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今天外面下雨了，没去接你，你没受凉吧？”凌子煜的声音低低的，挠得萧晓心头痒痒的。

外面下雨了吗？哦，对，老子坐在凌宇翔的车里没注意，好像是他接我那会儿才下的吧。

原来是这样啊，那老子就给你一次机会让你愧疚一下：“是啊，冻死我了！我好像发烧了，你都不知道，马路上的车来车往溅了我一身的雨点子。”萧晓最后还假装咳了一声。

“对不起……”

啥？凌子煜竟然跟老子道歉了？萧晓就差没掐掐自己大腿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

“你现在在家里么？”凌子煜的声音变的焦急。

“啊？嗯，嗯，我我在家啊~”环顾这间布置典雅奢华的包间，萧晓有些心虚地答道。尼玛凌子煜你的思维也跳跃的太快了吧，老子都跟不上你的节奏了。

“哦，那我这就回去看你！”

“啥？哎哎~STOP”萧晓一着急连英语都飚出来。尼玛要是让你回去看老子老子不就露馅了吗？

“咳咳，不用了，我知道你很忙的。你忙吧，我可以照顾我自己的~呵呵”萧晓淡定下来，装出贤妻良母般温柔的语气。

“不，我这就回去。”

“哎呀，不要嘛，你要回来我就生气了，你怎么能丢下工作不管不顾呢？”萧晓忍着呕吐的冲动对着电话发嗲，对面的凌宇翔已经忍不住喷了一大口酒出来。

“那好吧，你好好照顾自己，有没有想要的东西，我忙完给你买回去”凌子煜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妥协了。

萧晓白了一眼笑得抽搐的凌宇翔，顾不上理他，自己可要赶紧抓紧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啊，好好坑他一顿，顺便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谁让他之前老是欺负我呢？

“嗯，我要吃湖中路必囧客里的鸡翅和芝士心夏威夷披萨，南阳路川蜀人家的红烧带鱼，西北路……”萧晓用虚弱的声音说了一连串自己喜欢吃的东西，而且他计算过，这些东西都相隔甚远啊~要绕大半个城市，凌子煜你跑吧，老子累死你，老子虐死你！

没想到凌子煜都记下来了，答了一声“好”。

“你可要全部买回来啊~咳咳~我感觉自己快要死了~~”萧晓掐住自己的脖子，对着电话嘶哑的叫唤。

“你好好休息，我尽快回去。”这要是换成平时，萧晓说：我要死了。凌子煜绝对毫不含糊地跟一句：那还啰嗦？快点死啊！

于是萧晓喜笑颜开地挂了电话，想到凌子煜愧疚忏悔自责的样子心里别提多得意多高兴了。

凌宇翔把酒杯里的人头马都吐完了，又到了一杯，萧晓心情大好，还没等凌宇翔反应，抢过酒瓶就豪迈地喝了一口。哎，辣死老子了！

正辣得龇牙咧嘴，包间的门就被推开了，看见进来的人，萧晓激动的两眼放光。

“天啊，雷天王！给老子签个名儿吧！！老子可喜欢你了！！！”萧晓中气十足，连酒瓶都没放下就扑了上去，一把抱住雷炎。

雷炎倒是淡定，任他抱着，疯狂的粉丝他见得多了去了，只是这半天小红毛怎么还是抱着自己一动不动的呢？

原来萧晓已经在他身上僵硬了，他的眼睛就像被火柴棒子撑起来了一样，一眨不眨地盯着前面，手里的半瓶人头马还在玻璃瓶里晃荡晃荡。

凌子煜身着笔挺的黑色西装，双手随意地插在口袋里，背后是震耳欲聋的人声音乐声，昏暗庸懒的气氛，而他似乎完全超脱了这个境地，嘴角挂着一个邪魅的笑容，衬得着恍如雕像般的脸越发的俊美。

如果要用两个字形容凌子煜现在潇洒不羁恍若天神下凡般的气场，那就是——危险！

十六.所谓的不欢而散

雷炎身上的演出服还没有换下来，红色的V领皮衣，露出性感的锁骨，慵懒地靠在沙发的一角闭眼假寐。

凌子煜端了一杯血腥玛丽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目不斜视地盯着手里的文件。

凌宇翔坐在一旁玩着手里的IPAD，一脸轻松悠闲，完全来看戏的样子。

整间包厢只有萧晓一个人是站着的，他站在包厢的角落里，跟一支蔫了的麦穗一样，无精打采地低着头。

偷偷瞥了一眼专心致志看文件的凌子煜，正准备弯下膝盖偷一下懒，凌子煜冷冷的声音响起：“站直。”

萧晓吓得两条小细腿绷得笔直，眼神哀怨地瞅着凌子煜。

“老大你行行好放了我吧，我都在这光棍地站了半小时了，罚站也不带这么罚的啊？“

凌子煜抬头瞥了他一眼，那眼神要多冷有多冷，冻得萧晓脖子一缩，咽下一口口水，再不敢多嘴。

似乎凌子煜对他的反应还算满意，低着头继续浏览文件。

萧晓定了定神，向闲在一旁的凌宇翔投去一个求救的目光。

凌宇翔抬起头笑了一下，举起杯子对他做了个干杯的手势，然后一副事不关己心安理得地继续低头“忙”自己的。

萧晓气得咬牙切齿。好你个凌宇翔，是你把我带来的现在却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一点江湖义气都没有，狗腿，汉奸，不是东西！

萧晓把凌宇翔的十八代祖宗问候个遍，完全忘了自己也是凌家人。

看了一眼似乎是闭着眼睛神态安然自若的雷炎，萧晓叹了口气，从来没指望这个天王巨星能帮自己的忙。

你说你一红遍大江南北的帅哥，怎么就不知道保护善良可爱的小粉丝呢？

萧晓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愣愣地又站了半小时左右。

这中间凌子煜看完了文件，不耐烦地抽完了几支烟。

雷炎似乎已经睡着了，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蜷起身子象一只小猫一样，完全没有了平时在舞台上一手遮天的霸气和帅气。

凌宇翔不知在聊天室又泡到了几个MM，不时露出得逞的笑脸，萧晓觉得他更不是个东西了。

萧晓觉得这个包间流动着诡异的气氛，这小小的包间竟然安静得出奇，半天除了自己半小时前说过的那句遭到凌子煜杀人眼神的话以外竟再也没人出过声。这几个人到底是来干嘛的？一个腹黑小人工作狂，一个没有义气的花心大汉奸，一只像小猫一样的天王巨星？

妈的，你们就这样自顾自的，不管老子，让老子在这里被风干变成木乃伊好变卖是不是？

萧晓正在心里不满地吐槽，包厢门被打开了。

进来的是一位身着修身黑灰色西服，身材高大笔挺的男人。

男人大概有三十出头的样子，五官端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一脸和温和的笑容，浑身上下透出一种儒雅的气质，给人以舒服的感觉，让人不自觉的放松警惕，想要靠近。

男人抱歉的笑笑，对着包厢里面的四个人欠了欠身，睡得死死的雷大天王，此时收起IPAD礼貌微笑的凌宇翔，和站起身来伸出右手的凌子煜，甚至还包括竖在一旁当电线杆子的萧晓君。

“对不起，各位，让大家久等了，我莫离华在这里向各位赔罪了。”莫离华礼貌地和凌子煜握了握手，然后又和凌宇翔握手，最后是呆愣子一旁的萧晓握手。

萧晓别提多高兴了，不是因为他想起来面前这个礼貌温文尔雅的男人就是雷炎的老板，ESL娱乐公司的老总莫离华在跟自己握手，而是他在没有办法靠墙在凌子煜的威下站了足足有一个小时后，双腿早就僵硬的站不住了，此时正好把全部体重都压到对面的男人身上。

“哦，茉莉花？你就是大名鼎鼎的茉莉花吗？久仰大名，请让我用拥抱来表达我对你滔滔不绝的敬仰之情！”萧晓说着，更是八爪鱼一样地缠着了莫离华身上。

莫离华看着凌子煜一脸憋出内伤的表情就知道原来这个小红毛就是那个传说中的他那个失散了十七年的弟弟。

莫离华也不介意，随和地笑笑，轻轻扒开自己身上的两只手，牵着一脸感激的小红毛坐到了沙发上，那动作就跟爸爸牵着不刚会走路的小儿子一样。

莫离华看着自己右边睡得正舒服丝毫没被干扰到的雷炎宠溺又无奈地笑笑，然后发现小红毛正一脸恐惧地躲在自己身后盯着对面的凌子煜，就像老鼠盯着猫。

凌子煜气的干瞪眼，莫离华其实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这孩子挺可爱，也不想让本来就耽误的时间继续耽误下去了，毕竟大家来到这里是干正事的。

凌子煜也不追究了，索性当做萧晓不存在，在对面坐下来，安静地拿出文件合同，开口：“对不起，莫总，让你见笑了。我们现在来谈正事吧。”

这原来是要签合同啊，看来刚才是在等茉莉花吧？萧晓顿悟，看来这是个重要的合同啊，能让凌子煜亲自来牵还等了这么久？萧晓第一次有了正常人的逻辑。

于是他也识相地待在“茉莉花”身边安静滴看。

其实在这个和同事关于雷炎代言凌氏集团新产品的问题的，只是当事人雷炎迟迟不肯签下合同。业界传说雷炎跟凌子煜似乎有些恩怨，这合同因为凌子煜而定不下来，先不管传言是真是假，凌子煜的面子总是挂不住的，所以只好三顾茅庐自己来请莫总出面了。

莫离华认真地看了一遍合同，觉得条件很公平，甚至对雷炎有不少优待的条件，看看身边的雷炎完全没有要起来的样子，只好微笑着问凌子煜：“请问能不能给我提供一份更加详细的资料？其中有些具体的细节我希望能在讨论一下。”

你说这老板是怎么做的？先不管经纪人是不是吃软饭的吧？这老板是不是也对雷炎太放纵了一些？萧晓在心里小声地嘀咕。至少在他心里艺人再怎么牛掰也是老板手中的一颗棋子，经纪人赚钱的工具而已。电视上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凌子煜早就料到了这合同不会这么轻易定下来，事先跟雷炎本人谈判的时候就不欢而散。

“找莫离华去。”雷炎的原话。

凌子煜虽然心里窝火，也觉得跟这个意气用事头脑幼稚的大男孩计较也确实显得太小肚鸡肠了。于是就跟金迪说，让他再把合同叙述的详尽点，尽快送过来，不然这金助理好半天是干嘛去了呢？

凌子煜看了看表，觉得金迪也快到了，于是微笑：“请稍等，我的助理应该已经到了。”

话音刚落，侍者就敲了敲门，金迪随后就进来了。

和萧晓记忆中一样，金迪面无表情，和莫离华，凌子煜打招呼，然后再看见了正微笑着向他伸出手的凌宇翔后，表情僵硬了一下，但立刻恢复常态，和他也握了握手。

之后金迪就坐在了凌子煜身边，拿出合同，双手递给莫离华，一条条像背过一样认真地解释道，完全不带喘气，丝毫不像赶路过来的样子。

萧晓在一旁眼睛可是一直没离开过金迪，其实盯得只是那件和他身上一模一样的DIOR衬衣。

金迪骨架纤细，又不失男子气概，精瘦的身材配上黑色的剪裁合适黑色衬衣，更透出一份神秘庄重的气质。其他神马的萧晓都没注意，就是在自卑地思考，为毛金边眼镜穿上似乎比我好看那么一点点？

合同谈的还算顺利，只是当事人却一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莫离华叹气，轻轻推推雷炎，那家伙打掉他的手继续睡。

莫离华无奈地耸耸肩，表示自己已经尽力了。

凌宇翔心里想：你个老狐狸分明就舍不得叫醒他吧？

于是他毫不客气地揪住睡的正香的雷炎的耳朵，愣是把他揪起来了。

其他几个人都看的目瞪口呆的，知道凌宇翔跟雷炎关系好，却没想到好到这个地步？

萧晓不知道凌宇翔跟雷炎的死党关系，只是替雷炎打抱不平：“雷大人啊，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那个卑鄙小人手里了？”

雷炎气的跳了起来，正准备发作，莫离华眼疾手快地半拖半抱就把人弄出了包间。

凌宇翔干完了坏事准备拍拍屁股走人：“好了，子煜，我的任务完成了。反正有人不欢迎我，先走一步喽~”说完潇洒地走出包间去。

凌子煜不置可否，金迪看了嬉皮笑脸的凌宇翔一眼就别过脸去。

只剩下萧晓一个孤零零地坐在沙发上，这下可好，救星走了，没人能救自己，正等着凌子煜审判，凌子煜却说了句让他意想不到的话：“你让凌宇翔送你回去吧。”

凌子煜也没时间跟这个小痞子周旋了，莫离华看来是有意签下合同的，就是怕雷炎不肯，一份合同弄得他头都大了。不如赶紧放了这个小混蛋让他回家看动画片去吧，今天背着我逃课跟凌宇翔来聚会喝酒的事以后再算清这笔账。

萧晓忙不迭地点头，跳起来的时候激动地把桌上的一杯酒给撞翻了，好死不死，正好洒在凌子煜平整昂贵的西裤上。

萧晓一下愣住了，吓得白了脸，这不是正好一巴掌拍到老虎屁股上了吗？

坐在身边的金迪却冷静地拿出纸巾帮凌子煜擦裤子，凌子煜揉揉太阳，觉得焦躁的不得了。

萧晓站在原地，愣愣地，不知道该不该帮忙。

凌子煜看了他一眼，语气冷冷的，似乎已经有一些不耐烦了：“怎么还不走？”

萧晓知道他心烦，鼓起勇气说了一句：“我，我不是故意的。”

凌子煜没有理他，对正给自己擦裤子的金迪疲惫地一笑：“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金迪没有抬头，声音平静：“凌总不要客气，上次您不是还给我买了件衬衣吗？我做这点事又算什么？”

衬衣，不就是他身上这件吗？和我的一模一样的这件？萧晓本来单纯的大脑就会自动过滤掉让他不愉快的事，此刻心中却又像被割裂般的疼。看着穿着和自己同样黑衬衣的金迪正小心翼翼地帮凌子煜擦拭大腿，凌子煜只是闭着眼睛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心中又莫名出现了那种焦虑的感觉，就像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了一样。

那动作在萧晓眼中不知为何就那么亲昵，那么刺眼，他觉得心悸，觉得自己无法呼吸，觉得一种酸楚和委屈强占了自己的身体，像是要爆炸一样，萧晓冲动地冲上去抢过金迪手上的纸巾。

“应该由我来！”萧晓冲金迪吼道。

金迪不论发生了什么都很淡定，的确，他没有做错，只是在做助理应该做的事而已。

凌子煜闭着眼睛，语气平淡：“出去。”

萧晓也为自己的冲动而惊诧，但他更觉得惊慌的是凌子煜平静的语气，这要是换做平时凌子煜对自己的放肆无礼早就大发雷霆了，今天却突然这样平淡，竟毫不在意。

萧晓觉得自己要哭了，他没有说话，盯着凌子煜像是在期待什么，哪怕是你责备我也好啊，骂我也好，不要连这样平淡的跟我说话，感觉就像陌生人。

“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凌子煜当真是连眼睛都没有睁开看一眼萧晓。

萧晓没有哭，竟是笑了出来，只是笑得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我滚，你不想看到我对吧？我知道，你觉得我丢人，只会惹祸，不配当你凌子煜的弟弟吧？不配做凌家的二少爷吧？我做不了金迪这么好，我是个拖油瓶！你眼里哪有我，只有金迪吧？我走，老子本来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混，何必委屈自己在你身边受气，老子以后再也不会踏进凌家一步！”萧晓顾不得自己骂骂咧咧吼叫，他也不管自己的话有多么意气用事，心里的悲哀全部涌上头顶，一瞬间就爆发了出来。他恨，恨自己的没用懦弱。也悲，为自己不可理喻的心结而自我厌恶。

凌子煜望着他，眼神里淡漠地几乎没有焦距。

萧晓张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却最终咽了回去，吐出来的话却是：“老子再也不犯贱了，萧晓从来就没有过哥哥！”

“砰”的一声，萧晓甩门而去。

金迪看着门：“不去追？”

凌子煜疲惫地靠在沙发上：“让他走，我累了。”