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让看就不让看，本座还不稀罕呢！

「这是欧阳给我的，我没时间去。」

「那你又知道我有空？」

杨炅飞嘴上这么说，但还是接过了票。

「哇，是唐明璜老师的立体画展耶！」

杨炅飞兴奋得完全不顾偶像身份，扑到西门身上，给他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他的画的？还有还有，你啥时候和欧阳走得那么近的？我记得，你们俩不是最近才搭线签合同的吗？」

「你管我？」

西门笑着，屈指弹了弹杨炅飞的额头。

「哎哟！」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的嘛！」

「哼！」

杨炅飞朝一本正经地对自己说教的西门做了个鬼脸，笑着跳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小心翼翼地把票收好在大衣的口袋里，像宝贝似的，还用手捂了捂。

「诶，说起来，你怎么不把票给你的『未婚妻』，让他去看呀？这可也算是定情信物什么的！」

「不就是结个婚而已嘛，还定什么情哟！」

再说，唐明璜就是他的亲表哥，还需要我给票吗？

想到自己的「未婚妻」和他的表哥之间流动着的那种容不得他人的亲密，西门不由得微微皱眉。

「喂，你很冷血耶！再怎么说，他也是要和你过一辈子的人！」

杨炅飞不乐意地推了西门一把。

「行啦，我知道啦！」

西门喝了口酒。

不过是逢场作戏，各取所需而已，一不一辈子，不都那么回事儿嘛！

「对了，别忘了来参加婚礼哦！展大人那边，我可也发了请帖的。」

「知道，我们这几个老友记，你敢不请？！」

杨炅飞说着，开始摩拳擦掌，摆出一副好整以待的姿态。

「嘿嘿。」

西门急忙赔笑。

「不过……」

杨炅飞转了转手中的酒杯。

「新娘自己的感受，你问过吗？」

＊＊＊＊＊＊

时间：2011年1月10日

事件：唐明璜「活在3D世界」立体画展

「阿唐！」

「诶！」

看到前来捧场的老朋友，一身休闲西装的唐明璜面露微笑，快步穿过人群，向同样一身休闲西装的展钊走来。

「就你一个吗？」

「小昭在门口寄存东西，就来。」

「哦。」

想到自己那即将要嫁为人妻的表弟，唐明璜就不由得微微叹气。展钊大概猜到了唐明璜的心中所想，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昭是大人了，知道该怎么做的了！」

来来往往的，有好多前来参观的人跟唐明璜打招呼，唐明璜都很有礼貌地微笑着跟他们一一点头。

「可以嘛，唐明璜画伯，人气不减当年。」

一身休闲牛仔打扮的上官笑眯眯地，上下打量了自己的表哥一番——看样子，他似乎完全没有被即将到来的「终身大事」所困扰。

是我想太多了吗？

「喂，别跟审犯人似的看我。」

唐明璜推开表弟的脸。

「人家只想看看你适不适合穿西装……鉴定结果，合格。」

「少来。」

因为周围的人群，所以唐明璜只象征性地轻轻推了上官一把。

「好啦，小昭……」

一旁的展钊拉了拉上官的衣摆。

「别闹了。」

「就是，别闹了。」

唐明璜有样学样，同时向展钊投去赞许的目光。

「还是展钊最明事理啊！上官小昭同学，好好学着点！」

「切。」

正说着，几个记者模样的人凑了过来。

「请问，唐老师……」

「有人找你，我们就不打扰了啊！」

说完，上官就拉着展钊，一溜烟儿地跑了，直往别人看不见的角落躲去，只剩下唐明璜在那里，跺脚痛骂：

「上官昭你这重友轻亲的家伙，你还是我亲戚吗？！」

可是，骂归骂，唐明璜还是不得不接受记者的「围攻」——要知道，他唐明璜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记者来八卦。

不信？请看——

「唐老师，请问您在创作这幅画的时候，灵感从何而来？」

「啊？灵感啊……」

沉思中，勿打扰。

「没有灵感，怎么能下笔如有神呢？」

「呃，这个……呃……」

我思故我结巴。

＊＊＊＊＊＊

展钊先是莫名其妙地被上官从唐明璜那里拉走，又跟着来到了展厅的相对偏僻的片区，实在搞不明白，自己的朋友有什么「阴谋」。

「告诉你……」

看出了展钊的困惑，上官拉过他，握住他的手，在他耳边轻道：

「唐明璜那家伙啥都好，就是嘴皮子不够利索，每次被记者问，都吃哑巴亏，也幸好他不用辟谣啥绯闻，不然可难搞了。」

「有这么糟糕吗？」

展钊有点不相信上官的话。

「平时一起喝酒的时候，没觉着他不健谈啊！」

「那是因为他对着的是我们嘛！」

上官说着，手指展厅中间——唐明璜被「围困」的方向。

「我们要是不早点逃出来，现在被围攻的，恐怕就是我们俩了。唐明璜那家伙，别的不行，找替罪羔羊什么的，最在行了！」

果然，那边的唐明璜正被记者团团围住，急得张口结舌的他，结结巴巴地说不出几句完整的话，只能任自己那宽阔的脑门儿上不断飙水。

当然，是汗水。

「耶……好可怕哦！」

展钊撒娇般的，躲到了上官的身后，上官被他弄得一脸尴尬。

这不还没喝酒嘛，怎么就开始疯了？

两人正在闹着，旁边靠过来了一个戴着墨镜的清秀男子。

「上官……昭？」

「嗯？」

上官被这突然而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展钊一听是认识上官的，也赶紧「重出江湖」，收正面容，摆回彬彬有礼的姿态，免得给自己朋友丢脸。

当然，展钊相信自己的知名度，绝对应该比上官昭，这个曾经的平凡的工薪阶层要高得多。

「哦？」

那人没有摘下墨镜，只是面向上官和展钊，仔仔细细地把两人打量了一番——比起有点受不了的上官，展钊虽然也被打量得浑身发毛，但也不好表示，只得保持淡定，脸上堆起平日里面对客户的招牌笑容。

「先生，我们认识？」

隔着墨镜，上官实在是想不出面前这人是谁。

「我认识西门卿，自然听说过你。」

一听到自己的「未婚夫」的名字，上官不由得怔了一下。

果然，大家都知道了吗？

展钊眼尖，一下子就捕捉到了上官脸上的尴尬。他把手绕过上官瘦削的肩膀，轻轻搂了搂，以示安慰。

「这位……」

那人终于将视线从上官身上移走，落到展钊身上。

「小昭……」

展钊有点不知所措地靠近上官。

「小昭，他是谁呀？」

杨炅飞推了推眼镜，主动凑到两人面前，轻声道：

「杨炅飞，知道吗？」

「哈，真的吗？！」

展钊一激动，没能控制住声音——感觉到周围齐齐射向自己的火辣辣的视线，他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哈哈，真是可爱。」

被揭穿了身份，杨炅飞倒是不慌不忙，反倒笑得开心。

不错不错，看来知道我的人还不少嘛！

展钊偷偷瞄了杨炅飞一眼，两颊泛红。

这个，真的就是那个大歌星，杨炅飞吗？

哇，见到真人了耶！素颜，好漂亮！

「你们在笑什么？」

终于暂时摆脱了麻烦的记者，唐明璜走了过来。一见自家表弟那张笑得春风得意的脸，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哎哎哎，人家可是你的崇拜者耶！」

上官向着杨炅飞的方向挑了挑下巴，及时击退了表哥的埋怨。

「的确。」

杨炅飞笑着，没有摘墨镜，向唐明璜点头致意。

「本座的确是慕名而来的。」

「本座？」

趁着三人发愣，杨炅飞笑着离开，往展厅的别处去了，只留下了一串磁性却不失空灵的笑声。

「有趣的家伙。」

唐明璜喃喃道，殊不知，自己已经掉进了一个无底的陷阱里去了。

第5章：再见

公司里，杨炅飞和创作团队正在盘点这次的唱片销售情况。

「这次的单曲，销量是32万……」

「上次是多少来着？31万多点，对吧？这算是不小的进步哦！」

「就是说啊，看来这样的风格不错，下次继续好了。」

那边，经纪人和助理正在谈得不亦乐乎，这边，杨炅飞却是愁眉苦脸，趴在桌子上直哼哼。

「阿飞，怎么了吗？」

助手以为杨炅飞不舒服，关切地凑过来询问。

「唉……」

杨炅飞叹了口气。

「阿飞该不是觉得，32万这个数字，还不够好吧？」

经纪人顺口说了一句。哪知道……

「噌！」

一听到32万这个数字，杨炅飞一下子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恢复了一贯的生龙活虎。只不过——

「销量！销量！销量！话说你们的脑子里，除了钱还装了什么？我们做的是音乐，是出于喜欢，是为了和别人分享才做的！」

「呃……」

经纪人和助理被杨女王的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噎到了，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来。见状，杨炅飞变本加厉地来了个讽刺的冷笑。

「看，没话说了吧？心虚了吧？」

「那个，阿飞……」

「干嘛？」

杨炅飞没好气地瞪了助理一眼。助理好不容易鼓起到嘴边的勇气，又全给生生呛了回去，整得他咳个不停。

「咳咳……咳咳咳……」

「瞧瞧，这就是干了坏事的结果。」

杨炅飞冷笑。见状，经纪人走过来，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杨炅飞的肩膀。

「阿飞，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嘛！我们这也是为你好，不是吗？」

难怪经纪人钟村会有「村妈」这样的外号，还真是，说起话来，句句都像是在教导孩子的母亲大人。

「你想啊，你写歌是为了什么？可不就是为了让大家认可你的创作才华嘛！」

经纪人说着，还像模像样地搭上杨炅飞的肩膀，摆出一副「老友记」的pose。

「人家只是写着玩而已。」

杨炅飞撇了撇嘴。

「我一直都没想过要出名什么的。我只想写着玩而已。」

「果然……」

对于这个千年不变的回答，经纪人和助理除了叹气，也不知该换什么别的表情了。

「就算是为了玩吧……」

经纪人准备作最后的辩论。

「那你没有经费，也玩不起呀，是吧？」

听到这样的话语，杨炅飞不高兴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哼！不跟你们这帮见钱眼开的家伙说了！」

说完，他抓起手边的书包，跨上就往外面去了。

「唉……」

经纪人和助理面面相觑，不免又是一声叹息。

「这次，我们好像不算完败吧？」

＊＊＊＊＊＊

星期天的教堂里，悠扬的钟声回荡在神圣的殿堂之中，萦绕在墙上壁顶的众神画像周围。

「我们信永恒的父上帝，和他的儿子耶稣基督，及圣灵……

我们信人为自己的罪而受惩罚，并不是为亚当的违诫……

我们信由于基督的赎罪，所有人类都可以借着对福音的律法和教仪的服从而得救……」

身为摩门教的一名信徒，唐明璜坐在教堂里的长椅上，和身边的教友一起，虔诚地对基督进行着每周例行的礼拜仪式。

其实，「摩门教」这个名称是不对的。这个教会组织的正确名字应该是1838年，也就是创教8年后，正式启用的名称——耶稣基督后期圣徒教会。

在这里，需要提点一下：摩门教是反对和抵制同性恋情的一股重要力量。至于为什么要讲到摩门教和同性恋的关系，这个，我们会在后面揭晓。

目前，大家只要知道，我们的唐明璜先生，是一个虔诚的摩门教徒，就可以了。

「我们要求依照我们自己良知的指引，崇拜全能的神的特权，并容许所有的人都有此同一特权，让他们自行抉择崇拜的方式、处所、或对象……

我们信我们从属于国王、总统、统治者和司法长官，要服从、敬重和维护法律……

我们信我们要诚实，真诚，贞洁，欧阳爱，善良，并为所有的人做有益的事……

我们凡事相信，凡事盼望，我们已忍受了许多事情，希望凡事都能忍受。任何善良，优美，好名声，或值得赞扬的事，我们皆……」

「！！……！！……！！……」

要知道，礼拜可是一个庄严肃穆的神圣仪式，在这种时候，怎么可以有「噪音」搅和呢？

虽然唐明璜早就把手机调到了震动状态，但由于来电带来的震感，他还是被整得大腿发麻——更糟糕的是，坐在他旁边的一个大婶，还因此向他投来了无比鄙视的目光。

是哪个该死的，在这种时候给我打电话？

要想别人没法骚扰你，关机不就好了嘛！

把手摸到口袋里，毫不留情地摁了一下放在裤兜里的手机的键盘——虽然不知道按到的是哪个键，但震动终于停止了。

「呼……」

吐出一口气，唐明璜赶快坐好，重新投入到庄严肃穆的礼拜当中去了。

＊＊＊＊＊＊

依然是晚上的Johnny』s，依然是一片觥筹交错，欢声笑语。

「欧阳，今天是你给我打的电话吧？」

唐明璜呷了口酒。

「嗯？早上吗？是啊，找你有事……」

「果然！」

唐明璜放下酒杯，伸出利爪就要来掐欧阳的脖子。

「你知道我每个星期天早上要干什么的吧？礼拜！礼拜啊！你倒好，在那么庄严肃穆的时刻，在那么神圣不可侵犯的地方，你，你，你竟然打我电话？！你，你，你害我被欧巴桑给鄙视了！你让我颜面何存啊，你！」

唐明璜劈里啪啦地，照着欧阳的脸就是一通乱喷，喷得我们帅气英俊的欧阳槿先生是一脸混着酒精的唾沫星子，别提多难受了！

「唐！明！璜！」

欧阳阴沉着一张脸，忿忿地推开了唐明璜，却是没有下一步的爆发动作。

算了！今天是他负责买单，揍了他，别整出折……

呸呸呸！我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呀？！

这一下倒好，欧阳的满嘴酒气，也成功地「回赠」给了唐明璜。

「噗……」

向来有洁癖的唐明璜赶紧退出好几步远，干脆转身冲去洗手间，「洗心革面」去也。

＊＊＊＊＊＊

「诶，你今早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打电话给我呀？」

说到今早自己在教堂的窘态，唐明璜直到现在还有点气不打一处来。

「其实也没什么……」

欧阳轻松地说完，呷了一口酒，嘴角扬起得意的弧度。

「欧！阳！槿！」

这回，轮到唐明璜板起一张臭脸，就差没有再次伸出利爪，去「残害忠良」了。

「你不要以为你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就很了不起！」

「我找你没事，不代表别人找你没事啊！」

欧阳说完，就着被掐住脖子的姿势，朝唐明璜翻了一个白眼。

「沉不住气的家伙！难成气候……」

「喂！你给我差不多一点！」

唐明璜气急败坏地怒吼，就差没有手上使力，动用「掐死」欧阳的温柔。

「嗯……」

甩开唐明璜，欧阳撇了撇嘴，重新坐好，把最后一口酒吞进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