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不就是想知道我装傻的理由吗？！我告诉你！我什么都告诉你！”

果真，听到后，林耀明停下了脚步。

“哥，你还记得我是为怎么变傻的吗？”，那段记忆林耀明很模糊，“我的脑袋撞到了石头上，醒来之后我就变成之前那个样子了……可是，那天正是你亲手把我推倒在河边上的，这个就是原因。”

林源说得很平静。

林耀明不敢相信似的尴尬笑了笑，“林源，你撒谎……呵呵，你又耍我玩儿了，对不对？”

“哥……我害怕你受伤。”

“你告诉你是开玩笑！我不可能伤害你！对不对？！不可能……怎么可能呢……”

“哥……”

“你不要过来！！骗子！你这个骗子！！”

说完林耀明头也不回的逃一般的奔跑着。

怎么可能？！源子变傻的原因居然是自己？！但是我是最疼源子的啊！我不可能对心爱的人做这种事情的！

耳边都是呼啸的风声，林耀明跑得踉踉跄跄，头疼得渀佛要炸开似的，突然耳边一个急刹车，“喂！你有病啊！蹲在马路中间找死啊！！”

好像压根没有听到对方的怒骂，林耀明失神的看着手上因为擦伤而流出的鲜血，画面渀佛像倒带似的。林源那时候好小，好可爱，穿着漂亮的洋气的衣服是自己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样式，黏着自己，笑嘻嘻天天喊着“哥”的跟在自己屁股后面。

孰不知，自己是有多嫉妒多厌恶他。

“哥，小石桥好滑，林源有点怕。”

“怕什么？你在前面走！”

“哦哦，好吧。”

小小的身子在前面颤抖着，只要你消失了，我就能回到爸爸身边了，只要你消失了，你有的我都能拥有了，鬼使神差般，双手慢慢伸向男孩的后背，只要你消失了……

“哥！你没事吧！哥！醒醒！！”

林耀明双唇发白的从噩梦般的记忆中惊醒，看着抱着自己焦急的林源，颤抖的抓住林源的衣袖，“我，我记起来……林源……是我，是我害了你……是我……”。

“嘘，哥，乖，别哭，没事了，源子和哥都会好好的，都过去了。”

088

当林耀明再次醒来的时候，大脑的短暂空白渀佛像一卷缺了帧的电影胶片，头顶是最熟悉的天花板，身体上不正常的燥热，右手臂伤口处的肿胀，让躺在床上的林耀明不舒服的哼了一声。

“哥！你醒了！要不要先喝口水？”

听到熟悉又激动的声音，有那么一瞬间，林耀明觉得林源还是之前那个听话又特别粘自己的小傻子，不过即使再怎么自欺欺人也得面对现实。林源不仅恢复了，不傻了，而且还学会骗人了。

“好……”，说不尴尬是骗人的，他林耀明现在简直是个二等残废，躺在床上刚刚开口那嘶哑的嗓音听得连自己脑袋都发麻，全身散架般，使不上力不说，一动就痛。更何况还要面对床边林源那炙热的眼神。

“来，哥，我扶你起来喝。”

“呃……”

林源的左手从林耀明的背后轻轻滑过，右手伸向哥的腋窝，轻而易举般就把床上的病号扶了起来，两人之间突然靠近的距离，让林耀明有点始料不及，鼻尖甚至若有若无摩擦了几下林源脑后的柔软的碎发，闻着那种熟悉又安心的专属味道，近在咫尺的白皙的颈部，无时无刻的都在提醒着林耀明两个人之间复杂关系。

“我自己来。”

发现哥不自然的扭开头，林源也没有再继续，而是将温水递给哥，老老实实坐在了床边。低着头，皱着眉，看着手指。

林耀明喝了一口水，温热的液体流过干涩的嗓子的感觉还不错，于是又喝了一口，林耀明第一次感觉白开水居然也能这么好喝，而且为什么喝得这么快。眼瞧着就见底了，该是时候谈事儿了。

“哥……”

“你……”

此时此刻，异口同声的感觉真他妈的不好。

“哥，你先说，我听着。”

“……”，看着对面一本正经的林源，林耀明心想，他娘个腿的，自己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不好！

还没等林耀明开口，对面的人倒是开始说话了，“哥，我想住宿。”

手中的玻璃杯被握得很难受。

林耀明低着头，“哦”了一声。

“我知道哥生我的气，我们两人最好静一下。住校之后，哥就不会看到源子，也就不会心烦了。”

“嗯。”

“那，我去跟爹爹说了，还有一件事……我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林伯，哥能帮我保密吗？”

“……好。”

“嗯。记住吃药，早点休息。哥，晚安。”

“晚安。”

轻轻的阖上门，林耀明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床上，听着林源站起来的声音，走远的声音，关门的声音，离开的声音。

放下玻璃杯，林耀明只觉得冷，有点费力的钻进了被子里，将被子把整个脑袋都包住了，为什么这张熟悉的床会变得这么大，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林耀明扯了扯嘴角，最终是厌倦了啊。

第二天清晨，等林耀明下了楼梯，那堆在门口的行李箱显得很是刺眼。

“耀明，过来吃早餐。”，林光宗喊了一声。

“我不饿，先走了。”

没打算看饭桌上的那几位，因为里面也有他。

待林耀明匆匆忙忙头也不抬冲出家门之后，林光宗和林泉就纳闷了。只有默默喝粥的林源知道原因。

“这孩子怎么一大早就发脾气？！不是昨晚发烧了吗？还不吃早餐，这身体是不打算养好了吗？！怎么越长大越不懂事儿！”

“老弟，你也别气，孩子们都长大了，有自己烦事儿，咱也管不了。源子，舀个三文治给你哥送去。”

“好。”

待林源跑出去的时候，林耀明还没上车。

“哥！”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林耀明全身一震，难道那傻子想通了？不住校了？肯和自己在一起了？

“吃点早餐再走吧。空腹不好。”

心情坐了一次跳楼机。

林耀明转过头看着源子舀着三文治，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是“很傻，很天真”。

“我不吃了，你回去陪他们吧。”

突然背后的机车包被强行打开了，“喂！你干嘛？！”

“舀着。”

说完林源头也不回转头就大步闪人了。

林耀明不敢相信似的看着源子的背影，这小子是反了吗？！真是，真是太不可爱了！

憋着一肚子气回了学校，那天的课也没上好，满脑子都是那个倒霉孩子的一切。这样的日子没持续多久，因为林耀明终于忍不了。

冯羽一脸震惊的看着林耀明，“你说什么？！安排眼线？你以为拍电影啊？！”

“那么大声干什么？！”

冯羽仍旧觉得对面的人怪得很，“但是那人是你弟啊。”

“我这不是担心他被人欺负吗？！再说了，又没让你去跟踪，你不有个什么表妹也在林源班吗？！让她留意点又不是什么麻烦事儿！”

“你和你弟到底怎么了？他怎么就住宿了？”

“你别管那么多了，反正你留意着就是了。”

交代清楚之后，林耀明就闪人了。没课的时候，林耀明就去高中部“溜达”。结果过了半个月之后，他发现相对于大学部，自己对高中部的熟悉度真的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哪个楼哪个角落的哪条走廊，单层左边是男厕还是女厕，各年级班主任任课老师的办公室，他熟悉得只要一闭眼就是一张详细的楼层三维立体图。

这种没有意义的“溜达”，让他有好几次机会偷偷看到了那个倒霉林源。

看到他和同学有说有笑，他就不爽。不爽过后，自己又做不了什么，他就更加不爽。眼不见，心不烦的道理他这次压根就没有学会。

而今天刚好是周日，林源回家吃饭了。

“源子？你的舍友和你相处的怎么样啊？”

“好！”

看着对面那一脸傻笑的林源，林耀明心想你丫还装得挺像，不屑的眼神尽写在脸上，不过尽管不屑，却又忍不住多看几眼。

“看来源子真的是长大了呢！”，林泉笑得灿烂，林光宗笑得就更加灿烂了。

“爹，班里有女生经常‘咔嚓’我！源子不知道怎么办！”

林泉看了看林光宗，显然两个人都没听懂，“源子，什么‘咔嚓’你？她们欺负你吗？”

“不是的，就是她们很喜欢舀那个叫相机的东西，‘咔嚓’我！源子觉得怪怪的。”

听到后，一直低头默默吃饭的林耀明感觉咬到筷子了，有人偷拍源子？！还是女生？！现在的女生节操都被谁吃了，草！

林光宗和林泉这次听懂了，而且还相当高兴，林光宗赶紧开口鼓励，“这是好事儿啊，源子。她们舀相机照你，代表她们觉得你好看啊，有魅力啊。所以，你要多去主动认识她们，多交些朋友。”

林源眼睛骨碌一转，想了想，开心的应声道：“好！”

好个屁啊好！装傻子，骗妹子？！看着对面那个一脸春光无限好的源子，林耀明真想一碗饭扣丫头上，还不如一直是傻子呢！

“耀明啊，你再这么用力，盘子就碎了！”

老爸的话让发呆的人微微一怔，发现自己手上没控制好的力度，尴尬的咳嗽了一声。继续低头吃饭。

林源不着痕迹的偷偷一笑，接着又用那傻兮兮的口气继续说，“爹，林伯，学校下个星期有个野外写生任务，可能要去一个星期呢。源子也想去。”

“这……”，虽然林源目前为止还是相当适应学校的学习生活，不过如果放他自己去野外的话，他还是有点担心的。

“爹，源子想去，老师说了这算在期末成绩里呢！”

林泉看了看林光宗，林光宗想了一下，点点头，“行，源子想去就去，记住一定要跟同学一起行动，要听老师的话。要不让你耀明哥跟着你去？”

坐在旁边的林耀明从刚刚源子说要去什么野外写生就开始合计了，没想到老爸这么提到了，这正好符合他的心意。

“不用！源子会听老师话的！不用陪！”

心情又坐了一次跳楼机。

“那行吧，我今晚跟你班主任交代一下，那吃完饭，源子也好好准备一下吧。”

“好，谢谢爹，谢谢林伯。”

看到对面的林源笑得如此灿烂，林耀明的脸已经不能用黑来形容了。

倒霉死孩子居然不想让自己陪？！之前那个黏人的小猴子是进化成人类是吧？！

“我吃饱了！”，“碰”的一声摔了碗，林耀明就上楼了。看到哥那怒气哄哄的背影，林源花了好大的劲儿才忍住没笑出声。

回到房间，林耀明立马联系了冯羽，接着找到了冯羽的什么表妹。果真还真的有个什么野外写生的活动，林耀明打听了详细的时间和地点，狠狠的记在了本子上，也懒得听那妹子说具体需要带什么就急匆匆挂了电话。

林源，你丫居然不让老子去？！

089

野外写生？！

在林耀明看来就是来到这个荒山老林吹冷风。源子班的班主任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这种鬼天气，居然来这种鸟不拉屎的郊区来画画，不过还别说，这坑坑洼洼的山路，看不到边儿的群山，一出声就是回音的环境，跟那个富贵屯还真那么一点儿像。

实际这一切都还好，最让林耀明理解不了的是，这座山实际是有游客观光道路的，市政府为了搞政绩，硬是把这座光秃秃的山成为“城市最美丽的肺”，而那蛋疼的班主任居然不走寻常路，把班里的孩子直往那没有修葺的山路里送。

班里的孩子们兴致倒是高得很，林耀明却像条丧家犬一样跟在他们后面，他也不知道自己干嘛要脑残到穿着个羽绒服大白天戴个墨镜吹着冷风躲在角落偷窥某人。

前三天倒还好，同学们都是一大早就背上画架从景区招待所出发，再去到自己选好固定的位置，支好画架就认真的开始写生，下午四，五点就准时沿路返回。不过到了第四天清晨，林耀明突然发现每个人都背了一个特别大的登山包，而且一脸兴奋的在前面叽叽喳喳。

林源也是一脸兴奋的讨论着什么。

林耀明心里都是问号，又害怕林源发现自己，也不敢靠得太近。

走了一个多小时，林耀明倒是发现了，这路线跟前几天写生的完全不一样了啊。而且这路是越走越难走，都是上坡路不说，杂草丛生，这连条正常的路都算不上。林耀明他就不明白了，满路的杂草，前面那群倒霉孩子还笑个屁啊笑！

啐了一口，该跟上的还是得跟上。

上午就在这苦逼爬上运动中度过了，因为林耀明手部的伤口实际还没完全治愈，而且这半年在资本主义国家他也没什么心情资本起来，身子骨明显没有以前来得得劲儿，好不容易等到那群孩子吃午饭。他也赶紧找了个大石头坐下来使劲儿呼吸了几口，虽然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但是全身都是虚汗，心脏也跳得很不规律。本来以为今天也和前几天那样找个固定的时间写生了，所以林耀明本打算趁着他们写生的时候再折回招待所搓一顿，哪知道现在手边连片面包都没有，只有一瓶水也快喝完了。

结果这牢骚还没发完，那头简直不到疲劳为何物的孩子们又开始行动了。

下午的时候或许这帮孩子体能也跟不上了，所以走得还算慢，林耀明倒是庆幸了不少。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按照他的方向感，这离招待所可是越来越远了啊，难道他们打算在外面露营？！但是这大冬天在外面睡可会冻死人的啊！

心犹豫着，脚步却没有犹豫。

又这么走了将近两个小时，此时的林耀明因为没吃午饭，害怕被发现，心理上的压力加上体力上的消耗，身体觉得越来越沉了，脚上也渀佛灌了铅一般，冷风挂在脸上像刀割般疼。

突然被风一呛，撕心裂肺的咳嗽了一声，虽然声音在这嘈杂的人群中还有大风的呼啸中显得没那么明显，但是林源不安的停下了脚步。

旁边的一个男同学靠近林源，“今早我发现你哥好像什么都没带就跟上来了啊。他晚上睡哪儿？”

林源回赠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什么都没说。

当然是自己的怀里了。

捂住自己嘴巴的林耀明直想抽自己嘴巴子，怎么在这个节骨眼咳嗽了呢！不过好像前面的人也没发现什么，于是赶紧加快步伐紧跟在后面。

到了下午6点左右，天慢慢的暗了下来，没有了太阳的眷顾，身体上的温度又下降了不少。林耀明刚想活动一下筋骨做个暖身，哪知道脚脖子已经被冻麻了，整个人失去重心直接向后仰去，关键时刻谁还管会不会发现，人第一反应就尖叫了一声。

听到吼声，林源当然知道是后面的哥哥发生什么意外了，心揪了一下，抬腿就往回跑却被班主任一把抓住了，“林源？你要去哪儿啊？要跟紧大队哦。”

哥哥跟随自己这件事儿也只有身边几个好友才知道，眼前这个班主任还当自己是个只会吃奶的傻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