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羽坐在他旁边,学着他的姿势歪下来:“这有什么难以适应的,别人可求之不得呢。再说了,你们两个男人,成亲
后该怎么着还怎么着,有不会有谁突然大肚子了,也不会冒出个小孩来打扰你们,别提有多好了。”
凌沐然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蓝羽:“你和昌睦侯……打算怎么办?”
“啊?”蓝羽似突然惊醒一般,迷茫地看向凌沐然。
“我说,你就打算就这么一直喜欢昌睦侯下去?就算……就算无法有好的结果?”
蓝羽的一只手挡在眼睛上,许久才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样,也不知道会怎样,就走一步算一步吧
。”
凌沐然推推他:“昌睦侯那样的身份,很难吧?万一他有一天娶妻生子了,你也会继续守在他身边吗?那样的话,岂
不是会很心痛?”
蓝羽捂住耳朵:“你别说了,我不听不听。你这个坏人,自己有幸福了,就来戳人家痛处……”
凌沐然无奈:“蓝羽,我和你说正经的呢,如果你想要和昌睦侯在一起,起码要让他也为此努力啊,不然你还不如早
点离开他,省得以后更痛苦。”
蓝羽的手往下挪了挪,露出一只眼睛,道:“我何尝没想过,可是现在我根本没有做好离开他的准备啊。也许我就是
这么贱吧……非得要痛彻心扉一回,不然就不会死心。沐然,也许哪一天我受不了了,就会离开他的,到时候我说不
定会来找你,你可别嫌弃我啊!”
凌沐然看不见蓝羽脸上的表情,可听他微微颤抖的声音,就知道蓝羽心里并不好过。他用力握紧蓝羽的另一只手,郑
重地道了声:“好。”
蓝羽的嘴角,似要勾起,却又耷拉下来。
换好喜服,凌沐然坐在屋子里,等候吉时。
凌夫人坐在他旁边,时而替他理理衣服,时而帮他弄弄头发,再时而拍拍他的手背,安抚着凌沐然紧张的情绪。
突然,屋外响起一阵猛烈的鞭炮声,接着有人进来将凌沐然引到门口。凌沐然抬头,见高士骞正骑着一匹黑色的高头
骏马,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沐然,上马吧。”蓝羽从旁边牵过一匹白色大马,扶着凌沐然坐上马背。两位新郎官一高挑俊逸,一纤瘦文秀,骑
着马并行在街道上,宛若一道令人赏心悦目的风景。
“走吧。”高士骞一手抓着缰绳,另一手牵着凌沐然,任马匹悠悠地向前行进着。道路两边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高
士骞和凌沐然不时从马匹上绑着的袋子里抓出糖果,分撒给周边的小孩。
“白头偕老,永结同心——”不知是谁在人群中抢先喊了一句,接着,不少人都跟着喊了起来,争着为两人送上新婚
祝福。
绕庆安城一圈后,两人回到了装饰一新的凌家祖宅,这里也将是他们今后居住的地方。
大厅里摆了几十张圆桌,不少宾客已经入席,现在正详谈甚欢。高家在庆安的所有伙计、各地的掌柜、以及生意上有
往来的朋友都齐聚一堂,相谈甚欢。
吉时到,高老爷和凌夫人坐于主位,接受了新人的行礼。对于两人的婚事,高老爷也并未反对,他明白自己的这条命
都是两人救下来的,如今又有皇上的赐婚谕旨,自己若再置喙,未免拿大了。
这场亲事,没有新娘,只有两个新郎。于是礼成后,高士骞和凌沐然便一起到各桌去接受众人的敬酒,一圈酒喝下了
,两人也都已经有些醉意了,尤其是凌沐然,连走路都有些摇晃,得高士骞暗暗扶他几把才行。
偏偏蓝羽也多喝了几杯,酒上头后满场子活蹦乱跳,追着凌沐然要灌他酒。高士骞在挡了几杯后,也觉得这样不行,
便把求救的眼光投向程丕枚。
“你跟我来,我有话说。”程丕枚一句话,蓝羽就安静下来,乖乖地跟着他出去。
高士骞松了一口气,回头看凌沐然,一愣后无奈叹气——真是防不胜防,在他对付蓝羽这点功夫里,凌沐然又被一圈
劝酒的伙计给包围了。
总算结束了酒席,凌沐然已经完全晕了。高士骞不指望他能自己走回房间,干脆一路把他抱了回去。
“唔……”被高士骞抱着,凌沐然觉得热,不禁呻吟几句,一只手很自然地解开领子,露出纤细的脖子和锁骨。
高士骞顿时觉得下腹一热,呼吸也急促起来。他正欲加快脚步,却不料凌沐然嘴里突然冒出一句无比娇嗔的“士骞”
,惊得他手一抖,差点把人摔在地上。
“我在。”高士骞清清嗓子,努力用正常的声音回答。他等了许久,凌沐然却又没声音了。
回到房里,高士骞把凌沐然放在床上,然后锁上门,走到床边,开始帮迷迷糊糊快入睡的凌沐然脱衣服。
喜服做得很繁复,大大小小一件件的,数量多,扣子绑带也多,高士骞费了好一会儿工夫才帮凌沐然脱完,已是气喘
吁吁。
无力再脱自己的,他干脆三下五除二把喜服从身上连扯带拉弄了下来,扣子掉了、线头开了也都不管了,脱得只剩下
亵衣后,他弯下腰拍拍凌沐然的脸颊:“沐然,沐然,醒醒,别睡了。”
凌沐然扭扭脖子,慢慢睁开眼睛:“士骞?怎么了?”
高士骞爬上床,躺在凌沐然身边,道:“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没做呢。”
第八十章
听到“最重要的事情”这六个字,凌沐然的脑子刷地清醒过来,原本就因为醉意而泛红的脸上,已经如血般赤红。
“这个,那个……”凌沐然结结巴巴的,半天都没憋出一句完整的话,手倒是偷偷摸摸往屁股那儿伸过去了。
怎么办?士骞好像现在就要做那个了,可是好紧张啊,本来打算借着醉酒混过去的,现在看来是逃不了了。
高士骞看凌沐然眼神闪烁、面色难堪,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忍不住一笑,把凌沐然的两只手都抓出来,道:“你别
怕,你想的那件事情,等你养足了精神我们再做。”
“嗯。”凌沐然长舒一口气,随后又羞赧地别过头去,什么叫“你想的那件事情”,倒好像显得自己很急色似的。
高士骞看着凌沐然不断变幻的表情,宠溺地捏捏他的脸,然后下床取了一些东西过来,递给凌沐然:“喏,这是我高
家所有商铺的产契,通通交给你保管。”
凌沐然一怔,两只手把那刀纸往外推:“我不要,你的东西,自己收好。”
高士骞并不退让:“我答应了娘的,自然要说到做到。再说,我们都成亲了,放在你那里和放在我这里也没什么区别
。”
凌沐然用被子把头蒙住,闷闷地说:“既然没什么区别,你就自己收着嘛,扔给我万一丢了,怪麻烦的。而且若是有
一天你变心了,我要这些东西也没用。”
高士骞费力气把被子扒开,从里面捞出凌沐然,把商契都塞到他怀里,然后抱紧他不让他挣动。凌沐然力气没他大,
只能嘟着嘴瞪高士骞。
“别生气了,就当是帮我的忙。”高士骞在凌沐然嘟起的嘴上亲了一口,郑重地道:“从今以后,你守着这些东西,
我只要守着你就可以了。”
第二天,以蓝羽为首,一群爱凑热闹的人挤在新房门口,等着起哄新人。
门打开,高士骞和凌沐然穿戴齐整、手拉着手走了出来。
见一大堆人都盯着自己看,凌沐然只当他们是讨彩头的,便拿出红包来分发。
蓝羽摸着下巴非常疑惑:“看凌沐然这样子,能走能跳,根本不像是第一次那啥了的人。咝……究竟是他身体太好,
还是高士骞不行呢?”
“蓝羽,走了。”他还在凝神思索,身后就传来了程丕枚的声音。见程丕枚叫他,蓝羽立刻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高
士骞和凌沐然的喜事完结,也到了他们回京城的时候了。
“多亏侯爷,我和沐然才能终成眷属,侯爷的恩德,我们终生难忘。”高士骞和凌沐然也跟着蓝羽而去,在门外向程
丕枚抱拳行礼,送别两人。
程丕枚挥挥手:“这都是你们自己争取来的,不必客气。”
“蓝羽,你以后要是有空,记得要常来看我啊。”凌沐然依依不舍地对蓝羽说道。
“嗯,好嘞,你可要好好做生意,到时候我是要来蹭饭吃的啊!”蓝羽爽快地应道。
众人又寒暄了几句后,马车便在高士骞和凌沐然的目送下,载着程丕枚和蓝羽向城门方向驶去。
凌沐然对着远去的马车挥了好长时间的手,直到看不见马车,才把手放下来。
“看着蓝羽,我就觉得自己真幸福,我喜欢的人,能回应我的感情,真好。”凌沐然看着前方,喃喃地说道。
高士骞搂住他的肩膀,转身回院里,一边道:“我相信,蓝羽也会像我们这样幸福的。”
马车上,程丕枚捧着书本,一脸沉静。蓝羽除了偶尔给他添些茶水,其他的时间,都一言不发地看着程丕枚的侧脸。
随着马车不断向京城驶去,对蓝羽来说,这种能肆无忌惮地看着侯爷的独处时刻,也已经越来越少了。
“咳咳。”程丕枚突然咳了两声,蓝羽赶紧为他添满茶水,再从一边的小柜里找出润喉的渍金桔,放到程丕枚手边。
“蓝羽。”程丕枚看着书本,突然叫了他一声。
“侯爷有何吩咐?”蓝羽应道。
“你等本侯三年,最多三年。”程丕枚翻了一页书,手不知怎的,有些发抖。
“啊?”蓝羽茫然地看着程丕枚。
而程丕枚却再无言语了。
等侯爷三年,这是什么意思……程丕枚低下头思索起来,随即,一阵狂喜充斥着他的内心,他不敢置信地看向程丕枚
,这句话,是给他回应和希望了吗?
程丕枚的头突然微微一点,似是肯定。
蓝羽摸摸头,努力想要控制面部的表情,却还是忍不住大大地咧开了嘴。
自高士骞和凌沐然成亲之后,两人齐心协力,将高家的商铺发扬光大,五年之后,高家已成为大宁数一数二的富贾。
而更难能可贵的是,他们不仅赚进了大把银子,还广结善缘,布粥、开义诊、开学堂,在百姓之中口碑极好,许多人
家都以家里有人在高家的商铺做事而自豪。
“东家有喜,今日歇业。”某个普普通通的日子,高家所有的商铺门口都贴上了这样的大红纸条。
而路过的人则纷纷会心一笑,哦,今天又是高士骞和凌沐然成亲的纪念日了。
在凌家的祖宅里,高士骞和凌沐然一人抱了一个小孩。凌沐然抱着的是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儿,拖着一根黄鼻涕,正在
哇哇大哭,任凌沐然怎么哄他都不理睬,而高士骞抱着的则是个四五岁的小姑娘,扎着羊角辫可爱极了,正在用很鄙
视的眼神看着那小男孩。
“高士骞,我不行了,你快来哄他。”凌沐然手足无措,只能向高士骞求助。
高士骞刚欲走过去,门外就飞进来一个人,在小男孩头顶上猛敲了一下,道:“小呆子,不许哭了,小心我把你扔到
上山里喂老虎。”
小男孩愣了一下,哭得更厉害了。
“蓝羽,你来添什么乱呀!”凌沐然已经被折腾得快要哭出来了,衣服上满是小孩的眼泪鼻涕,此刻却也顾不上脏了
。
此时,一个俊美男子走到凌沐然身边,盯着小男孩看了一会儿,那小孩竟然就止住了哭,把头埋进凌沐然怀里。
“到底是侯爷,眼神果然犀利!”高士骞赞叹一声,走到几人身边,把女孩递给蓝羽,又从凌沐然手里接过男孩。
“大爹爹。”男孩奶声奶气地叫着。
“臭小子,只服大爹爹和程叔叔,净欺负我!”凌沐然在他脸上捏捏,然后回屋换衣服去了。
自从他们三年前收养了这对姐弟,凌沐然就觉得自己老了十岁,和小孩斗智斗勇的过程,比做生意算账麻烦太多了!
这几年来,他不敢穿好料子的衣服,家里的贵重摆设也全都收了起来,生怕被两个小祖宗糟蹋了。哼,高士骞倒是很
有小孩缘,两个小孩都听他的,而自己,则只有被做小伏低的命。
凌沐然一边换着衣服,一边喋喋不休地抱怨着,高士骞在屋外,把这些话全都听个一清二楚,轻笑几声过后,他走进
屋里,抱起还没来得及穿衣服的凌沐然,做些“能让他忘了烦恼”的事情。
屋外阳光明媚,屋内春意正浓。
所谓幸福,就是这样的日子吧。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