

越泽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又在开始瞎吐槽。

“什么是钥匙？什么是DPS？什么是坦克？我只知道治疗是什么……”

问话的人是慕容冲，他早就把自己归为救世主队伍里面的一员了，什么生死相随，弄得越泽一身鸡皮疙瘩。

“钥匙当然是指你的卢克，跟着他你们可以找怪打。DPS指火力输出，法师还有你都算在内，就是可以控制怪物或者迅速消灭怪的人。坦克，指艾塞思他们，拥有物理抗性，魔法抗性，能够长久和怪物们对战的人，有他们牵制，方便你们消灭怪物。然后找出最主要的怪，由你的卢克约希尔上去给它一剑，失去主脑，其他怪物，特别是召唤系的怪物也就玩完呢。”

“你知道的还真多……”

慕容冲盯着越泽不知道在想什么，越泽只是哼哼说，这个只是战斗的常识，只是五百年来，整个卡洛斯特帝国都太安稳了，忘记而已。

“不然的话，你以为什么每个强力的法师都必须配备个守护骑士？就是为拉怪！”

艾塞思听见越泽的话偷笑了下，他自己明白越泽又在忽悠慕容冲了，其实守护骑士的存在意义只是保证法师在施法的时候，吟唱不被打断，而不是让骑士去抗怪送死，不然骑士这个明显送怪物嘴巴下面的职业，可没人愿意去当了。

不过，不得不说越泽的想法很好。

自始至终，克兰都没有说一句话，他知道如果西泽塔兰想随时知道救世主队伍里面的情况，就得安排信得过的人加入，而这个家里，只有越泽的机会最大，并且越泽也是家里唯一一个可有可无都无所谓的角色。

却没想过越泽对于克兰是必须的存在。

被迫抉择，克兰当然站在可家族那边，对此越泽表示理解，但是两人都舍不得离开对方。

就像现在，越泽和克兰已经是第二十次视线相对了。就连慕容冲都发现了他两之间不舍的气氛。

“你们两有话想说么？怎么老是眉来眼去的？”

其实慕容冲对克兰一直有所不满——因为卢克约希尔总是对克兰另眼相待，所以找到机会，他就想把克兰和别人推一起。

“有想说的又怎么样？等会我和克兰会单独说的。”

越泽瞪了一眼慕容冲，接着又示意瑞法尔兰去缠着他问他的能力有哪些方面，趁此机会，克兰和越泽一起回了房间。

“如果可能……我也很想跟去……”

“不安全。”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出来的话，立即就被越泽给否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