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斗——宋无疏
宋无疏  发于:2012年09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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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就没有什么是可以让他失控的吗?

“本来我以为你是个有风度的男人,没想到……哼!你竟然出言威胁我。”尽管知道这样是不明智的,酸溜溜的话依

然从凯撒嘴里冒出来。

袁鸣彦不以为意,耸了耸肩,道:“风度?我不需要它的时候它不会出现。”而刚才恰巧是它最不被需要的时候。

“你……”

摆了摆手,止住对面人的话头,袁鸣彦坐到凯撒右边,道:“我明天就要回去,时间紧得很。无关紧要的话我就不多

说了,事实上我们也没什么互相客气的必要,我这次来主要是想让你把明年德尔旺斯家的军火生意让袁氏来做。”

“那个已经在跟唐氏谈了,我不能给你肯定的答复。”说到公事凯撒毫不含糊,几乎是立即给出了回复。

“在谈就代表没有决定下来,不要拿这种理由来拒绝我。袁氏可以多让百分之一的利润给你,跟我合作你不会吃亏的

。”袁鸣彦姿态随意,双手交叠,说话的时候竟然有些漫不经心,他根本就不在乎凯撒的态度,“你们所谓的谈……

不过就是争个千分之几的份额,大家都是商人,有利益才有合作,选择袁氏我不会让你失望的,这一点相信你很久以

前就清楚得很了。”

凯撒皱眉,话是这么说,可……这实在是不像袁鸣彦的作风。凯撒认识的袁鸣彦绝对不会莫名其妙地冒出头来去抢别

人的生意。他侧首想了想,最终还是问道:“你不像是稀罕德尔旺斯家那点赚头的人,你要是真的想让袁氏崛起……

绝对不会等到现在。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算傻嘛!袁鸣彦点点头以示认同。的确,他要是真的想让袁氏称雄……的确不必等到现在。他等的是自家三弟,别

他这边打下了江山,后头却没人接手,那事情可就难看了。凯撒说是说对了,可袁鸣彦有个不太好的习惯:他不喜欢

别人管自己的闲事。

“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你只要看到赢利就可以了。不是吗?”袁鸣彦站起身,整了整西装的下摆,准备离开,“好

了,请你,慎重地,考虑一下我的建议。现在已经下午四点了,你让我等了七十三分钟,你得好好考虑一下怎么求得

我的原谅。七点我约了马尔斯先生叙旧,先走一步。你考虑好了直接把决定告诉我就行,号码还是原来那一个,你知

道的。”

说罢,他将双手插入裤袋,极其悠闲地朝门外走去。

他一秒钟都没有多留,完完全全为了公事而来,亲自登门不过是为了彰显合作的诚意。凯撒看着大门的方向,有点失

神。逆光的男人背影挺拔,步履稳健,风度翩翩。实在是过去多年了啊,他竟然一点都没有变,“真是个受时光宠爱

的男人……”可是自己变了,也该放下了……

这两天第一人民医院心脏外科的气压很低,所有人都可以看到自家主任身后的一团阴影。

没错,谈笑在生气。

明明床位已经很紧张了,这种时候还冒出一个非得住高级单人病房的唐老先生。院长交代了:一定要满足这个病人的

任何要求。这让谈笑恼火至极——不过是个普通的心梗急性发作,还是含一片硝酸甘油三分钟就恢复正常的那种,竟

然要求住院,简直是浪费意料资源!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偏偏自打这位唐老先生一来,心脏外科的住院部就一下子热闹起来了,整天人来人往的,送

花送礼的都扎着堆来,弄得所有人都不得安生。对此,谈笑非常的恼火!再加上今天心脏外科又送走了一位心力衰竭

的老太太……想到这里他的太阳穴止不住地跳起来。

眼见着自家主任的脸色越来越黑,心脏外科的诸位同仁个个心惊胆战:那个唐老先生再不走,得心脏病的估计就要变

成他们了!今天早上,护士一针没扎准就被主任赏了一个眼刀,可怜的小姑娘没见识过主任的冷脸,当场就被吓哭了

。下午的那台手术,麻醉师一个闪神没能准确报出病人的血压,下了手术台被主任骂得狗血淋头……再这样下去,心

脏外科难逃全体阵亡的悲剧!

“都在我办公室门口晃悠什么?该干完的事儿都干完了?”谈笑早就觉得不对了,手下那几个主治一整天都在楼道走

来走去,动不动就朝他这边看两眼,也不知道究竟在干什么。

诸人一哄而散,千万别被主任抓到小辫子,以眼下的形势来看,一旦被逮到溜号偷懒,就算是死罪可免,那活罪也是

难逃的。

谈笑重新低头,手上这一份是杰森从美国发过来的最新病例,还是那个孩子,好像再过几天就回来了。

袁遥安什么时候到K市还不一定,但袁鸣彦今天傍晚已经下了飞机。他一回来就听说唐老爷子住院了,笑了笑,袁鸣

彦没说什么,只是吩咐宋密查了病房号。他怎么会不知道唐老爷子住院呢?他不但知道唐老爷子住院,还知道他为什

么住院呢!当然是气的。

他猜得一点也没错。

凯撒和袁氏签了合同,唐氏丢了一笔大单子。消息传过来,唐老爷子二话没说立刻就去问自家那个逆子唐庆仁这究竟

是怎么回事。唐庆仁老老实实一说,老爷子一听前因后果立马就晕过去了。

那是恨铁不成钢啊!唐老爷子跟唐庆仁说了无数遍“仔细那个袁鸣彦,仔细那个袁鸣彦”,可唐庆仁就是不当回事儿

。这下好了,丢了德尔旺斯家的生意,明年的唐氏就算能够拿下风景区附近的那块地也补不了这个缺。这让他怎么能

不生气!

袁鸣彦却刚好相反,能让敌人不愉快,这让他感到比较愉快。当然,没有人能看出来他心里那点儿小小的幸灾乐祸,

包括他的特助宋密。他去探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选择这个时间并不是因为他想要来耀武扬威一把,这没有必

要。他下飞机的时候是下午五点了,回到袁氏交代了些事情立刻就赶过来了,他觉得尽早去看望病人更能显示他的诚

意。至于……这诚意别人能不能领受……那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第十一章:探病

唐家的这位老爷子唐镜云可不是普通人,早年他是跟着谈易出主意的,北方黑道的统一……他功不可没。只不过谈易

死的太突然,颜如玉悲痛欲绝之下根本不可能出面主持大局,而下面的几个堂口根基都还不够稳,他没办法力挽狂澜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好不容易连成一片的格局被打破。那时候的唐家不过是道上的一个小角色,可就是靠着唐家的那

点家底,唐镜云竟然从众多争抢地头的势力里挑出一块大头成就了如今的唐家,可见……这个老头子的手腕。

唐老爷子素来睡得晚,今天也不例外。听着外头传来敲门声,唐镜云心下狐疑: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有人来敲他

的门?结果,没等他应声那门自己开了,后头走出一个人来,正是袁鸣彦。

袁鸣彦觉得尽早来看看唐老爷子那是关切,但唐镜云可不是这么想的,他一看见袁鸣彦心里头就泛堵,怎么想怎么觉

得这人没安好心,“怎么?这种时候过来,袁先生是要我老爷子的笑话?”

熟悉袁鸣彦的人都不会叫他“袁总”,那个词语太商业、太客套,有点配不上袁鸣彦的气度。所以,大伙儿都很一致

地称呼他为“袁先生”,大概是觉得这个词语更礼貌、更恰当,这也是他们对袁鸣彦的一种无意识的尊重。

如今唐老爷子这么说话倒不是出于礼数,而是一种嘲讽、一种讥笑。这也怨不得他,虽说老爷子也见过大风大浪,但

要把那口气一下子咽下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没抡起拐杖赶人就已经很不错了。袁鸣彦也能够理解他这种心情,所以

也没有放在心上。对于唐家的这位老先生,他还是十分敬重的,毕竟是前辈。更何况他是来看望老人家的,争个口头

上的痛快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老爷子多心了,我才从法国回来,刚下飞机就听说您病了,这不……急着过来探望也就没挑时间,这事儿怪我,是

我欠考虑了。”袁鸣彦把果篮和鲜花放在桌子上,然后站在唐老爷子的手边半弯着腰说话,态度好得没话说,绝口不

提军火的事情。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个道理唐老爷子还是懂的,再说了,这件事也是自家小子不知轻重、不懂规矩在先,也不能怪袁鸣

彦。更何况……能从德尔旺斯家拿到那笔单子……靠的绝不会仅仅是下三滥的手段。叹了一口气,唐镜云无奈道:“

唉……你都这么说了,我这个老家伙还能怎么着?马来西亚那边的事儿呢……庆仁没告诉我,这次的确是唐家的不是

,法国那块……我就当用那笔生意给我家那个不长进的东西交学费了!”

袁鸣彦摇摇头,笑道:“老爷子养病要紧,这些事情我们这些做小辈的还是有分寸的,实在不行您再操心也不迟。唐

总是您一手教出来的,我还有好些地方要向他学习,应该是我给您教学费才是。”

听着袁鸣彦说话,唐老爷子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同样是儿子,眼前这一个还是袁家那个老家伙在外头生养的,可自家

那个怎么就那么不成气候呢!他年纪大了,有些事情想管也管不着了。袁氏的势头正劲,又有袁鸣彦这样的掌舵人,

唐家的那点家底指不定哪天就到了别人手里。他只能拜菩萨求老天保佑唐家的基业别毁在他活着的时候了!

袁鸣彦看了看表,已经十点了。老爷子年纪大没瞌睡,但也到了该睡觉的时候了。再说了,他是避开医务人员进来的

,要是有查房的过来看见了也不太好。所以他替老爷子摆好枕头、掖了掖被子,道:“时候也不早了,今天是我来的

不合时宜,改天我再来看您,您休息吧,我告辞了。”

他那几个动作熟练得很,看在唐老爷子眼里那叫一个贴心!忍不住暗自骂了自家儿子一声“不孝子”,唐镜云点点头

,道:“得,你回去吧,改天我让庆仁给你登门谢罪去。”

袁鸣彦赶忙道:“不不不,老爷子言重了,我走了,您睡好。”

这个时候的住院部很安静,连灯光都是幽暗的。袁鸣彦轻手轻脚地出来,正要去开车,突然就想起一个人来。上次那

辆救护车好像是市第一人民医院的,也不知道谈笑在不在。虽然知道很晚了,但是袁鸣彦还是很想去看看。

找到心脏外科主任办公室的时候,袁鸣彦有点莫名的忐忑,那扇门没有关,灯光从里面照出来,和外面的黑暗形成强

烈的对比。

谈笑还在研究病例,门开着是防止有紧急情况发生,免得护士找不着主事儿的人。

袁鸣彦没有走到门口,更没有走进门里,他只是远远地看了看:办公桌前坐着的年轻人坐姿端正、神情专注,鼻梁上

的金丝边眼镜反射出冷硬的光。“难怪这么年轻就是主任医师了。”袁鸣彦自言自语道。

袁鸣彦欣赏认真的人,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自己想要拥有的东西,这是一种能力。很明显,这个名叫谈笑的年轻

人具有这样的能力,而且出类拔萃。但是真正让他难忘的还是谈笑身上那种冷硬的气质,有一个词语叫作“君子端方

”,这个与他仅有四面之缘的年轻人具备这个社会上难得的君子气韵——正直、善良,袁鸣彦为这样的精神折服。

当然,这只是他这么觉得。他看见的是谈笑给他取子弹、给老奶奶做急救,还有毫不犹豫地承担打了King的责任。而

事实上,谈笑只是遵循了这个世界上不为恶的那种不消极也不积极的规则,至于……是不是君子……那就很难说了。

袁鸣彦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纯粹意义上的好人。他是商人,为了利益有时候他也会不择手段。不是别无选择,而是自

主地、自愿地、自发地去做一些不符合道德准则的事情,就好像这一次与凯撒的交涉。也正是由于自身的一部分阴暗

面,他格外羡慕眼前这个沉迷于工作的年轻人。

是的,羡慕,因为相差很多,所以……不敢嫉妒。

他应该才二十多岁吧。袁鸣彦回忆了一下:自己二十多岁的时候正花天酒地、疯狂地谈恋爱、破坏别人的家族计划、

夺取父亲兄弟的信任……像认真坐下来工作这种事情,自己也只是最近几年才开始进入状态的。而这个年轻人过早地

进入了中年,心理上的。

男人和女人不同,男人的心理是滞后的,所以有“老顽童”这个说法。男人想要获得成熟的人生理念是需要付出很大

代价的,不是承受巨大的挫折打击,就是经历残酷的竞争角逐。

他经历过什么?是什么让他这么年轻就这么明确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而且对不该知道的事情没有半点好奇?袁

鸣彦这样思考着,心中的某个角落刺痛了一下,“一个值得刮目相看的年轻人……”让人很想对他好……

谈笑写完最后一笔,抬头动了动脖子,一看时间:快要十点半了,再不走家里那只萨摩耶就饿惨了。收拾好东西,谈

笑换下白大褂、穿上自己的烟灰色大衣、拿起车钥匙就离开了。

袁鸣彦在谈笑站起身的时候就转身走了,他发现自己对这个人好像有点太过关心了,这不太好。什么时候风流寡情的

袁鸣彦也有如此多情的时候了?不过是一点好感罢了,有必要弄得旷世情深一样么!

回到家的袁鸣彦半躺在沙发上,他手里夹着一支烟,并不抽。他二十五岁以后就没再抽过烟,至于为什么……那还是

有原因的。因为……他从前不但抽烟,还吸大麻,然后戒了。染上毒瘾的人一百个就有一百个一辈子摆脱不了那玩意

儿,但,袁鸣彦是个异数,这个男人的意志力……非常人所能想象,袁明义就是听说了这件事儿以后才对这个二哥言

听计从的。

袁鸣彦就这么摸着那支烟想事情,就在这个时候,电话响了,袁鸣彦拿起听筒,一个甜甜糯糯的童声传过来:“彦彦

~我是安安~”

听到这个声音袁鸣彦的心情一下子变好了,脸上立刻就露出笑容来:“安安啊,今天怎么会给叔叔打电话啊?”

“安安想彦彦了~很想很想~”小孩子软软的声音像是在撒娇,特别腻,但让人很舒服,连心里头都跟着甜起来。

“叔叔也想安安啊~”袁鸣彦的声音也跟着软了。要是别人听见他这么说话估计得吓死——这不是瘆人么!可是袁鸣

彦确实是这么跟安安说话的,没办法,这孩子很小的时候只要他抱,佣人碰一碰都是要哇哇大哭的,她跟袁鸣彦比跟

自己的亲妈还亲。

安安是袁鸣彦的大哥袁明赋的女儿,大名叫袁遥安——袁鸣彦起的。袁鸣彦自己没有结婚,也就没有孩子,袁家上下

也就这么一个小公主,他怎么可能不疼她。

“彦彦,妈妈说我下个月可以去看你,你高不高兴?”小孩子欢喜雀跃地发问。

袁鸣彦几乎可以想象出她在那头捏着小拳头、弯着大眼睛的样子。“恩,高兴。安安,让给妈妈接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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